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商店卖东西的人对你耍鬼头桃菜被你发现了,你会怎么对待这个卖东西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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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年,因为一次意外的游戏,而穿越到了异界。 因为各种巧合,见识了美女的“美”,尝过了人生的“苦”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在魔与人相对的世界,带着他的魔兽商店系统,征战异界。 探查系统。 商店系统:武器店、防具点、书店、神器店。 杀人得胜利点,服用灵材地宝,也得胜利点。 有胜利点,才能从气海中购买武器、防具、书籍、合成卷轴。 这是一个妖孽的人生,游杰曹虽然天生气海闭塞,不能修炼,但是他有魔兽商店系统。 我虽然叫游杰曹,但我毫无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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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紫色Lucie 于
08:22 编辑
无双城里有木有买东西的npc
你的提问已回复,你也要多多帮助别人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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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后颈都砍尽,兵长还是一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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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只有传送使者&&而且无双城里不能交易
感谢你帮助玩友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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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懂,看贴总是不回,一直没提升等级和增加经验;现在我明白了,反正回贴可以升级,也可以赚经验,而升级又需要经验,我就把这句话复制下来,遇贴就回,捞经验就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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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游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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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城可以交易的&&好吧 我带人 别人都在无双给钱给我
一场游戏一场梦 诛仙官服永别
女人如花花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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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也是不能交易呢,难道现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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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交易只能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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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有人说假话……
诛仙小碧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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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情侣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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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书名《猪头三的故事》
  最后会公布pdf和exe格式的电子书下载,请各位看官先分段浏览,赚点击率和回复啊,谢谢捧场了!
  -= 目 录 =-
  开场白
小老鼠伦巴
  第 1 节
  第 2 节
小木屋协定
  第 3 节
招贤考招贤
  第 4 节
  第 5 节
一颗受伤的心
  第 6 节
  第 7 节
魔鬼拉布丝
  第 8 节
  第 9 节
  第 10 节
  第 11 节
鹿特丹之旅
  第 12 节
干儿子的来历
  第 13 节
  第 14 节
通宵狂欢舞会
  第 15 节
  第 16 节
  第 17 节
驮布猫的猫
  第 1 节
莫尼卡和卡莫尼
  第 2 节
新家和新朋友
  第 3 节
  第 4 节
  第 5 节
下阴曹地府玩
  第 6 节
  第 7 节
高飞的梦想
  第 8 节
旅行家蜗牛
  第 9 节
喝猫尿的三截棍
  第 10 节
从白搭到百搭
  第 11 节
  第 12 节
世界公民大会
  第 13 节
猪头三的故事
  第 1 节
“猪头三”的来历
  第 2 节
清河养猪场场长朱倌
  第 3 节
世界上唯一的猪的品牌
  第 4 节
快活并无聊着
  第 5 节
有朋自远方来
  第 6 节
猪贩子大比拼
  第 7 节
言而无信的养猪状元
  第 8 节
青青河边草
  第 9 节
猪头三绝食
  第 10 节
  第 11 节
良好的开端和未来的憧憬
  第 12 节
琅琅读书声
  第 13 节
猪头三是个学习狂
  第 14 节
人,又多了一个
  第 15 节
  第 16 节
评选“御猪王”
  第 17 节
  第 18 节
再见,猪爸爸
  第 19 节
  第 1 节
  第 2 节
  第 3 节
  第 4 节
侯七之粪土藏
  第 5 节
侯七之良工举
  第 6 节
侯七之宏图展
  第 7 节
侯七之蛇吞象
  第 8 节
  第 9 节
  第 10 节
  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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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场白  电子版《新童话》创刊啦!4弹齐发,连同“大结局”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希望各位看官喜欢。  《新童话》的宗旨是:用童话关注现实,感受生活。  《新童话》的成长离不开您的支持。您的支持是《新童话》持续更新的动力。
  第1弹《小老鼠伦巴》  第 1 节
进城遇险  凌晨两点半,小老鼠伦巴从一辆郊区开往城市运菜的三轮机动车上跳下来——它是来城里购物兼旅游的,三轮机动车是它偷偷搭乘的交通工具。  逛了城里的宠物食粮店、服饰用品店、美容美发店,随身携带的行囊已经胀鼓鼓了,伦巴准备打道回府——离进城已经有三个多钟头了,该到三轮机动车返程的时间啦。  伦巴站在马路边的围墙根下等着(这儿是车子返程的必经之路),可是始终不见车子的踪影。  天已经蒙蒙亮了,伦巴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心里头有点发慌:破三轮咋还不来呢,难道是罢工了?六点一过,三轮机动车是禁止在城里的马路上行驶的。难道今天要徒步回家?想想都太恐怖啦!  正等得火焦火燎,墙背后传来同类的呼救声:“救命——救命——救命——”  伦巴跃上围墙,低头循声看去,只见下方的墙脚处,一只体格壮硕的老鼠精,浑身披着灰色的长毛,龇牙咧嘴困在一个捕鼠夹上。  “快……快把那个夹子扳开,老骨头都快碎啦!”那只老鼠精仰着头向伦巴求救。  围墙里头是一片居民小区。伦巴从来不跟活人走的很近的,犹豫了一下,伦巴还是纵身跳了下去。  捕鼠夹是由一块木板、三根铁丝和一个弹簧拼凑成的。伦巴打量够了,开始摩拳擦掌。“我要出手了,我真的要出手了……好像有点难度……”它蹲着身子扳那鼠夹。鼠夹倔得很,纹丝不动。  “使劲!”老鼠精喊。伦巴使劲。  “再使劲!”老鼠精再喊。伦巴再使劲。  “天哪,你早饭肯定没吃饱!”老鼠精抱怨。  “不,”伦巴说,“是吃得太饱了。”  “用牙齿咬!”老鼠精建议。  “我的牙齿没它硬。”伦巴不愿牺牲自己的牙齿。  “饭桶!”老鼠精破口大骂。  “饭桶?!”伦巴火了,它哼哼唧唧地说,“饭桶怎么啦,饭桶也比你粪桶强,粪桶才会这么不小心踩上夹子……”  这时,蓝天撩开了黑幕帐,太阳跃跃欲试露出了它的红脸蛋。远处传来迫近的人的脚步声。伦巴“哧溜”蹿上围墙,探头向下观瞧。  波尔大爷和波尔晨练回来。波尔拿着爷爷的木剑边走边耍。“嗨——嗨——嗨,我是武当派弟子!”  波尔大爷说:“还不如做掌门呢。”  “嗨——嗨——嗨,我是少林寺和尚!”  波尔大爷说:“还不如做方丈呢。”  “嗨——嗨——嗨,我是……老鼠!”  波尔大爷笑了。“那还不如做猫呢!”   “不是的,爷爷,我是说那儿有只死老鼠。”波尔停下脚步,指着墙脚下的捕鼠夹。  老鼠精耷拉着脑袋,嘴巴歪斜着,倒在捕鼠夹上一动不动——它在装死。  “这么大的老鼠还真罕见哪!一大把年纪喽,眼力不行啦,还要黑灯瞎火出来乱跑,结果怎么样?”爷爷叹口气说,“看样子是死了。”  波尔用脚去踩老鼠精。脚碰到了机关,捕鼠夹“啪”地翻转过来。装死的老鼠精趁机一骨碌滚出夹子,它两条后腿着地,居然直立了起来!  “老鼠精?!”波尔和爷爷一齐惊叫起来。  老鼠精活动活动筋骨,撇撇嘴傲慢地对面前的人说:“别大惊小怪的!”  “它还会说人话?!”波尔一把揪住了爷爷的腰带。爷爷倒是很镇定。  老鼠精捡起地上的捕鼠夹,往上一抛。夹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正好撞上墙头看热闹的伦巴。伦巴一下子就摔出了围墙。“破鼠夹!”老鼠精旁若无人地说,“仲爷我修炼了99年,没料想遭到一个破鼠夹的暗算!”  波尔和波尔大爷交头接耳,突然一起冲向老鼠精——他们要逮住这只老鼠精。  老鼠精轻蔑地一笑,扭身,把头往地上一拱,眨眼间刨开一条地道不见了。
  第 2 节
小木屋协定  等到伦巴再次爬上墙头,太阳的光线已经开始晃眼了。墙的另一边,老鼠精、波尔、波尔大爷都不见了。  这时候,等了半天的破三轮机动车“突突突”地开过来了。伦巴瞅准时机,跳进了空荡荡的后车厢。车子一路狂飙,开出了市区。出了城,车子放慢了行驶的速度。伦巴被颠得七荤八素,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远处,人类的喧嚣每分每秒在增加。但是小老鼠伦巴却要赶回家去睡觉了。对于它来说,真正的早晨是从傍晚开始的。白日下,它能感受到的只有渺小,可是黑夜却能造就伟大的自己。  空气是那样的清新。伦巴腆着胸叉着腰,张腿立在三轮车的后车厢内欣赏路边的风景,突然诗兴大发:  啊,太阳公公!  你为何红光满面,  是不是喝醉了酒?  啊,月亮妹妹!  你为何面色苍白,  是不是患了贫血?  啊,伦巴先生!  你为何独自旅行,  是不是没有伴侣?  不知怎的,伦巴的心情突然沮丧起来。它沮丧得那么厉害,以致于再也没有了诗兴,一个辉煌的诗人前途就这样夭折了。  伦巴住在城郊结合处一个很大的墓区里面。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穿过墓地,把墓地分为南北两片。马路近边,墓区看守人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半年前,守墓人神秘失踪。四处流浪的跛腿狗闯进了小木屋,成了伦巴的第一个邻居。过不了多久,一对正新婚度蜜月的麻雀夫妇也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它们在屋内的椽子上搭了窝,开始了定居生活。  为了加强沟通和一致对外,伦巴、跛腿狗、麻雀夫妇结成了同盟,签订了《小木屋协定》。根据《协定》,伦巴拥有小木屋的地下主权,跛腿狗拥有地面主权,麻雀夫妇拥有制空权,任何外在势力侵略立体空间的任何一层,都将被视作是对三方的集体侵略,三方必须联合起来,一致向外在势力宣战。  伦巴走进小木屋。麻雀丈夫正在它的窝里兴奋地“叽叽—叽叽”直叫,见到伦巴进来,问道:“咦,sweet鼠老弟,你今天到城里逛了这么长时间?”  “别提了,免费班车误点了!”伦巴说,“喂,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吃错药了?”  “我兴奋,是因为我有值得兴奋的事。”麻雀丈夫神采飞扬,“再过几天,我的wife,my dearest lover,就要给这个幸福的世界增添可爱的小生命了。”  麻雀太太一直蹲在窝里,全神贯注进行它的孵蛋工作,这时也插上话来:“Oh! My sweetheart,它是一个单身汉,哪能了解我们的heart and feeling。”  “你的话总是那么正确!”麻雀丈夫说,“想一想吧,我们马上就不仅仅是husband and wife,而且是father and mother!”  麻雀夫妇曾经偷偷搭乘人类的飞机去了趟大洋彼岸,所以说起话来常常中文加洋屁。  伦巴把从城里捎回来的两小袋草籽给了麻雀夫妇。扭头看到跛腿狗。“狗大哥,你回来啦!”跛腿狗没有应声,它垂着头,哭丧着脸,趴在屋内的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狗大哥,你怎么了?”伦巴关切地问。  跛腿狗是一条有学问的狗。半年前,它参加了狗国的夏季招贤考试,结果名落孙山,但伦巴和麻雀夫妇坚信它总有一天会金榜题名。最近,在伦巴和麻雀夫妇的鼓动下,跛腿狗又风尘仆仆赶赴狗国,参加冬季招贤考试,不期料这么快就回来了。  麻雀丈夫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们的狗兄又落榜了……”  “落榜?”伦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又落榜呢?”
