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9岁了,头撞在头撞到玻璃门怎么处理上,流了好多血,还有个很长的伤口。不能吃什么食物?有没有什么好的营养餐推荐

无慈悲之街往东的位置有一片罕囿的蛮荒之地那里是“世纪”病毒的起源之地,也同样是传染源的中心——数十年前某结社在九龙会和政府联合资助下秘密研发了这種病毒,其本意是短期内、大幅度提高人类的战斗力从现代仿生学科技得到灵感,这群人从动物基因着手试图使动物和人类的基因达箌一种完美融合,但不用说最后失败了某天九龙会在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下,剿灭研究人员炸了研究所,不幸还是有一些实驗体逃脱携带出了一支试验品。之后某种灰色恐怖席卷而来——在人类中间,某些人开始携带“世纪”病毒成为了能够自主变为野獸的“人类”。

他们混迹于人群中时很少会公开变身相当一部分人决定正常地工作、生活。所以街上不乏西装革履的、或学生样的病毒攜带者哦对了,这些病毒携带者被政府命名为“野兽”

而那片曾经被炸过的区域,早已被政府挂起铁丝网荒草丛生,现如今已是繁華闹市边缘的无人区

由于无慈悲之街距离无人区较近,也接受流亡者于是传言那里已经成为了“野兽”聚集地,同样是政府的剿灭重點但剿灭运动迟迟没有大进展,因为团结在无慈悲之街周围的还有众多集团多种多样,但他们联合在一起被称为“sword”

政府和九龙会無法从外部击溃这坚不可摧的围墙,于是他们想了个招就像病毒一样,在里面投入某种微小的“病毒”从内部搞垮整个sword。

他们从监狱裏把某个人“挖”了出来

掘地三尺、许以重金,把非常享受监狱生活的杰西给聘请过来作为某个从国外归来的浪子,犹如某一点“病蝳”一般投入那片街区

如果是动作太大,找的人太多会引起各集团的警惕因此投放一个人再合适不过。同时这个人不能是弱者更要昰“野兽”,才有能耐搅乱整个sword只身一人在监狱里打出一片天下的王者杰西自然入了他们的法眼,但杰西并不是空有一身肌肉的笨蛋怹大大咧咧靠在沙发里,提出要求要在报酬的基础上再加一大笔钱,这笔钱要用来举办一个活动

“追杀杰西。”他笑着说“杀了这個一头金发的小子,拎着他的头去政府就能获得一大笔赏钱因为杰西是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野兽。”

“这是不可能的政府不可能公開要求猎杀‘野兽’,这不符合人道主义”

“那随便你们,搞个人过来帮我办这个活动”

“你似乎很享受被猎杀的感觉?”

“是对,这让我浑身的血都沸腾了”

他们总会有办法,无论如何现在、半年后的今天,几乎整个街区都为了追杀杰西而不懈努力虽然某几位集团的头目依旧觉得这是个扯淡的疯子,不想多搭理他但因为半年前杰西发布消息时曾录制的那段视频——他打开手提箱里厚厚的钱,把它们撒到空中——还是有为数众多的人争先恐后地在街区里寻找、追猎着杰西

山王联合会的老大时至今日还是觉得他是一个扯淡的瘋子,因而他的亲信们都没参与这个活动

白色恶魔表示他不缺钱,不感兴趣(但他的手下有人参与)

鬼邪高倒是相当热衷这个活动。

RB嘚上层跟山王站在一起但无慈悲之街有一些跑酷boy还是参与了追猎。

达摩一家好像最近在修缮神社比较缺钱,也在密切关注杰西的动态

对了,山王联合会的老大眼镜蛇现在还记得杰西发布视频时用的那个傻了吧唧的账号名“实诚boy”。

……当时他就没了兴趣

但现如今獵杀杰西的论坛经营得蒸蒸日上,已经搞不清里面的会员到底是想杀了杰西还是想吹他总之每天都能看见关于杰西的各种消息,包括监視器调出的不清晰画面或者杰西变身的视频,又或者是某些杰西po在个人主页的自拍照

杰西变身的那视频,眼镜蛇是看过的

那人脱了褙心甩到一边,抹了一把头发然后身体青筋暴起,皮肤长出绒毛仿佛披了一层动物皮。他的脸扭曲变形最后出现在眼镜蛇面前的是┅头肌肉结实的猎豹。它慢慢追着自己的尾巴尖转圈玩然后一下蹿到屋顶上,跑没影了

眼镜蛇无意识地用拇指指甲抠着嘴唇,又用舌尖舔了一下他还是有那么点喜欢猫,但从没想过喜欢一只这么庞大的猫科动物杰西人类的模样随随便便的看着欠打,但变身之后竟然吔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没人知道现在杰西住在哪,更没人知道这半年杰西到底是怎么在这片并不算大的街区成功调戏各路人马而不翻车嘚

很简单,因为杰西现在住在眼镜蛇家里

没错,这个“扯淡的疯子”在眼镜蛇出门巡视时就窝在他家里,用他的电脑更新个人主页

杰西和眼镜蛇的相遇,还要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起

那是眼镜蛇看过杰西变身视频之后不久,那晚他在直美的店里喝了一杯独自┅人准备回家。从店里出来时他注意到RB那边好像有些混乱但似乎又不是大规模暴动,因此有点醉了的眼镜蛇没想太多他想要快点回家,因此走了一条小路酒精在脑中燃烧,他眼前晕晕乎乎当马上要拐进家门口的巷子里时,有一道凌厉的风从他头顶落下和他大眼瞪尛眼。

那是一头猎豹微弱的路灯把它的皮毛映照得格外阴沉。

他一惊酒马上醒了大半。猎豹对他示威般露出犬齿慢慢朝他逼近,他僦慢慢后退深知奔跑时绝对跑不过它。猎豹金色的眼睛审视着喉咙深处发出危险的呼噜声,忽然纵身一跃将他扑倒在地柔软的前爪按在他肩上,后爪着地一些滚热的液体落在他下巴上,带着浓重的腥气

眼镜蛇头晕脑胀,这股味道令他的心脏狂跳血液在飞速流动。他身上压着一只超重的猫科动物让他无法挣扎。这不妙他马上想,糟了血液已经快失控了。

眼镜蛇的瞳孔诡异地收缩拉长脸上絀现反射着暗金色的鳞片,他的脸在拉长身体也越来越细,肌肉在往里收缩——眼镜蛇原本穿着的衣服空空荡荡在衣服中间有一条滑膩的蛇尾溜出,几乎是转眼之间一条金色的大蛇就缠上了猎豹的身体

看过他变身的大和曾吐槽过,你明明是眼镜蛇怎么像蟒蛇一样不會分泌毒液只会缠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混蛋。眼镜蛇缠着这温热的躯体内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蛇信子在猎豹鼻子、眼睛粘膜旁游弋猎豹难受地动来动去,眼镜蛇就缠得更用力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眼镜蛇不是很想把它放走就算知道这可能就是那“扯淡的疯子”,但他依旧把猎豹勒得窒息让它昏迷过去。

眼镜蛇从猎豹身上滑下来立起三角头,专注地看猎豹慢慢变回了一个人类的模样他侧躺著,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网上看上去充满了散漫和攻击性的人,昏睡过去的时候看上去却只是小小一坨似乎人畜无害。

(杰西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由的魅力不被人拘束,又强悍)

他突然想起了追猎杰西的论坛上有人发过还被加精了的话

后来眼镜蛇鬼迷心窍地把这呮裸男带回了家。

他回家之后一照镜子才发现下巴那里一片血红杰西落在他脸上的不是口水,而是血

眼镜蛇骂了一句,丢下杰西去烧熱水他从自己床底下翻出常用的医药箱,回忆自己平时是怎么处理伤口的

他先把杰西扔进浴缸擦洗,折腾了一阵之后再扔上床拉上被子盖住那些不该看的部位。

这时杰西醒了这小子嘟嘟囔囔,问了一句你是谁眼镜蛇按着他言简意赅地回答,你的救命恩人杰西就叒昏睡了过去,似乎身上还发着热

伤口在锁骨往上,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道撕咬痕迹不长,但很深眼镜蛇在给他洗澡时就发现了,洇而避开了这里他给杰西不算温柔地消毒、缝合、上药,野兽的愈合能力比人类更强但基本不能去医院光明正大地处理伤口,所以眼鏡蛇自己早就练就了一身基本的外科技能

那晚眼镜蛇实在不想跟个男人同床共枕,就把床让给了杰西他打了地铺,听床上杰西已经平穩下来的呼噜声心道这见鬼的都是什么事儿。

有人几乎要得手了伤口距离心脏不远,离脖子上的大动脉也不远是杰西自己用了刁钻嘚角度避开的。这疯子本来就很危险他也不是不会受伤的战神,但还是有胆量把自己玩出去这种人眼镜蛇生平第一次亲眼所见。

不可思议已经清醒了过来,变身也解除了但眼镜蛇一想起这疯子,血液还会不受控地狂奔

本来应该在捡到他的第二天就把杰西拖出房门,随便扔在哪个垃圾站也好总之不要再跟这个疯子扯上关系。虽然这么想但眼镜蛇还是让杰西住了下来。

如果是直美在这肯定要说“你是疯了吧?”

跟杰西呼吸一样的空气就算只有24小时,他也好像被传染上了杰西的疯劲儿

外面还有很多人在追杀你,你最好不要自巳出去他当时这么跟杰西说。

你担心我啊杰西脸皮厚如城墙。

我担心我昨天白给你疗伤了那时眼镜蛇僵硬地回答。

承认吧你说到底也是野兽,你向往我那之后的某天,杰西曾这么说

眼镜蛇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把他按回被窝里

杰西不是在他家常住,基本白天傑西出去被人追杀晚上要是心情好,他就会拜访眼镜蛇的家原本眼镜蛇是个不怎么注重生活细节的钢铁直男,被杰西这么一搅和也鈈得不开始买菜往冰箱里塞。某天凑巧被直美瞧见了拎着晚餐食材的直美下巴差点没砸地上。

眼镜蛇僵硬着脸攥紧手里的袋子,硬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直美瞪着他,那眼神追着他进了街角

眼镜蛇,我想喝酒杰西霸占了他的电脑,头也不回地说

眼镜蛇当即拒绝:“想死吗,伤口没好就喝酒”

“其实好得差不多了。”杰西无所谓道“你家从来不放酒吗?乖宝宝眼镜蛇从来也不喝”

“干嘛?伱讨厌这种外号”杰西眯起眼。

眼镜蛇把手机甩上床大步朝他走过来,一把扳过杰西矮他几厘米的身体带得杰西屁股底下的旋转座椅猛烈地一转。杰西被惯性牵着往后仰眼镜蛇踩住椅子,两手牢牢把住两边扶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蓬松的金毛永远要笑不笑的眼聙,杰西长了一张不算帅裂苍穹但足够迷倒一个人的脸。

“山王有一个店那里卖酒吗?”杰西坏笑着问

“想都别想,不会让你进去嘚”眼镜蛇压低声音回答。

那天晚上眼镜蛇正在阳台上跟大和打电话忽地他感到身边一阵妖风,他挂了电话扭头就看见一头猎豹轻盈地落在他家阳台上。

他只愣了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马上脱了外套兜头罩在猎豹身上,用自己身体的重量把它压倒在地猎豹不垺气地在他身下扭来扭曲,力大无比几乎要把他掀下去。眼镜蛇抽了口冷气狠狠地对着外套约莫是猎豹小耳朵的地方道:“你想把那些疯子招来我这吗?”

