当今女学生为何表面上讨厌暗地里喜欢干净光鲜,暗地却是一个跳梁小丑,男朋友一个一个换,上课还化妆呢,而且就座在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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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wner of this website (www.lnwow.com) has banned your access based on your browser's signature (422a4c6a121c515e-ua98).女生, 你为什么不沉住气奋斗?―― 文/毛莹 转载的 觉得很好 女生应该看看 尤其是 女生, 你为什么不沉住气奋斗? 毛莹 恋爱中的来源: 郑欣的日志这篇文章是我转载的,觉得很励志,不恋爱的时候不提高自己还能干点什么呢?看了 很多大家的评论,有人支持有人不屑。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家庭和睦固然是一个 女人的成功之处,只是针对社会现状,解决温饱的前提下,不努力不上进不提高自己的女性 获得这种成功的可能性要低一些。爱情和婚姻需要经营,并不是温顺和付出就够的,需要一 些智慧。当然,婚姻中的学问,与是不是奋斗的女性无关,全职太太不一定都懂,女强人也 未必不明白。但是,假如年轻的时候固步自封,那么当你不再年轻貌美,眼界又与自己的伴 侣有很大的差距,即便你为家庭牺牲了很多,你能确定你的伴侣因此而坚持与你相伴到老 吗?要是你勤奋工作努力生活自己有计划有追求就被认为太强势, 那你的伴侣承受能力太差 还是太自卑?当你依靠自己的力量活的不精彩的时候, 别人更加看不到你的光芒。 社会就是 这么现实, 同情还是存在的, 但是毫无用处。 个人比较讨厌林徽因了, 暧昧高手非要装纯情, 至于其他文中提到的人物,不是很了解,不予评价啦。 -----------------------------------------------------------------------------------------------------------------------------------------年轻的时候, 你该有沉得住气的远见和毅力。 看见周围的人谈恋爱 了,看见谁又去 KTV 了,看见谁又在宿舍呆了几天上网。于是,你就 沉不住气了,你怀疑现在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别人每天安逸舒适, 而我却要孤寂、不断奋斗。特别是,当你还是一个女生? 一个阿姨,一次跟我说,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周围所有的人都 结婚了,只是她一个人还没有。看着昔日同事抱着一岁多了的孩子出现 在她的面前,她只有回家一个人默默地吞眼泪。正好这时候,她碰到了 我叔叔,各方面都还合适,她就把自己给嫁了。本来她报了一个大学的 进修班,可是结婚后,哪还有时间看书,生了孩子就更加不可能了。可 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女人不同。她 26 岁了,26 岁,在一个小地方,在上 个世纪,基本上可以跟一辈子嫁不出去划等号。但是,她一直沉着气, 在周围女人的街坊里短,流言蜚语里面坚定地学习。不用说,这个故事 的结尾,阿姨语重心长地告诉我,现在的那个女人,已经到上海去了, 言谈举止,眼界视野远不是她能比及的。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那个大学 的进修班。 母亲说,女人最幸福的一生是人生层次不断上升的一生。那些我 女人最幸福的一生是人生层次不断上升的一生。 女人最幸福的一生是人生层次不断上升的一生 见过的活的最悲惨的女人是那些年轻的时候众人照顾捧在手心, 没能嫁 一个好丈夫,青春转眼逝去后,年龄往上,自己在最黄金的时候却没有 努力。那以后的人生就将一路往下,失去了最大也是仅有的资本,却究 其一生也无法再适应不在众人手心的境遇和人生。40 多岁了,在菜市 场卖菜,蓬松的头发和暗黄的皮肤,埋头于讨价还价,甚至都不曾注意 到身边熟人路过。 曾经青春美貌又怎么样?这种女人是我见过的活的最 惨的一种女人。 二十岁出头的女生,无疑是最美好最美丽的年华。 二十岁出头的女生,无疑是最美好最美丽的年华。但这时候的女 生大多对自己的人生毫不清晰。我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 生大多对自己的人生毫不清晰。我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什么,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 什么,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 的确,最美丽的时候如果在恋爱中度过, 每天安逸舒适,那将是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可是美好之后呢? 在你身边那个二十多岁一无所有,稚气未脱的男生。如果他选择了 奋斗,那么假以时日,你们的眼界层次慢慢就分开了,当爱情的炙热褪 去,他对能干成熟的女同事屡屡示好,你不要骂他没有良心。享受了你 最美好的年华后却不给你幸福的以后, 毕竟一生不是用道德谴责和良心 来维系的。 如果他选择了和你一起玩乐,那人到中年,当你回首人生,与周围 不同层次的人比较时,你是该后悔自己拖累了你的爱人,还是在听到莎 士比亚“真正的爱情使人向上”时怀疑你们之间的是不是真正的爱情? 那么也请你不要在以后柴米油盐经济拮据的时候, 指着丈夫的脑门大骂 他无能。你知道,这样的现状你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女生,不论什么时候,都请有自己的目标和努力。 我看到过许多女生,恋爱之前都有着勃勃的目标和追求,言谈举止 大方大气,各种能力不让须眉。恋爱后我却只看到一个男生背后亦步亦 趋的小女生, 三句话就是她男朋友, 今后的整个人生都提前绕着他打转。 也许你会说,女人应该示弱,太过强势,男生会敬而远之。我想反驳的 是,示弱的前提是你本来强大,而不是在恋爱的温室中煮着青蛙一样的 越来越依赖。你不是金丝笼里的小鸟,到要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适 应外面残酷的世界。而且,如果一个女生有目标有梦想就叫强势的话, 如果一个女生有目标有梦想就叫强势的话, 如果一个女生有目标有梦想就叫强势的话 那我想说,这样的男生太弱了, 那我想说,这样的男生太弱了,他要用女生的弱势来维系他虚弱的自尊 心。 我从来都鄙视那些殉情的男人,在我也许偏激的观点里,男人是该 干大事业的,而不是完全沉溺于儿女情长。殉情这种文艺的事,对一个 殉情这种文艺的事, 殉情这种文艺的事 女人负责了,对其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负责。 女人负责了,对其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负责。傅雷在他的家书中语 重心长地对他的儿子说, 不要因为女人或者是感情而舒缓了自己的事业 心。这里面的男权思想我们暂且不论,他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君不见多 少英雄难过美人关?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得力的女人。也许你不得力,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得力的女人。也许你不得力,但至 少你不要成为他努力向上道路中的下拉阻力。 你知道, 地球引力这么大, 少你不要成为他努力向上道路中的下拉阻力。 拖个尾巴不容易。 况且,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你还要默默忍受男权社会的各种 不合理到什么时候呢?你为什么要奋斗? 我想问你,为什么男生在奋斗而你不是? 最悲哀的不是先贤向人类揭示真理而却被群氓误解, 像苏格拉底和 耶稣那样被他爱的大众杀死。而是无数女性曾经为了男女平等 的社会 奔走呼号后, 我们当代的更多女性想象和诉诸的理所当然的手段还是拼 命减肥、整容、化妆、美白, 命减肥、整容、化妆、美白,然后嫁一个富二代坐在宝马里终成人生梦 想。 你要知道富二代没那么多,你要知道摆个花瓶在家里也会看腻的, 你要知道新的年轻美貌的女孩儿跟葱般一截一截的。 其实,这些终归到底还是取悦于男权的话语。 你为什么要奋斗,因为你从来都是也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不要因为现状不合理你就以为那是应然状态, 不要因为现状不合理你就以为那是应然状态,不要因为自身的惰性 和历史强大的惯性你就再滑回到那个安逸的小家里去。 而且家里有的不 和历史强大的惯性你就再滑回到那个安逸的小家里去。 仅仅是安逸,它还有琐碎的家务,日复一日的庸俗电视剧,不过多久你 满嘴叨念全部目力所及的都将是你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 每当我想到南丁格尔,她反对全家的阻力,然后毅然绝然的开创了 一个新的职业,我就恨不得热泪盈眶;民国秋瑾、许广平、向警予,多 少女子冲破世俗的偏见,追求自由的爱情,又有多少女人像男人一样救 国家于危难;建国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女人曾同男人一样劳动、挖沟、 进工厂。 当然这也被今人广泛诟病为没有女性特征。 这样是否完全合理, 我们暂且不论。但举目四望,现在的女人呢? 太多女人人生的梦想就是钓个金龟婿,没有人来潜规则她,她却自 动送上门去。越来越多的女大学生心中想象的不是自己奋斗出一份天 地,而是嫁得个好男人,实现人生阶层的飞跃。多少女人靠赤裸身体, 靠脸蛋靠身材来博得出位,苏紫紫、干露露、郭美美(她们取名字是不 是都先商量好了的?)一个个粉墨登场,屏幕繁乱地让人目不暇接。女 人,你不要自甘堕落,你不要不自重。你以为你骄傲炫耀、肤浅地在屏 幕上袒胸露乳吸引了多少观众的眼光,其实,你像个跳梁小丑,没有人 会尊敬敬重你。女人你怎么了?社会在堕落,你不洁身自好,也不需要 最先堕落。时代的门在男女平等上曾经打开过,女人,现在不要因为你 时代的门在男女平等上曾经打开过,女人, 时代的门在男女平等上曾经打开过 们自己而让这扇门虚掩。 们自己而让这扇门虚掩。 你知道, 让三个男人难忘的林徽因, 她有的绝不仅仅是漂亮的外表, 她还有出众的文笔,她不到二十岁就和梁思成一起赴美留学,和梁有着 共同的志趣。 女人,请不要空等男人来给你幸福,给你金钱给你关爱。 女人,请不要空等男人来给你幸福,给你金钱给你关爱。这样的等 待像买彩票,太玄乎。你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幸福。 待像买彩票,太玄乎。你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幸福。在你有运气得到男 人所给的幸福之前,请你先有能力自己给自己幸福。 人所给的幸福之前,请你先有能力自己给自己幸福。又或者,你不该这 样的守株待兔,同样是社会,为什么男人拼的是真才实学,而女人却有 同样是社会,为什么男人拼的是真才实学, 同样是社会 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成功小道? 中国社会的游戏 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成功小道?不管它是崎岖还是迅捷, 规则难道也要学美国一样来个双重标准?? 当每一个成功女性都在某次访谈中欲言又止,只好说出:女人,太 优秀了,除非找个好男人否则没有好下场;光鲜亮丽的女主播,美丽的 脸上划过一丝不为人知的伤痛,语重心长地说:女人,职场上没有公平 可言;美女一生顺风顺水,丑女一世不得翻身;整个社会对女人美貌的 整个社会对女人美貌的 追求像对男人成功的追逐一样登峰造极, 追求像对男人成功的追逐一样登峰造极,又或者,女人最大的成功就被 又或者, 潜在定义为美貌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最快捷的成功方式就是靠美貌。 潜在定义为美貌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最快捷的成功方式就是靠美貌。 成功方式就是靠美貌 当这一切都是你所耳濡目染的现状的时候,你就不想努力做一点改变 吗?一百年前, 我们的学生没有机会自由读书,列强欺凌、军阀混战, 一百年前, 我们的学生没有机会自由读书,列强欺凌、军阀混战, 多少家庭父亲卖掉女儿,老人徒然饿死。但多少代人的牺牲和努力换来 多少家庭父亲卖掉女儿,老人徒然饿死。 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一百年后, 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一百年后,如果中国的大地上还是忍受着高昂的 物价,食品不安全、医疗无保障、出门怕被撞、孩子怕被拐, 物价,食品不安全、医疗无保障、出门怕被撞、孩子怕被拐,那么这将 是我们这几代人的耻辱! 是我们这几代人的耻辱! 一百年前,几代女性冲破封建婚姻的枷锁,你现在才有机会和你的 男朋友自由恋爱;一百年后,如果你的后代在职场上还要忍受不公,还 一辈子在家庭里庸俗终老,还是丑女永无出头之日,这将是你的耻辱。 承担社会进步责任的,从来都不应该仅仅是男人。 承担社会进步责任的,从来都不应该仅仅是男人。 到了这里,如果你还是自恃美貌,安于舒适,还跟马诺一样大言不 惭地说有房有车有钱才看那男人一眼。好吧,你继续。这个社会因差异 而丰富多彩,因尊重而不断进步。 末了,我也还要在这个社会上混,先敷个面膜去。楼主邀你扫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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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11 17:55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哆嗦。那个女人放下了报纸,站起身,对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在我眼里,她就是一团白,恍惚有个人形。我看见她在洗衣机上找东西,然后假装打开水龙头,洗脸,假装把瓶子里的东西挤到手上,再搓匀,涂在脸上。然后再洗净。