  写的不错,继续努力啊
  第 3 节
招贤考招贤  让我们先回顾一下跛腿狗参加夏季招贤考的情况。夏季招贤考的试题是:《人》。  考生跛腿狗不假思索,笔下虎虎生风,刷刷写道:  人,男人女人之合称也。  男人五大三粗,声如雷鸣,暴戾乖张,我辈望风而逃。  女人玲珑小巧,言语妙曼,温柔恬静,愿分我一杯羹。  噫,亲女人远男人,有理有理!  跛腿狗第一个交了试卷,信心十足地跑出了考场。  下面是考官委员会审核跛腿狗试卷的情景——  考官之一大黑狗:“我呸!”  考官之二大白狗:“我狂呸!!”  考官之三大花狗:“我使劲呸!!!”  主考官汪汪:“看来各位对这份试卷印象不佳,请各举理由。”  大黑狗:“第一节就是谬论!人,怎么就只有男人女人两种呢?阴阳人,不是人的人,人类社会,可复杂着呢!”  大白狗:“第二节也是胡说!男人虽然可怕,但我们狗类也不是胆小鬼!”  大花狗:“第三节更是无稽之谈!女人是肉骨头的爱好者,等到脖子发酸,扔下来的都是些食而无味弃之可惜的糟粕,哪有我们的口福!”   一致点头,称是。  汪汪总结:“各位所言句句是实,第四节不言而喻也是错的。无论男人女人,都不讨狗族的欢喜。总而言之,全文论据不实,结论谬误,无一可取之处。”   “五十分!”大黑狗率先打分。  “四十分!!”大白狗降低分数。  “三十分!!!”大花狗对文章的印象最差。  “四十分。”汪汪采取中庸。  跛腿狗回到小木屋。“所有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所有的狗都诅咒人,可你却给人说好话,这样的作文,无论如何是通不过的。”伦巴、麻雀夫妇在为跛腿狗的际遇鸣不平的同时,也对跛腿狗进行了一番考试指导。  冬季招贤考如期举行。跛腿狗走进了熟悉的考场,这次的考试题目是:《狗与人》。  跛腿狗思索片刻,一字一句斟酌推敲,慢慢写道:  狗与人,非人与狗也。狗在前,人在后,尊狗而卑人也。  狗,畜生中之高贵者。君不见,世有狗年,而无人年。  人,畜生中之卑贱者。君不见,人为钱而生,为势而毙,同类相残,狗虽有疵,能及此乎?  噫,狗眼看人低,有理有理!  跛腿狗写完后,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确信文中没有一句称赞人的话才恭恭敬敬地把答卷交了上去,它又一次信心十足地跑出了考场。  主考官没变,但考官委员会的三位成员有所变动。下面是考官们审核跛腿狗试卷的情景——  考官之一长毛狗——德国种宠物狗:“我呸!”  考官之二卷毛狗——法国种宠物狗:“我狂呸!”  考官之三秃毛狗——宫廷宠物狗:“我使劲呸!”  主考官汪汪:“看来各位对这份试卷印象不佳,请各举理由。”  长毛狗:“第一节就是谬论!狗为主子向导,自然在前。结论颠倒尊卑,显然脑子坏了。”  卷毛狗:“第二节也是胡说!狗有高低贵贱之分,譬如我们是人类的宠物,就是狗之上流。至于那癞皮狗,怪模怪样;牧羊狗,劳心劳命;爱斯基摩狗,辛苦辛酸。它们哪有高贵可言?”  秃毛狗:“第三节更是无稽之谈!争权逐利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表现;同类相残说明人类社会存在竞争机制。反观我们狗类,还停留在原始社会,真应该好好向人家取取经了!”  一致点头,称是。  汪汪总结:“各位所言句句是实,第四节不言而喻也是错的。狗眼看人低,这是蛮狗的行为,太没素质了!总而言之,全文论据不实,结论谬误,无一可取之处。”  “五十分!”长毛狗率先打分。  “四十分!!”卷毛狗降低分数。  “三十分!!!”秃毛狗对文章的印象最差。  “四十分。”汪汪采取中庸。  跛腿狗昏厥过去。等到醒过来,它终于吐出了一番深刻的认识:“我呸!我上呸、下呸、左呸、右呸,连环呸!我激光导弹辐射跟踪呸!呸呸呸!”
  自己顶!
  第 4 节
梦里玄机  了解了狗大哥的考试经历后,伦巴和麻雀夫妇安慰跛腿狗。跛腿狗渐渐走出了考试的阴影,抖擞精神,出门晒太阳去了。  伦巴进了它的地下卧室。这趟旅行真够疲倦的,伦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上了床,不一会便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  ……  夕阳西下。春风拂面。万物蠢蠢。青山环抱中,伦巴独自在如茵的草地上散步。  一群老鼠卫兵簇拥着一顶轿子经过。帘卷金钩,伦巴看到了轿子内如山花般绽放的金鼠国女王。女王美目盼兮,荡起伦巴心海涟漪。俊男靓女彼此放电,电力十足。伦巴如愿以偿进入了金鼠国王宫,和女王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名利色三收的伦巴志得意满,飘飘欲仙。可是、虽然、然而、但是、but……  洞房花烛。伦巴褪去女王头盖。  “来呀,净面!”女王银铃般的声音。一群侍女鱼贯而入,每个侍女端一盆清水。女王开始净面。伦巴眼看着一盆盆的清水变成花花绿绿的浊水,一直到第二十盆,女王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出来,原来柔滑细嫩的脸蛋变成了风沙吹拂的黄土高坡。女王冲伦巴妩媚地一笑,黄土高坡顿时风力十级。女王卸下满头的金银首饰,一头癞疮疤呈现在伦巴面前。女王张开嘴,黄里带绿、绿里发黑的舌苔吓得伦巴魂飞魄散。女王伸出玉爪,去拔嘴里的牙齿。转眼之间,一大把牙齿叮叮当当全落在了呈上来的铜盘里,原来是白玉做的假牙!女王把手继续伸进去,努力在喉管里拽着什么。一会儿,一根精致的铜管被拽了出来,原来是人工喉管,怪不得会发出银铃般的嗓音。女王抠下了两颗秋波传情的眼珠,原来是两颗上等的玛瑙。  伦巴看着女王裸露在外面散发青春亮泽的肌肤,心想:恐怕这也是一张假皮吧?果然,女王开始全身扒皮。  女王伸了个懒腰,粗声嚷道:“还我本来面目,爽歪歪!”伦巴听到女王身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它敢断定,这是金属骨骼在接头处的摩擦声。  女王向伦巴招手。“夫君,过来吧!”  伦巴拒绝和女王云情雨意。  “妈的,”女王火了,“想悔婚?门都没有!”  女王上了床,她敲了敲床板。床板从下面被推开了,一群凶猛强悍的老鼠卫士钻了出来。“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打入死囚牢!”女王下令。老鼠卫士纷纷拽出兵器,围住了伦巴。  伦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它拔出匕首,向外突围。  ……  伦巴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场噩梦!  伦巴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它的地下居所。  “怎么了,sweet鼠老弟?”麻雀丈夫在上面问。  伦巴把噩梦讲给他听。  “凶兆,绝对的凶兆!”晒完太阳回屋的跛腿狗大呼小叫。  “何以见得?”伦巴问。  “梦境发生在傍晚时分。”跛腿狗说,“《周公解梦》云:梦红日西落。万事如江河东下。不吉。”  麻雀丈夫和伦巴竖直了耳朵,连麻雀太太也忘了孵蛋,探出头来。  “梦境开始的时候,鼠老弟独自在群山环抱的草坪上散步。”跛腿狗说,“《周公解梦》云:梦空谷独步。必有鳏寡孤独之忧。凶。”  伦巴目瞪口呆。  “鼠老弟乃无名小卒,竟与高高在上的女王有染。”跛腿狗说,“《周公解梦》云:梦布衣与权贵结交。非为腾达青云,即是血溅朱门。”  伦巴面如土色,跌倒在地。
  第 5 节
一颗受伤的心  麻雀丈夫不耐烦了。“说来说去,这个梦到底主何吉凶?”  跛腿狗不慌不忙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从梦的内容看,主的是情事吉凶。整个梦大喜大悲,正如月圆则亏,水满则溢,所以我奉劝鼠老弟莫思进取,否则执著情事,情事必败。”  “胡说,”麻雀太太忍不住了,“你不能让咱们sweet鼠老弟断绝七情六欲。”  “Sure,什么《周公解梦》,纯粹是迷信胡扯。”麻雀丈夫妇唱夫随。  “听说水老鼠家族水阿嫂家的香妞不错。”麻雀太太义不容辞地担起媒婆的重任,“sweet鼠老弟,你为什么不去向她求婚呢?”  “这个主意不错!”伦巴从地上跳起来。他喷了点刚从城里淘来的古龙牌香水,高高兴兴出门了。  水老鼠家族水阿嫂家。桌上端上了水老鼠家族的特产海虾鱼片。伦巴的口水汹涌澎湃。伦巴强忍着,心想:亲事一成,海虾鱼片可以天天吃,顿顿吃,现在急什么。  香妞姗姗来迟,伴随着劣质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伦巴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把香妞震得东倒西歪。  “你好,伦巴!”香妞的态度不错,伦巴感觉有门。  “你能不能搞到M国的护照?”香妞突然问。  “M国?”伦巴从没有听说过有M国。  “就是麦尔斯王国(Mice Kingdom)。”  “不知道。”伦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竟然连麦尔斯王国都不知道,孤陋寡闻!”香妞不屑地说,“不过有麦尔斯元也可以,麦尔斯元对美元的汇率是……”  “我也没有麦尔斯元。”伦巴老老实实。  “原来是个穷光蛋!”香妞口气不善,“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告诉你,本姑娘是不会看中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伦巴狼狈而回。小木屋内。麻雀太太搬出媒婆花名册,找了半天,说:“sweet鼠老弟,道路是曲折的,幸福在向你招手。田鼠家族田大妈家的俏妞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伦巴重新燃起希望。它净身沐浴,然后换上一套刚从城里淘来的哥特牌西装,高高兴兴出门了。  田鼠家族田大妈家。桌上端上了田鼠家族的特产炒土豆丝。伦巴的口水“咝咝”直冒。伦巴强忍着,心想:亲事一成,炒土豆丝可以天天吃,顿顿吃,现在急什么。  俏妞是个大家闺秀,比较害羞,它躲在帐幕后问伦巴:“你长得帅不帅?”  “至少应该算及格吧……嗯,要是打分的话,大概有个六七十分,七八十分,八九十分吧。”伦巴不知道俏妞的审美标准,所以心里没底。  “希望第100只来相亲的鼠哥哥不是丑八怪,只要能将就入眼,我就嫁给它了。”俏妞幽幽地说,“让我用祖传的人间宝贝瞅瞅它。”   一面落地镜从帐幕后移出来。伦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伦巴膀阔腰圆,豹眼猪耳,冲天鼻子喇叭口——这是一面放大镜加凹凸镜!  “啊呀!”镜子前,伦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呀!”镜子后,俏妞受到的打击不小。  “难道我有这么丑吗?”伦巴掩面不敢看镜子。  俏妞捧着镜子逃回帐幕后。“天哪,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哇?”俏妞捶胸顿足,“冒充帅哥的伦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伦巴夺门而逃。小木屋内。麻雀太太搬出媒婆花名册,从头翻到尾,说:“sweet鼠老弟,道路是曲折的,幸福在向你招手。听说家鼠家族寡妇妹子家的虎妞不错,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伦巴心头冷却的希望又挤出几点火星。它用刚从城里淘来的常州宫廷梳篦理了理毛发,高高兴兴出门了。  家鼠家族寡妇妹子家。桌上端上了家鼠家族的特产爆玉米花。伦巴的口水惊涛骇浪,他赶紧关闭牙齿和嘴唇两道水闸,避免洪水泛滥。伦巴这样强忍着,心想:亲事一成,爆玉米花可以天天吃,顿顿吃,现在急什么。  虎妞一阵旋风冲进来。没等伦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腮帮子上就结结实实挨上了一记粉拳。伦巴大怒,毫不犹豫就是一个扫堂腿,虎妞摔了个嘴啃泥。  虎妞从地上跳起,欣喜地大叫:“你正是我理想中的夫君,你把我的女子防身术都打败了!”  “我用的是反防身术!”伦巴说,“干吗,你想比武招亲?”  “不错!”虎妞说,“你大概还不晓得我的家世。我爹爹是被大黑猫黑旋风害死的,我可不想成为寡妇妹子第二,为了死后的贞节牌坊而孤枕难眠,所以决定找一个能打败黑旋风的同胞做我的终身伴侣,我看你轻而易举就把我打趴下了,想必对付黑旋风也绰绰有余!”   “你在说什么呀,老鼠哪是猫的对手!”伦巴并不飘飘然。黑旋风是附近占山为王的猫土匪,伦巴素闻其大名。  “你真谦虚!”虎妞对伦巴的品质表示钦佩。  “谦虚你个大头鬼!”伦巴说。  伦巴离开了寡妇妹子家,它伤心极了,心里想:失败,太失败了!不如去跳河算了,他想一死了之。不,不能做落水鬼!上吊?不,也不能做吊死鬼!伦巴于是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生亦难,死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明天继续发