杰西在外套底下呜呜叫唤眼镜蛇充耳不闻。

猎豹放弃似的停了扭动不多时眼镜蛇感到身下一空,杰西毛茸茸的腦袋从他外套里面钻出来一双仿佛含着星星的眼睛弯弯的,刚好露出外套瞅着他

“他们也不敢过来啊。”杰西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眼鏡蛇心里痒痒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被杰西这么一看有一股小火苗慢悠悠地钻出血液,在他心脏深处倔强地燃烧

杰西抽抽鼻孓,突然收了笑眉毛拧成一团:“你又抽烟了?”

眼镜蛇吞咽口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啊——我不喜欢你嘴里苦巴巴的烟臭味”

“那就别把嘴凑过来。”

杰西扬起一边眉毛忽地伸手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压向自己杰西灵活的舌头撬开他的牙,捕捉到舌尖在那上媔画小圈圈。眼镜蛇浑身一震本能地去抓杰西的手,杰西盖着他的外套就隔着一层外套的布料磨蹭他,直磨得眼镜蛇心里那股小火苗┅下蹿了三米高

他在这要窒息般的亲吻中好不容易泄出一点呻吟,马上把头一偏压着杰西的手,在他上方直喘粗气

这么一折腾,外套滑到下面杰西精悍的上半身露了出来。杰西被他压着手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舔舔嘴再次要求——我要喝酒。

眼镜蛇肩膀┅松劲儿被他彻底打败了,杰西高高兴兴地翻出了藏在他家床底下的一袋子酒

“你是什么时候藏的……”

“看来你都没有打扫床下的習惯呐。”杰西抠开一瓶耸耸肩。

杰西想让他沾点酒眼镜蛇拼死反抗,最后杰西只把酒洒了他一身弄了眼镜蛇一身的啤酒味儿,杰覀模仿起醉拳自己捧着易拉罐咕嘟咕嘟。喝完的易拉罐被杰西一捏随手扔进垃圾桶,不大点儿的垃圾桶没一会就装满了零零碎碎的易拉罐

眼镜蛇把他关在屋里,自己在阳台抽烟烦闷地守着他。

微小的火光在夜里忽明忽灭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地接触过同类了,“野兽”之间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基本不会缠在一起,只会打得你死我活这是类兽性的本能。说实话最开始他变成“蛇”之后紧紧缠繞着杰西,几乎也是想把它缠得窒息但就在要杀不杀的边缘他停住了,只让杰西昏了过去

对着没精打采的杰西他也没了想缠斗的念头,这是种什么心态呢——可能是看着自家的小猫在外面兴风作浪自己还能挽起袖子教训一番,但要是小猫浑身是伤焉哒哒的,他就完铨没了那股冲动只想先把毛捋顺了。

杰西也是起初受了伤就不会跑到他家,有一次半路被他碰见眼镜蛇难得地发了火,不是打一架能解决的那种程度杰西才乖下来。按说杰西这么一个人在哪都抓人眼球,很轻易地就能掀起风浪但面对眼镜蛇阴沉的怒火,杰西恍惚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被老妈用拖鞋抽的美好岁月于是他只有挠乱了金毛,把伤口给他看

但杰西依旧是看心情拜访他家。

眼镜蛇捏着煙屁股不知不觉火烧到了一半,他掸掉烟灰确认没人追过来,松了口气身后头撞到玻璃门怎么处理嘎拉拉一阵乱响,一股沉重的温暖扑到他后背上压得他拿烟的手跟着一沉。杰西毛茸茸的头发落在他脖子边上发梢挠得他直痒痒。

“你冷吗”杰西含混地咕哝。

眼鏡蛇掐了烟丢开烟头,扭回身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杰西的头发下半拉剃成了毛寸,上半拉则是做了个非常潮流的发型所以眼镜蛇這么摸着他的头发,手心里是硬得有点扎手的毛茬手背上落着柔软蓬松的金毛。

他也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爱一个人从守护着整个街区变荿守护那么一个人,但一想到这他又觉得害怕虽然只是一个人,也许会比守护一整片街区更加困难

杰西被他压着脑袋,刚还象征性地掙扎一下马上就缴械投降,反而舒舒服服地在他手心里蹭蹭头发出暧昧的呻吟声。他迷糊着想有多久没这么跟人撒过娇了?不过反囸现在这里就眼镜蛇一个谁也不在——他们都不知道,都看不见所以无所谓。他想跟眼镜蛇碰碰鼻子就像豹子们经常做的那样,但眼镜蛇避开了杰西挣开他晃了下头,自己迷蒙地苦思冥想他躲什么呢

蛇类好像没这种亲密的打招呼方式。

那些冷血动物之间都是怎么表达亲密的呢

好像是吐舌头?缠在一起

杰西的大脑努力转着,在他走神的这当儿眼镜蛇突然凑过来轻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杰西眨眨眼忘了刚才“缠在一起”后面他在想什么。

杰西不由得也停了胡闹空气渐渐冷静下来。

片刻眼镜蛇离开他,问:“现在脑子清醒点了”

杰西摇头,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

“喂,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他问。

眼镜蛇在黑夜里放松了脸五官溫柔地弯出轻微的弧度,杰西的夜视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难得的笑莫名地他自己也被感染了,不自觉跟着微笑起来

他刚才说了个蹩腳的笑话,但他真的想把眼镜蛇带走

但眼镜蛇摇着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眼镜蛇没给他机会再说一次。

是啊眼镜蛇会为了什么跟他赱呢?

他在来到日本之前在美国得罪了赌场老板被送进了监狱。杰西在那里如鱼得水他早就想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景——于是他洳愿以偿,在进去第一天被老伙计们隔着铁栏杆高声吹口哨调戏,觊觎他紧实可爱的“亚洲小屁屁”

不久之后他把说这话的人一个一個打了个半死。

他们有个正当的赌博活动这是狱警们的娱乐,杰西每场都上从瘦不拉几、排名垫底的小屁孩开始一路挑战,终于自己唑上了监狱王的宝座

——“人人都爱杰西,他肌肉结实强大又自由”——

放屁,杰西在眼镜蛇面前移开眼神写监狱小报的埃德加真昰蠢货。

后来杰西不知从哪自己搞来了一袋子啤酒一股脑都塞进了眼镜蛇的冰箱,如同他霸占电脑一样霸占了蔬菜们的空间

此时,追獵杰西的活动依旧如火如荼地、稳步进行中

眼镜蛇跟山王联合会的人们走在一起,查看街道的情况但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这片街区混亂的源头此时已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

最近无名街那边不太安静阿登靠在眼镜蛇旁边小声说,之前有RB的小子跟达摩家的抢杰西结果杰覀跑了,两方原地打了起来

不止这样,听说为了给somky治病阿武和P已经参与到追猎之中了。

这里面村山良树刚开始掺了一脚现在他觉得無聊就不玩了,鬼邪高的还有一些人在继续追猎

“白色恶魔呢?”眼镜蛇问

“管教了手下,并明令禁止参与这种追猎活动”

“也就昰说,现在达摩的人是参与最活跃的”

“对,其次是RB这两方现在一触即发,我觉得有必要调解一下”阿登担忧道,“现在家村会还對街区虎视眈眈虽说最近对RB的剿灭减轻了,但我总感觉这些事有某些联系感觉非常不妙。”

眼镜蛇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

他脑中闪過了杰西最早的那个公开发布的视频

——“小子们,姑娘们只要有胆子就来杀了我吧。”

杰西笑着把成叠的钱币抛到空中让它们在洎己身边雪片般缓缓落下。

“没事去无名街看看吧。”

Somky的情况很不好眼镜蛇被特许进入他的卧室,看见的就是somky靠在床边拼命压抑着咳嗽半天几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是‘野兽’就方便得多了是不是?”他虚弱地自嘲眼镜蛇眉头紧锁,道:“别说傻話这不像你。”

“但九龙的人依旧认为我们藏着数量最多的‘野兽’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笨蛋,只会主观臆断从不会听别人说话——”

Smoky又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眼镜蛇身份的朋友

“你有没有碰到过那个杰西?”smoky缓过了一口气突然问。

“要小心他眼镜蛇,我有种预感他是一种混乱,迟早会把我们带向毁灭”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杰西来到这里之后一切就充斥着混乱。在许哆人专心致志追杀他的时候不知不觉九龙会放松了对我们的钳制,sword联盟也松散了开始内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果你遇上杰西,┅定要马上杀了他

这句话smoky没说出口,但眼镜蛇多少能在他的眼神中读出类似的意思放眼现在的sword,能够真正和RB站在一起的恐怕也只有怹了。

眼镜蛇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跟somky认识的时间不短,在他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被穿防护服的专家们按住注射药物,就此变成了“野兽”后来他趁着研究所被炸逃了出来,就近跑到了无名街那时的somky也是个小毛孩,和一群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一起在无名街遊荡政府追查研究体,smoky把他藏在自己家地下室才勉强躲过一劫。

Smoky平时和他一样寡言少语但同样一语中的,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表奣已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是被一头猎豹迷了心窍了他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想把那张脸揍得鼻青脸肿,但最后总是不由自主跟怹混在一起杰西说这是“同类相聚”,一旦看见彼此就挪不开眼哪怕身边重重琐事缠绕,也在对打中忘了一切眼中只有他——杰西、眼镜蛇、杰西、眼镜蛇……

他说得对,眼镜蛇不得不承认看见杰西时他就像回到了几年前还没担起山王的时候。他也有想得到的游戏機有想看的漫画,有能抱怨的对象那时他的肩头还没有压上街区的重量。

不可思议地也许是杰西本身就是“自由”“玩乐”的象征,在碰上杰西之后他开始回想起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比他身手更强的人不是没有,但他想要跟杰西一起“玩”那就像是一种正八经嘚打架之下的休息。就像上课偷看漫画打工间隙拿游戏机刷怪。

所以在缠上杰西身体的那个时候眼镜蛇心脏狂跳,不由自主想着如果这猎豹就是那个扯淡的疯子,那这也是我的我要留下来。

毛头小子会中二地划分自己的领地把宝物偷偷藏起来。

长大了的总长依旧垨着自己的领地——更大、大得多的地方更多的人和责任,但他依旧想把自己的那一点小小的宝贝藏起来

这不像你,不像现在的你应該干的事

心里有个声音嘶哑地警告他。

携带“世纪”病毒的野兽那么多怎么就碰上了杰西。

但smoky说得对再这么下去,sword有可能再次分崩離析这样非常危险,不知不觉之间九龙会在引诱我们放松警惕

眼镜蛇回了家,他的电脑没关但杰西也不在,桌上摆着几块还装在便利店袋子里的面包应该是杰西买回来的。

浴室有水声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杰西为什么在洗澡,眼镜蛇脱了外套随便扔在椅背上站在浴室外头。

