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起晚睡的苦说说习惯了独自闯江湖是指什么

为什么婚前一定要同居试睡?| 一起睡一觉,才知道他爱不爱你
01段时间睡得不太好,躺下好几个小时还是无法入睡,甚至有好几次睁眼看着天色慢慢亮起来,想干点什么不浪费时间,心里却空空如也。每当这种时候就特别想念家里的床,垫得很厚实,软乎乎的触感,一沾到枕头,就不用再考虑“怎么睡着”这样的问题。 “睡不好”大概在我人生的难题里排第一位,翻来覆去的时候,总会想起林宥嘉在歌里唱到“有人按错门铃,有人打错电话,有人制造喧哗的八卦,麻烦大家让我静一下好吗”。 其实不仅是窗外流动的车流、透过密密的窗帘还是渗进来的光线和人声,更让人觉得不安的是,即使在躺下做好准备进入睡眠时,心里繁杂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遗留的工作明天需不需要早起完成,纷至沓来的人际关系能不能暂缓处理,醒来之后生活的模样是否还如夜晚之前一样艰难…… 人生最需要安全感的一刻,就是陷入沉睡的瞬间了吧。 旅行和朋友一起睡过一间酒店,住宿舍的时候和室友们共享过几年的房间,甚至在列车上和陌生人们度过半梦半醒的晚上……才知道每个人不论在现实生活里如何或伪装或展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可陷入睡眠的那一刻,就像是打开了名为真实的开关,所有的防备被一一卸下,留下的只有包裹在被窝里的,柔软的内核。 也难怪在睡觉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独特的癖好: 有的人必须抱着什么才能睡着,比如大大的玩偶,比如卷在一起的被子,比如爱人;有人的睡到半夜三点会固定起来上厕所,即使熬夜到两点,三点还是雷打不动地醒来;有的人极度浅眠,就算再轻手轻脚,还是会把他吵醒;有的人一夜无梦,半夜的电闪雷鸣从来与他无缘;有人喜欢抢被子拳打脚踢,有人一晚上都保持着刚入睡时的姿势…… 所以每次有人问“结婚之前要不要同居”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都会是“一定要”。不仅仅为了适应对方的生活节奏,更重要的是,在漫长的需要一起共度的时间里,你能否放心地把最脆弱的时刻交付给他,能否在他身边一觉睡到自然醒。 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02有个朋友曾经跟我分享她的表白经历,当时她把喜欢很久的男生约出来吃饭,紧张到就说了一句话:“一看到你我就特别困。” 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我却知道这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表白了。 她常年失眠,经常要借助药物才能睡小半晚,但是男生第一次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就在副驾驶上睡着了,男生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她醒过来。 她没想到自己能在嘈杂又摇晃的环境里睡着,原因只是因为呆在她还不太熟悉的这个人身边。 “喜欢的人身上有让人安心的味道。”不只她一个人对我这么说过。 不是香水也不是其他香氛的味道,更像是一种无法捉摸的,能够抚平所有焦躁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或许就像日剧《宠物情人》里让我特别感同身受的一幕:疲惫不堪的女主角澄丽一进门就抱住男主角,埋进他的脖颈里,男主角问“你在干什么呀”,澄丽说“充电”。 结束让人精疲力竭的一天,强撑着面对不太喜欢的人和事,电量早已经耗尽开始响警报的时候,去喜欢的人身边睡一觉吧,把所有的不堪都留给恍惚中的呢喃,把所有的坏情绪都消磨在深深的梦境里。03独自去旅行的时候,在相熟的姐姐家里借宿。第二天醒来看到我深深的黑眼圈,她丈夫特别不好意思地跟我说,是不是他晚上打呼噜吵到我了。 前一天晚上我正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听到隔了好几间房传来的打呼噜声,无论如何戴上耳机堵起耳朵,都无法把它从耳朵里驱逐出去,就这样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中途还被吵醒好几次。 我看姐姐气色一如往常,偷偷问她,平时睡得怎么样。 她看出我的疑虑,笑着给我解释,当时从谈恋爱开始,她丈夫不管多困,都会确认她睡着之后再睡觉,每天如此。 她本来浅眠,却从来没再在半夜惊醒过。 在一起之后需要分享的有很多,分享感情,分享生活,分享美好的瞬间,也分享昏沉的时分。可唯有睡眠是无法分享,只能习惯和迁就的。 也许你特别容易入睡,上一秒还在交谈,下一秒就开始呼吸深沉,可你的恋人偏偏需要酝酿一小时以上才能迟迟入眠;也许你对光线和声音特别敏感,遮光窗帘装了一层又一层,还要戴上精心挑选过的耳塞和眼罩,可你的爱人恰好常年住在闹市附近,太黑暗或是太安静都让他无法入睡…… 一起睡觉这件事,更像是日常生活的缩影,没有两个人是一开始就互相契合的,唯有深爱,才愿意在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刻作出让步。04之前问过大家,“谈恋爱最让你怦然心动的瞬间是什么”,有几个让我印象很深的回答里写的都是同一件事,说和恋人一起睡觉的时候,半夜醒来,恍恍惚惚之间,发现对方还紧紧地抱着自己。 这种无意识的在乎,应该是最让人心动的样子了吧。 不管度过了如何难熬的一天,只要能投入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盖上被子什么也不想地好好睡一觉,好像就能疗愈所有所有的不开心。 “最近睡得很坏,最好你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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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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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章    盛莲大国边境桦城每年的端午节都十分闹热,流经城镇中央的大河上一早就赛起了龙舟,街市上米粽飘香。今年却更比以前任何一年都要热闹,因为盛莲帝君圣德鸢彦最宠爱的冰妃钦点要吃桦城琴阳楼的糯米粽,帝君对冰妃千恩万宠,竟然携了太子、皇后、众妃嫔御驾亲临桦城琴阳楼。    皇帝的到来对少不更事的孩子们并无特殊意义,一群孩子如常的聚在城郊土堆上嬉闹。    “你做的银器才最丑!你做的最丑!”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对身边一群孩子吼叫着。    孩子们围成一圈,伸脚狠狠踩踏搁在中间的东西。忽然,一个孩子叫了起来:“洪小砂来了,快跑!”    众人瞬间四散跑开,只剩下那个被欺负的男孩坐在原地。    片刻后,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孩跑了过来。又直又长的黑发束在脑后,稚嫩的脸却配了一双不符合年龄的冰冷双眼,高挺鼻梁下一张小嘴因为生气咬得紧紧的。她就是洪小砂。    “起来,别哭。”洪小砂说。    男孩止住眼泪,“姐,他们说我做不出好银器,我们全家都做不出……”    “他们说的话你一字不漏的全听,爹娘说的话怎么没见你这样听过!”     男孩瘪了瘪嘴又要哭出来。洪小砂轻叹一声,伸手去拉男孩,“走吧,回家。”    男孩执拗地站着不肯动,并扭动身体避开洪小砂的手,“姐,他们还说你是恶魔,你杀过人。”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那是他们的爹娘为了阻止他们和我俩交好胡乱编造的谣言罢了。”洪小砂说得沉重,无可奈何的口吻竟像忘了她也才十二岁似的。    男孩狐疑地看着洪小砂,满眼不信。杀人这种脏水都乱泼吗?    “会不会是你们爹娘得罪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洪小砂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站了一个身着华服,气质出众的女孩,瘦瘦小小的,脸上稚气未脱,最多不过十岁的样子。    “你叫洪小砂?”女孩歪着头问道。    “嗯。”洪小砂短短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女孩走到洪小砂面前,伸手递出一个圆圈,“这是什么镯子?成色好怪!”    洪小砂接过看了看,“铜的。”这是爹爹前些天做的,弟弟拿出来玩,正是因此才被同村小孩嘲笑了。不圆不扁的外形,工艺挫陋的花纹,也真是活该被人笑话呢。不过,爹娘本就是村里最普通的首饰工匠,做不出精巧的镯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手镯……看起来稍微有点……有点不华丽啊……”女孩说得很慢,想在细心考虑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姐弟俩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洪小砂都未接话,小男孩更是置若罔闻。女孩却并不尴尬,笑笑说道,“我爹爹姓林,娘亲姓萧,我叫林萧。叫你小砂好吗?”    “哦,姓林名萧,林萧。我知道了。”洪小砂留意到这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她忽然想起了娘亲常说的那句话:“这笑容啊,就像雨后放晴的天空,干净着呢。”    说话间,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小男孩来到了林萧面前,仰着头脆生生的说道:“姐姐,我家里有很多爹爹做的漂亮银器。”    很多漂亮银器?“漂亮”两个字在林萧心里打转,想到那个丑陋的铜手镯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男孩口中的漂亮银器——丑的拿出来玩,漂亮的收在家里吗?她询问的看向洪小砂,“可以去吗?”     “欢迎。只是家里非常简陋,要脏了你的靴子。”说话间洪小砂打量了林萧两眼——身上的红色锦缎华服看不出究竟多高贵,但发簪上仅一颗珍珠就拇指一般大。她知道今年桦城端午活动尤其隆重,心道,这女孩怕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    林萧见洪小砂盯着自己头上的饰物发呆,微微一笑,摘下发簪,递向洪小砂,“你喜欢吗?算是见面礼吧。”    洪小砂后退一步,不接发簪更不说话。看林萧的眼神却冷淡了几分。    林萧不明就里,只当洪小砂不好意思,劝道:“拿着吧,我家里还有。”    此话一出,洪小砂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忿忿地说:“我们是很穷,但不会见着别人的财物就想要。”    “几个小毛孩子为一支发簪挣红了脸,就让老道收下这簪子,为你们卜一卦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洪小砂和林萧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发簪已经被衣衫褴褛的道士洋洋自得的接过了过去。    洪小砂心中不甘,想拿回发簪,对老道吼道:“你不能……”    林萧忽地打断她的话,说:“道长,您卜卦吧,我愿意听,只要说得在理还有赏赐。”    林萧话音落下,先舒了一口气的却是洪小砂。林萧的作为打消了她心中的不快,看来这女孩并非看不起穷人,只是性格大方,见人就送礼物罢了。    老道拿出三枚铜钱置于手心,递到离他最近的小男孩面前,男孩还未伸手接住,老道却缩回手,摇摇头说道:“每日测三卦,今日已测一卦,仅余两卦,为你这个小娃娃测岂不是可惜,不妥不妥。”