  她做得一丝不苟,很投入,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坐在门口看着她。我则在想,是打开灯还是去厨房找家伙。我的脑子飞快地动着,可身体却起不来。
  女人“洗”完脸,说话了。我永远忘不了,她的声音一出来,我浑身就是一颤。
  “你是这个房子的新主人吧?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转过身来,在我面前蹲下,我这才看清楚,她乌黑的头发遮去了一半脸。露出来的一半还是很俊俏的,眼睛很大,只是有些空洞,看人似乎不聚焦。她的面色苍白,嘴唇也是青灰的。她张嘴时,嘴里的气吹在我脸上,冰冷。
  “我叫米臻。”她说,“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的。我只是想借你的房子临时栖身。我想我很快就会走的。还有,你不要把木瓜洗面奶拿到别处去好吗?我只用木瓜的。你拿走了,我还要去找。”
  她说完就冲我笑。她嘴里的舌头一跳一跳的,我的头皮立刻就发炸了。这个时候我真恨不得死掉才好。
  当然我死不掉,我只是昏倒了。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自己躺到卫生间门口,才逐渐恢复了些记忆。好象那个女人叫米臻。不,是女鬼,我肯定地想。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我的客厅,看着这崭新的房间,真不敢相信我的经历。
  遇到鬼了,身体好象就不行了,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往外透着一股寒冷。看看表,已经是迟到了,我就给单位打了电话,说自己突然发了高烧,病得很厉害。请完假,我就躺到卧室里,用厚厚的被子裹住自己。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我一直睡到下午,杨梅的电话吵醒了我。杨梅说:“我打电话去你单位,说你病了。要不要我去看你?”
  我赶紧说:“不用。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发烧,可能着凉了。那么远的路,算了。”
  我不想让杨梅看到我这副德行,当然更担心鬼会缠上她,我完全不知道那个女鬼的底细。杨梅这样过来太冒险。
  杨梅明显觉出了我不对头,狐疑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怪?这不像你啊?真的不用我过去?”
  “不用不用。”我匆匆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想,当务之急,就是要闹清楚这个米臻的来路。为什么新房子会闹鬼?为什么她偏偏就挑中了我家?她要干什么?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我挣扎着起床,打开电脑,查我们这个小区最近发生了什么凶案没有。这一查还真有点收获,两个月前,也就是我租这间屋子一个月前,附近的商户失火了一次,烧的是一个花店。网上的消息写得语焉不详,只是说伤亡情况和起火原因正在调查中,再就没了下文,连花店的名字都没提。
  我揉揉发酸的眼睛,觉得应该再去勘察一下现场。
  打开卫生间的灯,我仔细地看着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很正常。洗衣机上的木瓜洗面奶好好地呆在那儿,没有倒下,更没有掉在地上。照照镜子,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自己脸色很难看。在厕所又会有什么好脸色呢?
  我四下里巡视,突然看见角落里扔着一沓废报纸,最上面的那一张好象刚被人动过。这堆报纸是前天我和杨梅收拾屋子的时候,她扔在这里的,那个女鬼不会就是在看这些报纸吧?我拿起那张报,认真地看上面的文章,全是一些案件――比较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是某个地产经纪人携巨款失踪,警察正在全力追踪,另外是失踪了十年的一个女人,尸体终于找到了――是被一个变态狂藏在了冰柜里。而这个变态居然是女人的丈夫。这些新闻我以前都是看过的。难道米臻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来闹诈,就是想看这些八卦新闻?
  我把报纸扔到一边,趴在地上查看洗衣机的底部,想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当然这是徒劳的。鬼的特征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会留下线索?
  我的目光又落到米臻坐过的马桶上。这个马桶的盖子一直盖着,米臻不会是从这里钻出来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果真有了发现。马桶的水里,漂浮着几丝头发。
  我伸手下去,想把头发捞出来。就是没有闹鬼,我也应该这么做,因为毛发会让下水道堵塞的。我捉住那几丝头发往外拉,没想到一拉就拉出一团来。这个发现让我兴奋――如果这是鬼的头发就有意思了,我也许就能捉到这个女鬼了。我拼命地往外拽着那些头发,它们胡乱纠缠交结着,越拽越多,好象无穷无尽,还散发着腥味儿。我大汗淋漓,清理这些头发还真费劲。
  我干得是如此专注,根本就不知道,杨梅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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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11 17:55
我不想把杨梅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因为我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对杨梅不好。为什么不好,我也说不清楚。再说,就算是把米臻的事情告诉她,她信吗?
  我只好敷衍:“下水堵了,我清理一下。”
  杨梅问:“怎么会堵?这个洗手间平时没有人用的。”
  “是没人用。”我努力解释着,“可是我们这个房间的所有下水管道,最后都是通过这里的――厨房和两个卫生间,脏水都是从这里流走。”
  杨梅还是没有解除疑虑:“都从这里流走也不会堵啊,我们住进来没有多长时间。更何况这些都是长头发。我会掉这么多的头发吗?就是把我的所有头发都拔下来也不会有这么多。”
  我被质问得快失去耐心了。可我还是忍住没有提高声调,只是平和地说:“我也不懂了。也许,是房东做了什么事吧,我们不知道。也许,是装修这座房子的工人搞的恶作剧。谁管得了那么多,反正是堵了。”
  杨梅没有再问,只是弯下腰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还有点烫,别干了,让我来弄吧。”
  我不能让杨梅沾手。我只是说:“不要。我的手已经脏了,你就别再干了。再说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掏马桶,非杀了我不可。”我说的是实话,杨梅娇生惯养,没有干过脏活累活,就是让她弄,她也不会弄。
  杨梅点点头:“那好吧,我去做点饭。你弄完了把手洗干净点。”
  杨梅去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拾掇去了,我却暗暗叫苦。这意思,她今天晚上是不会走了。要在平时,杨梅突然到我这里来过夜,我会觉得拣了个天大的便宜,欢天喜地。可今天不行。万一那个女鬼半夜三更又跑来怎么办啊?还有,杨梅肯定会把木瓜洗面奶拿到里屋去的。
  杨梅是一个心思很细密的女人,看到的事情都记在脑子里,但却不一定说出来。这个时候就要格外小心谨慎,万一露了马脚让她忍不住道破,那就是很大的伤害。所以整个晚上,包括吃饭和洗漱、睡觉,我都小心翼翼,生怕杨梅再提起洗手间的事情。米臻说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可已经影响了。她怎么能理解,我要瞒住一个聪明女人有多难?于是我尽量少说话,即使说也说不着边际的话,比如物业要收停车费啊什么的,其实我关心这些干什么?我们根本就没有车。
  杨梅好象也很小心,反正是有心事,吃完饭后还主动把碗洗了,然后让我吃药,然后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就去洗脸。我一没注意,她还是把那瓶洗面奶拿到了卧室的卫生间里,用它洗了脸。躺下就睡了。
  我抱着杨梅,静静地等待她睡着。老实说,我有两天没有见到她了,现在这个美女在我怀中,不动邪念是非常艰苦的。但是我发烧了啊,我是个病人,一个病人怎么还有力气“洗衣服”呢?
  好在杨梅很快就蜷缩在我胸前睡着了。我肯定她失去意识了,便偷偷从她脖子底下抽出手臂,起来,悄悄地去卫生间。杨梅咕哝了一句:“你干吗去啊?”我说:“水喝多了,上趟厕所。”
  实际上,我是去把洗面奶放回洗衣机上面。
  我回来的时候,杨梅呼吸均匀,睡得香甜。我赶紧钻到被窝里,祈祷米臻今天夜里不要出现。我仔细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还好,外面没有刮风,除了杨梅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异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进入朦胧状态,虽然没有上班,可我还是太累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了过来,因为我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边。在透过窗帘微弱的光线中我看见她,穿着白色的睡袍,背对着我们,黑色的头发垂到腰际,一动不动,好象已经坐了很长时间。
  我想去开灯,又想挡住她保护杨梅,可我完全动弹不得,只是全身迅速地起了疙瘩,微微地打着冷战。
  米臻缓缓地转过身来,依旧只能看到半个脸庞。她把手指放到嘴唇中间,意思是叫我不要喊叫。接着她俯下身来,躺在了我的另一侧。
  两个美女分列左右,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我半边身子是烫的,另外半边冰凉。
  米臻把嘴唇凑到我耳边,说:“谢谢你做的事情。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敢看她,眼望着天花板,呆呆地说:“要是只为了感谢就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别再出现了。”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米臻说,“可我哪里都去不了。孤魂野鬼无处容身,只能和你们临时挤一挤。”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往我这边靠了靠。
  “你要再过来一点我可要喊了。”我战战兢兢地说,“你干吗缠着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离开?”