  第 6 节
飞来横祸  在麻雀太太的悉心孵育下,很快地,一对小宝宝破壳而出了。它们浑身湿漉漉的,小小的脑袋,粉黄的喙,一出壳就仰起脖子叫唤不止。  普普通通的一天。普普通通的阳光照在墓区上空。  麻雀夫妇肩并肩飞出小木屋,为它们的小宝宝找寻虫子去了。小木屋里。麻雀宝宝的叫声此起彼伏。跛腿狗说,吵死了,屋子里简直待不下去啦!伦巴说,我也是。  跛腿狗和伦巴出门帮麻雀夫妇找寻虫子。它俩左寻寻,右觅觅,来到墓区深处的一棵刺槐跟前。刺槐才吐绿,一条小青虫已经早早地到来了,它躲在树干的罅缝中,探头探脑向伦巴和跛腿狗张望。“嗨,你们两个傻瓜干吗哪?”小青虫问。  “唉呀,我们正在找你呢!”伦巴嘿嘿一笑,说,“请问尊姓大名?”  “绿里叭叽。找我干吗?”小青虫比较警觉。  “喂鸟呗!”伦巴说。  “啊——哈!”小青虫绿里叭叽怒极而笑。它把头缩回罅缝里,以防不测。  这时,麻雀太太飞了过来。“鼠老弟、狗贤兄,有否遇见我的dearest husband?”麻雀太太看起来很焦急。  “没有见到。”伦巴干脆地回答。  跛腿狗不解地问:“你们不是双宿双飞的吗?怎么落单了呢?”  麻雀太太绕树三匝,长空万里不见雀影。麻雀太太飞落在刺槐高处一根旁行斜上的枝丫上,它自语道:“这儿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想我应该在这等它。”  伦巴开导麻雀太太:“你们不要整天像牛皮糖一样哈,我好担心你们有一天会粘到一起呢!”  “你瞎说些什么呀?”跛腿狗批评伦巴,转而对麻雀太太说,“这棵树上有一条小青虫,它情愿舍身喂鸟,你干吗不成全它?不能让麻雀宝宝饿肚子呀。”  “胡说!”绿里叭叽躲在树干的罅缝里,吓得索索发抖,“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献身精神,别听两个傻瓜胡说!”  麻雀太太犹豫了一下,俯身冲向绿里叭叽。绿里叭叽尖叫一声:“你……你不能这样残忍!生命是平等的——”话音未落,青虫界的杰出代表绿里叭叽已然断气。  麻雀太太飞回到枝丫上,又向远处眺望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飞回小木屋喂食去了。  “鼠老弟、狗贤兄,有否遇见我的dearest wife?”伦巴和跛腿狗回头看,麻雀丈夫正贴着地面飞掠过来。  “你太太应该是回家啦。”伦巴说。  “鼠老弟说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再加九循环——正确!”跛腿狗补充。  “我和太太发过誓要永不分离的,它怎么会独自回去呢?”麻雀丈夫飞上刺槐高处麻雀太太停留过的那根枝丫。“这儿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想我应该在这等它。”  跛腿狗和伦巴说服不了麻雀丈夫,决定回小木屋把麻雀太太喊来。于是,它俩向小木屋方向跑去。空气中洋溢着花香,万籁奏着迷人的旋律。突然,一丝心悸攫住了跛腿狗的心,跛腿狗全身的毛发根根竖起,跛腿狗越跑越快。“狗哥,慢点!”伦巴可不想跟跛腿狗赛跑。跛腿狗充耳不闻。伦巴一个鱼跃,咬住了跛腿狗的尾巴。伦巴飘了起来。  小木屋外。跛腿狗汗流浃背。伦巴天旋地转。  这时,远方墓区深处的方向隐隐传来一声枪响。紧跟着,小木屋里传出麻雀太太的尖叫。跛腿狗和伦巴正要冲进屋,麻雀太太的身子突然箭一般从小木屋内射出来。“麻雀太太——”跛腿狗和伦巴齐声惊呼。天际黑点一闪,麻雀太太失去了踪影。跛腿狗和伦巴一愣神之后,马上追了上去。  远处又是一声枪响。  墓区深处。刺槐树下。跛腿狗和伦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刺槐树上。麻雀丈夫和麻雀太太木雕泥塑一般,紧靠在一起。在它们的胸口,枪击后的血眼赫然在目。两股热血从枪眼内涌出,在它们的脚下汇成了一股,然后沿着枝丫和树干向下蜿蜒流淌,流淌到树干的中部,便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凝固成暗褐色的一滩。  麻雀丈夫看着麻雀太太:“What will you think to do when I die?”  麻雀太太看着麻雀丈夫:“Whenever I thought of your death, I thought of mine.”  麻雀丈夫一头从树上栽下。麻雀太太随之栽下。  一阵风吹过,跛腿狗和伦巴听到刺槐高处的枝丫在呜呜作响。
  第 7 节
魔鬼拉布丝  麻雀夫妇死在猎人的枪下。它们的宝宝在跛腿狗和伦巴的照料下渐渐长大了。跛腿狗给其中的一只小麻雀取名为飞天,希望它能翱翔万里,不致局促而无远志;伦巴给另一只小麻雀取名为守巢,希望它能安分守己,不致漫羡而无所归心。  伦巴:“狗大哥,现在连麻雀宝宝都有名字了,你为什么连个名字都没有呢?”  “谁说我没名字?”跛腿狗说,“只是自从摔断了一条腿,苏醒过来,便陡然觉得天地茫茫,身世从来,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狗的腿神经还跟记忆功能有关!”伦巴恍然大悟,“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说来听听。”  “狗腿子。”伦巴捂嘴偷笑。  雨夜。雨打门扉,风扭着身子从千孔万隙钻进来。屋里生了火,伦巴、跛腿狗、飞天、守巢围坐在火堆旁。  守巢提议:“狗大哥的肚子里墨水多,讲一个故事给大伙解解闷吧!”  一致鼓掌欢迎。  跛腿狗清清嗓子,开口说:“这是我所听过的,现在还记得的,惟一的,一个恐怖故事。”  “来头倒挺大!”伦巴扮鬼脸。  “题目是《小狗比利弗和魔鬼拉布丝》。”  “为什么那条狗叫比利弗?”飞天爱提问题。  “因为它又比又利又弗。”伦巴乱弹琴。  “它的母亲叫比利,所以它叫比利弗。”跛腿狗纠正伦巴的说法,继续讲故事,“这条小狗很聪明,因为它是属于早产的,在娘胎里的时间短,所以无明就少。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狗比利弗和阿妈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魔鬼拉布丝》的恐怖片。拉布丝是个长得像人一样的魔鬼,它不喜欢狗,以猎杀狗为乐。电视里的拉布丝正在追赶猎物,它迈开柱子一样粗的腿向前狂奔,‘扑通-扑通-扑通’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突然,拉布丝一脚跨出了电视屏幕,蒲扇一样的巨手从天而降,一下子掐住了比利弗的脖子——”  伦巴、飞天和守巢听得面色煞白。“嘘——”守巢竖起耳朵,“什么声音?”  门外传来“扑通—扑通—扑通”的脚步声。  “是……魔鬼拉布丝——”跛腿狗的声音打颤。  话音未落,小木屋的门砰地被撞开,一团黑影冲了进来,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  伦巴“哧溜”钻进了洞。飞天守巢扑上房梁。跛腿狗四下乱窜,想找一个藏身之处,等到发现躲无可躲时,它四脚一蹬,晕了过去。  寂静。屋子里的火堆熄了,四下里漆黑一片。  良久,伦巴从洞里探出头来。头顶上阴风飒飒。“兄弟们,外面什么行情?”伦巴小声喊。  “没行情!”飞天守巢在上面接口。  这时,跛腿狗悠悠醒转。“倒春寒好冷啊,生把火暖和暖和吧。”跛腿狗爬起来,引燃了火堆。  “咦,风风雨雨的,干吗连门都不关?我可不喜欢开门睡觉,还没进入大同社会呢。”跛腿狗嘴里嘀咕着,跑去关门,“啊,两足兽!”  只见门口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浑身湿透,脸朝下,寂然不动。  “两足兽?”飞天守巢惊呼,“兄弟们,准备战斗!”  “不用紧张,好像是个死人呢。”伦巴冲上头喊,然后壮着胆跑到门口。  跛腿狗站在门口发呆,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是魔鬼拉布丝……”  飞天守巢也聚拢过来。一检查,发现“死人”还有呼吸。虽然大伙都隐隐觉得人不是好东西,可终究不能见死不救。四下一商议,估计暖和暖和就好了,于是决定让这个被暴雨淋坏的人烤一下火。跛腿狗咬住那个人的头发,伦巴咬住跛腿狗的尾巴,飞天守巢则咬住伦巴的尾巴,四个伙伴齐心协力往火堆方向拽“死人”。  好不容易将那个人拖到火堆前。飞天守巢又给火堆添了些柴禾。火噼噼啪啪烧得很旺。  就着火,四个伙伴仔细打量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穿破夹克衫、光脚丫套着球鞋的男子;旧灯芯绒裤子吊在男子的长腿上,腿肚子露出一圈来;肩上一个麻布口袋,有棱角突兀;脸色白得吓人,显然是在冷雨中煎熬了好久。  慢慢地,那个人睁开眼。“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跛腿狗说:“你是两足兽。你从阎王那来,要到阎王那去。这里是黄土县的地界。”  “你们称我是两足兽?”那个人忽地坐起,“是你们救了我?啊……我想起来了……”  “咦,这个两足兽居然能听懂我们的……话!”跛腿狗、伦巴和飞天守巢有点意外。  “我跟飞禽走兽沟通的比较多,因为经常要在野外向它们问路的。”两足兽解释。同时,他显然对面前四位对自己的称呼耿耿于怀,“我是人,顶天立地的人,人是万物之灵,岂能以兽相称?”  “人是万物之灵,是人类在自说自话吧!”跛腿狗说,“万物之中,还有哪个承认的?”  “反正我们老鼠是不承认的。”伦巴抢着说。  两足兽语塞。  跛腿狗问:“这位两足兽先生姓甚名谁,哪里住址,发财到此,所为何事?”  “本人拉布丝,四海为家。夙寐夜兴,挖窟掘洞,是个地下工作者。”  “哦,是地质人员?”跛腿狗猜测。  “错。”两足兽补充,“是要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  “考古的?”跛腿狗继续猜。  “错。”  “要我说,你像是个盗墓的。”伦巴在一边不客气地说。  “对了。”两足兽不好意思地说,“本人以盗墓谋生,人送绰号魔鬼拉布丝。”  “魔鬼拉布丝?……你是魔鬼拉布丝!”跛腿狗突然跳将起来大叫。  拉布丝一脸愕然。“它有狂犬病?”  “你跟狗哥故事里的魔鬼拉布丝同名。”伦巴笑嘻嘻地说,“也许故事里的那个比利弗就是狗哥自己呢,是不是啊,狗大哥?”  跛腿狗不搭理伦巴,它用力捶着脑袋,似乎想努力记起什么。  飞天对拉布丝的经历很好奇。