  林萧见老道唠唠叨叨,笑出声来,伸手接了铜钱,“给我算吧,道长。”她晃了晃手心,将三枚铜钱齐齐掷在地上,老道一看,摸着下巴皱紧眉头,摇头晃脑却不说话。    林萧不解,急忙问:“道长,这卦象说了些什么?”    “所谓六爻,是以三个铜钱,双手合扣,共摇六次而成卦。女娃娃你才摇了一次要老道如何解?”    “这样啊。”林萧吐吐舌头,“马上再扔五次便是了。”说着捡起地上的铜钱准备再投几次。    “天下之事无不从心而动,心动信息则发。小丫头你只为完成任务而摇卦,就算再摇十次,心中无事又要老道往何方向去看卦?”老道一手捋胡须一手背在身后说道。    这时,洪小砂忽然站到林萧前面,问老道:“大师能否直接看出我和这位姑娘心中要测之事?你说她摇卦只为完成任务,我看倒不见得,方才她摇第一卦时眉头紧锁必定是心中有着重大疑惑。至于后来急于摇卦不过是期望尽快知道心中所求之事的答案罢了。”    洪小砂说完,林萧连连点头,不急着掷铜钱,也有要考一考老道的意思。    老道听后煞有介事地凝视林萧面相一番,道:“你问国事运道。”说完便转向洪小砂,眼神深沉了几分,“你问的也是国事。”    洪小砂一愣,心中升起这老道是不是逗她们玩耍的疑惑,毕竟十来岁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国事家事,今日愿意听这老道胡扯已是不同于平常了。    “你们啊,无论要算什么,实质都是求问国事……”老道继续幽幽地说。    洪小砂想起爹爹一直对她说就在这桦城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吧,不要做官不要从商,就安稳学个手艺过日子就够了,于是她才在小小年纪对“前途”有了些许的疑虑。她看看老道,说:“道长,我想算的是前途。”    “不能乱了顺序啊,先让这个女娃娃算完。”老道说完伸手示意林萧继续摇卦。    林萧每次扔在地上铜钱的正反面,老道都用树枝在地上记上一笔,分别是一点、两点、一圈、一叉。洪小砂和林萧看得认真,这些图形究竟代表了什么却不甚明了。    最终,六次结果摆在地上,老道煞有介事的推算半响,对林萧道:“此卦在景门,主虚假之事。”    “虚假之事?什么意思?”    “女娃娃,刚才我就说了你想算的是国事,看看当今国事运道你就该明白这一卦的意思。不过,万事讲究一个‘变’,究竟结果如何既是天意又是人意,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嘛,老道也万万不敢妄下定论。”    林萧不想承认她确实默默想着国家社稷的运势扔下的铜钱,但一国之大,怎么可能几枚铜钱就看出门道,正想问些更详细的,老道却说话了:“你问的是别人的事,但其中仍可看出你自己的前程,可想知道?”    “你说说看。”     “虎临旺官持世,贵人武职。”    “武职?”林萧不解,仰头看向老道。依她的身份,未来早是定局,但武职绝对不在爹娘的计划之中。    老道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仿佛在说“天机不可泄露”。拾起地上的铜钱递给洪小砂。“该你了。”洪小砂从那双脏兮兮的手中接过铜钱,闭目心道:不要乱想,不要乱想,放空,定能问到所求之事。    半响,结果出来,老道一脸凝重地看着洪小砂,一字一顿地说:“独旺官星,立功建业,父母爻不在旺地,而官星独旺,或日月作官星生世,虎临世动,临鬼动而生合世爻者,主立功成名。”老道拍拍手中的铜钱放回衣袋中,“小娃娃们,以后都不得了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眨眼功夫竟然消失在街市中。    洪小砂仍愣在原地,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卦象和爹娘的期望大相径庭。    忽然,道士消失的街市传来一片嘈杂的喧闹,紧接着,洪小砂身边的男孩尖声喊道:“爹!娘!”    不远处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市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漫天都是哭喊和火焰噼里啪啦混成一片的声音。循着男孩的眼光看过去,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之中,灰色的布衣已经染成了朱红色。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林萧慌张地问,这样的场面她第一次见到。    洪小砂苍白的脸被远处的火焰映红,她根本没听见林萧的话,抬腿就要向火场跑去,才奔出几步,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摇摇晃晃还未站稳忽闻身后一声清啸,扭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弟弟已经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再一声清啸响起,她眼前也是一黑,呼吸渐渐困难,头疼欲裂,身体一软便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此时,林萧的处境也完全相同,昏倒前她轻轻地叫出了一声:“洪小砂……”    【未完待续】