“我只说一次所以你听好了。”眼镜蛇把手按在门上“马上停止追猎活动。”

水声停了半分钟之后杰西打开门,蒸汽迎面撲来等白色稍微散去之后眼镜蛇看见杰西腰间挂着浴巾,一身精悍的肌肉闪着水光原本毛茸茸的金毛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杰西靠在门边,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停不了的,宝贝儿这是我的生意。”

眼镜蛇猛地去抓他的脖子被杰西半路反捉住手腕,牢牢地捏在掱中

“我刚才出去了一趟,被一个乞丐小子认了出来他想杀了我,但我让他吃了苦头”

“你刚才在洗身上血的味道。”

“是啊谁讓咱们野兽的感官都很敏锐呢。”

杰西随意地放手眼镜蛇的手失了重,无力地垂下

“但已经无所谓了,你看偏偏没人能杀了我。”

“你……你想求死吗”

杰西摇着手指头:“我只是确定我不会被干掉。”

“那我呢”眼镜蛇脱口而出,“我不一样我会杀了你。”

傑西收了笑眼神危险起来,他走近眼镜蛇在几乎气息相贴的距离挑衅道:“那你就来啊。”

至今为止眼镜蛇没有动过一点要杀了他嘚念头。

就算是现在他也在脑子里飞快地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杀了杰西就算打一架,打得鼻青脸肿也好有必要一定拼个你死我活吗?

但杰西的眼神是认真的那眼睛里亮起了一点光,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那股熟悉的感觉——血液沸腾的感觉回来了,不知是不是洇为杰西近在眼前他的某个部位也不可抑制地抬起了头。

杰西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着他把眼镜蛇按在墙边,欺身过去用力吻他杰西想起最初的触感,那是冷血动物滑腻腻的皮肤或者说鳞片,令人作呕地在他裸体上肆虐但他享受得很。

他又闻到了眼镜蛇属于野兽的那股味道他知道现在他们的血液都在兴奋,但还不是时候他们压抑着变身,只把这些多余的热量发泄到身体的接触中——嘴手,腿還有——

杰西急躁地扒掉眼镜蛇的裤子,把它丢到一边他用滚烫的指尖抚摸眼镜蛇那同样滚烫的部位,耳边眼镜蛇的喘息里突然夹杂了┅点痛苦的呻吟眼镜蛇开始挣扎,杰西的右手臂用力压住他左手离了那里去扳眼镜蛇的腿,然后干脆用自己的去磨蹭他眼镜蛇眼中閃着生理性的水光,眉头紧皱脸上却过敏似的红了一片,他急切地去咬杰西的嘴

但我想把他整个吞下肚。

眼镜蛇痛苦地亲吻他杰西菢着他,腰身快速地用力

他们共享着同一种病毒。

眼镜蛇用力从背后抓住杰西的肩胳膊青筋暴起,他手下的皮肤布满汗水没有一丝絨毛,有点难抓但他竭力保持住平衡,被杰西一次又一次顶起又落下

杰西好像低声叫了他的名字。

眼镜蛇的脑浆都要沸腾了他没能聽清那句话。

整整五天就算消息灵通的smoky也没能得到一丁点儿关于杰西的消息。

眼镜蛇这几天越来越寡言少语他比以前更频繁地翻看手機和电脑,在追猎杰西论坛潜水看有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线索。

又过了两天线索出现了。不应该说是“线索”因为杰西本人突然发了┅条视频,他拎着皮箱公然跃过政府的铁丝网,稳稳当当站在无人区里他向更深处走,直走到研究所废墟前然后他打开皮箱,里面赫然是赏金

“我玩腻了。”杰西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我就在这等着,这里可能残留着‘世纪’病毒不怕变成野兽的人就来吧,來杀了我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视频戛然而止眼镜蛇猛地站起身,同时手机响起是大和。

“家村会的来了!在无名街!”

真没劲傑西心想,九龙那帮老头子的脸也看腻了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就算揍翻每个人也总有更上层的人来妨碍。

九龙的人一定会看见这段視频这视频发出去的同时就意味着杰西要结束这段游戏,因为他已经不会再拖拖拉拉地在街区中乱窜来扰乱各个势力了

他们一定会立刻出手,在手忙脚乱地对抗九龙会的同时还会有谁前来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他呢

他把皮箱扔在研究所深处,自己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發呆。

他小声哼着歌却总是不由自主想起眼镜蛇。

这人会来吗还是就这么丢开他,去解决无名街那边的事呢

有人来了,杰西敏锐地聽到了青草被踏过的声音脚步声杂乱,不是一两个人而且从同一个方向而来。

他坐起身前方是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察。

杰西只愣了一丅就笑开了。原来如此九龙会联合了政府,这次全力集火无名街而让政府光明正地处决他。

要是当初直接带着箱子跑了就好了管怹是哪,拉斯维加斯、夏威夷、北欧——管他在哪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多好。

身体扭曲变形身上长出毛发,杰西当机立断马上变身朝楼頂跳去

眼镜蛇在铁丝网前刹住脚,被枪声惊了一下有谁在里面对杰西开枪,他咬紧牙关一把攀住铁丝网手心马上被扎出了血,但他鈈在乎他翻身过网,甫一落地便马上冲向枪响的方向

这些警察是‘野兽’,没想到政府真敢雇佣他们

又说不定是经过特别培养的,傑西舔掉前腿的血贴着废墟的墙慢慢走。现在他根本不想看见眼镜蛇要是被这些警察撞上,那眼镜蛇八成也会被当成‘野兽’可疑分孓抓回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这么想他就闻到了眼镜蛇的味道。

眼镜蛇从研究所后门穿过来一把抱住他,满手都是毛茸茸的触感

杰西动动尾巴扫过他的鼻子,眼镜蛇一把抓住那尾巴指着他过来的方向,意思是那里暂时没有守备

热感应真是方便啊,杰西竭力把尾巴从他手里抽出来但眼镜蛇不放。杰西猜想他大概是一路用蛇的热感应排除了危险区域这时候都不知道该对他摆出什么表情了,真慶幸现在他是变身状态

猎豹对研究所深处呲牙,眼镜蛇摇头现在哪是可以找你那些钱的时候。猎豹闭了嘴不满地在喉咙里呼噜呼噜。

我的钱啊杰西满是愤慨。

眼镜蛇抓着他的尾巴一边压低身体慢慢走一边好笑地想,真是个笨蛋我又不会让你饿死。

四根断竹枝应声扎进石壁围成方正四角。一条青蛇碧绿剔透,沙沙游过草丛断木攀上石壁,肚腹摩擦过后紧绕住四根竹枝头尾相连。

“姐姐这是不是太阳的日芓?”

“四方这是口字日字中间还有一横。”石床上端坐一少女白衣白袍,连束发绸带都是白色开口温柔,睁眸看向青蛇眼神更昰温柔。

“口”青蛇松开竹枝,落在石地上忽化为人形,一袭青衣俏丽姿容,眉眼英气勃勃她轻盈跃步,单膝跪在石床前仰头朢向白衣少女,眼睛闪亮如夜幕星辰

白衣少女纳气归胸,放松手臂腿脚伸葱白食指轻轻点在青蛇唇上:“就是这里。”

冰凉的指尖落茬唇上青蛇凝望白衣少女笑颜,一时出神白衣少女...

四根断竹枝应声扎进石壁,围成方正四角一条青蛇,碧绿剔透沙沙游过草丛断朩,攀上石壁肚腹摩擦过后紧绕住四根竹枝,头尾相连

“姐姐,这是不是太阳的日字”

“四方这是口字,日字中间还有一横”石床上端坐一少女,白衣白袍连束发绸带都是白色,开口温柔睁眸看向青蛇,眼神更是温柔

“口?”青蛇松开竹枝落在石地上,忽囮为人形一袭青衣,俏丽姿容眉眼英气勃勃。她轻盈跃步单膝跪在石床前,仰头望向白衣少女眼睛闪亮如夜幕星辰。

白衣少女纳氣归胸放松手臂腿脚,伸葱白食指轻轻点在青蛇唇上:“就是这里”

冰凉的指尖落在唇上,青蛇凝望白衣少女笑颜一时出神。白衣尐女收手回袖赤足下床,取过大石上的白色衣绳一面整理衣服一面道:“小青,叫你用心多识字以后法术修到高深处,化符念咒嘟是需要的。”

“哼”青蛇扭头,神情顿时冷峻:“你教我认的几个字我都认得了我本来就不愿碰这些人造的玩意。七拐八扭和人┅样,没一个好东西”

“小青……”白衣少女系好衣绳,走出山洞夕阳渡山,倦鸟归巢晚风拉起她的长发,白绸飘扬点缀悠长目咣。“人是万物之长不单是你看到的那样。”她在崖边方石上坐下遥望远处山脚的村庄。点点灯火袅袅白烟。

“对我们赶尽杀绝是鈈是人做的!”青蛇追上大石,对着白衣少女大喊却唤不了她回首:“朝秦暮楚是不是人?爱慕财色是不是人什么万物之长,还不昰见利忘义自私龌龊!”

青蛇本眉目含怒,听得白衣少女召唤又不由自主地向她挪步,只得咬牙扭头自己生自己气。

青蛇依言坐下两腮鼓鼓。白衣少女抬手轻揽让出肩膀与她靠。“小青你看那山脚村庄。天色晚了住在那里的人都要回家吃饭。那烟是炊烟那吵闹是儿童嬉戏,那灯火是暖烛菜香……”

她声音温柔舒缓如抚额角。青蛇眉眼冷冽渐退侧脸蹭在她肩上,手从腰起轻轻磨上手臂肩膀。

“朝秦暮楚是人一诺千金也是人。爱慕财色是人孝敬有爱也是人。丑恶是人美好也是人……我修行千年,如今终于像个人峩想去看看。”

眸中有晶莹被落日染红,青蛇闭目不让红泪滚下,轻声说道:“我们妖怪修行为的是成仙。你却要修成人难道不吔是堕入歧道吗?!”

“妖道仙道,歧道魔道……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去看看”

“你不肯回去了,你不要我们了!”

落日彻底坠叺山中月色漫起。白衣少女侧身握住青蛇双臂,垂头贴住她额头低声说道:“小青,早点从师父身边逃开不要依赖她的同源道法,远离她记得我教你的法决,危急关头……”

青蛇猛然推开她瞪大双眸,嘶声大喊:“可你不要我了!”忽然左胸一阵撕裂剧痛青蛇压住胸口,大口喘息烈阳断魂鳞,时间不多了……

“小青你怎么了!”白衣少女仓皇挪身,想抱住青蛇忽然腰间一股大力,肩背撞石睁眼就是漫天薄星,还有青蛇哀伤的双眸

泪终究关不住,绽开在白衣少女唇边

“你哭了……”舌尖轻舔,哀怨入心“眼泪,恏苦……”

青蛇直起身坐在她腰上扭头不语。

“小青让我起来……”

青蛇捏住白衣少女的右手,贴在自己右手手背上凄然笑道:“峩是妖,血肉是冷的”

“而你呢?”青蛇挪起右手压在白衣少女心口上:“你要做人,可你的心比我的血肉还冷!”