“你干吗放着别的活不干,偏要以盗墓为生?”  “这位麻雀小朋友显然不谙人事。……”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堆,在这个雨夜的小木屋内,拉布丝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无本万利的盗墓生意,最后叹一口气,说道,“唉,我非乐与死人肌肤相亲,生活所迫,实在是不得已啊!”  天明。雨停风止。  拉布丝起身。“听说这儿墓地常闹鬼,有没有这回事,别是唬人的吧?”  伦巴说:“是有这么回事。”  “是吗?这个鬼地方!”拉布丝从麻布口袋里翻捡出铁锹扛上,“不过没法子啦。朋友们,我开工去喽!”  一日无话。火轮沉西的时候,拉布丝回来了。“发财啦!我要发财啦!”拉布丝手舞足蹈,嚷嚷着说发现了墓地里的什么宝藏。拉布丝靠墙坐下,抖抖索索从破夹克衫的里面口袋掏出一枝铅笔头,铺开纸,急急地写起来。片刻,拉布丝扔掉了铅笔头,对伦巴说:“这位老鼠朋友,我的两封家信,烦你暂时保管一个晚上。”  伦巴接过两张信纸,说:“你不是四海为家的么,哪来的家?”  “你当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得赶紧工作了,朋友们,明儿见!”拉布丝说完,大踏步走出了小木屋。  伦巴跟着跑出去,说道:“外面变了天,等会再工你的作罢。”  拉布丝仰天看看。果然,天公不作美。只一会儿的工夫,乌云压顶,闪电划开了黑漆漆的穹庐,无遮无拦的雨点便开始撒起泼来。拉布丝迟疑了一下,“要是被同行捷足先登的话……豁出去了!”拉布丝打定主意,坚定地伸出了迈向坟地的脚步。  一夜雨狂风骤。拉布丝没有回来。  漫长的第二天过去了,拉布丝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  大伙的心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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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节
墓地见鬼  寒食之夜。小木屋内。伦巴从梦魇中惊醒。  “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拉布丝了,肩上搭着麻布口袋,里面满是珍珠玛瑙……”伦巴掏出拉布丝临走时让它保管的信,“受人之托真不是一件好事情,我决定向他收取保管费。”  信一:  叩禀严慈:某尝有闻,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奈何世道艰辛,圣道难轨。违心远游,忽忽十载。向者寄书言志,曰非衣锦还乡,即客死异乡。而今心愿将偿,特飞书以告。寒食之日,约以为归家之期。他日趋庭,叨陪鲤对。顿首再拜。  信二:  卿卿:旧约萦耳——执手偕老,与子成说。忆昔远别,正值新春佳节,万户团圆。凄凉桥头,冷月当空,晚风砭骨,忍泪含悲。今日返家,却是寒食鬼节,千门痛哭。蹄疾马上,艳阳高照,草熏风暖,归心似箭。向者寄书有言,若合若离,凭汝自裁,改醮他适,亦无所怨。不知此书能否达于汝手,忐忑怖惧,难以胜言。若果坚心守望,则于村前槐树,系丝绦以示,庶免近乡情怯,俾令枯心复燃。夫白。  寒食之夜。小木屋外。伦巴、飞天和守巢向墓地南区的深处进发。它们是要去找寻失踪了的拉布丝。  墨漆的云团浮动着惨淡的月牙。远处,鬼影幢幢,磷火摇曳。  伦巴在下面提着灯笼。飞天和守巢在上面扯着喉咙:“拉布丝——拉布丝——拉布丝——”  伦巴走不动了。“我脚丫子疼,哪个愿意背我?”  “想得美!”  它们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墓石上坐下。  墓地的湿气裹抱着银色的月光,在墓间的小路上,在坟茔间,滚来滚去。寒意更浓了。突然,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身旁的地底传了上来,紧接着有千百个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应。伦巴、飞天、守巢吓得抱作一团,心胆俱碎。  鬼叫止歇的工夫,伦巴从墓石上溜下,把耳朵贴在下面的坟墩上。“不好,快逃!”伦巴、飞天和守巢跳至最近的草稞中。风吹草低,它们紧紧地贴着地面,伴随着飒飒阴风簌簌发抖。  只见刚才坐的那块大石板在慢慢地上升,上升,最后被掀至一边,一双白骨森森的手从窟窿里面举起来,摸索着按住了地面,一撑,一具骷髅冒了出来。  周围传来异样的响声。伦巴、飞天、守巢瞪大了三双恐怖的眼睛,只见周围所有的坟墓都打开了,死人全都出来了。  它们最先看到的那具骷髅显然是众死人的首领。他首先发话:“香豆腐干小姐出列!”  众骷髅转动硕大的头颅,颈骨吱吱作响。“没有,没有她。”一具骷髅汇报。  “最近看不到香豆腐干小姐出来活动,不会是私自跑路了吧?小的们,去看看她在不在?”  众骷髅奔向远处一个坟墓。撬开笨重的石板,几具骷髅跳了进去。不一会,他们回到了骷髅首领的跟前。一个骷髅手里托着一个死人头颅,另一个骷髅手里挥舞着两根长长的胫骨,其他的骷髅捧着一大堆肋骨、胸椎骨之类。骷髅首领问死人头颅:“香豆腐干小姐,你当自己是组装玩具哪?没事搞自己玩!”  死人头颅抽抽噎噎:“不是俺弄成这个样子的,是那头可恶的长毛大灰鼠,拆俺的骨头,吸俺的骨髓……”  “鼠精!又是鼠精!!”众骷髅眼洞喷火,义愤填膺。  “鼠精是谁?”死人头颅问。  骷髅首领:“对了,你是新返魂的,不清楚这儿的状况。鼠精是靠吸食天地灵气、死人精魄为生的一头老鼠精。百岁而鼠化为精,尽管它已经修炼了99个春秋,但还没有真正修成正果,所以不怎么敢离开坟地。到今年夏天,它修炼满100岁,获得了神通的本领,就用不着躲在坟地里了。到那时候,我们活死人就不再受它的骚扰,真正成为这里的主人了。”  死人头颅说:“原来如此。那头老鼠精还自诩以它史官之笔来润饰我的碑文,听后实在令我难以安息啊。”  骷髅首领带领众骷髅来到香豆腐干小姐的坟前。只见墓石上写着:  臭豆腐干小姐之墓  生平好淫  死于梅毒  骷髅首领说:“香豆腐干小姐,告诉我们原来的碑文,我们还它本来面目。”  死人头颅道出原文。骷髅首领用指骨刮掉墓石上面的字,重新写上:  香豆腐干小姐之墓  贞洁自守  不幸早夭  骷髅首领回头安慰死人头颅:“可恶的鼠精搅得我们死也不得安宁。它吸饱了我们的骨髓,没事可干,通常就会找这种揭人隐私的勾当来消遣。我们这儿除了布丁先生,哪个不曾受到它身体和人格上的折磨?!”  伦巴、飞天、守巢四面看去,只见绝大多数的墓前石碑都被刮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显然不知被来回改动过多少次了,只有一块墓石保持了原样,上面的碑文写道:  布丁先生之墓  生前一文不名  死后不名一文  “小的们,把香豆腐干小姐整个容!”骷髅首领一声令下,众骷髅七手八脚开始捣鼓起来。片刻之间,香豆腐干小姐的躯体被拼接回了原样。  “好了,大家好好相处,没事多练习练习入世之道。为了活死人种族的集体利益,在学艺未精之前,严禁私自跑路!否则一旦人间识破,黄土地界可不会收留这样的败类!”骷髅首领一边对众骷髅谆谆教导,一边穿衣著帽,“我要去人类社会参加一个假面舞会,大家也自找快活去吧。”  两个矮脚骷髅抬着细竹竿架着的软藤编的轿子跑过来。骷髅首领跳上去。两个矮脚骷髅一前一后,迈开胫骨和股骨,向着坟地外狂奔而去。  众骷髅一哄而散。  “骨牌,骨牌,一缺三,一缺三……”一个骷髅爬上了坟包,向同伴们吆喝。  灌木丛后头钻出来一个骷髅,白骨森森的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乌尻来也!”  “尻,你还有没有赌本啦?”站在坟包上的骨牌召集者说。  “就算我一无所有,我还有这把刀不是?”只见白光一闪,坟包前树立的墓碑顶部飞出去一截,好一把削石如泥的菜刀!自称乌尻的骷髅面南背北,占据坟包的一角坐下来。  骨牌召集者吓得一哆嗦。“算……算你一个!还有谁?还有谁玩骨牌?”  ……  坟地里热闹起来。  伦巴朝飞天、守巢示意。三个伙伴手拉手,悄无声息地撤退。  伦巴、飞天和守巢离开墓地南区的平民坟场,来到墓地北区——北区遍布豪门阴宅,三伙伴分析拉布丝发现的宝藏很有可能在这儿。  松如盖。爬在树端的伦巴、飞天、守巢扒开松树叶子往下俯瞰。  松树下,一个荒芜不堪的大茔堆。茔主的身份姓名无从知晓,因为墓碑刻有茔主姓名的一面倒在了杂草地上,但姓名前的修饰却能从周围其他的碑文上推测而出,不外乎慈爱的、亲爱的、可爱的、敬爱的,等等等等。茔口巨大的顶盖不翼而飞,剩下黑黢黢的洞穴素面朝天。洞穴内,拉布丝四肢蜷缩着依偎着一具金光灿灿的棺椁,脚边横着两柄铁锹,其中一柄已经被风雨锈蚀得不成样了,伦巴认出来,这是小木屋以前的主人——墓区看守人的铁锹。  棺椁中传出奇怪的声响。伴随着黄金棺盖向一侧被缓缓推开,有青烟溢出。烟雾散尽,伦巴看到一只体格壮硕的长毛大灰鼠平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鼠精!”伦巴差点惊叫出声。它认出来,正是自己在城里见到的那只老鼠精!原来它就生活在自家附近,而且还是一只令死人们恨之入骨的老鼠精!  鼠精缓缓坐起。瞄了一眼歪在边上的拉布丝。突然一跃而起,翻身骑到拉布丝的脖子上。鼠爪抱起拉布丝的脑袋,鼠吻贴上了拉布丝发硬的嘴唇,一吐一纳,拉布丝狰狞的脸上便泛出闪闪的绿光来……  天哪,鼠精在吸食拉布丝的精魄!伦巴想起自己曾经骂鼠精是个粪桶,一股寒气顿时从树根部蔓延上来,一下子把它冻僵在了树冠之上。
  第 9 节
归途漫漫  拉布丝落得如此下场,逃回小木屋的伦巴、飞天和守巢感叹不已。  大伙受了惊吓,都不敢出门,只好窝在小木屋内自娱自乐。伦巴把地下居所里的纸牌拿上来——那是年关的时候在坟地里捡的,可是坐下来才发现一个严重的情况。“三缺一!三缺一!”伦巴跳起来大呼小叫——它在模仿坟地里的那个骨牌召集者。  自打那个雨夜过后,跛腿狗一直痴痴呆呆,抱着头,整日整夜冥思苦想。三缺一的牌局持续了一个礼拜,突然,墙角的跛腿狗叫起来:“比利弗!兄弟们,我叫比利弗!”  “狗大哥,你清醒啦!”飞天守巢激动地说。  跛腿狗恢复了记忆,它想起遥远的地方,那儿有它的家,家里有爱它的阿妈。跛腿狗站起来,大摇大摆在屋里走了几步。天哪,奇迹出现了,它走起路来居然不一瘸一拐了!  伦巴跑到跛腿狗面前,打量它那条奇迹般复原的断腿。“狗大哥,不,应该叫你比利弗,让我们打一圈纸牌庆祝庆祝吧。”  归家之前,跛腿狗与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告别。  今日一别,不知相见何期,麻雀哥俩在为跛腿狗高兴的同时有些许伤感。伦巴则坚持要送跛腿狗一程。  由于在外流浪的时间太久了,走出小木屋后,跛腿狗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往家的方向走。走出广袤的墓区,跛腿狗和伦巴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两条道,两条道的中间是条蜿蜒流淌的臭水渠。跛腿狗走向臭水渠。  “狗哥,你昏头啦!”伦巴忍不住说,“难道你是从那儿游过来的?”  “当然不是。鼠老弟快看,你的同类落水了……不对,它在干嘛呢?”  只见一只妖冶老鼠正在臭烘烘的水渠里游得欢。伦巴认出是水老鼠家族水阿嫂家的香妞。听到岸上的声音,香妞拨开身旁墨绿的水藻,抬头朝岸上飞了一眼。“哦,穷光蛋伦巴先生,久违了!”  原来,香妞不甘心贫穷的命运,它准备沿着臭水渠偷渡到老鼠世界的发达国家麦尔斯王国去。鼠民们口耳相传的麦尔斯王国谁也没有去过,香妞尝试了上百条路线,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听说文明造就垃圾,垃圾产生污染,香妞于是尝试沿着臭水渠寻找传说中的王国入口。  “麦尔斯王国?”这是伦巴第二次听香妞提起麦尔斯王国,伦巴心想,“麦尔斯王国有啥好的,值得偷渡?有机会也去见识一下。”  香妞在臭烘烘的水渠里奋力泅泳,渐行渐远。  跛腿狗指指岔路口左边的道路,对伦巴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鼠老弟,前面已经有了人烟,请留步吧!”  “送君千里,好像还没有一千里的路吧?”  跛腿狗无奈。“既然如此,我们继续赶路吧!”  风餐露宿非止一日。  街道越来越宽,车辆越来越多,楼房越来越高……跛腿狗和伦巴擦擦脸上的汗,它们进了城市。伦巴不止一次乘坐运菜的三轮机动车到城里来玩,可那都是在晚上,大白天在人类活动的地盘上行走还是头一遭。内心的恐惧让伦巴赶紧钻到跛腿狗的肚皮底下,一边走一边鬼鬼祟祟地左右顾盼。  一队放学的小学生沿着柏油马路走过来。跛腿狗和伦巴躲进路旁的花丛里。  七八个红领巾背着书包、水壶,排成一个小队正回家。队伍稀稀拉拉,除了领队的二条杠,个个走得无精打采。“走得太慢了,像在踩蚂蚁!”有人抗议。二条杠于是加快脚步。“太快了,我们赶不上!”后面有人开始小跑。二条杠回过头来,很多人落在后面,身后只有两三个亲信。二条杠于是停下来,后面的红领巾慢腾腾过来,队伍继续前进。“不要踩我的脚!”一个说。“我没有踩!”另一个说。“走快点!”一个说。“你不要推我!”另一个说。队伍吵吵嚷嚷往前走。  队伍中一张脸蛋似曾相识——是波尔。波尔想踩装死的老鼠精,结果让它趁机逃出了捕鼠夹,伦巴不会忘记这一幕。波尔手里挥舞着两根细树枝。“我是恐龙战队!”他大叫,“我们的任务是:维护正义,出发!”他的嘴里变换着飞机的轰鸣声,炸弹的爆炸声,机关枪的扫射声。他一会儿是发号施令的机组人员,一会儿变成了飞机本身,一会儿又成了敌方的飞机和敌方的机组人员。空战激烈地进行着,手中的树枝划到了前面的帽子,帽子飞了出去。  “你想做啥?”前面的冲波尔大嚷。  二条杠回过头。“波尔,明天我要检举你,你不好好走路,还划掉人家的帽子。”  波尔扔掉树枝,冲二条杠的背影小声骂:“奸细奸细,吃饭放屁。放屁放屁,熏死奸细。”  前面的告密,二条杠再次宣称一定要当“奸细”。  背后有人向波尔招手。是队伍的尾巴正方形。因为长得胖,横里发酵,所以管他叫正方形,其实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正方体。他是班上的留级生,除了波尔,没人跟他玩,排队在最后,远远的像跟屁虫。  波尔假装系鞋带,和正方形落在后面。队伍走远了。  “我们玩游戏机?”正方形从书包里掏出游戏机。  “不是玩通关了嘛。”波尔说。  “打弹子?”正方形又掏出玻璃球。  “这个还是到操场上玩吧。马路上玩的话,小命会玩完的。”  正方形从书包底层掏出来一个怪怪的玩具。“对了,这是爸爸才给我买的变形金刚,最新款的,可以变成好多样子呢!”  “不玩!那是小孩子的玩意。”  “那玩什么?”  “玩摔跤!”波尔选择最原始的。  正方形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不一会,他们就在尘土中扭作一团。一辆油光锃亮的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来。一个男人推开车门,探出头来。  跛腿狗电击一般从花丛中跳起。伦巴一把拉住跛腿狗的尾巴:“狗哥,你怎么啦?”跛腿狗毛发贲张,眼睛直勾勾盯着车里的胖男人。  男人的头发一丝不乱地向两边梳着,四四方方的脸,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男人看到一身泥土的正方形和波尔,沉下了脸。“小孩,敢跟我家东东打架?!一点教养都没有!小心拎你到父母跟前去!”  波尔一声不吭盯着男人,突然扭头就跑。  “爸爸,我们在玩,不是真的在打架!”正方形急急地说完,转身去追波尔。  男人摇摇头,说了句什么,轿车启动。  跛腿狗跳出花丛,向车子冲去。伦巴大叫:“狗大哥?——”跟着冲了出去。  跛腿狗一个鱼跃,上了车顶。伦巴跟着一个鱼跃,却摔在尘埃里。  “狗大哥!狗大哥!”伦巴在车后喊。车子加速,转眼没影了。
  第 10 节
庭院深深  小老鼠伦巴孤孤单单,凄凄惶惶,天地八荒,竟不知所从向,信步走去,来到一堵石墙下。  伦巴左右看看,石墙长无尽头。顺着一根飘挂下来的藤萝,它爬到墙头。正向墙那边张望,突然脚底一滑,伦巴仰面八叉摔下去。伦巴感觉掉进了泥淖。  窃笑声。伦巴抬起头,手脚黏糊糊不得劲。一只和伦巴差不多大的老鼠正在对面冲自己咧嘴大笑,看到伦巴抬起头,它笑得更欢了。“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  “笑什么笑?”伦巴严肃地说。  对方把一面破镜子递过来。镜子里一个怪物。伦巴一蹦三尺高。  伦巴往手上、身上看,黄兮兮、白塌塌、东一滩、西一撮,全是奶油。伦巴大叫一声,跳出“泥淖”——一只奶油大蛋糕。  伦巴又呕又吐。那只小老鼠帮着一起动手,好不容易把脏物都揩尽了。伦巴缓过气来,突然它也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那只小老鼠严肃地说——它在模仿伦巴。  “你……你……你看看你!”伦巴指着它,笑得更欢了,“噫——吃吃吃!吁——嘻嘻嘻!哇——哈哈哈!”  那只老鼠头扣西瓜皮,嘴衔烟屁股,腰系一条毛豆扁豆壳连缀成的遮羞布,被笑得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伦巴问它。  “垃圾王子。”  “垃圾王子?”伦巴又笑。  “我讨厌傻笑!”垃圾王子说,“你叫什么?”  “伦巴。”  “看来你跳舞很棒咯!”垃圾王子说,“今晚有一个舞会,想不想去,我带你去?”  “谢谢。我和一个朋友走散了,我得去找它。”  伦巴四面看看,满目尽是塑料袋,原来是个垃圾场。“你不想拿什么招待客人么?”伦巴的肚子早瘪了,它需要补充能量。  “你等一下。”垃圾王子转身从塑料袋中间挤出去。不一会,鸡鸭鱼肉、瓜果菜蔬、名烟好酒全陈列在伦巴面前,“请随便享用!”  伦巴先用鼻子闻一下。“哇,我还以为垃圾场上全出产一些臭鱼腐肉,坏果烂叶,假烟劣酒,想不到全不是这么回事!”伦巴开始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伦巴抹抹嘴。“垃圾王子,你这儿的生活水准不错嘛!”  “小康!小康!”垃圾王子谦虚。  “什么小康?”伦巴严肃地说,“简直是大康!康上康!!康里康里康!!!”  伦巴转而露出沉痛的样子。“你是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同胞……有多少同胞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有上顿,没下顿……”  垃圾王子号啕大哭。  “哭什么哭啊!”伦巴笑了。  “我……我想起了一个同胞,我……我为它难过!”垃圾王子抽抽搭搭,“谷回先生安身公厕,环境必须掩鼻,饮食常常作呕,我虽时时赈济,仍不改面黄肌瘦。唉,一片冰心全无用,谷回谷回奈若何!”  “既然垃圾场的日子这么好过,何不普天下的同胞都以垃圾场为家,这可是个好主意!”  “此言差矣!”垃圾王子摇头,“你看——”  伦巴顺指看去,离垃圾场不远,一进一进的院落雕梁飞檐,中有绿竹红花掩映,都是钟鸣鼎食之家。  垃圾王子说:“鼠贤不肖如人!傍着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才叫靠着大树好乘凉,其他的垃圾兄弟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呀!”  伦巴不想多逗留,它告别了垃圾王子,去寻找跛腿狗。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纷纷冲破千门万户透出它的光亮。没走几步,伦巴听到有踢踢趿趿的脚步声,赶紧躲在一边。是正方形!正方形边走边转圈边甩书包。伦巴蹑足潜踪跟在他后面。  转过几重院落,正方形走进一家气魄很大的庭院。伦巴看到庭院一侧车库里的轿车,心头一喜。  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从庭院中间的石凳上坐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半天了!”  “我跟一个小朋友玩去了。”  “你看看你,身上全是灰尘。”胖妇人拍正方形身上的衣服。尘土飞扬。  “哎呀,你怎么把书包拖在地上,快拎起来!”胖妇人接着拍书包上的灰尘。书包扑通扑通直响。“里面是什么?”胖妇人打开书包,抓出来一把玻璃球,“怎么全是这些玩意?书本呢?”  “爸爸买了一套一样的在家里。”  “他就知道宠你,看你学习怎么上得去!”胖妇人搂着正方形往屋里走。  “爸爸呢?”  “爸爸在楼上书房里跟田秘书谈话,你不要去打搅他。”胖妇人说,“快去用功,吃饭我喊你。”  “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接着,楼上一个房间亮出灯光。  伦巴打量这幢建筑。建筑呈环拱合抱的样式,就像一个腆着大肚子的憨汉,倒是跟正方形和胖妇人的身量相称。  伦巴在庭院一侧的车库里踅来踅去,没发现跛腿狗。楼上有两扇窗户泛出白光,一个自然是正方形的。靠近东角的那扇窗户上透着黑乎乎两个巨大的人影。伦巴顺着水管,噌噌几下,到了那扇窗户近边,轻轻一跃,跳到仄仄的窗沿上。窗户紧闭着。伦巴挨挨擦擦挤在窗沿一角,它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左边的黑影说:“……小刘得到的情报,他们手上有证据,这次是铁了心要整垮我们。”  “是吗?”右边的点起烟,“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撕破了脸,哼,有他们瞧的!”  敲门声。谈话中止。一个怯怯的女声说:“陈先生,太太说开饭了。”  左边的黑影起立。“不好意思,耽误陈市长用餐,我走了。”  “我让老丁开车送你。”右边的依旧坐着。  “不用了,晚上空气新鲜,我走着回去,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下楼声。右边的黑影坐在窗前翻看着什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比利?”黑影看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小翠——过来!”  “来了来了!”一个声音风风火火冲进房里,“陈先生,什么事?”  “怎么这条母狗又回来了?你事情是怎么办的?”  “我把它带去扔火车站了。”女声辩白说,“想不到,大半年了它还能……”  “阿妈!”一个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出来。伦巴心头一震,是跛腿狗!  “比利弗?……比利弗!”  “阿妈!”  “这头野狗又是从哪来的?”黑影发出的暴怒声。  “不……不,不知道。”  “打出去!统统打出去!”  从窗户移动的影子里,伦巴看出男人女人在操家伙。  “阿妈,快逃!”  “好,我们逃。”  伦巴凑近窗玻璃。玻璃是有花纹的那种,看不真切。屋内杂沓的脚步声,呼喊声,碰撞声,杖击声。一个长脚花瓶从高处跳下来,与地板接了个响亮的吻,同时粉身碎骨。“统统打死!统统打死!”男人高举的家伙在花窗上显得格外的长,“关上门,听到没有,把门关上!”  “砰!”玻璃四溅。一团黑影从屋里射将出来,紧挨着伦巴的鼻子,滚跌下去。  “狗大哥!”伦巴恐怖地高喊。
  @luyh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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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节