02章    洪小砂醒转后,见自己躺在一片昏暗中,身体几乎冻僵了。半响,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此时身处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柴房。    她感觉腿上竟然靠着一个人,不敢乱动,黑暗中也辨认不出究竟是谁,难道是一同关押的什么人?    忽然,那人动了动,把身子更深的往洪小砂怀里钻。大概也觉得冷吧。    洪小砂正想推开,猛地想起昏迷前在一起的林萧。难道是她?如此想着,伸手摸了摸搁在腿上的头,很快触到一枚簪子,一摸就摸到了硕大的珍珠。洪小砂确定这人是林萧后摇了摇她,“林萧,起来。”    林萧轻哼一声,昏昏沉沉没有醒来。洪小砂见状没继续叫她,而是轻轻的将她移到旁边草堆上自己起身去找出路。    洪小砂摸索着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出去的门,她不死心的继续四处摸索,但这个房间犹如一口枯井,四面都是坚固的墙壁,只有头顶隐约透进丝丝亮光。    可这里的确是柴房——满地的柴禾。洪小砂心中疑惑,在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虽然视力比不上夜行动物,但这里大致情况已能看清。    可以确定,来这里时两人绝不是被人从井口扔下,因为自这么高的井口坠下不会身上无伤。并且,既然是柴房自然会有人来拿柴禾做饭,做饭的人不会麻烦到跳下来拿了柴禾再爬出洞口。而且,如此光滑的洞壁真的有人能够直上直下?    洪小砂想来想去既想不到被抓的原因更考虑不出对策,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不知道外面的天日,但饿得前胸贴后背,应该很长时间滴米未进了。    看看躺在草堆上的林萧,不知是昏迷还是沉入了甜甜的梦乡,面容安详呼吸均匀。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但仍觉得她娇小水灵,缩成一团的身体怪惹人怜惜。洪小砂遂起身脱下外衣披到林萧身上。手一抖却触到了对方冰凉的手,林萧缓缓醒转过来,睁开眼不解的看着洪小砂,“嗯?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    “啊?”林萧茫然,“是谁抓了我们?为什么抓我们呢?”    “你问我,但我也一无所知啊。”洪小砂摇摇头,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在村头遇到林萧,随后市集被洗劫,她的父母和弟弟……回忆起这些,洪小砂又痛又恨,双手攒住衣角,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林萧刚刚醒来,摸不清情况的样子像一直懵懂的小兽,哆哆嗦嗦靠到洪小砂身旁,“小砂,我冷。”    虽然现下正是初夏,但这地方却寒气逼人。洪小砂闻言瞥向林萧,果然衣着显得有些单薄,把早就脱下来,刚才想盖在林萧身上的的褙子递了过去,“穿吧。”    林萧接过穿上,“小砂,你在做什么?”    “找出口。”洪小砂扶着墙壁一寸一寸的摸索。忽然,手指触到一块凸起,按了按却纹丝不动,“林萧,过来帮帮忙。”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林萧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洪小砂身旁,“要我做什么?”    林萧尚未适应黑暗,辨别不清距离,一味的靠过去,转眼离洪小砂不过咫尺。    洪小砂感到林萧说话时的温热几乎扑到自己脸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竟然有点烧起来。    “你在哪里?”林萧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洪小砂的回答,只道是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走错方向,离洪小砂越来越远了。如此想着移动脚步准备到其他地方去,不想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幸得身后一双手拉住才没跌个狗吃屎。    “我在这里,你还要往哪里跑?”洪小砂抓着林萧说道,语气里满是无奈。这姑娘适应能力怎么这么差,好一阵了,也该看得见了吧,这地方黑是黑了点,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吧。    “不跑,绝对不跑,就算你撵我也不跑!”林萧斜着身子一边说一边竟吐吐舌头顽皮的做了个鬼脸。    谁想过,两人无心的话却一语成谶,多年后回想起来两人是否会相视一笑却又是后话了。
 此时的洪小砂早已完全适应了环境,黑暗中也看清了林萧的一脸鬼精灵样,竟忍不住扯起了淡淡的笑意,却不动声色抓起林萧的手按到墙上凸起的机关处,“摸到了吧?我一个人力气不够,我们一起将这块石头按下去。”    “知道了。”林萧摸索着把双手放在凸起的石块上,深吸一口气,一脸她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的表情。    此时林萧一个人占尽了可以用力的位置,洪小砂无奈的退到一旁,满心都是“我就看着你逞强”的想法,丝毫不相信林萧这个弱小姑娘还真能按动那处凸起。    忽闻“啪”一声清响,凸起处竟然断在了林萧手中。林萧缓慢地转过脸,望着洪小砂委屈道:“我是练家子……我已经注意了……”    洪小砂根本不信林萧的话,一把抢过林萧手里的断面仔细看了起来,可惜光线实在太暗,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倒是凭着做首饰积累的灵敏触感感觉到了手中物体的纹路——大概是木块。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为何墙壁上会有木块。”    “啊?难道是机关按钮?”林萧欣喜道。    洪小砂一开始也以为那是机关按钮,但此时再仔细一想,已经基本确定那不是开门的机关。