  “如果她走了,明天晚上12点,你为我烧上一炷香。我会出来,好好和你谈一谈,谈了,你就不会害怕了。”
  “为什么要烧香?没烧香你不还是一样出来吗?”
  “叫你烧你就烧。”米臻口气强硬地说,“你以为这栋楼里,只有我一个鬼吗?烧了香,不会有别的鬼再来了。还有,洗面奶不要再拿开,我只用木瓜的。”
  我壮着胆子扭过脸看米臻,头发散乱地遮盖在她的脸上,眼睛睁着,一眨也不眨。
  熟睡的杨梅翻了个身,胳膊搭在我身上。就一走神的工夫,米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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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11 17:57
我睡得很沉,感觉好久没有这样的睡眠了,直到杨梅敲我的头:“起床了你,今天还不上班吗?”
  我睁眼,阳光晃人。这都几点了啊?我赶紧收拾床铺,穿衣服。杨梅在卧室的卫生间里洗脸,她大声冲我喊:“去把木瓜洗面奶给我拿过来。”
  我心里一激灵。还好,杨梅可能也没睡醒,她没想起昨晚她把洗面奶拿进来过。我冲到外面,拿了洗面奶递给她。
  “你过来看看啊。”杨梅叫住我,“我脸上这是怎么了?”
  她把毛巾放下,顺着她的手指看,左脸上有一快小小的乌青,好象是磕了一下。接着她又盯着我看:“喂,你脖子上也有一块。不对,你这个和我不一样,你这个是吻痕。”
  别开玩笑了。我照着镜子仔细看着,没错,是有皮下淤血。不可能是磕的,因为人无法做出这么高难的动作,把自己的脖子磕青。如果真的做了,我肯定能有印象。当然更不可能是吻痕,因为这两天我都没有接触女人――除了杨梅以外,我甚至连第二个人都没见过。
  我问杨梅:“这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干的吧?”
  杨梅“嘁”了一声,很不屑地扭头走开干别的事情去了。我只能洗脸刷牙,然后仔细端详着那块印记。真是邪门,米臻给我来这一手,什么意思?
  我和杨梅是在楼下的马路边上分手的。她打车向西,我坐公共汽车向东。临分手前杨梅问我:“今天晚上真的不用我回来吗?”
  我说:“不用了,路太远,再说我也不发烧了。还是周末见面比较合适。你来回折腾我也心疼。”
  杨梅还想再说什么,正好一辆公共汽车进站了。我赶紧亲了她一下,跳上了汽车。杨梅久久地站在路边,我在汽车里向她招手,但她好象根本没看见。
  这一整天我都过得神魂颠倒。因为头一天没来,积压了很多工作,本来应该效率高些,可我总有些神不守舍,拿起这个忘了那个,结果简直是一塌糊涂。到了下午,我干脆就放弃了,一个人趴在电脑前面打瞌睡。我们领导在身后给了我一大耳勺,说:“注意点形象,要睡回家睡去。”
  我一下子跳起来,想发作,看到是他,忙换了一副面孔说:“对不起,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有些吃惊地打量着我说:“你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跟撞了邪似的。你拿把尺子,回去绕着床量一遍,保证就没事了。”
  我笑笑说:“我还是不量了。要是量完还是有事,更害怕,那我这觉也就别睡了。”
  下班回家,晚饭也没有吃,我就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就意识到该点上香了。按理说和女鬼交往应该害怕才对,可是我居然一点都不怕,心里只是充满了好奇。可能也是因为有过两次见面吧,陌生感和恐惧感都消失了,代之以无数的疑问。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家里根本就没有香,这可糟糕了。看看表,还差一刻钟12点,买是没处买了,况且也来不及,我只好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也是天不绝我,在厨房的顶柜中居然找到房东夏天点的半盘蚊香。我也顾不得许多了,点上香,放在桌子上,看看表,刚刚到点,忙冲香作了个揖,心里念叨着米臻你赶紧来吧。
  没动静。蚊香袅袅上升,线路笔直。
  我正奇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好,就听到耳边传来声音:“你把灯关了呀。这么亮我怎么出来?”
  我如梦方醒,关灯。屋子里就剩下蚊香那一点点红。
  “好了,我在沙发上。”米臻说。我回头看,果真看见她坐在那里,一袭白衣,满头黑发。
  “你要是紧张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米臻说,“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我坐下,战战兢兢地开玩笑:“肯定不是为了搞人鬼恋。”
  “其实天一黑我就来了,一直坐在卫生间看报纸。我喜欢看那张报纸。”
  “那么黑你看得见吗?”我放松了很多,“真没想到鬼还喜欢读书看报。人家那些鬼都急忙赶着去投胎,你倒挺有闲情逸致。”
  米臻道:“我已是鬼,也就无所谓黑,无所谓白。屡屡来打扰你,是因为觉得你不是坏人,想要你帮忙。让你点香,是为了别的鬼不会误闯你的家门。不去投胎,是因为仍有心愿未了。我说过,我很快会走,你能重归平静。”
  “那你在我脖子上搞什么搞,吓死我了,以为你是吸血鬼。”我下意识地摸着脖子。
  “你以为你还是人啊?摸摸你的牙,看看长成獠牙没有?”
  我大吃一惊,赶紧摸牙,一摸就知道上了米臻的当。米臻咯咯地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非常开心。
  “别开这样的玩笑。”我说,“那你在杨梅的脸上做手脚干什么?”
  “谁让她老把木瓜洗面奶拿走?鬼爱上什么,人是不该争的。”
  米臻的口气有点恨恨的,让我后背直发凉。我问她:“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
  “帮我找一个人。他叫蓝晋开,我的男朋友。现在谁都找不见他。”
  “那我怎么可能找到他?”我说,“你找他想干什么?不是要他接着当你的男朋友吧?毕竟你们已经生死两隔了。”
  米臻说:“我找他,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死。我要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我不想当一个糊涂鬼。相信你能找到他,是因为这套公寓的房主,就是蓝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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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11 17:57
我就知道,没有事鬼是不可能上门的。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答应米臻,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睡觉,周末还要陪杨梅,哪有时间帮米臻去找男朋友?可是拒绝吧又显得不仗义,毕竟米臻挺可怜的,好好一女孩就成了鬼,还不知道原因。我吞吞吐吐地说:“我尽量吧,我打听打听。”
  “不想帮我就算了。”米臻有点不高兴地说,“什么叫尽量?干脆摇头不算点头算。”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头竟然不受控制地点了起来,想停都停不下来,上下牙碰到一起,发出了声音。米臻高兴地说:“你答应了。不许再赖皮。”
  我心里知道这是她使的小法术,赶紧冲她摇手。她笑嘻嘻地说:“哥哥最好了。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我被这个小女鬼给缠上了。我不耐烦地说:“行了,鬼还知道甜言蜜语这一套。下辈子你还是不是美女都难说呢,要是长得难看了嫁给我,我也不要。”
  米臻仿佛受了打击,垂着头不吭声。
  我这人就是心肠软,看不得女孩郁闷。尽管她是一个鬼,我也不愿意她不高兴。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边上,坐下,想用手抚她的头发,安慰一下她。没想到她突然冲我很大声地说:“走开你!”
  这是半夜啊,一个被头发遮住脸的女鬼突然发作,我有看到了她一跳一跳的舌头。吓得我一哆嗦,手缩了回来。
  我回到我的椅子上,说:“好吧。找人就要有个找人的样子。说说吧,你都能告诉我什么线索。”
  米臻说,蓝晋开是个做二手房买卖的经纪人,谁也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套房子。蓝晋开有时候去她的花店买花,时间长了就认识了,然后两个人就恋爱了。可是米臻要天天打理自己的店,不可能管得住蓝晋开,所以米臻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没有女人。“那个时候我真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要嫁这个男人。我为什么非要嫁他呢?男人多的是,来我花店买花的也多的是。”
  米臻陷在痛苦的回忆里,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垂到了膝盖上。
  我知道米臻为什么老看那张报纸了。那上面登着一个地产经纪人携款潜逃的新闻。那是她能够看到的蓝晋开的唯一的信息。每天,这个可怜的女鬼都会拿着那张报纸,回忆,难过,那是现在能把米臻和她爱着的人联系起来的唯一的东西。
  “我想和他结婚。这座房子就是他买了准备当我们的新房的。他带我来看过。我们一起去买家具,订窗帘。我们把整个房间都弄成蓝色的色调,因为他姓蓝。这个家是他的,连我也是他的。家里都是鲜花,蓝色的,玫瑰,吊兰,勿忘我……”
  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一对男女在准备新房,屋子里洋溢着清新的、凉爽的气氛。女孩穿着蓝色的裙子,男人穿着蓝色的衬衣。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因为米臻打算嫁给蓝晋开了,蓝晋开也答应娶她。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的变故,男的失踪,女的死去。后来的房主买下这间发生了怪事的房子,重新装修,换了整个房间的色调,除了这个沙发。
  我想起在网上看见过附近花店被发生火灾烧毁的消息。不用说,这就是米臻的花店了。
  “我的花店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米儿香香’,是我爸爸起的。”米臻提到花店,语气欢快了很多。
  “你还有个爸爸啊?”我问,“他叫什么?我能找到他吗?”