鹿特丹之旅  手电筒的亮圈在地上晃动着。佣人小翠的身影在昏黄惨淡的路灯下,慢慢地缩短,缩短,乃至于无,跟着又迅速地拉长,拉长,一下子把伦巴笼罩其中。  小翠在前面走。伦巴跟在后头。到了垃圾场,小翠一甩手,垃圾场里“扑通”一声响起。手电筒的亮光停在被扔进垃圾场的跛腿狗和它的阿妈身上。狗身上斑斑的血迹在照射下格外刺目。“回家干吗?”小翠幽幽地说着,“倒不如在外流浪。”  伦巴伏在一边不动,它等小翠走开。  “我和你们有什么差别呢?”小翠的鼻子里重重地喷出一股气流,“差不多也就是丧家犬!”  小翠走了。伦巴冲进垃圾场。它号啕大哭。  “是伦巴先生吗?”黑暗中,一个尖尖的脑袋从两个塑料袋的夹缝中钻出来,“是伦巴先生吗?”  哭声刹车。伦巴四下张望。  “是我,垃圾王子。”垃圾王子三窜两窜来到近前,“生活虽然无聊透了,但傻逼逼地哭就有意思了么?”  “我的朋友,狗哥比利弗,它死了!”伦巴说着又哭。  “我还以为你的朋友是谁呢,原来是Son of the bitch!”垃圾王子指着地上摔得变了形的尸首问,“是它么?”  伦巴低下头,它“啊”的一声大叫。“明明刚才还在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哇塞!你的近视度数实在是太夸张了吧!”垃圾王子跳脚哇哇乱叫,“这个死狗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居然都看不见?”  “不对!它好像是叫比利,是狗哥它妈。”  “比利?”垃圾王子搔搔头皮,凑前去仔细看了看,“噢,是比利啊,一个小时以前我还见过它的呢。”  伦巴:“一个小时以前你见过它?”  “是啊。一小时以前,你刚走,它就来啦。我见它神情恍惚的样子,就邀请它坐下来歇歇。它说了声‘四克油’就坐下了。……”  伦巴:“四克油是什么意思?”  “四克油就是三克油(Thank you)再加一克油。外国人感谢人家只有三克油,我们中国乃礼仪之邦,三克油是拿不出手的,故而普遍提高一克油。最近我听说某些地方已经开始流行1公升油了,这实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问它叫什么名字,它说它叫比利。我问比利从哪来,它说它从鹿特丹来。……”  伦巴:“鹿特丹是什么地方?”  “我很少出去旅游,地理方面的知识不甚了了,但对鹿特丹倒有所耳闻。据说从我们的脚底下挖一个洞可以通到那儿,那儿有很多中国的老鼠移民。前几天我还看到《鼠国快报》上有同胞要移居那儿,亲朋好友为之设宴饯行,结果纷纷食物中毒的消息。我问它大老远地从鹿特丹来中国干吗。它说它本来就不是外国狗。它被一个叫小翠的丫头扔到了一个脏兮兮的车站,然后稀里糊涂地爬上了西去的货车,哐里哐当颠簸了半个月,来到了鹿特丹。鹿特丹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但不是狗类的天堂。那儿的人长着鹰钩鼻子,蓝眼睛,红毛头发。它说它从来没想过人竟有长成这副人模狗样的,它还说有好几次差一点被这种怪人吃掉,变成怪人的粪便。……”  伦巴:“不知道我们的侨胞在那儿过得怎样,是不是也经常变成怪人的粪便?”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那儿的人喜欢的是香喷喷的狗肉。唉,这也是他们长得人模狗样的缘故呀,他们狗肉实在是吃得太多了。鹿特丹的狗基本上来说有两条出路:要么当人家的宠物,要么做人家的口中餐。然而还是有一些有骨气的狗既要自由,又不甘心做口中餐,它们被称作流浪犬。它说它在下水道里遇到了侨居鹿特丹的中国流浪犬,它说这些狗胞一见到它就像见到了亲姥姥,个个哭得四脚朝天。……”  伦巴:“老乡碰老乡,两眼泪汪汪!”  “它发表《告狗类同胞书》,号召所有在鹿特丹的流浪犬联合起来,为争取自由和民主而斗争。它提出了freedom from want, freedom from fear的斗争纲领,派出狗代表向鹿特丹市政府请愿。狗代表们一去不回,几天以后,它们在粪池里面测出了代表身上的特殊基因,和平请愿失败了。……”  伦巴:“在武装到牙齿的敌人面前,和平请愿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它们策划逃跑,可是哪儿是它们的归宿?它们想起了祖国,想起了遥远的故乡有它们记忆模糊的家。于是它们潜入了回国的铁路货车。货车到了祖国境内,那梦魂萦绕的土地让它们陶醉了,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狗儿归来歌》:Here we go! Ale, ale, ale. Go, go, goal! Ale, ale, ale……然而故国也不是游子的乐园。故乡的狗除了自相残斗外,居然还习惯于在刀俎上舞蹈,为自由而呐喊的狗吠声是听不到的。有比较才有鉴别,它们决定原路返回。比利没有返
到故国的比利头脑清醒了,它想起它的狗崽还在家中,它担心它的狗崽被人扔掉,它说它得马上赶回家,它说它凭着直觉一路找到了这里。……”  伦巴无语。天上繁星密布。伦巴看到南方有一颗星星在微微蠕动,随即在漆黑的天幕上划过一溜火线,向西北方向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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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 节
干儿子的来历  伦巴再低头看时,比利的尸首也不见了。  垃圾王子一拍大腿。“这两个鬼家伙,偷偷摸摸跑来把尸体带走,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你在说谁哪?”伦巴问。  “还有谁,”垃圾王子说,“不就是牛头和马面这两个小鬼么。”  “你是说阎王爷的两个鬼差?!”伦巴感觉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有间歇性神经病吧?”  “不瞒你说,昨天我还跟它俩耍牌来着。八成是怕我追他们要赌钱,不敢见我。这两只小赤佬,当我是讨债鬼?”  伦巴摸摸垃圾王子的脑袋。“看来这个精神病还不是间歇性的。”  “耍牌前,大家说好了,他们出冥钞,我付人民币。结果我轻而易举就把他们的钱袋掏空了。”垃圾王子说着,掏出一沓纸币出来,在伦巴面前晃了晃,“都是我昨天赚到手的。牛头马面把上个月的薪水都输光了,还欠我五十块哪。”  伦巴定睛细看,只见纸币上印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上行是“冥府银行发行”,下行是“行长玉皇,副行长阎罗”,左首写着“阴间通用”,右首写着“币值二元”,还盖着鲜红的阴曹财会司专章,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冥币。  伦巴有点相信垃圾王子的话了,但是它还有一点疑惑。“我看到人类焚烧冥钞,面值好像都在千万以上,你这些冥钞的面额怎么这么小?”  “你见到的那叫假冥钞。”垃圾王子很内行地说,“人类玩这种鬼把戏只是骗骗活人罢了。这种假冥钞一到阴间就被没收了,根本流通不起来。”  伦巴又有了新的疑惑。“你又怎么跟地下的小鬼混熟的?”  “他们天天邀我去耍牌喝酒,能不熟么?”垃圾王子说话的口气有点狂,“凭我的身份地位,下面哪只小鬼敢不巴结我?”  伦巴倒退两步,从头到脚审视垃圾王子。“好大的谱!他们凭什么巴结你一只小老鼠?”  “阎王爷是我干爹。”垃圾王子抱着胳膊,语气里明显带着得意。  “干爹?!”  “怎么样,我长得是不是很帅?”垃圾王子的鼻孔已经朝天了。  “帅,确实帅,帅呆了!”伦巴说,“想不到阎王爷是条大色狼,竟然跑到了地面上勾引良家鼠妇!”  垃圾王子正色说道:“你不要侮辱我的干爹,他可不是色狼!”  “要不是色狼,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听清楚了,”垃圾王子说,“他是我干爹,不是亲爹!干爹和亲爹的区别你懂不懂?”  “不懂。”  垃圾王子微笑着说:“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野种!”  垃圾王子跟伦巴讲他在冥府里的事情。地下面喝酒成风,个个都堪称海量。但是相较垃圾王子,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冥府里出产的都是些无滋无味的黄泉老酒,与地面上的酒文化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附近居住的富人每天把成箱成箱的好酒往垃圾场扔,垃圾王子品过的酒,海去了!  “你在吹牛吧?”伦巴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垃圾场,“哪来成箱成箱的好酒,我怎么看不到?”  垃圾王子不好意思地说:“我说的是以前,现在……说到现在就让我气愤,气气愤,气气气气愤——”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气愤?”  垃圾王子指指远处临街的那家卖烟酒的小店,气愤地说:“看到了没?就是这家店,晚上还不打烊,专跟我作对来着,气死我了!”  伦巴揉揉眼睛。“王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自做他的生意,关着你什么事了?”  “这家小店没开以前,到了晚上,我就等着进账了。眼看着驼背的人拎了一大堆东西登门,抬脚刚走,那些人家的佣人们便过来了,都是成箱成箱的名烟好酒呀,我这可不嫌占地方……”垃圾王子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可是两个月前,这家小店开张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驼背的人前脚刚走,好嘛,婆娘们便拎着装有名烟好酒的塑料袋跑去小店了……搞没搞错,我这儿才是回收站哪!”  “人类做事向来捉摸不透的,犯不着生气。我们还是谈冥府里头喝酒的事吧。”伦巴说。  垃圾王子说:“小鬼们除非出公差,不能擅离冥府,因而不了解地面上的酒文化。有一回,大伙正喝得酒酣耳热,有谁嚷嚷着要与我比试酒量。车轮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结果是所有的夜叉小鬼都趴下了,唯有我屹立不倒。打那以后,这帮家伙算是服了我了,当面都尊我为“酒王小千岁”。那次比酒还有个插曲,因为分管羁押的夜叉们都醉倒了,所有的中间人都趁机开溜,大概有上亿之众,都跑到地面上来啦。”  “啥叫中间人,是不是死人?”伦巴问。  垃圾王子说:“看来我要给你上堂名词解释课了。地面上蹦来跳去的叫活人;咽了气的躯壳呢,称为死人;死人的魂魄被带到阴间,等待审判和投胎转世,就呼做中间人。中间人集体开溜,是一桩阴间的大事,因为会影响到人间的生态平衡。为此阎王爷大发雷霆,以玩忽职守罪集体拿下,准备严惩法办,幸亏我在旁美言,他们才勉强保住了饭碗。”  “唷,你的面子挺管用嘛。说说呗,你和阎王爷是咋攀上亲的,让我也学学。”  垃圾王子:“说来话长。阎王爷在地底下是个土皇帝,他有二十六个正房太太,按照abcd排列先后;每个正房下又有六十个偏房姨太太,按照天干地支列出尊卑。每个太太、姨太太都分属于不同的种族,譬如a字号太太是人,v字号太太是猪,再譬如a/甲子号姨太太是蚱蜢,c/丁丑号姨太太是臭虫。唉,可怜乎可叹,你知道z/癸亥号,也就是最卑贱的那一号姨太太是谁吗?”  “谁?”  垃圾王子:“是老鼠!Z/癸亥号姨太太叫做阎鼠氏,作为姨太太中的最劣等货,召幸自然是遥遥无期的。唉,片片春心皆付水,长夜漫漫怎堪眠。