摇摇头,说,“不是。”    “难道此处原本有门?只是被封死了,时间太长木头腐烂在泥土里仅仅剩下这么一小段。”林萧指了指墙壁,“难怪木块这么轻松就被我折断了,哈哈。”    “你不是说你是练家子么?”洪小砂说。    “才拜师不足一个月的练家子。”林萧煞有介事的说,仿佛入门一个月和普通人相比就是高手了似的。    “我在想,如果刚才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我们从镶嵌木块的地方下手应该能挖一个通道到外面去。”洪小砂说着抛下手中的木块开始寻找能够挖土的工具。    两人在墙角找了结实的木块,一人撬墙面,一人将地上的土块搬运开。明明是两个孩子却做得有模有样。转眼墙上出现了一个小坑,虽然离挖出出口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两人看见了一丝希望,忍不住相视一笑。    几个时辰后,两人取下最后一块砖块,已经要脱口而出的欢呼却一下子堵在了喉中,心也跟着瞬间又坠入了冰窟。凿开的洞穴后面既不是两人所担心的敌人的大本营,也不是世外桃源,更不是莽莽丛林,而是一条深不见底,淹没在黑暗中的甬道。    【未完待续】
 03章    洪小砂和林萧踏上甬道的石板路,耳边传来阵阵有节奏的水滴声“嗒、嗒、嗒……”两边的墙壁又高又直,令人无比压抑。    两人顺着石壁一阵摸索,摸到墙上的壁灯,灯油灯芯都在,应该是长明灯。    “能找到点火的东西吗?”林萧说。    “我找找。”油灯旁边一般都会有点火的工具吧,洪小砂如此想着伸手继续摸索,忽然触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火折子。将其取下,拂去灰尘,倒腾几下就看见了久违的火焰。    四周被微弱火光照亮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人鱼形的壁灯——人身鱼尾的鲛人托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盛着乳白色膏状灯油。    洪小砂和林萧借着灯光看向甬道尽头,却还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冷清的灯光下更觉得所处空间逼仄得紧,墙壁由灰色砖块一丝不苟的铺成,两墙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墙壁顶端隐藏在黑暗中,高不见顶。怪异的甬道让人倍感压抑,仿佛两旁的墙正一寸一寸往中间挤压过来。    “走吧。”洪小砂挥动所剩无几的火折子去点燃剩下的壁灯,却被林萧拉住。    “不用点了,多费事呀。”林萧说着踮起脚尖伸手想抓壁灯。    “你要干嘛?”洪小砂问。    “来帮帮我。我要踩一下你的肩膀。”    洪小砂半响没动,心中当然不乐意,并且她已经猜到了林萧的用意——想取下壁灯。对于这个行为她不反对但也不赞成,于是就磨磨蹭蹭的。    林萧见洪小砂不动,并没有多想,以为洪小砂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幼的生活坏境就根本不用在意别人同意与否,于是不问三七二十一的拍了拍洪小砂肩膀,“我不沉,你蹲下,我踩一下就好,就一下。”    林萧说得恳切,眼中又满是哀求,并且她做这事也不是为了她自己一个人的利益啊。洪小砂这才说服自己蹲了下去。不过心中嘀咕的却是:小姑娘,不要小瞧这盏灯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搞定的。    哪知,空荡荡的甬道里猛地响起起“咔嚓”一声。林萧竟然真的将灯扭下来了。    “你还真是练家子啊!这可是铜灯,轻轻松松就你下来了?也不怕触动机关暗器。” 洪小砂忍不住讶然道,“这灯很可能是前朝的,前朝工匠造诣非常高的……”    说话间林萧已经从洪小砂肩头跳了下来,拍拍洪小砂的肩头,“我没有多厉害啊,不知道这个甬道存在多久了,壁灯很陈旧了,当然能拧下来,你也可以的。”    虽然被夸了,但洪小砂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壁灯若真是前朝的,被这么粗暴的拧来拧去,当初铸造的工匠看见大概会心疼吧。    洪小砂不愧是手艺人的女儿,想问题的角度都和林萧不同。不过她现在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了,会心疼壁灯的仅仅是她罢了,她想到的那些手艺人,怕是早就魂归故里了。    林萧笑嘻嘻地将灯盏递到洪小砂手里,洪小砂只得接住,这么好的物件被硬拧下来只怕已经破坏了某些部件的铸造技艺了。
  林萧见洪小砂握着灯盏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心中好笑,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出了甬道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既然前朝工匠铸造技艺高超,要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慢慢揣摩岂不是更好。”    洪小砂点点头,心道,她说得也不错,若是前朝物件,能参透其中七分技艺已是难事,的确需要大量时间。    “小砂,你听没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林萧问。    洪小砂点点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动静。    是的,滴水声,是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滴水声,片刻后就比才听见时近了很多似的。并且她还听见了隐藏在滴水声后面的另一个声音——某种野兽低低的咆哮。    “我们最好先退回柴房。”