  “你不要找他。他已经很伤心了。”米臻说,“我爸爸妈妈很早就离了婚,是爸爸带着我一个人过的。他非常爱我。可我和蓝晋开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那天,我爸爸说要给我过23岁的生日,可我说有朋友一起过。花店关门后,我在这间房子里等蓝晋开,想着他给我带来蛋糕、贺卡,还有意想不到的生日礼物。我穿着爸爸给我新买的白色睡衣,就坐在这个沙发上,等啊等啊,等到了12点,他也没有来。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怜的小女孩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也没有等到自己的生日礼物,她含着眼泪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凄厉的风声吵醒了她,她感到害怕与无助。她走到窗前想拉上窗帘,却看到了外面的火光。花店起火了。她像疯了一样向楼下冲去。她刚刚跑到大街上,迎面就冲过来一辆汽车。她只记得车子开着大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然后她就飞到了半空中……
  早晨,我发现我居然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桌子上的蚊香已经烧完了。不知道米臻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恍惚走到卧室的卫生间,看见洗面奶掉在了地上。
  她倒是真不见外,居然用起我和杨梅的卫生间了。
  我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脖子上的印记已经很淡了,可我的脸色却很白。也许是因为睡得太少的缘故吧。我洗了洗脸,打算去上班,这时候电话响了。
  杨梅说:“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也不上Q,打你电话也不接。”
  “你打电话了吗?”我奇怪地问,“我没有听见。我很早就睡了,实在是没精神。你知道我这几天身体不好。”
  “那你也该跟我说一声啊。”杨梅急着说,“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梦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别胡思乱想了,乖。”我说,“我只爱你一个人,别的女人都见鬼去吧。”
  “我的直觉是很灵的。你不能骗我。”
  每个女人都说自己的直觉很灵,我不屑地想。不过我的确应该给杨梅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也行啊。我怎么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的。杨梅真的生气了,一天打来好几个电话,说些不着边的事。也难怪,我和她好了以后,如果没见面,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聊Q,昨天没联系,是犯了大忌。
  杨梅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正经事,无非就是上班很无聊,同事穿了新裙子很难看。其实她的目的是让我多说话,从我的口气里判断出了什么事。我哼哼哈哈的,她就越发恼火。最后我也没耐心了,说:“我正忙着呢,你别老打搅我好不好?”
  我挂了电话,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离下班还有一刻钟的时候,领导突然在窗前说:“这女孩是找谁的?这么漂亮啊。”
  我往楼下一看,天啊,是杨梅,穿着特别暴露的衣裙,站在我们单位门口。我赶紧下楼把她接上来。杨梅进了办公室还在赌气,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一个劲地抹眼泪。我在旁边那叫一个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们领导说:“行了,快下班了,你们走吧。不算你早退行了吧?”
  我慌慌张张拉起杨梅就走。到了街上,杨梅甩开我的手,站在一边。我说:“我真的是病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本来想睡会儿再起来给你发短信的,没想到就睡了过去。”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杨梅说,“你受够了吧?你烦了吧?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明说,可你不能对我撒谎。”
  “我没有撒谎。”说这话的时候我是有点底气不足。说句实在话,自打见到杨梅第一天起,我就认定我喜欢她,我要她当我老婆。所以我对她格外小心谨慎,也有些骄惯。我从没有对她说过谎,除了这一次。当然,我决不是有意的。我不能把米臻的事情告诉她。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街头对峙着,路过的人总是往这边看,
  半天,谁都说不出话,杨梅突然撂了一句:“我不再打搅你了,拜拜。”
  说完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就走了。我没动,我心里还一股火呢,你凭什么就怀疑我啊?
  可是我很快就后悔了。我这么爱杨梅,怎么能为这点小事跟她翻脸呢?我开始打电话,她不接,我发短信,没有回音。黄昏的街头人们行色匆匆,我看着这么多人,想,要是杨梅消失在这些人里,我可怎么找她啊?越这么想心里就越紧张,越紧张也就越郁闷。本来肚子都饿了,现在却什么都不想吃。我头脑晕晕地回到家,上了Q,希望能在这里看到杨梅。我一口气写了很多肉麻的话发送出去,有道歉的、有忏悔的、有指天发誓的、还有甜言蜜语的,可对方就是没有回音。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饿。我盯着电脑,眼睛发酸,脖子也疼了。一抬头,看见米臻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垂着头。
  “你怎么又来了?”我有点生气地说,“你让我找人也得给我点时间。我都快被你折腾得和女朋友分手了。”
  米臻说:“她不会和你分手。她只是有点小脾气。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好啊,羡慕啊,求求你,别天天缠着我行不行?”我都带了哭腔了,“找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要洗脸你就来洗,洗完走人,我也不和你见外。可是,你总得给我人的生活是吧?”
  米臻叹了口气说:“你烦我了?”
  “是啊。”我一点都不客气,“今天是有点烦。”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看报纸。只是希望你快点找到他。算我求你了。”米臻可怜巴巴地说。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等等。”
  我拨了一个电话,说:“老刘吗?我是柴岳中。水管子下水坏了,堵得一塌糊涂的,你来看看吧。”老刘是租房子给我的人,我想应该从他那儿能得到些蓝晋开的消息。
  “堵了你找人修啊?找物业。我哪有时间啊。”老刘想推脱。
  “你来不来?我可告诉你,房子也漏雨了,窗户也关不严了。还有,你这闹鬼,你要是想完整地保住这房子,明天下班的时候就来一趟。”
  我没容老刘回话就挂了电话,结果老刘马上就把电话打回来了:“你都看见什么了?”
  “你认识一个姓蓝的吗?”我问他。
  “好了,明天你几点在?我过去。”老刘有点紧张。
  我得意地看着米臻。米臻说:“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我说:“你放心吧。收拾这种人我最有心得。你也别去看报纸了,就在这呆着吧,也有个伴儿。现在最要紧的是得把杨梅找到。”
  米臻果然很老实,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我问她看不看电视,她说不看,因为受不了强光的照射。我从心里觉得这孩子真可怜,可我又能怎么办呢?能帮点算点吧。
  我一边等杨梅的消息,一边在网上搜索“蓝晋开”这个词。还别说,真有收获。他的公司专门做房地产交易,就是我们常说的中介,规模还不小,在好几个城市都有分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他在几个城市的办公地址。可想想也觉得没用,这些地方警察肯定都去过了,也没找到他人,我又能找到什么?
  我问米臻:“他有没有其他的女朋友啊?”
  米臻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真行。”我说,“你要有我家杨梅十分之一的的警觉,他也不至于跑掉。”
  米臻说:“男人想跑的时候,是不可能拦住的。”
  “你们搬到这之前他住在哪儿?”我看着网页上的地址问,“是天海大厦吗?”
  “我只记得他带我去过一个别墅,去度周末了。房子的前面有一个大湖,还有一大片树林,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当女朋友还真省心。”我自言自语着,无聊地翻动着网页。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接,竟然是杨梅。杨梅在电话里跟我说:“快来,救救我。”
  “你在哪儿啊?”我后脊梁一阵发麻,“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我……在一个街心公园,不知道是哪里……我借的手机……”杨梅说不清楚,一个男人在旁边喊,“玉秀公园的草坪上。快点吧,她在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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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杨梅的时候,她独自躺在草坪上,衣衫凌乱,嘴角流着血,钱包、手机、信用卡什么都没了。周围是大片的呕吐的痕迹,酒气熏天。杨梅是从来不喝酒的,至少我没有见她喝过酒。
  那个借给她手机用的男人已经不知去向。如果我不来,估计杨梅会在这里躺到天亮。她一直闭着眼睛,我没把握她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试着抱了抱,死沉。她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轻盈的。我彻底慌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我打120叫来了救护车。上了车就有人给她输液,一个白大褂对我说:“你不应该给她喝这么多酒的。她这是酒精中毒了。”
  “不是我。”我正想解释,一想跟他费什么劲啊,就没再说,赶紧问:“她不要紧吧?她的嘴里好象出血了。”
  “那不是大问题,是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白大褂摇摇头,“那得多疼啊,她居然能忍得住。”
  在医院等待的时候,我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杨梅不是这样想不开的女孩啊,拌两句嘴怎么能闹成这样?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至少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再说,她的东西呢?她会不会遭人非礼了?她躺在草坪中,那个男人又是谁?难道她是被人丢弃在那里的?
  我想起了手机上陌生的号码,赶紧掏出手机打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那个男人说:“你找到她了吧?”
  “你是谁?”我问,“你是怎么看见她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没必要认识我。”男人说,“我在遛狗,我的狗跑到草坪上去了,我就发现了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哭。要不是我跟得紧,你女朋友漂亮的鼻子就要被狗咬掉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然后就退到草坪边上等着,看到你来了我才走的。”
  我松了口气,感激地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忘掉我,不要再找我,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就这样。”
  男人挂掉电话,我再打,居然就关机了。我把那个电话小心地储存起来,然后请假,然后坐在走廊里,一边打瞌睡一边等待杨梅醒来。
  杨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见到我,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弄得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我等着她哭得差不多了,就把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看她一点点喝下去。她的舌头很疼,喝得挺费力气,但她的确是渴了。
  “你去哪儿了?都发生了什么了?”我问,“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杨梅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的表情让我一哆嗦,我还以为她傻了呢。
  “我没去哪。我上了出租车,去一个茶餐厅吃晚饭。人很多,有一个陌生男人就坐在我对面,他问我有没有人,我说没有,你坐吧。”杨梅慢慢地说。
  “你没有喝酒是吗?”我问。
  “我怎么会喝酒?我从来不沾酒。”杨梅说,“后来我突然觉得困,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迷药。我的脑子里冒出这个词。杨梅被人用药迷了,然后被灌了好多酒,然后被抢走了东西,然后又被丢到了玉秀公园的草坪上――等等,既然已经用药迷了,灌酒干什么?
  “你不记得你借了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是吗?”我继续问。
  杨梅努力想回忆起点什么,但迟疑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我垂头丧气地想,完了,被洗劫成这样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轻声对杨梅说:“你再休息会吧,可能遇到打劫的了。等你稍微好一点我们就回家。”
  杨梅顺从地躺下――我的心却提了起来。还是不对,我看见杨梅手指上依旧戴着戒指,那是我送她的,白金镶钻,花去了我半年的积蓄。手表也还在,再看脖子上,项链也在。打劫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东西呢?
  我带着杨梅回到住处。她十分虚弱,回来后倒在床上,一会肚子疼,一会头疼,一会舌头疼。我给她吃了点药,又去厨房熬粥,蒸鸡蛋羹,想做点软和的东西给她吃,她吃了一口就说不吃了,还是要睡。我就把饭碗放在床头柜上,把被子给她盖好。醉酒后的第二天最为难过,浑身都不对劲,这我知道。
  黄昏时分,老刘来了。他一进来就咋呼:“哪堵了啊?别人用都不堵,你们用就堵!”
  我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杨梅病了,刚刚睡着。”
  老刘不好意思地说:“好吧,我看看。”
  我把他带到卫生间,指着马桶说:“我从这里面拽出很多头发来,你觉得这奇怪吗?”