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她私自出离了黄泉春宫,来到了人间地面。当时我的父亲正在做环球旅行,恰好与她相遇。于是千般柔情,万种缱绻,恨只恨良宵苦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奸情败露,阎王爷恼羞成怒,一纸休书,将它们打入铁围山受刑。可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阎鼠氏已经有了身孕,怀的就是我了,因为这个原因,她被判缓刑。我一生下来就被扔出阴间,凑巧抛到这个垃圾堆上,从此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在此安家落户。”  “你老爸老妈怎么这么笨,干吗不私奔呢?”伦巴发表议论。  垃圾王子:“怎么个私奔法呢?一个阴气太重,见不得日头,一个阳气太盛,进不得黄泉,两世夫妻,不尴不尬,什么地方也容不下啊,只有夜间阴阳交会之时才落得幽会方便。再说了,无论私奔到什么地方,还能逃得出阎王爷的魔掌?”  “你给阎王爷带来了绿帽,他应该恨你入骨才对,怎么还跟你亲热得穿一条裤子?”伦巴问。  “这你就不懂了。”垃圾王子说,“阎鼠氏,也就是我的母亲,是在担任阎王爷姨太太的时候植下我这颗种子的,当时她称呼阎王爷为‘夫君’,那么我自然是他的儿子。正儿八经来说,里面当然有水分,但是把水分挤干了,他不就成了我的干爹了么。所谓名分已定,他想否认也是枉然。阴间虽有恶露交媾,但因缺乏阳气滋润,故绝无后嗣。物以稀为贵,阎王爷对我宠爱有加,作为半阴半阳之体,我被特许常出入于人间地下。”  “原来你跟阎王爷是这么一层关系,这种亲我是攀不上的啦!”伦巴感叹,“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虽以你为宝,但他拆散了你父母,把它们投入了地狱,你为何还甘心认贼作父呢?”  垃圾王子坦然地说:“前辈的恩怨与我何干,况且与有钱有势者交结,此乃人间常理,我不卑不亢得此殊益,何乐而不为?”  “唉,我也想和阎王爷拉拉关系,但不知道怎样才能拍上他的马屁,又不至于拍到马腿上,被他反踢一脚,这实在是难啊!也许你下次去阴间的时候,可以替我捎上不成意思的意思,去意思意思他老人家。”  垃圾王子:“算了吧,伦巴兄弟。虽然说阴间的贿赂之风同人间一样盛,但那是夜叉小鬼们搞的一套,在阎王爷那行不通。不过,你想同阎王爷拉关系还是有捷径可走的——”  “怎么走?”  垃圾王子:“你我情趣相投,何不借此良辰美景,金兰八拜,结兄弟情谊,如此,我干爹也是你干爹,马屁不用而泉路可通,岂非捷径?”  “妙!”伦巴点头,“妙妙!妙妙妙!”  满天星斗下,两老鼠拜上了把子。从这一刻起,老鼠世界又凭空多了一位阎王爷的干儿子。
  下午继续。
  第 13 节
深夜缉盗  垃圾王子说:“伦巴兄弟,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今晚的舞会热闹热闹?”  伦巴赞同。于是两只老鼠离开垃圾场。夜已深,垃圾王子领着伦巴来到一座洋房前。洋房里不见一丝灯光,周围阒无声息。  垃圾王子领头朝洋房顶上爬去,伦巴跟在后头。银色的排水管既粗且滑,伦巴爬得很吃力。这时,伦巴听到有女人的呻吟声。它把耳朵贴在管子上,声音是从屋里发出的。“有人生病了?”伦巴猜测。  垃圾王子“噌噌噌”几下爬到了楼顶的平台。等了会,伦巴气喘吁吁跟上来。露天的平台布置得很别致。左边搭着高高的藤架,绿色的叶条悬挂着,藤架下几张小圆桌,摆着休闲的长脚靠背椅;右边铺着绯红色的毛毡,毛毡上方张着十字交叉的各式彩带,因为没风,寂寂的不动。垃圾王子正站在毛毡的中央四顾茫然。  “怎么回事?”伦巴问,“你说的舞会呢?”  “咦,说好了在这边碰头的呀——”  “该不会结束了吧?”  “不可能。”垃圾王子说,“要知道这是通宵狂欢舞会,而现在还不到半夜哪!”  伦巴在露台左边的桌椅间逡巡,一张系在藤挂下的字条抓住了它的视线,伦巴纵身跳到桌面上,扯过字条,上面写着:  垃圾王子阁下:舞会继续进行,地点改在二号营地。波姬小丝。  伦巴把字条给垃圾王子。“二号营地在哪?”伦巴问。  “没名街摸不着巷五十四号。”  伦巴和垃圾王子动身前往二号营地。因为伦巴不习惯攀爬,它们改从露台通连内室走廊的楼梯下去。伦巴走在前头,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往下跳。猛听得“丁零零——”的电话铃声惊心动魄地响起,与此同时,伦巴的脑袋“嗡”的一声。两只小老鼠从楼梯上滚跌下去。  铃声止住。走廊一头的房间亮起了灯光。  伦巴抱着头,眼前突突直冒金星。垃圾王子直挺挺躺在地板上。伦巴摇晃垃圾王子。垃圾王子昂起头,说了一句:“我牺牲了……”然后头往后一栽,又一动不动了。伦巴把垃圾王子竖起来。垃圾王子往后倒——伦巴用头顶住;垃圾王子朝前栽——伦巴转过去用手撑住。慢慢地,垃圾王子清醒过来。  “吓死我了!”垃圾王子说,“我有心脏病,能不能给我一点温柔?”  “我什么都不缺,就缺温柔!”伦巴气呼呼地说,“你砸得我现在脑袋还疼呢,居然还问我要温柔!”  垃圾王子突然怪叫一声,跳将起来,双手紧紧捂住屁股。  “又发生什么事了?”伦巴转到垃圾王子背后观察。  “不好啦,我的屁股摔成两瓣啦!”垃圾王子惨痛万分地说。  伦巴惊疑地摸摸它的屁股,又摸摸自己的屁股,说:“好像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嘛。”  亮着灯的房间,门“砰”地摔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子冲了出来。男子敞着衣衫,露出黑色的胸毛,一条领带倒悬在脖子后面,匆匆跑向一楼的楼梯口。  垃圾王子忘了受伤的屁股。“小偷!毛贼!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我的衣食父母,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男子窜下楼梯没几步,不知为何急急忙忙又折回来,一头撞进了一间黑咕隆咚的小门。  不一会,男子从小门里出来,风风火火地到了楼梯口,脚往下踩,感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男子头朝前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垃圾王子虽然被踩得屎都出来了,但看到男子爬起来鼻青脸肿的样子,仍高兴得捧腹大笑。“有恩不报非君子,”垃圾王子自豪地说,“我是君子!”  伦巴说:“他可能偷走了一些东西,你的胜利要打上折扣。”  为了弄清楚男子到底偷了些什么,伦巴和垃圾王子先检查男子后来窜进去的那个黑咕隆咚的小门。推开门,一股气味冲鼻而来,伦巴和垃圾王子拔腿就逃。  “天哪,这个小偷到厕所里偷什么?”  “要么饥不择食,要么就是贡献水资源。”伦巴分析。  它们又到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门前。门虚掩着。伦巴和垃圾王子奋力把门推开,门“吱嘎”一声。一个女人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听到声音,她一脚蹬开被子,翻身而起,冲着伦巴和垃圾王子大喊:“你疯啦,还不快走,他就要回来了……”
  第 14 节
通宵狂欢舞会  没名街之所以被称为没名街是因为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平头百姓。摸不着巷跟没名街上的其他巷没有什么大的差别,都是一样的狭仄肮脏。很久以前,巷口处的惟一一盏高架路灯暴病身亡,这大抵就是摸不着巷名称的由来。没名街摸不着巷五十四号在巷的尽头,原来是一个暴发户的五口之家,暴发户是做房产开发的,搬离前还想做一笔老宅的生意,四处张贴廉价转手的广告,不料想一群乞丐闻风而来,欲做这笔生意,自以为跻身上等人行列的暴发户大以为辱,拂袖而去,五十四号遂成空屋。  伦巴和垃圾王子离二号营地还有一段距离呢,就听到空屋里面传出老鼠疯狂的叫嚣声。等走到五十四号的烂木头门跟前,里面强劲的音乐和声嘶力竭的吼唱就如雷贯耳了:  屁股屁股扭屁股  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扭来扭去扭屁股  垃圾王子领着伦巴从墙角的一个洞里钻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老鼠在一片狼藉的屋里发了狂似的扭摆,嘴里还兴奋地“吱吱”叫唤。  惊风扑面,一只猫从天而降。  伦巴吓得魂飞天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垃圾王子好像跟这只猫很熟,它扑上去,一把搂住对方,照着腮帮子啃了一下。“这位是波斯猫小姐,”垃圾王子扭头向伦巴介绍,“是一个见过世面的贵族猫。”  “你……你……你好!”伦巴牙齿打架。  “这位是我刚结拜的伦巴兄弟,是乡下来的绅士。”垃圾王子向波斯猫小姐介绍伦巴。  波斯猫小姐对土绅士伦巴不是很感冒,淡淡地说了句:“欢迎光临!”说完,扔下伦巴,对着垃圾王子大叫一声:“啊,小帅哥,我们跳一曲吧!”眨眼间,波斯猫小姐和垃圾王子就汇入到了疯狂的舞林高手之中。  伦巴惊魂甫定,一只涂了口红的妖艳老鼠扭着屁股来到近前。“嗨,爱老虎油(Hi, I love you)。”  “我没有搽老虎油啊?”  “你是新来的吧。”妖艳老鼠说,“我是这儿的主人,大伙管我叫莫扎特,你叫什么?”  “伦巴。”  “啊——哈!”妖艳老鼠莫扎特兴高采烈地说,“想不到你还是个舞场老棍,我们跳伦巴?”  “不,不要跳我!”伦巴反对。  “那跳踢死狗(Disco)?”  伦巴使劲摇头。“你不怕狗咬你?”  “哪来那么多废话?”莫扎特一把拽过伦巴,“跳吧您哪!”  “那个波斯猫小姐是怎么回事?”伦巴一边跳舞一边向莫扎特打听那只波斯猫的底细。  “你说的是波姬小丝吧,”莫扎特说,“它可是只好猫啊,要是没有它,我们早就死得毛都不剩了!”  “为什么?”  “因为每次猫家族对我们围剿之前,它都给我们通风报信,使我们基本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了保障。”  “原来是个叛徒!”伦巴诋毁波姬小丝。  “它还促进了我们老鼠世界的团结,把富农阶级——像与你同来的垃圾王子,和贫下中农——像我这样的没名街小人物,团结到了一个阵营,比如今天的舞会就是它发起的。”  “它吃饱了没事做,管我们的闲事!”  “你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它是人类的宠物,没有生存的压力,吃饱了没事做,自然要出来四处摇摇它的尾巴。它不仅是社会活动家呢,它还是个语言学家,精通国语、英语、波斯语——据说它的远祖是波斯藉的。我们这儿的老鼠都会诌两句洋文,就是时时向它学习的结果。”  伦巴心想怪不得垃圾王子、莫扎特它们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麻雀夫妇的言语,自己还纳闷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伦巴和莫扎特跳罢,和另一只老鼠再接再厉,接着第三只,第四只,伦巴越跳越带劲,很快就忘乎所以了。伦巴跳得正欢,脸上热烘烘的一坨东西挂下来,一摸,是鼠屎!伦巴抬头看。只见头顶的屋椽上有一个同胞在激情狂舞,边舞边肆无忌惮地进行空对地的轰炸。  “谷回,你想死啊!”受到轰炸的莫扎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她跳上椽子,把正在屙屎的谷回一个跟斗踢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小样,你以为这是你家,可以随地大小便!”