洪小砂说着已经伸手去拉林萧,准备两人一起往后跑。    林萧不清楚状况,但她听力也不差,已经察觉出异样,听到洪小砂的话想法也是一致。    但计划总是快不过变化,两人才退了几步,滴答声和野兽的咆哮越来越响,这时距离更近了。并且手中的灯莫名其妙的越来越暗,甬道几乎又要沉入一片黑暗。    一阵从未有过的惊悚感自洪小砂脚底窜起,冷汗打湿了衣裳,甬道里阴冷的风吹在后背上更是一片冰凉。她努力平静下来,说:“林萧,你听我说,我们跑不回去的,而且回去也是死路。”    “嗯。”林萧点点头,一脸沉稳的样子。其实她早吓傻了,手脚不住的颤抖,洪小砂的话也听不明白了似的,只知道点头。    “我们两人加起来才四条腿,这笔直的甬道里无处可躲,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怪兽,好不好?”     “嗯。”林萧仍旧机械的回应着。    洪小砂也不管她,正想往前,忽然一个沉重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几乎打在她面颊上,一阵寒流自脚底升起,她甚至能想象到面前这怪兽丑陋的面孔,以及滴着口水的血盆大口……    洪小砂缓缓抬头向上看,手中的油灯“噼啪”一声脆响后亮了起来,恢复光明后眼前的一幕竟然完全在洪小砂的预料之外——一匹雪白的马儿轻轻划动前蹄立在面前,正张着嘴急喘息着。    这里是红土大陆的南方,水草丰茂,每个城镇都有多家马场,虽然白马较难饲养,但因为优美的外形深受达官贵族的喜爱,所以每家马场都有。    “是马。”洪小砂长舒一口气,转头看着林萧。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此时林萧的脸色却忽然变得煞白,对洪小砂叫道:“快躲开!”    林萧声音尖锐到失真,洪小砂来不及躲闪已经被林萧扑开,扭头一看,刚才还优雅站立的马儿红着双眼正欲扑向自己。    “不,不可能……”洪小砂不相信眼前的景象,马儿善良通人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来不及多想,一个翻滚躲开奔过来的马儿,哪知忽然右手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匹马似乎嗜血成性,眼见洪小砂手臂渗出鲜血,兽眼中竟泛起了贪婪的神色。    “这不是你平时见到的马,你仔细看它的耳朵!”林萧说。    “红色?怎么会是红色?”洪小砂捂着手臂站起身,白马的样子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通身雪白,唯有耳朵尖是鲜艳欲滴的红色。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马,在红土大陆大家称其为——煞。
 04章    马儿见到光亮后却没有了异动,立在原地划动蹄子。    洪小砂和林萧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一马僵持住了。     “煞是什么动物?”洪小砂问得小声,生怕惊动了面前这谜一样的生物。    “也是马,不过是很邪门很凶残的马。”林萧说着目光移到洪小砂左边的墙壁上。    洪小砂见林萧眼神有异,忙看向左边的墙壁——那里也有一盏青铜人鱼灯,不过,此灯和一路行来见过的都略有不同,这盏灯造型独特,青铜鲛人的灯座下有一个剑架,剑架早被岁月腐蚀成了斑驳的青色,上面摆着一柄短剑。短剑没有剑鞘,一眼瞧去也看不出有没有腐烂,剑柄却还泛出粼粼青光。    “我把剑取下来,如果马冲过来我们就和它硬碰硬。”洪小砂说,“怕吗?”这话既是问林萧又是问她自己,她希望林萧说不怕,那么她也会更有信心些。    林萧如洪小砂所愿的摇了摇头,“不怕。”    然而,她怎么可能不怕。但现在怕有什么用,违心的说出不怕是为了安慰洪小砂还是安慰自己她也不知道。    洪小砂接着安排下去,“我力气比你大,我拿剑砍马头,你趁机从旁边去踢马的腿。”    “踢它?”林萧当然听得懂字面意思,但仍问了出来。马有四条腿,她却只有两条腿,而且平常马也会踢人的吧,不是上去送死吗?林萧年纪虽小,基本常识却肯定早有了。    洪小砂脸上露出一阵尴尬,原本的计划是让林萧从旁边逃走,但怕林萧觉得她逞能,于是没有说出口,勉勉强强这么安排下去,实战中她若是动作快些根本就没林萧的事。    洪小砂自认为能够单独对付白马,她确实年纪小,也没什么武功,但出手极快,早在一年前就有江湖人士说过:“此女今后必定能成一名快剑剑客。”    也因为江湖人士的这句话,邻居对他们家更是退避三舍。洪小砂曾问过爹娘邻居不待见他们的原因,爹娘笑笑却没有多说,不过洪小砂在家里地窖中找出两柄锋利长剑的时候已经猜出爹娘原本是江湖中人,不知为何缘由躲到这小城镇里安家度日。    可见,她极快的手速乃是遗传。    林萧见洪小砂忽然走神,只当她担心此时的情形,忙说:“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不砍它也没其他办法啊。”    洪小砂一听,苦笑起来,她倒是极希望此时眼前的是死马,别说医了,躲都来不及。    忽然,白马一声怒吼,扬起四蹄急冲过来。林萧来不及多想,矮身滚到马儿面前,洪小砂一个箭步冲过去拔下剑短,回手劈向马头。    两人万万没想到,杀死一匹马根本不是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讲的那么简单,并且说书先生口中的杀马英雄必定武艺高强,她二人中只有林萧略懂功夫却是半吊子,还都是女儿家,连蛮力都没有几分。    洪小砂迎着白马一剑劈去,白马灵活的躲闪避开,她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再看林萧,却更是狼狈,正死死抱着白马的马腿又是踢又是打。眼看着白马后蹄要落在林萧身上,洪小砂忙不迭的起身握剑胡乱刺向白马。