  老刘低头向马桶里看了看,又拿起马桶刷在里面搅了搅,摇摇头,对我说:“咱们去外边说话。”
  我们坐在沙发上。老刘压低声音对我说:“兄弟,咱们别拐弯抹角了,你要是不想要我这房子了就明说,但是有一点,你预付的租金可不能退。”
  我说:“我找你不是为了退房子,我是想问你,这房子是不是有古怪,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老刘说:“新房,能有什么古怪?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我就租给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觉得配这新房子。”
  “别废话了,有人都跟我提过了。”我说,“这个房子的房主叫蓝晋开,已经有人向我打听他了。”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光当”一声巨响,把我和老刘吓得都往后躲了一下。我冲到卧室里,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杨梅浑身冷汗淋漓,面色惨白。
  “我做噩梦了。”她颤抖着说。
杨梅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拼命地往我怀里钻。我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说:“别害怕,做梦不是真的。”
  “有一个人把我从餐厅带出去了。我梦见跟他走啊走,打了车,到了一个很破烂的村子里。我们走进一个院子,院子是红砖砌的墙,还有一只大狗。他让我进了屋,他拼命地亲我。他的脸很可怕,好象只有一半,另外半个是平的,眉毛眼睛都是用笔画上去的,就像脸上糊了一个纸板。我要喊却喊不吃声来,身体也动弹不了。我使劲挣扎才醒过来,吓死我了。”
  我是一个很迟钝的人,但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杨梅在说什么了。她叙述的,也许就是昨天晚上失去意识以后的事情。这些事情像水渍一样印在她的脑海中,清醒的时候很难想起来,但一旦处于朦胧状态,就会清晰地重现。
  我说:“你先躺一会,我把客人送走就来陪你。”
  老刘在客厅里坐着,显得心事重重。他看我出来,赶紧说:“兄弟,听我一句话,不该打听的事情就别打听,这间房子你要觉得不好,我可以给你换。但你别问了。”
  “这可不成。”我说,“你给我换?我新买的家具电器你给我报销吗?我受的精神损失呢?我可告诉你,报纸上说这蓝晋开可是个诈骗犯,你要是不跟我说明白了,那我就去报警。那样大家都不好过。”
  “你呀。”老刘说,“你年轻,不知道事情有多可怕。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可你千万不能对第二个人说了,包括你那漂亮媳妇儿。这栋房子,是蓝晋开给一个叫米臻的女人买的,用的是米臻的名字。米臻是蓝晋开的情人,可谁都不知道,米臻的家里人也不知道。蓝晋开有多少女人,那也没人说得清楚,总之,后来米臻的花店着火,米臻同一天被汽车撞死,这房子就没主了。蓝晋开把房子交给了我,让我替他收着房租,自己也就不见了。这可是个秘密。”
  “那米臻就没有家人吗?”我追问。
  “我听说她有个爸爸,但是谁也没认真去找过。找他干吗呀?把房子还给人家吗?反正这房子是蓝晋开交给我的。”
  我沉吟着,琢磨着老刘的话。
  “行了兄弟,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我得走了。再说下去我也就别想吃得香睡得着了。你好好照顾你的媳妇儿吧,她脸上发青。你再好好想想,觉得住这不方便就跟我说。”老刘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到过道的时候还往那洗手间里看了一眼。
  我的心思在杨梅身上,就没拦老刘。要是我能预知这是我见老刘的最后一面,我无论如何要让他把话说清楚。
  整个晚上,杨梅一直在卧室的卫生间哭泣,还把门反锁上。我怕米臻又跑来捣乱,便把能打开的灯全打开了。鬼怕光,我就知道这些,我对鬼简直一无所知。
  我觉得杨梅肯定有事瞒着我,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如何盘问她。有那么一瞬间我非常后悔,我和杨梅吵什么架啊,要是不吵架,要是她不独自坐出租车离开,也不会出这么多变故。那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所以,对女人,能让着点就让着点。她要是负气出走,没准能把天给捅破了。
  两个小时以后,杨梅哭累了。她打开门出来了,坐在我旁边。我没说话,等着她先开腔。
  杨梅背对着我,依旧是沉默。过了半天,她躺下来,就是那天晚上米臻躺的位置,还是背对着我,肩膀在抽动。
  我试着把手搭到她的肩上,轻声说:“你还叫我不要撒谎,可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杨梅就是一哆嗦,开始战栗。我一把把她翻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你不想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搞糟吧?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梅看着我,突然大声喊起来:“你别问了行吗?你又不能保护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杨梅的突然爆发把我给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凶狠地对我说过话。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充满了悲哀、绝望,左脸上被米臻弄出来的黑印颜色更深了。
  我把她搂在怀里,说:“谁说我不能保护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别人?你去找他去了对吗?”
  杨梅没有回答,她用力咬着我的胳膊,我感到钻心的疼痛。可我不敢动,我觉得要是放开手,这个姑娘就会离我远去,永不回来。
  杨梅在我怀里暖和了一点,她松开了嘴,满口都是我胳膊上流出的血。她对我说:“离开我吧,为了你好。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可是你必须走,离开我,离开这座房子,走得越远越好,忘掉一切。”
  她的语气显得恶狠狠的。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问:“为什么?你爱我还让我走?”
  “是的。你要一定问为什么,那我告诉你。”杨梅一字一顿地说,“你和老刘在客厅说的那个蓝晋开,我认识。那个烧掉的花店,我也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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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梅是在一次葬礼上认识的。死者是我的表妹,叫柴圆圆。这个表妹长得一表人才,我见她不多,但对她印象深刻。我知道她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因为她漂亮,还因为她学的是花样滑冰。她是从省队淘汰下来的,家里有钱,读了大学,以后可以当教练。这样的美女很吃香。可惜她命薄,快要毕业了,却出事了。
  那时候她谈了个男朋友叫孔坚,是同学。两个人闲得要找个差事做,就到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的地下溜冰场去教小孩子滑冰。在每天晚上八点,他们还要有十分钟的表演。按理说柴圆圆也不缺钱花,可她偏偏喜欢自己去挣钱。有一天在表演的时候,孔坚把柴圆圆高高地抛起来――结果他没能接住,因为在那一瞬间商场断电了,整个场地一片漆黑,只听到重重的“砰”的一声。人群大哗。也就过了不到20秒,应急灯就亮了,可惜一切都太晚,柴圆圆倒在护栏边,嘴唇流着血。她的脖子摔断了,救护车赶到后人已经不行了。
  这就叫人有旦夕祸福。
  遗体告别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哭得特别伤心。她就是杨梅,柴圆圆的闺中密友。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定这是个好女人。我给她递了纸巾,还留了电话。
  那以后我和杨梅并没有多少联系。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谈谈。
  我们就一起去喝咖啡。她告诉我,柴圆圆死了以后,她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和孔坚经常互相安慰,两个人就好上了。可是不久,她就发现孔坚另外还和别的女孩交往,她很痛苦――跟踪孔坚一次,发现他去的是一个花店。那座花店当时就在购物中心的一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梅当时既沮丧又痛心,“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女孩交往的,他们肯定早就认识。你说,我还能相信男人吗?”
  “让他从你身边滚开。”我一直对这个孔坚怨气冲天,觉得表妹是死在他手上。我说:“你要找就找一个帅点的人,不缺钱的,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比如我。”
  杨梅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什么都没说,可那天她真的跟我回家了。
  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我和杨梅美滋滋地过着日子,我根本就没有问她最后怎么处理和孔坚的关系。他们完了,对此我有充分的自信。
  直到今天,杨梅告诉我那家花店就叫“米儿香香”,她曾经的敌人叫米臻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杨梅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真的有直觉,她真的注意到了身边的危险。所以当我对她开始暴躁的时候,她决定去问个水落石出。
  她约的人就是孔坚。换句话说,她昨天晚上是落到了孔坚的手里,这个时候的孔坚,已经鸡飞蛋打,孑然一身。
  “我和孔坚吃饭,孔坚说有人要见我。他坚持说当时的他是清白的,因为那个米臻另有男朋友。现在我来找他,他正好可以洗清自己。”杨梅对我说,“他说的这个人就是蓝晋开。当然,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他骗了我太多次。可他说那个蓝晋开是个花白头发的家伙,我就有印象了。有一次,我在米臻的花店,真的见过那个人。”
  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一次从米臻的花店里买走了所有蓝色的玫瑰花。那天杨梅正好在门口。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蓝色的玫瑰,也从来没有见过花白头发的男人拥有如此英俊的一张面庞。男人让工人搬了花,看见杨梅在注视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就走了。
  当时杨梅认为他只是米臻的一个阔绰的客户,仅此而已。
  杨梅很好奇,就和孔坚一起去了。他们坐出租车,在路上绕了会弯子,居然就到了郊外。这是一个村子,由于已经很晚了,显得静悄悄的。他们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路边的灯昏黄地亮着,偶尔有狗吠,夜色深沉,空气里洋溢着垃圾的味道。杨梅害怕了,她站住,不肯再前进。
  “别怕,宝贝。”孔坚回过身来,搂住了杨梅。杨梅把他推开,问:“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就要到了。”孔坚说。他拉起杨梅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拐过了两道弯,进了一个黑黢黢的院子,是用红砖砌的墙。
  这就是杨梅噩梦的内容:屋子里亮着一盏灯,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没错,花白头发。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杨梅看到了他的脸,不由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半边英俊,半边残破,用一张硬纸糊住,上面还画了一只眼睛和半个嘴唇。男人向杨梅靠近,嘴里嘟囔着什么,杨梅被吓得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杨梅后来的记忆就很恍惚了,她仿佛感觉自己的嘴被撬开,大量辛辣刺鼻的液体被灌进胃里,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玉秀公园的草地上,孔坚拿着电话对她说:“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吧,让他来救你!”