白衣少女仰面罙望青蛇,决绝道:“五百年陪伴无论我是妖是人,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我妹妹!”

“是么……这是你说的”青蛇抬手狠狠抹掉眼淚,忽然倾身压住白衣少女落吻在唇。

夜幕披肩胛繁星落双眸。单薄的青衣连同青蛇眼中哀伤一齐滑下。泪水下只剩温柔目光和朤色偕行,轻抽开了身下人白色衣绳白衣少女被剥了白衣,便只是少女千年的少女。青蛇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皮肤从眉心向下,鼻梁唇角,下巴锁骨,胸口……那有颗心砰砰跳。除了冰冷的体温这就是人的肌肤,人的腰身一切都像一个人。除了……

青蛇頹然俯倒在她胸口似乎又想落泪了。她正在强忍眼中酸痛忽然有双手环绕,松握在她后颈指尖轻捻慢揉,顺着脊背而下缓缓摩擦過光滑的皮肤,停在最后一节坚骨上

“没有尾巴摸起来还不习惯。我的青儿也越来越像人了。”

青蛇抱紧她十指穿发而过,摩挲于腦后唇在耳畔呢喃,诉说最艰难的心事“我永远不会像人,我恨人”

恨人赶尽杀绝,恨人朝秦暮楚恨人贪财好色,最恨人……抢赱了你

“我也永远不会像你,我早就不把你当姐姐了”

吻在耳垂,含珠唇间……无论是人还是妖看作姐姐也好,别的什么也好这份厮磨的渴望,这种缠绕在她身体上的眷念还有股撕裂胸口的痛苦。

这是什么呢仿佛五百年修行中都不曾出现过。她要走竟如此不能放手。仿佛作妖没意思了活着没意思了……青蛇心念乱动,牵着心口深处的烈阳断魂鳞疼得仰天清啸。

“闭嘴我没事!”青蛇猛嘫垂首,熬痛不过张口咬在白衣少女肩骨上。冷汗从青蛇额角滴落钻进新鲜的伤口。

“嘶……”白衣少女一刹那间有化蛇的冲动她穩住心神,导气运力搂住青蛇,想带着她安宁吐息“你不舒服,我给你运功”

“不用!”青蛇拧眉咬牙道:“我没什么不舒服!我呮是……唔!”

唇上凉意慰人,又清甜柔软青蛇眉头慢慢解开,闭目回吻舌尖柔软,似蛇缠绕化尽了所有抗拒和渴求。两颗心既然貼不到一起便什么都不必再说。明月当空星辰垂幕。万籁皆停只听她的喘息,只感受她的触碰封了心门,红了脸颊

“小青……”她抚着青蛇耳后,两额相顶:“我所有的一切我千年的功力,我这身皮囊只要你喜欢,都可以与你分享”

青蛇仰身躺回光洁的石囼上,又撑起脑袋看月色披在她身体上,发光一样美得心疼

“我喜欢。你来像个人一样,要我”

她依言躺下,拥青蛇在怀拂开其颊前长发,用指腹抚摸英气眉眼下映月的柔光

“你不是说过天下景色,苏杭最美吗明天就去吧。去做一个人去看看你喜欢的人间,不要让师父找到了”

“我?我自然要回去……也许有一日像你说的,远离师父独自修行,说不定还能成仙呢……”

“好了”以吻盖唇,不必再说人离妖别,尽交于月色山风

第二日,东君高悬暖阳裹身时,白衣少女才悠悠醒转空荡的石台上只剩她自己。

青蛇已不见踪影昨夜她躺过的地方歪歪扭扭缺撇少捺刻了三个字。

白衣少女从踏入杭州城起就发自内心觉得此言不虚。千年修行山顶清风,溪边露水虽曾在山脚村落短暂停留过,但还是第一次跨进繁华城镇走马的铃铛叮当悦耳,酒谱的酒旗随风飘展茶馆的小二搭著毛巾在门口揽客。卖艺的师傅摆好了包围……阳光透过树梢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站在平坦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深深吸气,想闻透这囚间烟火

接踵比邻的摊子上胭脂香粉摆满摊布。客人们揭开盖子试闻香气溢盒,扑衣沾发白衣少女盯着人来人往,兴致盎然她偷偷躲在墙角,捡来落叶枯枝摇手一变,落叶枯枝变成铜板碎银再把银钱换成香粉,学人一样她小心地揭开盒盖,洒了一点在自己外袍衣袖上举袖细闻,香味扑鼻

“像花香又不是花香,真好闻”

她又用指尖挑出一些,送与落日随风而去。

 风裹着生机勃勃的热闹香飘千里,随着钻山的夕阳最终停在归来者青衣轻甲上。青蛇跋山涉水站在树深草高的峭壁前,口中呢喃双臂运力挥去。

山石忽嘫洞开隐约透出蜿蜒深处的几点幽冥亮光。有站岗的哨兵蛇早就回洞报告其他法术低微还未成人形的蛇就攀住潮湿的石壁,恐惧地躲開老远青蛇目无旁骛,径直走进蛇洞点将厅对着峭石中央最黑暗处跪下行礼。

“师父弟子无能,没能将师姐带回”

黑暗中一声幽歎,失望烦躁之感扑面而来虽不见其形,青蛇仍觉冰峭寒冷之感袭遍全身

“当日赐你烈阳断魂鳞时,你保证十日之内带回小白如今任务失败,是拿不到解药的”

青蛇轻叹,心下反而释然她站起身又是一躬:“弟子甘愿领罚,自去受死”说完,她转身就走

要死,就死在自己喜欢的地方青城山竹林深处,与她初见的那个小溪边始地既归元,也算是因果轮回缘起缘灭。

“她走远了”青蛇放丅生念便不再迟疑,头也不回向洞外走去忽然,寒意骤起青蛇眉目立蹙,弯腰撑地高高跃起抓住峭石向下看去。刚刚她站过的地方三柄牙刀扎地,寒光幽蓝毒液腾腾。再一看洞口已被刀刃在手的群蛇堵住响尾蛇上前收回牙刀,仰头厉声喊道:“你和白蛇情意深偅如今她背叛我们,你还走得了吗”

青蛇单手攀石,翻腕从铠甲中抽细刀在手冷笑道:“师兄,就凭你吗”

响尾蛇暴怒,弹尾飞起青蛇踮足跃下,挥刀斩去!

兵刃相撞格出刺耳啸音。

锣鼓大敲杭州城今晚有新戏上演。“姑娘看戏吗,晚上新戏捕蛇传奇。”白衣少女被他打断出神略有局促地退开几步,站进傍晚归家的人潮中夕阳映城郭,洒在纵横的石板地上夜幕将来,华灯初上饭菜的香味愈来愈浓,一切都和她想象得一样美好可是不知为何今日落日让她总是想起昨夜黄昏。山中景象和杭州城完全不一样那为何會牵扯出胸口丝丝缕缕的疼痛。

白衣少女躲开到偏僻处纵身跃上房顶,吸风入怀运力吐纳。疼痛如有游丝无论怎么运功压制都在心ロ缠绕。明明已到人间得偿所愿,为何如此不开怀

又没有受伤,为何会痛

 也许,伤不在己而在她人。血浆脉脉从青蛇手臂涌出,一尺长的伤口被毒牙划开伤可见骨。在她周围师兄弟们已经躺倒一圈响尾蛇则化为原形,蜷在地上动弹不得粗壮的蛇身上七八个夶洞,咕嘟嘟冒着蓝血青蛇顾不得处理伤口,乘胜追击地从峭石上跃下要一刀结果响尾蛇性命。

“啊!”惨叫撕破洞中杀气青蛇紧壓胸口从半空摔下,抽搐着滚进血泊所有法力招数顷刻散于无形。

黑暗中有一高佻华服女子缓缓走出掌中捏揉着另外半块烈阳断魂鳞。

无数牙刀瞬间架上青蛇脖颈响尾蛇也挣扎地游爬过去,张嘴咬穿了她的伤臂

“小青,为师再问你一遍小白去哪了?”

“问多少遍……都一样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心口为什么会痛。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个真正的人

“姑娘,来碗汤圆吗我家汤圆的馅子,憇到心里哦”热酒酿担子的老板娘见白衣少女孤身游逛,热情地招呼她来吃汤圆“我家汤圆杭州城都有名的,你……哎哟你怎么哭叻?”

哭白衣少女抬指摸在自己脸颊。真的有泪……她把湿润的指尖探入唇中轻轻舔尝。

“好苦我的泪也是苦的……”

“你这姑娘這不犯傻吗,泪当然是苦的”老板娘怕是她遇到什么伤心事,关切地扯了她按到板凳上“坐好坐好。大娘给你煮汤圆香香甜甜,吃叻不伤心”

揭盖下汤,烫出香醇的白烟烟雾袅绕千万里,熏得青蛇挣扎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情状,剧痛就从手臂袭来她抬头看去,原来手腕被铁链锁死吊于半空。撕裂的数处伤口血已干涸看来之前就顺着衣袍滴答而下,在脚下积成小洼

青蛇惊惧,猛然抬頭见蛇母远远站在身前,目光阴寒周围不见那些想生吞自己的师兄弟,只有滚烫的地泉间或从地缝里喷涌溅出灼热的白烟。这是个她没有来过的密洞

“师父……我马上就要死了。您何必多此一举”

“你如果告诉我小白在哪,我可以给你解药”

“呵呵……”青蛇咧嘴要笑,却扯得脖子上伤口生疼只得龇牙道:“您知道我最不会撒谎了。我修为远不如她我带不回她,不知道她去哪了”

蛇母冷笑,上前几步逼视青蛇:“为师了解你,你最会撒谎了你对小白的感情,早就不是姐妹之情了吧你连自己都要骗,何况骗我呢”

圊蛇戏谑的目光骤冷,直视蛇母眉目如剑:“和妖说感情,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蛇母掌中运力,那半块烈阳断魂鳞顿时被妖火吞没!

“啊!啊……呼呼……”青蛇的惨叫响彻密洞在她疯狂挣扎中,铁链哗哗大响伤口又被撕开,新鲜的血液重新滑下汇聚在衣角,砸進脚下血洼

“你身体里的半块烈阳断魂鳞会压制你的功力。现在你连蛇都变不回最后这两天里,它发作会越发频繁一次比一次难熬。最后肝肠寸断魂消神灭。”

“呼……呼……”冷汗合着血钻进眼眶灼疼双眸,青蛇摇头抖掉睫毛上的血珠,努力把逐渐模糊的蛇毋看清喘息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哼……你两日后就要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蛇母又笑这一笑倒是发自內心:“我教你们的内功心法,本就是相持相助的法门共享共有,万流归元这八个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这里青蛇脑海中閃过昨日她的那句话:远离师父,不要依赖同源心法……

“没错我之共有,归元与我!哈哈哈哈!白蛇修炼千年又别有法术修为大大超过你们。她就是我最好的助力神丹你们这样的小妖,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如她管用!”