 情况竟然完全走向了最糟糕的方向。洪小砂只想到了她出剑快,却完全没考虑出剑的准头。毕竟年纪小啊。    白马面对两人的胡乱打法并未自乱阵脚,挥动前蹄要甩掉束缚住它的林萧,同时左躲右闪躲开洪小砂刺来的利剑。一时间,两人一兽谁都未占优势。    忽然,白马看着洪小砂因为用力过猛越见鲜血淋漓的手臂目光大盛。它猛然一用力,踢在林萧腰间,林萧顿时剧痛难耐,感觉腰间肋骨都断了两根似的,口中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林萧!”洪小砂一脸焦急地叫道。    林萧强行压下剧烈的疼痛,逞强道:“我没事。”    洪小砂当然明白林萧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刚才她被银马踢中那一下绝非儿戏。    洪小砂只觉得一股火气冲上头顶,她生气白马,更多的却是生气自己,怎么那么弱,不是出剑极快吗,连一匹马都敌不过,明明想保护朋友却让朋友受伤。    洪小砂握紧剑,不懂真气的运转,体内也没有真气可供她运转;不懂一招半式,也不必懂一招半式似的。蛮横的将短剑举过头顶,快步奔向白马侧面,就在白马以为她要刺它右腿而向左边躲避时,洪小砂迅速回到正中聚集全身力量直直攻击马头。    “嘭!”一声响,白马竟然被击得连退了两步。绕是洪小砂还年幼,若是换个成年人来,这一击只怕会将白马击晕。    一击之后洪小砂也没捡到什么便宜,因为甬道太窄活动不灵,她落地时撞到墙壁上,此时低头一看虎口,竟然被震得裂开了。    而手中的短剑,却因为这一击,剑柄上的铜绿纷纷掉落,显出蝎子模样的浮雕来。    洪小砂这才发现这柄剑既非铁也非铜,而是由某种并不认识的材质做成。通身寒光闪闪,绝对是把利器。至于才拿到手时以为是铜绿的东西,竟然是甬道过于潮湿而生长的青苔。    刚才那拼命一击洪小砂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气力有限,只是暂时逼退了白马。    她退到一旁,心道:要趁热打铁,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休息呢。洪小砂握紧短剑,冲过去左劈右砍,白马在毫无章法的乱砍中竟然逐渐落了下风。    看着连连退后的白马,洪小砂忽然觉得这匹马或许并没有危险。但转念想起见到鲜血时白马眼中的贪婪立刻收起了疑惑的心思。    哪知,这稍一迟疑转眼白马就占了上风,换成洪小砂连连倒退。    “林萧,还能动吗?过来帮帮忙。”    林萧轻轻喘了一口气,不让洪小砂发现她的力不从心,顿了顿大声说道:“能动。”    “能想想办法攻击它的眼睛吗。”洪小砂一边与白马僵持一边问道,看一眼玻璃球一样明亮的马眼珠子,顿时觉得自己相当心狠手辣呢。    “有啊,满地都是沙子。”    “不好吧,撒沙、撒石灰在别人眼中都是下三滥的招数,会被人耻笑的。”    林萧一怔,都什么时候了,洪小砂在想什么啊,“我们的对手不是别人,是别兽,又不会到处去说。而且,以我们两人的能力,还有其他脱困的方法?”    洪小砂听后不再多说,心道,致盲总比伤到自己或是马儿的性命要好。于是,她收敛心神,不急着攻击,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双手握紧剑柄,将身上的力气聚集在手中,瞄好准星准备随时快步杀过去。
05章    两人一马正剑拔弩张之时,忽然,白马身后猝不及防的跑出了一匹小马驹。    小马高不足三尺,四蹄短而小巧,雪白的皮毛在黑暗中几乎要泛出光来。    可是,小马光洁的背部竟然裂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正鲜血直流。    看都这一幕,林萧抓着沙土的手松开了,“小砂,你看大马。    自从小马驹出现后,洪小砂虽然还是留意着大马的一举一动,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小马吸引了。经林萧一提醒才注意到此时大马眼中尽是慈爱,只是对洪小砂他们二人的防备却丝毫不减。    双方敌对之时,大马不是应该更凶狠的对付敌人以保护自己的孩子吗?此时却如此温顺,很反常呢。洪小砂想到这里,对林萧说:“我们先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    “我有一种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林萧皱眉,看向两匹马的眼光竟然沉重起来。    “嗯?你说说看。”    “我先把我所知道的关于煞的情况都告诉你。”林萧说,“煞是生活在南部边境的祈族饲养的一种特殊马匹,究竟是怎么养大的,以及养了有什么用早就没人知道,因为祈族是前朝遗民,平常百姓早就融入了现在的居民中,生活习惯已经没有区别,掌握内情的皇室贵族又几乎都死去了……”    “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说煞是什么。”洪小砂焦急,此时此刻没闲工夫听林萧说书。    林萧一听,急了,用飞快的语速说道:“简单来说煞就是完完全全在黑暗中饲养的马匹,通身雪白,但耳朵尖有一点红,有人认为煞不吃草,而是食肉。”    听到这里洪小砂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竟然是吃肉的。“继续说。”    “煞这种动物因为饲养环境的特殊,自身没有凝血功能,所以一旦受伤基本就只能等死。”    “这么金贵啊?那养来干嘛,完全不能用在战场上。”洪小砂原本以为煞是一种战斗力极强的物种,听林萧这么一说顿时不解起来。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怔,转头相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祭祀!”     “难怪一直没有强力地攻击我们。”