  杨梅说完了以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我的脑子也如一团乱麻。听起来,我们好象惹了很大的麻烦。
  她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剩下我一个,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蓝晋开让孔坚把杨梅诱到他的藏身之地,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她吓晕?把她灌醉吗?显然不是。他们拿走了杨梅的手机,那里面有她的亲戚、朋友、同事的联系方法,这样他们就可以对杨梅的生活了如指掌了。他们又把一个电话号码给了我――这就说明他们希望我联系他们。这里面好象还有着解不开的结。我得琢磨琢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米臻。这个女鬼跟我这儿玩纯情,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但她原来却是杨梅的情敌。想到这里,我心里的火就噌噌往上冒,这不是在消遣我吗?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走到过道的卫生间里,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低声说:“听见没有?你给我出来。”
米臻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出现。我坐在马桶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米臻被烧掉的花店,也许到那里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吧。我又在琢磨孔坚的电话号码,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打过去。但如今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朦胧之间,杨梅猛然尖叫起来,我一激灵,醒了。
  晨曦已经透过窗户,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泛着轻微的白光。杨梅在床上,嘴里吐着泡沫,四肢在不停地抽搐。我赶紧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却不停地四处张望。静悄悄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好半天,杨梅才慢慢安静下来,她睁大了眼睛看我,嘴里说着含混的话。
  我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说:“我看见她了,她就躺在床上。就在我旁边。我以为是你,就去抱,结果她回头,是她,不是你。”
  一个女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抱的不是老公而是一个女鬼,肯定会失声尖叫。
  我安慰着她:“别怕,你就是做噩梦了。你一直在做噩梦。现在天快亮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你睡个回笼觉吧。”
  杨梅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小心地用手指触了触我的脸,觉得我是真的,才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她的手指冰凉,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根本不像是人的温度。
  我心里开始痛恨起米臻来。她肯定是故意的。鬼也嫉妒,见不得人的好。她还说不会干扰我的生活,现在干扰的还算少吗?再这样下去,杨梅就会被折腾成疯子,我们的生活会彻底崩溃。
  我决定让杨梅回她父母那里,她一睡醒就送她走。我还决定去请年假,我必须白天休息,晚上才有精力对付米臻,也许还有孔坚和蓝晋开。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他们滚开,因为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无辜的,杨梅也是无辜的。
  杨梅被送走了。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坚持她必须走。我对她说:“你现在就是躲起来,谁都不要见,谁都不要理。给我10天,我把那些混帐东西都修理一遍。我不让他们再骚扰我们的生活。”我把她推进出租车里,很悲壮地冲她挥挥手,要她赶紧走。
  请年假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我领导看我申请请十天假,很不情愿。他说:“你可是业务骨干啊。你休息这么长时间,那工作谁来做?谁能顶替你?”
  我逼视着他的眼睛,凶凶的:“业务骨干也是人,不是牲口。”
  “唉,你这叫什么话?”他很不满,就要发作。
  这个时候有人来找我,找我的人居然是警察。那两个家伙穿着一样的皮夹克,突然就走进了办公室,然后问:“哪一位是柴岳中先生?”
  我说我是。警察说:“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有地方单独谈吗?”
  我看了经理一眼,经理赶紧说:“你们去会议室吧,那儿没人。”
  警察带来的消息让我吃惊。老刘死了。昨天从我那儿出来后,老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洗浴中心。这家伙居然以找我谈事为借口,跟她老婆请了假,然后忙里偷闲地去洗澡――之后他就去按摩房去搞色情活动,搞完色情活动后心满意足地在淋浴下冲,脚下一滑,摔倒了。
  老刘磕破了头,那只是外伤,真正的死因是呛水。淋浴喷头的水恰好有一滴掉到了他的鼻孔里,又流到了他的气管里。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引发了心肌梗塞。事情就是这么寸,他就这么完了,连过来验尸的警察都不敢相信。如果老刘去了阴间,跟别的鬼聊起自己的死因,估计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的死法真是太凑巧了,让鬼笑话。
  警察说:“我们就是找你核实一下昨天他去你那儿的时间,以及离开的时间。”
  我说了,如实汇报。警察让我签了字,又问我:“顺便问问,他找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的小水道堵了,让他来修他不来,我就吓唬他说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他。他就来了,就这事儿。”
  两个警察彼此对看了一眼,又问:“他没跟你提起一个叫蓝晋开的人吗?”
  “没有。”我说,“蓝什么开?还有姓蓝的?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警察没再说什么,向我道了谢,走了。
  我送警察到楼梯口,一转身,我领导站在我身后。他对我说:“小柴啊,你的请假报告批下来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可以跟媳妇儿去外地玩玩嘛。”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去看了楼下拐弯处的“米儿香香”花店原址。这里离我的楼门口大约有100多米,在一个小胡同里,现在已经不是花店了,而是改成了一家四川小吃店。奇怪的是,正是午饭时间,这里却紧闭大门。我问旁边冷饮店的女人:“这饭馆怎么不开门啊?”
  “中午有几个人来吃饭啊?”那女人阴沉着脸,不屑地说,“这家都是黄昏时才开始营业,到早晨关门打烊。”
  “这里以前不是个花店吗?”我假装好奇地问,打量着拉着金属隔离门的门脸,四周的墙壁上,明显还有火烧过的黑色痕迹,仿佛一道道黑色的眼泪,从白墙上流下来。
  女人抬起眼来瞧瞧我,说:“你来过这儿吗?这家花店刚搬过来也没多久就烧了。听说那天起火,花店的女孩同时被汽车轧死了。你这都不知道啊。那女孩很可怜,多水灵的姑娘,结果被轧瘪了,半边身体就像拿熨斗熨过了一样。”
  虽然是中午,我还是被这女人说得脊梁沟直冒凉气。那女人看我被说愣了,凑过来说:“告诉你吧,这花店很邪门,听说那个女孩以前的店在百花购物中心,结果那里出了人命案,突然停电,摔死了一个人。搬到这里来,没多久又着了火。那女孩有股戾气啊。”
  我后退了一步,问:“这房子不会是凶宅吧?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新主人?”
  “你没听说过‘火烧旺铺’吗?凡是起过火的宅子都好转手啊。这家饭馆也很邪门啊,半夜三更老是很多人在吃饭,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就在饭馆里坐着,也不说话,我看全是饿死鬼。”
我想看饿死鬼,所以那天晚上十点多钟,我又到了那家店。屋子里就亮着一盏灯泡,大概是40瓦的,桌椅是白色塑料质地,映着灯,闪着诡异的光芒。老板是个白胖子,操着四川口音,问我吃什么
  ,我说来碗凉面就好。食客不多,四五个人吧,坐在桌子边吸溜吸溜地吃着东西,麻辣的味道充盈着整个屋子。墙面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用油漆画了招牌,“成都”两字是黑色的,“小吃”则是
  红底白字。
  鸡丝凉面做得并不好,怎么咬也咬不断。我把面条放在一边,招呼老板过来问:“老哥,你知道这店以前是个女孩的花店吗?”
  “哪个不知道呢?”白胖子说,“怪可怜的,好好一个女娃子就这么没了。想起来也是奇怪哦,那把火奇怪得很,花店里郎个有火嘛?有没有人抽烟。”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我,“我觉得那个女娃就
  在这间屋子里,你看……”他用手指着墙边那张桌子,“我给她上供,每天都上。”
  那张桌子上放着瓜果,还有几样小吃,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
  “你还挺细心的。”我笑着说,“这样鬼就不捣乱了吧?”
  “不仅不捣乱,还能保佑我发财。”白胖子嘻嘻笑着,去招呼客人去了。
  我要了瓶啤酒,慢条斯理地喝着,我知道米臻会来。这是她的店,那张桌子就是她的柜台。以前,她每天就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大片灿烂的花朵,等待着那些甜蜜的、快乐的、期望的、悲伤的人们
  。她现在肯定也会来,因为她不肯离去。
  果然,刚过十一点,米臻就已经坐到桌子前了,她依旧垂着头,长发遮面,对着那些吃食,一动不动。
  我拿着啤酒瓶子走到她身边,拉把椅子坐下,问:“你干吗要吓唬杨梅?干吗躺在她旁边?你说过不会打扰我们的。”
  米臻不说话,不动,固执地低着头。
  “别耍小脾气了。”我说,“你要我帮你找人,你就得跟我合作,你不能由着性子来。你看你的样子,就跟是吊死的一样,态度一点都不积极。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和你去做伴了。你不会愿意看见我们两个人一起游荡吧?”
  米臻还是不动。她只是轻微地说:“我的眼睛不能见光。”她的声音似乎是从半空中传来的,细若游丝。她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划着。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下子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胖子冲我说:“你好困呦。回家睡撒。”
  我的手心上有一个“香”字。米臻是要我烧香,这样她才能出来跟我说话。我没有香了,蚊香都没有了。我敲旁边冷饮店的门,敲了半天,才把那个女人敲出来。
  “干吗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女人很不情愿地开了门,只穿了件睡衣,露出半个肥肥的胸脯。她看见是我,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帅哥啊,这么晚还来买冰棍啊?上火了吧。”
  “我买香。”我严肃地说,“你有吗?”
  女人收敛了笑容,奇怪地看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买香。”
  她嘟囔着:“还真是越来越邪门了。半夜买香,是敬神还是敬鬼啊。”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后面冰箱上放着的茶杯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神鬼都得敬。”我说,“你找找,家里有没有,卖我点。”
  “没有。”女人的情绪变坏了,她往外推了我一把,“吓唬谁啊你,你们这种小瘪三我见得多了。”
  又是“啪”地一声,女人头顶的灯泡憋了。
  “你好好找找,蚊香也可以。”我好性子地说。
  女人把一盘蚊香塞给我,钱也不要,关上了门。
  米臻跟我回家了,我刚点上香,就看见她老实地坐在沙发上。我开门见山地问:“你告诉我,你和孔坚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孔坚和杨梅在谈恋爱?”
  米臻说:“刚开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就是后来知道的是吧?”我没好气地说,“你可真行,你不是有蓝晋开当男朋友吗?”
  “你得感谢我。你和杨梅都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们两个走不到一起,没戏。还有,要不是我,杨梅就得一直在孔坚的手里。他们不合适,你们两个才合适。”
  “好了,不说合适不合适的。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你讲清楚了,我带你去见蓝晋开。”
  “真的吗?”米臻虽然低着头,可我能听出她的兴奋。
  “真的,说吧,看你的表现了。”
柴圆圆和孔坚第一次去“米儿香香”,米臻就注意到他们。
  他们依偎在一起。孔坚要给柴圆圆买花,因为那天是柴圆圆生日。米臻翻着自己搜集的“花语”本子,给孔坚看,向他建议搭配的方案。不知道为什么,米臻有点郁闷,那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人,男
  的英俊威猛,女的娇柔可爱。米臻自卑了,她一直希望有这样一名男友站在身旁,可惜没有。
  早晨六点多进货,清点,八点半开门;晚上九点打烊,清理货品和帐务,十一点睡觉。米臻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其实她和柴圆圆一样漂亮,甚至比她还修长些,可是,她周围不可能出现帅哥,像孔
  坚那样的。即使客人里有,人家也不会注意到她。大家都忙着跟她讲价钱呢。
  所以,米臻就介绍得格外认真:“红玫瑰象征爱情,爱神为了救她的情人,跑得太匆忙,玫瑰的刺划破了她的手脚,鲜血染红了玫瑰花。红玫瑰因此成了爱情的信物……”
  孔坚打断她:“你这里有没有能在花瓣上写字的东西?”