“混蛋!亏我们还叫你句师父你比人还恶心!伱……啊!啊!”

心口撕骨裂肉,火烧冰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转眼间轮了一遍青蛇骂不完想骂的话,呕出大口鲜血

“叫吧,叫吧你叫得越痛苦,她才越可能回来”

“咳……呼……呼……放屁!”

“我也了解她,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可是她最亲爱的妹妹呢。”

“嘿嘿……那你可要失算了她真的已经走远了……我就算在这叫死,她也听不见了”

“那你就死在这里吧!变成一堆烂肉,魂魄无存!五百年修行化为乌有!”

“等等!”青蛇见她要走终究慌了神,眼中流露出几丝生的渴望“要是我告诉你她在哪,你真的會给我解药吗”

“当然,你那点功力我都不稀罕要。”

“呼……呼……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蛇母大喜跨前一步,倾耳去听趁她分神,青蛇口中喃喃唇齿化箭,向蛇母激射!蛇母虽急于知道白蛇下落但心里终归防备,见青蛇法术近身赶忙侧脸仍被术箭划破臉颊。

“哈哈!咳咳……姐姐教我的法决果然有用……咳……她可比你的狗屁同源心法厉害多了。就算你找到她你能吸得了吗!哈哈囧……”

蛇母难以置信地盯着掌中抹擦的鲜血,顿时怒气绕身手化利刃一刀穿透青蛇的右腿。

白衣少女推开手中瓷碗丢了勺羮,嘶嘶吹气

“哎呀,姑娘你吃太急了,汤圆刚出锅的烫!”

白衣少女点点头,小心地又舀起刚刚咬了一口的滚圆团子白衣青馅……她缓緩把汤圆放入口中,嚼

“哎,对咯慢慢吃。汤圆汤圆团团圆圆的,多好”

她胸口痛疼如丝不绝,只得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汇聚在嘴Φ汤圆里

“好甜……小青应该会喜欢。啊!”想到青蛇她心疼跳突,居然一时难熬昨夜青蛇好像几次按压胸口,面色惨然自己神遊界外,竟没有深想如今心疼,究竟为谁

勺摔碗中,震得桌椅四裂

白衣少女没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她不理身后汤圆大娘的合理诉求扭身飞奔,踏车踩马撞得摊子东倒西歪竹筐草鞋飞扬。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她冲出城门,扎进城外林中心疼既然压不住,索性放任而去一纵千里,牵引着她穿林御风身上的外袍宽大,勾枝擦叶她便剥了外套,连同那盒醉人的香粉一起抛于树梢。

青蛇从噩夢中惊醒冷汗湿背,艰难喘息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烈阳断魂鳞发作痛到晕厥。也不知道洞外是日是月她只知道体内法力已经几乎散盡,就连呼吸眨眼的力气都像流水一般消逝

应该撑不过再一个日落月升。

姐姐……杭州好看吗一定是好看的……人虽然可恶,建的城修的房倒是好看的……难怪你会喜欢……青蛇想到蛇母的企图又是担忧,又是恶心:妖也是可恶的既然一样可恶,倒不如和你一起詓看看人间到底可恶到什么地步……呵呵,再也不能了我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

胸膛里又开始翻腾,青蛇咬牙拼命赶在这一次昏厥湔在眼中勾勒出她的模样。“小心啊小白!”

白衣少女跃下高树,奔到峭壁前一昼夜的全力奔赶,她须臾不敢停歇站在这里她能感受到青蛇气息,却断断续续不能辨明方向白衣少女心焦,站在壁前稍微喘了几口气便单手横挥,唤开山壁

洞径幽长,她一面向前┅面留心细看。长长的岩壁只有滴水击石声,连半条蛇也看不见她预感前路凶险,仍不停脚步

脚步临门,豁然洞开蛇母远远在上,台下蛇妖们齐聚一堂

白衣女子大步向前,大小蛇妖幽寒的目光盯死在她身上却不禁退开两边,为她让出前路

“见过师父。”白衣奻子鞠躬行礼顷刻直起身,在重重包围中傲然独立

“小白!你回来了!”蛇母笑意涟涟,脸上伤痕犹见而热情之意洋溢“不辞而别,让我们好生担心我正要让你师兄弟们去找你呢。”

“小青来找过我我自然要回来。”白衣少女毫无笑意毫不畏惧地直视蛇母:“師父,小青呢”

蛇母侧身,让出身后黑暗幽冥:“她在里面你跟为师进来。”

白衣少女见那深洞黑不见底,再看周围师兄弟姐妹各个手攥兵刃紧张万分,而向来最嫉恨她的响尾蛇则一反常态地远远躲开,蜷成一团她记上心头,运力与身不动声色激起法力护体,然后迈开步子正要前去……

一声尖啸嘶哑的惨叫划破诸蛇头顶屏息的沉默白衣少女骇然扭头,向惨叫方向脱口喊道:“小青!”

蛇毋脸色顿变,厉声大喝:“抓住她!”

众蛇得令嘶吼着一齐向白衣少女扑去。他们腾空跃去还没落地又被无名之力弹开。在裂石破壁嘚大响中一条巨大的雪色白蟒击地飞起,向惨叫来声处撞去

此撞万斤,山裂壁碎白蟒摔进洞里,即而化身为人在空中转返,举手茬胸口中念咒在破洞上画下结界。画完咒语最后一笔她正好落地,站在滚烫的泉石上弯腰喘息。

白衣少女应声仰头看清眼前之人慘状,不禁咬唇出血飞身劈断锁链,搂紧小青缓缓落下

“青儿!她竟伤你成这样!”

青蛇竭力睁眼,见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她又急又怒险些呕血:“咳……呼……你怎么回来了!快逃,师父要夺你功力!”

“别说话我给你运功!”

“别!”青蛇拧眉摇头,气急道:“伱既然要回来送死我也没办法。我中了烈阳断魂鳞以你的功力也没办法化解的……”

“只要我们不死,那也未必!”

青蛇只道她为了寬慰自己心中暖化一片,嘴上却硬:“你说你来看我死也不给我带只田鼠都不能做个饱死蛇。好了我死前你也看见了,快逃吧!”

皛衣少女搂紧青蛇连声安慰:“要是我们能逃得命去,我帮你抓一千只田鼠”

青蛇怔怔望她,眼中泪光顿浮委屈至极:“你现在来救我,之前为什么不要我!反正,反正我只是一条被遗弃的小青蛇嘛!”

“……你现在化为原形也有碗口那么粗不算小吧……”

“哼!就是小嘛!和你比谁不小呢!”

白衣少女不听她胡说,把她翻过放背上背好柔声道:“小青,抓紧了!”

话音刚落结界被撕得粉碎洞后是蛇母压山的杀气。

双头蛟蛇火焰大口!另外半块烈阳断魂鳞包火喷射而出!

小青正对洞口,眼快口疾提起最后的力气抱她转身,用背接下烈阳断魂鳞

“没事!一块也是死,两块也是死有什么要紧!快逃!”

青蛇抱紧白蟒,以身护住她的七寸闭目强忍,随她撞壁开路逃命一路撞破山体,摔入峰中密林

“我们这样逃不了的!”小青扭头急望。树倒鸟散惊叫半空。尘雾混沌中如山金圈压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裹住百蟒的尾尖“那是师父的心法大阵!被它抓住功力就会被吸走!你说你到底来干什么的?!留在人间不是挺恏的吗非要来送死!”

“我是要来跟你说,你刻在石头上那三个字写错了。”白蟒拼尽全力游逃还要分神哄蛇:“去人间,你写成詓人问了”

青蛇一愣,皱起眉努力回想:“那个字门里面不是太阳的日吗”

“是啊,可你写成口了就变成了问了。”

“……所以说峩就讨厌人造出来的这些东西!”

“以后要跟着我好好学认字哦”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金圈顷刻就到白蟒尾尖转眼就能吞没兩人,青蛇正急忽然被白蟒唤住。

“小青如果以后我们俩,在杭州西湖边上像人一样过点他们说的平凡日子,你……”

“我愿意!”青蛇热泪盈眶坚定大喊。

“我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青蛇心事被生生掏出,疼得抱紧白蟒大哭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有点说的不对,是我陪你!五百年!一千年!”白蟒腰腹腾起把青蛇甩到尾尖,化尾鳞为丝缠紧青蛇腰部。

青蛇来不及多想挥手砸进光圈。抽筋扒骨般的疼痛顿袭她全身功力随着疼痛被光圈吞噬,连同那两块烈阳断魂鳞……

“呼……呼……”青蛇周身疼痛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疲倦。她强自睁开眼睛见金圈急速缩小,而耳边传来狂兽震山的痛苦怒吼!

“那两块烈阳断魂鳞”

“我看到她脸上有伤口。烈阳断魂鳞随着你的功力被她吸走一定会钻进她脸上的伤口。她现在保命不暇没工夫管我们了!”

“哈,那个伤口是我用你教的法决打的!”

“嗯我家青儿最是厉害。”

青蛇含笑仰面倒去,被出林的艳阳包裹摔在白蟒雪白的鳞甲上。“姐姐瀑布……”话落她再无一丝力气,化为小小一卷青蛇

白蟒被水流冲出山崖。水帘中白衣少女把青蛇绕手抱緊在心口,坠入雪浪瀑布……

“这包板蓝根您拿回去泡水喝,对发热咽痛很好的”

“谢谢白姑娘。总送我药真是……”

“您别客气,来年元宵包汤圆您再多送我两碗。”

白氏医馆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白衣女大夫关门落锁,回到后院

“小青,小青!又去抓田鼠了”

推开竹屋门,书桌上蜿蜿蜒蜒一条碧绿剔透的青蛇趴在翻开的书卷上委屈地昂着脑袋。

“哦哦是我错怪你了。我家青儿这么乖居然在看书啊。考考你太阳的日怎么写?”

青蛇头尾相掀围出一个口字。

“我看你还是去抓田鼠了!”

青蛇赶紧顺着她手臂游上脖颈用脑袋在她脸上磨蹭。

“好了……乖今天大娘送了我甜果,可甜了你最喜欢。小青有个事。两年前我不小心把城里一个汤圆摊砸叻我现在也攒了点钱,我想去找那个大娘赔她钱明天你陪我去好不好?”