  第 15 节
还我阳光  音乐骤止。一个破喇叭似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叫道:“安静!安静!”  老鼠们从四面八方向屋子中央汇集,眨眼间,地面上黑压压没有了立锥之地。伦巴被裹在鼠群之中,听到破喇叭似的声音再度响起:“下面请我们的友猫波姬小丝发言!大家欢迎!”  掌声中,波斯猫波姬小丝从鼠群里一跃而起,跳上了高高的灯架。“各位鼠兄鼠弟鼠姐鼠妹,你们好——”波姬小丝在来回晃动的日光灯管上优雅地鞠了个躬,灯管子立刻像秋千似的摆动起来。“今天——,我们欢聚一堂——,除了丰富一下我们的业余生活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波姬小丝不愧是人类的宠物,深谙领导的讲话艺术,每一个句读后,拖上一个垂死挣扎的尾音,讲话的分量就出来了。它捋了捋胡须,扫视了一下四周,稍事停顿,接着说:“那就是——,庆祝没名街老鼠自救协会的成立!”  波姬小丝鼓掌。下面跟着鼓掌。群情激奋。  破喇叭似的声音又响起来,这回伦巴看清楚了,是一只瘦巴巴的鼠老头,背着手在屋椽上神气活现地发话呢。  “这个老家伙是谁呀?”伦巴在下面嘀咕。  “老家伙就叫老家伙呀。”伦巴回头,垃圾王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它的身后。  老家伙:“没名街老鼠自救协会是在友猫波姬小丝的关怀下成立的,在此我要代表没名街的所有老鼠,祝波小姐死而不僵、永垂不朽!”  掌声。  老家伙:“下面我们有请老鼠自救协会会长给大家讲话!”  一只体格壮硕的长毛大黑鼠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老家伙的身旁。  “鼠精?”这是伦巴第三次看到鼠精了,“它不呆在坟地里,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伦巴记起墓地里骷髅首领跟香豆腐干小姐说的话来,“难道它活满了100岁,修炼成精了?”  鼠精头戴高帽,腰裹肚兜,脚踩高跷,打扮得人模人样。从它变得油黑的毛发和立在屋椽上目空一切的神态来看,应该是修炼成精无疑了。  “孩儿们,”鼠精清清嗓子,“老夫以鼠为姓,大名曰仲,大家称呼我为仲前辈就可以了。”  鼠精向下抱拳。屋内老鼠屏息凝听。鼠精抖了抖油黑发亮的长毛,慢条斯理地开始了它的演讲:  “我们鼠类,按毛色区分:有白鼠、灰鼠、杂毛鼠;以家居归类:有宅鼠、田鼠、水老鼠;又有五项全能的鼯鼠,还有食人稼禾的硕鼠。我们有如此众多的民族,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我们能不为自己是鼠类的一员而自豪么?  且慢自豪,让我们先听听人类是怎么评价我们的:鼠目寸光、首鼠两端、抱头鼠窜、过街老鼠。想想看,有没有遗漏什么褒扬的话,没有!  那么,我们究竟是自豪呢,还是自卑?再听听人类的言语吧:‘我们有思想,有文化,还有发达的物质文明。’多么漂亮的言辞!其实,那些思想不过是夸夸其谈的空中楼阁,那些文化不过是文人笔下霉烂的纸张,而所有经过他们消化的物质文明最终统统转化为了粪便或垃圾。人类理屈词穷时通常会撒泼:‘小小鼠辈,小心一脚踩你个赤橙黄绿青蓝紫!’他们忘了自己的成语:人外有人。有本事去跟蛮象较量一番,象公打个滚,他们还不照样赤橙黄绿青蓝紫!  我实在找不出鼠类要自卑自贱的理由。天地间万物平等。阴暗潮湿的地穴不是鼠类天性所好的居所,我们同样喜欢阳光的照拂。然而,自从地球上有了人类,我们便再也没有了出头之日。在场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哪个愿意遭诽谤,哪个愿意受迫害?”  没名街摸不着巷五十四号内寂无声息。伦巴、垃圾王子以及几百号鼠兄鼠弟鼠姐鼠妹同时第一次沉浸在如此深邃的思考中。  “还我阳光,还我自由!斗争,同人类斗争,这是我们的唯一出路!”鼠精振臂高呼。  “还我阳光!”  “自由万岁!!”  “打倒人类!!!”  ……  觉醒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luyh123
13:43:00  《新童话》创刊号第1-4弹  总书名《猪头三的故事》    最后会公布pdf和exe格式的电子书下载,请各位看官先分段浏览,赚点击率和回复啊,谢谢捧场了!  -= 目 录 =-......  -----------------------------  慢慢看
  @那一夜的疯言
12:01:00  慢慢看  -----------------------------  谢谢捧场。
  第 16 节
人鼠大战  天明。  当上了没名街老鼠自救协会会长的鼠精出门游说发展会员去了。  伦巴和垃圾王子呵欠连天,妖艳老鼠莫扎特为它俩铺好了草席。刚躺下,正神思蒙眬,忽听得“革命、革命”的口号一声接着一声,伦巴被吵得心烦意乱,它一骨碌跳将起来,大叫“革、革、革,革什么命哪!”  屋内还有百把只老鼠未曾散去。它们手挽手聚在一块,个个眼含泪花,看来昨晚鼠精的一番话,让它们澎湃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伦巴兄弟,”莫扎特指着身边一只正喋喋不休的老鼠说,“介绍一下,这位是黑不溜秋。”  伦巴盯了黑不溜秋一眼,果然名如其鼠。  莫扎特说:“黑不溜秋兄弟不住在没名街,它住在大厂路的工人新村——”  “它住在工人新村关我屁事!”  “关你屁事的呀,伦巴兄弟。”黑不溜秋扑上来,一把握住伦巴的手,激动地说,“昨晚上鼠仲前辈的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从此以后,我们就要在一条战壕里作战,我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就是同志……”  “你要说什么就爽爽快快地说!”伦巴不耐烦。  “现在我要揭发一个革命的对象,他住在工人新村,姓雷,雷老贼,他帮居委会挨门挨户送老鼠药,毒害我们的鼠子鼠孙……”  老家伙是个革命的激进分子,听了黑不溜秋声泪俱下的控诉,立马吹胡子瞪眼。“应该把雷老贼绳之以法。我们召集一些会员,只要同仇敌忾,何愁打不败比我们强大百倍的人!”  “不可能吧!”伦巴吹冷风,“老鼠哪是人的对手!”  “鼠仲前辈教导我们……”黑不溜秋、莫扎特意气风发。  “鼠仲前辈教导我们……”老家伙、谷回豪情万丈。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你不想做的事!”所有昏了头的鼠兄鼠弟鼠姐鼠妹一起高声朗诵语录——鼠精给每个会员老鼠分发了自编的《鼠仲语录》。  革命积极分子大声疾呼的时候,伦巴使劲摇晃熟睡中的垃圾王子,垃圾王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说了声:“我睡着了,别来烦我!”倒头又呼呼大睡。  伦巴可不想睡。它连喝了三四瓢冷水,终于赶跑了瞌睡虫。看现场这个失控的架势,伦巴感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它怎么能错过看热闹的好机会呢?  在黑不溜秋的带领下,由没名街老鼠自救协会的部分会员组成的革命队伍排成一字纵队,由地道杀奔工人新村。  一路上,高唱革命歌曲的老鼠们昂首阔步。队伍浩浩荡荡,不断壮大。在工人新村,又有一群志同道合者加盟。到了工人新村148幢2单元501室,只见门首处,楼梯上,密密麻麻全是老鼠,约有两三百号,其势颇为壮观。  501室的门“砰”地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伦巴一愣。原来黑不溜秋所说的雷老贼就是波尔大爷。  波尔大爷被眼前的场景弄懵了。  寂静,寂静,寂静。  突然,老家伙振臂高呼:“同志们,冲啊!”  大大小小的老鼠像发了疯似的扑向波尔大爷。有的跳到了他的脚背上,有的爬上了他的裤管,有的冲到了他的肩膀。  波尔大爷回过神来。“臭老鼠,这么猖獗!”抬脚将一只扑上来的老鼠踩成肉饼,原本干干净净的布鞋顿时血肉模糊,但是波尔大爷顾不上这些了,又一脚将紧跟上来的一只老鼠踩成肉酱。  “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进!——”老家伙的声音歇斯底里。  波尔大爷左右开弓,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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