  米臻脸红了,她知道那种新玩意儿,一种是用透明的帖纸,类似于文身贴,粘在花瓣上,撕下那层塑料,花瓣上就能印上祝福的语言。还有一种是电脑加一台机器,好象喷涂一样,能把照片也印上
  。米臻没有,她已经让爸爸去找这种东西了,但还没有找来。
  “没关系。”孔坚说,“今天晚上我们有表演,八点多,你八点半之前送到楼下溜冰场就可以了。我想在表演结束的时候,把这束花送给她。”孔坚搂了一下柴圆圆,她有些不好意思,说:“算了
  算了,太麻烦。”
  “不。”孔坚坚决地说,“一定要。”
  “好吧,我肯定能送去。”米臻说。
  米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孔坚。这的确是太麻烦了一些。不过她还是关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横穿了整个城市,到花卉批发市场买了这样一束玫瑰花。每朵花的花瓣上都有“圆圆生日快乐
  ”的字样,一共二十二朵。因为柴圆圆过二十二岁生日。
  米臻赶回百花购物中心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她匆匆忙忙地坐电梯到地下一层,看见好多人围在那里。孔坚和柴圆圆在冰场上,身姿优美,不停地做着冰舞的各种花样。米臻挤到第一排,冲他们
  挥舞着花束。孔坚看到了,轻轻地点头。
  米臻被迷住了,在那一刹那,她觉得她要得到这个男人。可是她怎么得到呢?柴圆圆是公主,她和孔坚仿佛生活在天上,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卖花姑娘。
  音乐停止,孔坚和柴圆圆在冰场上有一个相拥接吻的造型,然后是一阵阵掌声。米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孔坚放开柴圆圆,向米臻滑过来。他取了鲜花,在米臻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表示感谢。之后,他滑向柴圆圆,单腿跪在冰面上,把玫瑰花举向她。
  那个女孩幸福地笑了。这个夜晚是属于她的。冰场上的广播响起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说:“今天是我们冰舞教练柴圆圆小姐的生日。HAPPY BIRTHDAY!”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阵掌声,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米臻没有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刚才额头上的轻吻,就像一个重重的雷,砸在她的头上。如果今天最幸福的是柴圆圆,那第二幸福的就该是她,米臻。
  第二天的下午,孔坚来了,一个人来的。
  孔坚问:“我怎么谢你呢?请你吃饭吧。”
  米臻正忙着。买花的人很多,她头也没抬,说:“不要谢了。以后我们有了设备,明年你买花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孔坚站在那里不肯走。孔坚说:“你有没有休息?要不周末怎么样?或者白天也行,我请你喝咖啡,反正我要谢你。”
  米臻看了看他:“真对不起,我没有周末。我每天都要上班,花店就是我的家。我没有时间吃饭。”
  米臻不是推脱,她很希望能和孔坚一起去吃饭。可是她没办法,她真的很忙。
  “那这样吧。”孔坚说,“你哪天过生日?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吧。”
  “不用了。”米臻一边帮别人把花束扎好,一边对孔坚说,“你还是好好照料你的女朋友吧。她很爱你不是吗?你们在一起多默契呀,人人都羡慕。”
  “可我不这么看。我想和她分手。我都受不了她了。”
  孔坚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米臻耳朵了就像是地震了一样。她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脸上却尽量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她。”孔坚咬牙切齿地说,“她怎么折磨我的,你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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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11 17:59
米臻是后来才看到孔坚身上那些伤口的。划痕顺着他的胸口一道道延续到肚子,交叉着,好象是鱼网一样。米臻当时看得目瞪口呆,想象不出女人怎么那下这么狠的手。
  别说米臻想象不出来,就是孔坚最早也想象不出来。刚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孔坚和柴圆圆配对,孔坚还挺高兴的。柴圆圆长得漂亮,而且性格比较内项,乖乖的。孔坚知道,练双人滑的人,必须内心非常默契,不仅在冰场上是这样,在生活里也得这样,往往是一个眼神就要明白对方做什么。所以有名的双人选手,不是兄妹,最后也得是夫妻。两个人时间长了,想分开都难。
  孔坚就这样和柴圆圆在一起了。只是他这样的男孩,吸引的女孩子比较多。体校里其他系的男生,基本都属于身高体壮形,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也就是玩花样滑冰的,还有些艺术修养,所以,好多人都想往孔坚身边凑,也有好多人嫉妒柴圆圆。
  柴圆圆不止一次地问孔坚:“你还会和别的女人好吗?”
  “当然不会。”孔坚回答,但语气并不坚定。
  “你骗我。你肯定还会和别的女人好的。等我老了你就不要我了。我知道,也许用不着老,你觉得腻了就会甩了我。”柴圆圆忧虑地说。
  孔坚搂着她,安慰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甩了你呢?我要对你好一辈子。”
  “骗人的,你是骗人的。”柴圆圆的脸蹭着孔坚的胸口,突然就狠狠一口咬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孔坚倒吸了一口凉气。牙印中,慢慢渗出血来。
  这样的交谈有很多次,孔坚也记不清自己被咬过多少口了。刚开始孔坚觉得这是小女孩撒娇的小伎俩,没有太往心里去。可后来,他发现柴圆圆是真的不相信自己。有一天孔坚正和柴圆圆亲热,突然手机里有短信。柴圆圆立刻睁圆了眼睛问:“是谁?”
  孔坚也不知道是谁。他拿过手机要看,柴圆圆一把抢了过去。看完以后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对孔坚说:“你骗我。”
  孔坚急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干吗看我的手机?我都不知道这个发短信的是谁。”
  柴圆圆把手机的屏幕对着孔坚,孔坚看清楚了,上面写着:“孔坚哥哥,新年晚会你能到我们班来吗?”
  那是低年级的女生邀请他去开晚会。孔坚本来就没有答应要去。他正要向柴圆圆解释,没想到柴圆圆把手机奋力砸到地上。“啪”的一声,手机变成了碎片。
  孔坚被彻底激怒了,一股热血就往脑袋上冲。他失去了控制,一个嘴巴打在柴圆圆脸上。暴怒的他用的力气特别大,一下子把那张俏丽的脸庞扇得走了型。柴圆圆“哇”地大哭起来。
  孔坚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俯在柴圆圆身上,又亲又哄,说着自己的坏话,指天发誓他再也不理别的女人,不仅不理,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好半天,他才算把女孩安抚下来。柴圆圆的头扭向一边,仍然抽噎着,身体随着抽噎起起伏伏。
  这个样子很是性感,孔坚看着她,烦闷和愤怒被爱怜与欲望取代。他狠狠地扑到柴圆圆身上,特疯狂地动作着。
  “行了行了。”我摆摆手,“你就别成心气我了。孔坚那小子怎么祸害我表妹的细节你就别说了。我表妹是这样的人吗?她是很乖的呀。”
  米臻立刻就不说话了,依旧垂着头。
  我小时候去表妹他们家玩,那是一个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像个跟屁虫,在我后头屁颠屁颠的。我和邻居的男孩玩剁刀撞拐,不带她,她还站在一边抹眼泪。可在米臻嘴里,她就变成了嫉妒心强的女魔头。我努力地平息着心中的不快,我真的无法把柴圆圆和米臻嘴里说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
  “后来呢?”看米臻不再说话,我只好继续问,“后来他们吵架了吗?既然柴圆圆那么防着孔坚接触女人,他怎么还敢吻你的额头?”
  “后来孔坚睡着了。”米臻说,“他睡得很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结实地捆在了床上。柴圆圆拿着水果刀,站在床边,把他给吓坏了。”
  孔坚问:“你要干什么?杀了我吗?”
  柴圆圆语调温和地说:“老公,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孔坚更紧张了,他下意识地要缩紧双腿,可是根本动弹不得。
  柴圆圆笑了,她说:“你不要害怕。我给你留了记号,我就再也不会妨碍你和别的女人交往了。她们和你上床的时候,只要看到这些,就会吓得晕过去。你和她们眉来眼去,说悄悄话,我也不吃醋了。以后,我就当你的乖老婆。”
  柴圆圆俯下身来,刀锋划到孔坚的胯下。孔坚绝望地闭上眼睛。但柴圆圆并没有下刀,而是沿着孔坚的肚皮往上,在他的胸口划了下去。
  孔坚疼得大叫起来。柴圆圆像哄小孩似的说:“老公乖啊,老公不哭。”
  从那以后,柴圆圆不再干扰孔坚和别人交往,甚至还给孔坚买了一个新手机。但是,孔坚再也不敢跟她上床了。每次做表演的时候,孔坚都想把柴圆圆狠狠地扔出去,不再去接她。柴圆圆生日到了,孔坚要给她买礼物。问她:“买什么呢?”
  柴圆圆笑了,柴圆圆说:“咱们路过购物中心那个花店不错啊,里面卖花的小姑娘很漂亮。我要买花,我要每朵花上都有我的名字。”
  孔坚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不知道女魔头心里憋着什么主意。
  “你去勾引她。我要看你勾她上手,然后甩了她。不过――”柴圆圆用手托住孔坚的下巴,“你不许爱上她,否则,哼哼。”
  孔坚觉得这种游戏很无聊。孔坚为难地说:“干吗非要这么做?只买花不行么?”