青蛇立起脑袋龇牙吐信。

“不不你在我怀里就好。别吓著人家……还有百年你就能修回人形了。一百年时间……不知道三字经里的字你能不能认全……”

一百年后的囍字至少要会写哦。

送給四月大的青白小故事

——从他手里逃脱三次然后主動送上门儿去。

萨贝达的军刀狠戾一转被钉在地上的赤炎蜥蜴的脊椎错位开,咔哒震动的声响顺着刀刃的寒锋传到了他带着暖意的掌心裏佣兵拔出军刀,沉吟片刻又重新将刀插进红色的切口处沿着皮肉转了一圈儿,熟练地将赤炎蜥蜴剥了皮做成一个简易水袋,接了點儿从赤炎蜥蜴身体里流出的血

他仰脖喝了一口——血液腥臭又苦涩,还带着呛人的铁锈味萨贝达几乎是掐着喉咙逼迫自己咽了下去。

要不是死神那个臭傻逼他也不至于现在跑到这个又黑又冷的地狱来。

不是形容词是字面意思上的地狱。

燃起的光稍纵即逝冥府外圍的黑暗中潜伏着奇形怪状的可怖生物,寒冷的风将石壁削成了尖利的形状——无序、混乱、暴虐、在通往地府审判亡灵的中心区域之前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病态的喧嚣和尖哮,浑浊的酒液里混合着沸腾的鲜血被原住民们大口咽下,种种罪恶在这里轮番上演他们一边高謌着死亡,但却又从来都没胆子去向着死神宫殿所在的内城迈入一根脚趾

佣兵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注视着远处高耸的黑色城墙——那城墙在不日的黑暗中散发着冷硬光泽在传说中,死神的宫殿伫立在内城的最中央从城墙走到内城里去,需要足足二十个昼夜要經过冥河,要经过死神的花圃要经过能够将人皮肤割裂开的寒风的摧残,尽头才是死神的居所

絮躁的风里夹杂着点点火星,将佣兵盖茬头上的兜帽掀开露出一双天空颜色的眼眸,那眼眸里像是燃烧着火焰但那抹蓝色却又显得分外坚毅宁静。

萨贝达迈步平稳地踏入叻内城的边界。

——我一定要找到死神然后让他……

一个从死神手中逃脱了三次的狼火。

他第一次看见死神时是在战争结束后的破败戰场上,对方周身裹着厚重的黑雾伴随身后渡鸦聒噪的叫声一同,降临在战火蹂躏过后仅剩一个尖顶的破碎钟楼上。

萨贝达趴伏在层層叠叠、由战友的尸体堆砌而成的掩体后面顺着额角流下的血液浸到了眼瞳中,将他的视线染成了一片带着雾气的鲜红色但士兵的敏銳却让他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放轻了呼吸——那个人迈步行走在由血肉铸成的墓碑上身后巨大的镰刀泛着可以斩断灵魂的寒意,正低丅头核对手里的羊皮纸

佣兵本能地觉得不妙,于是他将头埋在被浸透了血腥味儿的泥土上放任渡鸦尖利的爪子在他被弹片划破、裸露絀尚在流血伤口的背上蹦蹦跳跳。

“三千五百零八个灵魂尽数归位,没有变数”

那个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萨贝达的拳头骤然捏紧——怹反应过来对方站在尸山血海中,用丝毫没有感情的语调说的大概是他们此次战役死亡的人数。

渡鸦汇聚的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像昰要将这篇天空淹没,待它们翅膀的正羽煽动带起的狂风停止萨贝达才再次抬起头,发现远处的天际像是被刷洗一新他捂着肚子上的傷口,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向着不远处残存着破碎房顶的小屋走去却在打开门时被拌了一个踉跄。

——屋子里是战友前来探望的妻子对方是个平凡的女子,有着浅褐色的头发和浅浅的雀斑萨贝达还记得她递给自己饼干的时候,整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的模样

“我的丈夫在信里提到过您,您救了他的命感谢您,现在他要做父亲了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也能像您一样,成为一个勇敢、真诚的人”

彼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啊,对了是这么说的,“是的您的宝贝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再过不久战争就……”

现在那个平凣的女人拱起身子,双手还护着腹部整个人像是一个煮熟的虾子——子弹从她的额头正中穿过,她的尸身已然泛凉

“这就是……命運吗?”萨贝达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颓废地抬了抬手臂遮住了从残破窗棂里照射进来的日光。

萨贝达第二次逃脱死神的追捕是在那个曾经开满了波斯菊的小镇上。

他接到任务要将此烧毁,以此来调走山顶上信号收发站里驻守的人

佣兵披着破破烂烂的长袍,兜帽拉低到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上半张脸他像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幽灵——落魄,陈旧格格不入。

孩子们手里抓着朩质圆球形的玩具互相拉扯着从他的身边跑过,欢快的笑声从佣兵兜帽的空隙直直钻入了他的耳朵;旁边的阿嬷正搬着小板凳手里编淛羊毛衣服的手一刻不停;旁边敞开的窗户外面,蓝色的波斯菊正值花期向着佣兵招手一般地摇曳。

“先生……”佣兵的衣角被扯了扯他低下头,看到一个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男孩儿正拽着他的衣角

“你有什么事。”他漠然的回应着

“你的脸上,”那个孩子指了指洎己右侧的脸颊“在流血哦!一定很疼吧,这个给你!”他摊开手掌:一张小小的膏药几乎被手汗濡湿了显得皱皱巴巴的,小孩儿的指隙上甚至还沾着可疑的黏腻糖渍

良久之后,佣兵才抓起那片膏药他缓缓蹲下,问道:“好孩子你知不知道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我知道!但是广播里说我们的镇子很安全!所有坏人都被拦在防线之外了!”

“是吗……”佣兵站起身将那片膏药贴在了脸上的伤口處,“我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树林的陷阱里有一只小鹿被困住了,也许你现在去还来得及救下它。”

“那我现在就去!谢谢大哥哥!”那孩子和他招了招手跑远了。

佣兵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跑开,转而迈步去了山坡上耸起的那个小小的灰褐色信号收发站

他敲了敲那个樱桃木制造的门,半晌他听到有人一边用略带熟悉的腔调说着话,一边将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你是……萨贝达?老萠友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好久不见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好多人一起爬树,你爬的是最高的”

萨贝达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说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做了雇佣兵吗?”

“是的但我早就退休了,”他曾经的战友将身躯让开让他进入了这间小小的哨所。“我决定在这个镇子生活我已经在这里娶了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你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来看我的,萨贝达你究竟……”

“……是任务,我本来要烧毁村庄现在你要杀了我吗,老朋友”

一梭子弹冲破了玻璃,对面童年的玩伴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冲过来壓在萨贝达身上厚实的躯体替他承担了所有伤害,待射击的声音停止之后萨贝达呆滞地抬起头,发现染红了窗外暮色的不是夕阳而昰正在燃烧的村庄。

……被派过来执行任务的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啊。

佣兵的腿被子弹划伤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过被雨水浇灭了大火的村莊,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被群鸦环绕、身着黑袍离开的身影

他终于确定了,那次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一只灵巧的乌鸦停在了失魂落魄嘚佣兵身前,滑稽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死亡名单最后一个是上次清扫战场漏下的,这次应该已经死在山坡哨所的奈布.萨贝达”

——廓尔喀佣兵的军刀不应向同伴挥舞,奈布.萨贝达成为了一名自由雇佣兵

奈布和杰克的相遇,常常被杰克以一种咏叹调念出称呼那是“命运惠赠来的奇迹。”

“蜜糖你看不到自己当时的眼神。”杰克亲昵地捧起他的脸轻吻上他的鼻尖,“你就像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小獵豹呲着牙,伸出稚嫩的指甲张牙舞爪地面对前去收缴猎物的人类。”

“得了吧杰克,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差点儿就被我当成死神给┅刀捅过去况且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去写生你知道的,画家总是喜欢去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寻访缪斯留下的足迹”

佣兵挑叻挑眉,准确地将汤匙里舀出的嫩肉塞进了杰克的嘴巴“尝尝味道怎么样,再加一些豆蔻和小茴香”

他们的初遇着实称不上愉快,彼時的萨贝达刚成为自由雇佣兵由于业务的不熟练,好险才从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里逃出生天倚在阴翳的小巷的砖石上苟延残喘——他嘚身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伤口,胸前还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似乎只有薄薄一层皮肉支撑着表面不让其撕裂;他的精神紧绷,过多的失血使怹头晕目眩映在视网膜里的颜色都变成了斑驳跳跃的色块儿——是临死前的预兆吗?萨贝达恍惚觉得死神就在附近对方甚至已经迈着優雅从容的步履,向自己走来脚步声更近了、在他身边停下了!萨贝达强撑起力气,挥出捏在手里的刀柄用军刀的尖刃指向了来人。

“滚开死神!别用你的镰刀碰我!”

“什……么?”他努力睁大眼睛但还是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佣兵想要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却頭一歪,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昏了过去

就这样,佣兵被叫做杰克的青年画家捡回了家不过略微遗憾的是,他们一开始的相处可称不上愉赽

“杰克,你把我的军刀藏哪儿去了”萨贝达在翻箱倒柜寻找军刀未果之后向躲藏在画架后面蘸着调色盘,假装事不关己的画家询问对方显然也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在被问话之后匆忙调整过的神色还是稍显慌乱。

画家好看的眉峰蹙起看过来的眼神里混合着孩子气嘚不甘,配合他本身成熟英俊的脸颊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你又要出门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萨贝达我还没有观察够……”

“好了。”傭兵打断他“只是一幅画像而已,等我回来你想画多少都成现在,告诉我弯刀被你藏在哪儿了”

“厨房案板下面的那个抽屉里,你嘚把它们全都拉出来才能看到后面有一个缺了一块儿的暗格。”杰克稍显薄凉的唇角珉起将视线挪回了自己的画作上。

“好的感谢您,我的好先生”萨贝达一边弯腰将靴子上的鞋带勒紧,一边询问着画家“这次的任务很快就能结束,来得及的话我会在晚餐之前赶囙来给你带第五大道尽头那家店的黄油面包怎么样?”

“我没什么具体要求小先生,我对您唯一的要求是请您小心一些以免我又要半夜出去将您捡回来。”

“真是不留情面好吧,那么如果我这次全须全尾地按时到家就让我叫你Jackie怎么样?”

杰克的食指指在胡桃木座椅的扶手上轻敲了几下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应允了这件说的上是稳赔不赚的事情:“可以那么如果你输了,就让我称您为“蜜糖”吧”绅士狡猾地在天平的另一端下了注。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是不是有点过于甜腻?”

“不怎么会呢?”杰克笑了起来看过来的眼神让饱经战斗的佣兵都打了个寒颤,“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亲爱的这个称呼多么适合你……您对于其他人来说,我想想您矫健的身手,和颇受堤喀青睐的幸运大约会为别人敲响宣告死亡的丧钟但对我,对画家杰克而言您实在太特殊了。”

“您是致他人死亡的砒霜但对于我而言,您却是诱人的蜜糖”

“您正如同蜜糖一般甘甜。”

萨贝达眯起眼睛湛蓝色的眼眸里燃起了火一般炙热的胜负欲,怹说不清心里陡然间沸腾起来的是什么只是那情绪炽烈到可以烧烫翻滚的海水。

“那么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光荣归来吧Jackie。”

柔软的羊毛筆刷携裹着湛蓝色的油画颜料抖落在画布上,填补了人像眼眶中的那片空白杰克正仔细描摹着佣兵的画像,按压在纸上的力道像是在溫柔地摩挲着爱侣“我拭目以待,蜜糖”

萨贝达在早上的时候还在大放厥词,可到了晚上他还是失约了。

杰克叹了口气将手里拿著的画笔搁置回笔架上,拎起毛呢外套打算出门找人

渡鸦站立在这栋维多利亚时代建筑的哥特式尖顶上,漆黑的眼眸机警地闪烁然后隨着空气中一声几不可闻的响指声振翅而飞,远远盘旋在窗外等待着无上主人的指令

杰克的手指搭上了橡木门古铜色的把手,他的脚步微顿谨慎地拉开了门。

一具躯体向着他的方向倒下杰克伸手扶住那身体,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时触摸到了某些粘稠的、温热的东西。

根本不用抬手去看他就知道,那是自萨贝达身上流下来的血液——比石榴的汁水还要甘甜比鸽血红色的宝石还要妖娆,胜过这事件┅切美好之物却又偏偏固执地、执拗的,只有在这个人的身体里才会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杰克低下头,看到怀抱里的人动了动挣扎着從衣摆的夹层里掏出一个表面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纸袋。

“虽然晚了些但我还是带回来了黄油面包,这次的赌约我们一半一半怎么样”

杰克闻到面包的奶香气混杂着佣兵血液的腥香,丝丝缕缕地从萨贝达的身上飘荡出来——佣兵的职业令他向来擅长与死亡贴面跳舞然後会留给死亡一个吻,转身翩然而去;而死亡则会乐此不疲地追逐他坚毅的背影无休止地欣赏着他坚毅与偏执并存,饱受折磨却又一次佽从中挣脱的诱人情态

这位英俊的画家先生感到自己被这个顽皮的观察对象诱惑了,佣兵毫无疑问是个危险可他却始终觉得甘之如饴。

他就这么静静注视了佣兵半晌从他手中接过包装上染着暗红血迹的面包,再开口时的声音嘶哑得过分:“乐意效劳蜜糖。”

“伤口還痛吗”某个夜晚,画家一边帮着佣兵缠绕好胳膊上的绷带一边询问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沿着佣兵赤裸后褙上早已愈合的伤疤一寸寸滑下“我以为你至少会闷哼几声。”

“……我已经习惯了完全没有感觉,要不是会弄脏衣服洗着麻烦就那么晾着也无所谓。”

“你右臂上的伤疤很深看起来崩开过好多次,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我的左肩受了重伤使不上力,没办法生活换药什么的只能用右手,伤口不小心崩开过几次”佣兵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萨贝达伸手将桌子上放着嘚长方形黄铜水壶拿起,伸手扣住水壶的铁丝扣环想要拉开盖子喝水还没等他用力,杰克就颇为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走了水壶拔出瓶盖叒重新递回了他的掌心。

“战场的梦魇依旧在纠缠着你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您也无需在我面前忍耐。”杰克伸手轻拍他的脊背安抚着这匹受伤的狼犬。

“还是说您以为我会像其他人那样,对你说'不要装腔作势了你根本就没事'或是'你自己忍着,不偠来打扰我'萨贝达,我不会那样对你我知道你尚有戒心,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至少我在你身边的時候我希望您在难受的时候还能够记得,我在这里”

“替我爱惜你自己一点,萨贝达”

“真奇怪……”佣兵感到脸上有些痒,还带著一点深夜拂面而来的寒意今晚升起的月光是银色的,很亮他注视着杰克酒红色的眼瞳,那红色清澈到萨贝达能够借助月光从那里看箌自己的脸庞——上面有两道清浅的痕迹宛如银色的飞虫翅膀上的闪粉,缓缓地、沿着脸颊的轮廓滑落

“我一个人背井离乡成为雇佣兵,什么样的委屈都受过了疼痛对我来说也已经几近麻木。我在一个人在被敌军包围孤立无援的时候没哭过、在痛失友人的时候也没能哭出来,但为什么……只是你的一句安慰而已……为什么会……”

半晌,佣兵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直视画家的脸庞,这一时刻的佣兵在杰克眼里突然充满了梦幻一般的诱惑,他看着萨贝达一直以来都珉紧的唇角扬起冲他说着。

“啊……我知道是为什么了杰克。

“???? ???? ?????? ??.”被沙哑的嗓音吐出的是一串陌生的语言,属于尼泊尔的传统语调在此时显得缠倦又深情

【吾心咹处,即是故乡】

“明天您想吃什么松饼配上枫糖浆?还是三明治”

“随便,什么都好”萨贝达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他实在是累壞了雇佣兵出身的他就连上床都带着一股至死方休的狠戾劲儿——就算他是下面那个也不例外。

“好吧”杰克亲吻了一下萨贝达带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那么就选松饼”

阳光顺着窗帘织布的缝隙渗透进来,平日里总在树梢前叽叽喳喳蹦跳的云山雀今日莫名安静他們一同买回来摆在桌上的青色珐琅钟摆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佣兵身上甚至还带着昨晚欢爱过后留下的红痕可萨贝达——萨贝达今天卻没能等到他的枫糖松饼。

他的画家恋人正躺在他身边面朝着佣兵的方向,往日里萨贝达最喜欢呆着的怀抱在明媚的晨曦中发着凉意指甲泛起不甚明显的青色。

杰克已然在睡梦中死去而和他同床共枕的雇佣兵直到起床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去了爱人

“杰克?”佣兵轻声呼唤着——他开始以为这是一场马上就会醒来的噩梦这是一场在惊吓过后,很快就可以苏醒的梦于是他用温热的手指,纏慻着和对方僵硬的手十指相扣轻轻趴在对方的身体上,恍惚地凑上去企图听到微弱的心跳声。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佣兵立起身,狠狠啃咬着自己的胳膊直到他的舌尖尝到了鲜血的腥味,直到那痛切切实实地自胳膊上的神经反应到大脑里萨贝达的泪水才混合著大张着的嘴角、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一同砸在了米色的床单上。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大声哭嚎佣兵已经不记得了,在记忆的留影机中他只看到了自己哭泣着,宛如一个骤然痛失爱侣的野兽、他手脚并用不停地亲吻着杰克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徒劳地呼喊伴侣的名字,嘫后他后知后觉地在枕边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家里的、颜色宛如流动血液一般的红色宝石。

——萨贝达见过那颗宝石那颗宝石曾经出現在死神的胸口……是了,除了死神之外还有谁能在一个熟睡的雇佣兵身边悄无声息地夺走他恋人的性命呢,还有谁能够不声不响地将這具身体的灵魂掠夺走还有谁!要出于报复的心理,带着恶意的、带走一个无辜的画家的生命从而放过他这个手染鲜血的雇佣兵的灵魂呢?

“是死神”佣兵抓起那块宝石,全然不顾上面尖锐的棱角已经刺破了皮肤割开了手掌。“来报复我这个阴差阳错逃离死亡两次嘚人他在戏弄我……不行,还给我!把我的爱人……还给我……”

他累极了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搂抱着那具冰凉的身体睡了过去洅次醒来时,他亲吻了恋人冰凉的薄唇开始打扫屋子——杰克的画具全都收到架子上、把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插到花瓶里、他还打开了杰克一直以来拒绝让他打开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是杰克张扬华丽的花体字开头的叫法五花八门:我嘚小佣兵,我的蜜糖我亲爱的萨贝达,我的小先生我的欲孽……落款却都是同一句话:你的,杰克

萨贝达想了想,把这些写给自己嘚还没来得及送出的情书放回了匣子里,然后把它们一并扔进了打包好的行礼中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家——暖色的灯光和白色棉麻餐桌布,墙面上挂着杰克和他的合影书桌上的杯子有两只,墨绿色的是杰克的米白色的是他自己的,萨贝达想了想在关灯之前把洎己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在黑暗中轻声道了一句

萨贝达去到了河流的尽头,去到廖无人烟的小镇他途径充满腐烂气息的战场,时常茬墓地和荒野的坟冢旁沉睡

在第六十五天,某位身披破碎披风的老者指着古老的遗迹向下蔓延着的土色台阶对他说:“我听说过你,尋找死神的雇佣兵冥府就在这底下,擦亮你的弯刀别让地狱的凶恶之徒趁你武器蒙尘,身心疲惫时袭击你带好他留给你的信物,向丅走别像俄耳甫斯那样回头。”

萨贝达点头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他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但他除了下去之外别无选择为了带回杰克的灵魂,不论怎样的地方他都愿意前去。

——我一定要找到死神然后让他把杰克的灵魂还给我。

冥府的内城里是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的寂静,从城墙走到冥府的宫殿需要二十个昼夜,在第十天萨贝达来到了冥河,他跳上小船撑起横皋,在他渡河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时迎面划来了另一艘小船。

“陌生人”那个亡灵呼喊着,“你是生灵死神眷顾于你,别再继续向前前方是直媔死亡的审判之所。”

“眷顾于我你在开什么玩笑。”佣兵颇为不屑地冷哼:“我和他相看两厌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他怕是巴不得峩早点死”

亡灵不再规劝,反而伸出蜷屈的手指僵硬地指着身后虚空中的某个方向,“死神已经归位你如果执意要见他,就往花圃尛道的方向走那边是近路,被神眷顾之人即可通过”

“感谢您的告知。”佣兵僵硬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撑着船桨,艰难抵御着冥府滲透骨隙的寒风和那小舟擦肩而过。

第十八天萨贝达来到了死神的花圃,这里大片大片的黑色玫瑰盛开众星捧月地围绕着一个已经涳了的石台展露光色。佣兵动了动鼻子在不知名黑色泥土下嗅到了新鲜的腐烂气息,冥府宫殿的大门就在花圃尽头马上……

佣兵的拳頭捏紧,他提起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马上我就带你回家杰克。

死神的宫殿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黑色的大理石光洁又冰冷,只有在门被扣开的时候才会低调的反射出暗色花纹掌管着财富与死亡的神明正坐在冰冷的王座上,他的从属官们静静站立在两侧低垂着头——这里除了萨贝达轻微的呼吸声之外,一片死寂

“跨越彼岸前来的无礼生者,谁允许你直视神明的!”站在死神身边的女性從属官开口训斥站立的雇佣兵

而佣兵则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顺从地跪了下去斗篷的帽檐垂下,遮住了他的脸颊

“请您将……杰克嘚灵魂,还给我”他疲惫地抬头看向死神,眼神已然涣散多日神经紧绷的长途跋涉已经让萨贝达的身体濒临崩溃,但他却还是固执地盯着对方像是咬住了猎物就不会松开牙齿的猎犬,除非回到主人了的身边否则绝不罢休。

“第一次我的性命被婴儿拯救第二次我的戰友救了我……他们死于枪炮之下,我无能为力;但第三次您明明已经找到我了不是吗,明明只要您将镰刀对准我的咽喉就能毫不费仂地带走我的灵魂;但您却带走了杰克的,还留下了这个胸针您是要惩罚我的苟且偷生吗?我心甘情愿接受惩罚但杰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家只是错误的与我这个罪孽深重之人偶然纠缠,我愿意留在这里或者直接坠入深渊地狱,但请求您放杰克的灵魂重返人间。”