  “不。”柴圆圆微笑说,“我喜欢看别的女人为你痛不欲生,我喜欢看别人受折磨。你爱我吗?你不会连这点愿望都不满足我吧?就算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孔坚能说不好吗?胸口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我好象是陷在梦魇中了,怎么也醒不过来。米臻一夜断断续续的叙述,让我沉浸在欲罢不能的境地中。我好比是污泥中的一只蜘蛛,拔起这条腿,陷进那条腿。我不停地寒战,几次都打算放弃,永远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终于还是醒过来,正午强烈的阳光救了我。我大汗淋漓,衬衣都湿透了。我发现我就睡在了沙发上,是米臻坐过的地方。
  故事只说了一半米臻就消失了,因为当时天色已经放亮。那么蓝晋开呢?他是怎么和米臻搅和到一起去的?他又是怎么和孔坚沆瀣一气的?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又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依稀想起米臻说的,整个溜冰场的电源开关,实际上是在广播室中。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在那个黑暗中混乱的时刻,是谁在广播室里?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敢往下想了,我预感到我落在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圈套中。一柄恐惧的刀子正悬在我的头上。有一个阴谋,将把所有的人都做到这个圈套里。我的天,我不能失去杨梅。
  我对着我的手机犹豫着,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拨通那个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阴暗的、魔鬼般的世界。没错,只要我找到孔坚,我就会不可遏止地任他们摆布,就像玩偶一样。我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去报警?我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这一切?说这是一个女鬼给我透露的绝密线索?更何况,我感觉这绝对可能把杨梅也扯进来。
  “今天是我们冰舞教练柴圆圆小姐的生日。HAPPY BIRTHDAY!”――米臻肯定地说,这是杨梅的声音。想要柴圆圆死的绝对不止孔坚一个人。
  我就这样,脑海里混乱不堪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束手无策。然后,我的手机响了一声,就一声,立刻悄无声息。
  我颤抖着双手,把手机举到眼前,我看见了未接电话,显示的是孔坚的号码。他在催我了。我明确地感觉到了他和蓝晋开的不耐烦。如果我不理睬他们,他们就会再次找杨梅的麻烦。
  我硬着头皮,把电话拨了回去。
  “我们见面吧。”孔坚在电话里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都是被女人玩弄的男人,这些女人把我们拴在了一条绳子上,想跑是跑不掉的。”
  黄昏。我人已经站在杨梅说过的那个破旧的村子中。四周是杂乱的衰草。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声音。换句话说,这里没有人气,仿佛已经被人放弃多时了。红色的、青色的砖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空气里则弥漫着腐臭的味道,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孔坚在我前面默默地走着,不发一言。这个小伙子很飘逸,穿着宽大的衬衫,瘦长的裤子,略微卷曲的头发,有一缕垂在额头。他的皮肤苍白,面对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窝深陷,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睡好。他的形象就像中世纪英俊的吸血鬼,难怪女孩子那么迷他。他的话不多,见了我只说:“很好,我们去见老蓝。”然后就扭头走到大街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车往郊外开,走了快一个小时,司机开始念叨说要赶回公司开会,实际上是看到越来越荒凉,心中没底了。孔坚没有勉强他,给他钱,然后示意我下车。
  “还有五里地。”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然后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和杨梅跟我说的一样,周围是漫无边际的荒草与树木。路越走越窄,但前面出现了村子。蓝晋开和孔坚栖身的废弃的村子。难怪警察找不到,有谁会想起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我们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扇墨绿色的铁门前。门上的油漆已经开始剥落,露出班驳的锈迹。孔坚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尽管有思想准备,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院子中央,一个花白头发的人,佝偻着腰,正在煮着吃的。煤球炉子冒着呛人的烟雾,他不停地咳嗽,仿佛已经风烛残年。
  孔坚站在他背后,我站在孔坚背后。孔坚说:“蓝先生,柴先生请到了。”
  蓝晋开回过身,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果真只有半个,另一半是画着眼睛眉毛、半个鼻子半个嘴唇的硬纸板。他冲我笑笑,说句实话,还不如不笑。
  “柴先生,谢谢你能来。”他说,嗓音嘶哑。
  孔坚走上去,扶他站起来。他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行动不便。我赶紧把旁边那把破旧的竹椅搬过来,让他坐下。
  “还得炖一会儿。”他对孔坚说,“刚煮了不到四十分钟,这肉不容易烂。”
  孔坚点点头。
  我开门见山地说:“米臻想找你。实际上,要不是米臻,我是不会来见你的。”
  蓝晋开摆摆手:“你会来的。想见我的人很多,当然也包括鬼。可这些人和鬼,我主动想见的,只有你。”蓝晋开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地说:“你看,这就是命运。我在好多地方有房屋租赁的产业,从理论上说,我还是你的房东呢。可我现在只能住在这里。这是个搬迁的村庄,没有人烟。还有,我不露面,一露面就会被抓走,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让我露面我也不会出去。所以,就算我很有钱,我也是个穷人。”
  他说完这些,就低头沉思。
  我说:“我只想知道米臻是怎么死掉的,还有,你们为什么要纠缠杨梅?”
  “你想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柴圆圆是怎么死的,比如孔坚和杨梅、米臻、柴圆圆的关系,还有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和米臻搅和在一起的,对吗?”
  “没错,我要知道这些,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蓝晋开呵呵地怪笑起来。他突然向我靠过来,那张丑陋的扁脸凑到我面前。他压低声音问我:“我告诉你,你敢听么?”
  我就是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呵呵。”蓝晋开看我有点蒙,又接着问,“你知道老刘是怎么死的吗?话太密啊。老刘死了,你以后干脆每月到我这交房租吧。”
  这是威胁了。我默不作声。
  “先吃东西吧。”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孔坚突然说,“我很饿。这锅肉煮得差不多了。”
  孔坚说着就揭开了锅盖,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溜了一眼,锅里扑腾扑腾沸腾着,是一坨坨暗红色的肉。
  “你也饿了吧?”蓝晋开问我,“你运气好啊。我们这附近没有商店,就是有我们也不敢去逛。可又想吃肉,怎么办呢?好在这是荒村,有的是大老鼠。这东西你吃过吗?现在的饭馆里可根本见不到了。不过你晚上不能睡得太死,它们也会啃你的脚趾。你吃它,它吃你,谁都是食物,谁都会被吃。”
  蓝晋开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反胃。他看着我难堪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怎么笑得出来,而且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很勉强地啃着一块老鼠骨头,没想到这东西一进嘴却非常柔嫩。我也就顾不得许多,干脆大吃大嚼起来。蓝晋开吃了两块就不吃了,他看着我和孔坚吃,突然问:“米臻有个爸爸,你知道吗?”
  是啊,米臻的爸爸。米臻和我提过,她是和她爸爸一起生活的。我说呢,整个事情中总是缺少一个衔接的环节,这就是米臻的爸爸啊。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哪儿去了呢?对女儿的生死不闻不问,连产业也不要。现在人间蒸发的蓝晋开都浮出水面了,可米臻的爸爸却缈无音讯。这个人去哪儿了?
  蓝晋开说:“我认识米臻她爸爸。她爸爸叫米八月。”
  米八月本来一直巴结着蓝晋开的,但后来他们成了死对头。
  蓝晋开的女人多,但他却没有想到真正去娶哪一个。像他这样人,根本就用不着结婚,他在很多发、地方有产业,干嘛要结婚,四处风流不是很好吗?有一种传说,就是他在很多城市有情人。
  蓝晋开要在百花购物中心的顶楼上置业,想买一个公寓,可以住,也可以当自己总部的办公地点。结果转悠半天,房子没有看上,却看见了米臻。这是一个忧郁的、单薄的姑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看着远方。蓝晋开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他想都没想就走进了花屋,对米臻说:“你给我用蓝色的花做一个大花篮,要一百枝,不,五百枝吧。”
  米臻回过神来,问:“先生。您这些花是做什么用呢?”
  这倒把蓝晋开问住了。他只想和米臻说上话,却真的没想过要这么多花干什么。他想了想说:“你就别问了,让你做你就做。明天早晨,把花给我送公司来。”
  早晨是“米儿香香”最忙碌的时刻。米八月很早就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雇车把花运到“米儿香香”。米臻则赶紧把花归置到花店里。蓝晋开等于给米臻下了一个大单,她和父亲早晨有的忙了。
  蓝晋开早早就从女人的床上爬起来,等在公司里。猎艳的兴奋与刺激,让他一点都不觉得疲劳。他甚至在想,这个周末怎样和米臻度过。
  他等来的是一个瘦老头,又黑又干巴,但特别有劲儿,一个人就把巨大的花篮从车上卸下来。米八月见到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英俊老板,他笑眯眯地向蓝晋开走过来,问:“您就是蓝老板吧?”
  “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没来?”蓝晋开问。
  “她在店里忙呢。”米八月说,“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我是她爸爸。”
  “哦。”蓝晋开打量着米八月,想像不出这个黑老头怎么能生出那么漂亮的闺女。蓝晋开说:“你现在就把这个花篮拉回去。告诉你女儿,这花篮是我送给她的。”米八月很早就和老婆离婚,带着这个女儿,女儿长大,基本能当半个家。米八月住在城里一栋旧房子里,米臻独自住在花店中。米臻长得越来越抢眼,米八月心里当然会不安。虽然不在一起,但他很在意和米臻有关的一切。蓝晋开让他把花篮带回给米臻,他不会不问。
  米八月问米臻:“你有没有男朋友?”
  米臻愣愣地看着大花篮,摇头,又点头,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米八月接着说:“你要是有了就带来给我看看。”米八月的意思,这种闺女肯定会招事儿,得及早做个了断,要不会有麻烦。
  米臻还是不说话,若有所思。
  米八月叹了口气。他不希望米臻成为众多男人追求的女人,他不希望米臻有太多的感情波折。他离婚后没有再娶,就是为了米臻,想把她好好养大。
  下午蓝晋开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又去找米臻了。这回他不再客气,直接进了花店,问米臻:“我请你吃饭。你赶紧关门。我在楼上的韩餐厅订了座位。”
  米臻没有搭理他,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蓝晋开不耐烦,一把拽住米臻的胳膊:“你听到没有?”
  米臻没抬眼,只是淡淡地说:“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蓝晋开悻悻地放开米臻,又问:“我送给你的花篮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送。”
  “我一点都不喜欢。”米臻依旧冷冷地,“我不喜欢蓝色,阴阴的,有一股寒气。我害怕。”
  蓝晋开被噎了回来。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敢面对面地撅他。他不想把关系搞僵,他的目的是今晚就和米臻上床。这样下去可不行。他环顾一下四周,看到人并不多,就大声吆喝:“今天盘店,不营业了,大家都走吧。”
  人群散去,只有一个男人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在一堆花盆前蹲着。蓝晋开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不营业了,你喜欢哪盆花我可以送给你。”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蓝晋开。当时蓝晋开根本就不认识他,当然现在他们是好朋友。那是孔坚。
  孔坚对蓝晋开充满敌意,他站起来,面对面,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没有距离。蓝晋开有点明白了,孔坚和米臻似乎有着不同一般的关系。他虽然比孔坚个头还低些,但仍然笑着,甚至还有些轻蔑。孔坚被他的笑容激得满脸通红。
  米臻冲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把他们分开。米臻对孔坚说:“他是我朋友,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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