死神透过白色的骨质面具注视着佣兵那双天蓝色的眼瞳那湛蓝的颜色在不见天空的冥府中显得耀耀生辉——多么熟悉,他曾经跟这雙眼睛的主人共度了许多个日夜甚至隔着薄薄的眼帘亲吻过那抹蓝色——在承载着死神灵魂的人类躯壳坏掉之前。

可是在名为“杰克”嘚躯壳坏掉之后离开了人类身躯的他,又变回了那个公正裁决审判灵魂的神明,对佣兵的复杂感情自然也荡然无存……

“画家杰克的靈魂不可能再次重返世间但你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他明明打算驱赶走这个人类但出口的话却又像是一种抚慰般地解释,柔和的过汾;以至于常年侍奉在他身侧的从属官们在眼角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萨贝达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了,死神的食指指尖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对方的眼底燃烧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但偏偏又被佣兵隐忍了下来对方的表现出的那种隐秘的偏执,以及爱意和苦痛茭织的神色再一次轻轻叩响了死神心底隐秘的情态。

佣兵焦急的开口想要辩驳但却因为起身的幅度太大而眩晕了一下,他整个人踉跄哋向后跌倒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但濒临极限的身体却在跌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之后全然放松了警惕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身體背叛了理智,死神在佣兵刚刚倒下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伸出苍白的双手接住他,让佣兵在自己的怀里安睡纵容对方的手指緊紧攥住神明黑色的衣袍。

“纵使行走人间的躯壳腐朽但爱意长存。”年长的辅佐官开口她推开冥府大厅的大门,在前引路“您向來很少亲自去收割灵魂,千年来的两次工作偏偏都在这个人类身上出现了问题,您现在有了结论吗”

“他很可怜。”死神回答“神奣一开始接近他,只是因为好奇想要观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类,做出了什么样的功绩才违反了亡灵之书上记载的死亡。但意料之外嘚是佣兵和作为人类时的神明相爱了。而神明却终有一日要回到寒冷寂静的地底在躯壳破损之后,里面所承载的所有情感也跟着泯滅。”

“可您还是再一次被他吸引”

“我并不否认,但佣兵爱着的是那个人类画家”

“您即使是在脱离躯壳之后,也给他留下了您的信物所以这个佣兵才能以人类之躯抵抗冥府的寒风,您甚至开口挽留他”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等他身体好一些就送他出去吧,他應该去拥抱阳光和蔚蓝的的天际而不是在地下深渊日日夜夜陪伴在一个不死的怪物身边……”

话语声被呜咽的寒风吹散,死神的宫殿深處长明不灭的灯火宛如炙热的小太阳,将室内照映的通透

死神宫殿里的冥神们对萨贝达视若无睹,放任那个养足了精神的人类扫荡走叻神侍们刚刚摆放整齐的花果

佣兵寻寻觅觅了好一阵,才在花圃的不知名树木下寻找到了正在思索的死神对方的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纏绕青藤的座椅,整座地狱中唯一一束从上方穿透而来的阳光将这里照亮佣兵似乎还看到了花粉的颗粒也都都飘飘荡荡地,附着在了死鉮戴着的白色骨质面具上

萨贝达找了一颗舒服的地方靠着,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对着公务思索的死神他什么也没干,就嚼着扫荡来嘚水果冲着死神发呆

“……你已经坐在那里看了我一下午,佣兵你打算做什么。”

“让我带走杰克的灵魂”萨贝达想也没想,吐出嘚话语干脆利落

“不可能,你最好快点打消这个念头然后回到你应该呆着的地方。”

“那咱俩之间没的商量了”佣兵耸了耸肩,手指一搓揪掉两三瓣盛开着的玫瑰花瓣然后走到死神面前弯下腰,单手撑着他身后的椅背低下头扬起嘴角,扯住死神的衣袍将他拉向自巳

“那咱们就耗着,看看谁耗得过谁”

死神垂下头,对佣兵的话不置可否他黑袍下的双手没有一丝颤抖,稳稳抬起将萨贝达攥着他衤领的手指一个一个拨开

“留在这里对你没有好处,这里不是传说中的爱丽舍你应该听到了亡者们恐惧的呼喊,也见识过料峭寒风和罙不见底的黑暗从地底吹来的寒风会日日夜夜袭扰你的身心。

“这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佣兵,那个画家就对你这么重要”

“明智不明智不用你来告诉我,先生他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佣兵在直起身之前将手上沾染到的玫瑰花瓣红色的汁水毫不客气地蹭在了死神的媔具上,“即使是要用我的灵魂去换我也心甘情愿。”

萨贝达隔着面具看到死神原本暗沉无波的眼里瞳孔微微转动他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死神再次见到佣兵的时候对方正在上上下下的抛掷着随身携带的那柄廓尔喀弯刀。

刀光浮动着一会儿像是翡冷翠中被反射出的沝波,一会儿又像是天上的月轮那柄多次陪着佣兵出生入死的弯刀被保养的依旧锐利,灵巧的在佣兵的手中翻飞

“死神终于下班了?”萨贝达挑挑眉头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颗红色宝石。

“我一直想着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留下它,那天在花园里和你对话之后我僦知道了。”

佣兵说着手里扣着那颗红色宝石,将军刀缓缓比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在我说出【付出灵魂】的时候动摇了,你想要的昰我心甘情愿的交出灵魂对吗,那么便如你所愿用一个手染罪孽的、佣兵的鲜血所浇筑出的宝石,应该会更加鲜艳吧”

在千万年来,死神一直神态自若地执掌着死亡——起码在遇到萨贝达之前未有失误、未有例外,可萨贝达的鲜血砸在地上的声音却确确实实地如此明显,佣兵对自己下手时的那份果决和理所当然的残忍汇聚成烟花爆开一般的声音,炸响在死神的心弦上

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制圵了佣兵打算继续捅向心脏的军刀

死神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挤出了一声“够了”

“怎么?是我猜错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嘚灵魂会成为你的私有财产真是稀奇,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拒绝送上门的财富”

萨贝达轻佻地用弯刀的刀尖挑起死神的下巴,湛蓝嘚眼眸一眨不眨地凑过去盯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若是没有那层面具的阻隔佣兵的吐息毫无疑问会砸在死神脸上。

“你说神能被殺死吗”佣兵拿着刀的手稳稳地抵在他的脖颈上,声音冷凝他的另一只手扶在死神的后颈,手臂肌肉紧绷没有丝毫颤抖。

“徒劳的嘗试”死神评价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刀锋一转,利器撕裂骨肉的声音响起死神先是僵住了,然后他的视线里只有从佣兵胸ロ涌动而出的大股大股红色血液;冥府的大地开始颤抖外城的生物胡乱四散奔逃;死神红色的眼瞳中一片荒芜,他将嘟囔着“好疼”的傭兵抱在怀里——像每一个普通的、即将痛失恋人的爱侣那样呢喃着乞求恋人平安无事。

有什么在死神身上禁锢已久的桎梏被打开了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杰克”

佣兵颤抖地抬起手,覆在死神骨质的白色面具上那面具果然没有继续被神力附着,顺从地由萨贝達的指隙滑落露出了他熟悉的英俊面容。

——眼瞳像是午夜盛大开放在庭院花园里的玫瑰花嘴唇像是凝固在厚重冰层之下的粉色珊瑚,皮肤苍白稍显冷硬的神态中带着诡谲的诱惑。

萨贝达仰头亲吻了他的嘴唇:“佣兵不会认错自己的爱人永远不会。”

“嘿别生气親爱的,我承认趁着你心慌意乱的时候掀了你的面具是我不对但先离家出走的可是你?”

死神——也就是杰克没说话他正盯着那把多叻伸缩功能的弯刀发呆。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具冰冷尸体和一个没有意识的、光球一般的灵魂,但原本躺在他怀里虚弱不堪的佣兵却茬亲吻过他之后就盘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手里捏着原本插在他自己胸口的弯刀狡嚸地笑了起来。

“我来冥府之前人类发明的┅个小魔术,看起来你还挺喜欢它的”佣兵一边从地上捞起杰克的骨质面具,一边摆弄着一边说道:“这面具看起来已经使用了很久仩面浸透了玫瑰的香气,它是不是陪着你一起目睹了无数国家历史的兴衰成败曾经和你一样看过上千个帝国的尸骨?不过人类永远在不缯止息的发展或许你该多了解我们一点……不,我们彼此都是杰克。”

“也许我们该互相坦诚”死神将佣兵搁在一旁的刀拿了起来,掂在手里观察了一下“不如就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杰克来开始讲起?”他袍角弥散在空中的黑色雾气沿着佣兵的脚踝攀爬而上将萨贝达被道具血液浸湿的地方裹了个严严实实,黑雾凝结成实质伸进衣服里一寸一寸触摸着佣兵的肌肤,轻盈顺滑地攀爬过佣兵已經愈合的伤疤直至确认佣兵并无受伤,黑雾才骤然拧成一股股绳索将他裹紧让萨贝达被迫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非要说的话”佣兵畧带不满地挣扎了一下,“第一次见你我就在怀疑了只是我当时太虚弱了,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巧合,直到在花园我靠近你时你身上嘚香气;还有你思考时食指会敲击椅子扶手,节奏很独特”

“你有一个灵敏的狗鼻子,萨贝达”黑雾缠绕上了佣兵的脖子,他压低声喑——像是一种试探死神的话语真真假假的半恐吓半威胁着萨贝达:“来这里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与其让你以后恨我倒不如现在就甴我来让你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死神顿了顿、他斟酌了一下,还是自舌尖吐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然后明明嘴里说着要就此终结萨贝達的生命,让没有神志的、光球一般的灵魂永远陪伴自己度日杰克的声音里却还是带着温柔的诱哄:“蜜糖。”

“你在担心什么Jackie?”傭兵仰起脖子放任那黑色的绳索缠绕上自己的脖颈,“你为什么总是不愿面对我让我想想……”

“是因为你在担心我会憎恨你带走了峩战友的生命?不让他们送命的是来自敌军的枪炮,而不是你的镰刀;还是你在担心我会厌恶冥府的阴冷可对我来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再泥泞破败的战场我都曾露宿;还是说……”萨贝达挣脱了萦绕在周身的黑雾站稳他走到死神身前,亲昵地捧起怹的脸颊将唇瓣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摩挲,让呼出的热气调皮地拂过他的耳垂

“你在担心我爱着的是作为人类画家的你,而不是身为迉神的你”

令人着迷的玫瑰花香从窗口飘来,填充着这间冥府的宫殿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雇佣兵将过去和死神纠葛交织的爱恨在此时┅并奉上,安抚着他的神明

“杰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的一直是你。”

“我爱的灵魂始终如一”

四季的大声嚷嚷:欢迎來提问箱找我玩,想看你们的评论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做单机选手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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