洪小砂一直都很在意马儿种种不合理的动向,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既然本来就不是战马,没有太强的战斗欲很正常,它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保罢了。“这么大的个头,一旦拿出架势来攻击,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有没有可能,你看那匹小马身上的伤口。”林萧指了指小马驹,“既然它们受伤后不能自愈,是不是需要人或动物的血液来帮助止血?”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洪小砂凝神想了想,这么说来大马见到我受伤流血的手臂之所以会兴奋,是因为我能救它的孩子?    但就算明白了起因,但马终究是动物,既不能问问她们的猜测对不对,也不能说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棘手了啊。洪小砂心里叹息着。之前的对峙已经令大马对我们生出敌意,而且就算林萧想得没错,那么究竟要多少血才能治疗小马驹,又要用什么方法呢?    洪小砂正愁眉思索着,小马驹竟然缓缓走到她身边匍匐下来,明亮滚圆的眼睛注视着洪小砂。看到此情此景洪小砂毫无戒备的伸出手想抚摸小马。    “别摸!”林萧出声提醒。    同时,大马在旁边发出一声嘶鸣,仿佛是警告。    洪小砂抬头看看林萧,再看看大马,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事,它看我的眼神很像我家的黑猫,都是动物,情感表达方式终究差不多的。”    “是吗?”林萧也好奇的蹲到小马身边,比洪小砂还快的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第一次摸到马头的林萧很是惊讶,在她的想象中,应该就和摸猫脑袋狗脑袋一样。但马儿的鬃毛触手竟有一种厚重的实感,光滑但结实,充满了力量,毕竟马儿不是家养的宠物呢。    起初大马还一声接一声的嘶鸣,见林萧摸了小马一下又一下,也没见做什么出格的事,竟然渐渐的只是站在原地随意的哼唧了几声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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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很通人性。”洪小砂点点头,她见林萧和小马相处融洽,也想摸一摸看。哪知,一抬右手竟然钻心的痛,忍不住叫了出来,“嘶——”     怎么了?”林萧见状,忙伸手摸了摸洪小砂左手指着的地方。    “这里吗?”林萧说,她手才碰到,洪小砂吃疼得深吸一口气。    林萧年纪虽小,但在拜入师门前就跟着师父学过些许应急用的医术,这时一摸洪小砂的手臂,很肯定地说,“右臂断了。”。    林萧声音中的故作冷静只是说给洪小砂听的,她其实已经心疼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生死与共的相处中她已经将洪小砂视为最亲近的人。    “你别动,先固定起来。”林萧回忆着师父教过的方法,但此时脑子竟然乱得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    洪小砂当然早就没动了,别说动,呼吸重一点都痛得不行。她努力的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但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就在之前有过两次伤到右手,但那时候和大马紧张的对峙着,完全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此时放松下来痛得简直要命。    林萧安排洪小砂平躺在地上后飞奔回小木屋找来了木条,她蹲在洪小砂身旁,撕下裙子外层的布料,小心翼翼的将洪小砂的手臂和木条固定在一起。    洪小砂顺从的躺着任由林萧摆弄,林萧的手小小的很暖和,动作很轻,但她感觉到的仍是剧痛。    “你居然还会医术,一会儿去治治小马驹。”洪小砂见林萧给她包扎得差不多之后这样嘱咐道。低头看着被林萧包裹得严丝合缝的手臂,“你不是说要人血才能帮小马止血吗?你把我的手全包住了哪里还有鲜血给小马治伤?”    “你倒是先顾忌一下自己!”林萧嘟哝着,慢慢解开包裹着洪小砂手臂的布条,血已经止住了,马上换上干净布条。“这不就有了吗。”    小马仍旧乖乖地匍匐在洪小砂身旁,大马也走到近旁静静地站着。    林萧沉默的拿起布条包裹住小马的伤口,因为小马身躯终究比洪小砂的手臂大太多,那一点点布条只能刚好覆盖住伤口而已。林萧无奈的摇摇头,这下倒真的颇有死马当活马医,能治且治的味道了。    一人一马都包扎好了,但林萧不懂接骨,洪小砂的手臂还要去找郎中才行。    这时的林萧已经累出一头汗水,抬头看向洪小砂,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靠着小马睡着了。因为疼痛睡得不太深,但呼吸平静,脸色也比刚才红润了不少。    原本着急快些找到出路出去给洪小砂接骨的林萧,看到洪小砂睡得那么安详竟然不忍摇醒她了。于是,也坐下靠着洪小砂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睡了多少个时辰,洪小砂睁开眼时仍以为自己在梦中。    梦里,她和林萧生活在一片桃园中,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她们两人。山上有常开不败的桃花,她酿得一手好酒,林萧做得一手好菜,两人终日把酒言欢,赋诗对弈,何等的逍遥自在。    洪小砂揉揉眼眶,再捏捏自己受伤的右臂——真不是一般的疼!    梦已经醒了,但此处为什么如此像仙山幽境,如此的不真实?    洪小砂疑惑的伸手去摇林萧,“林萧,快醒醒……”
一追到底,希望不是坑
06章    面对陌生的处境,洪小砂正迷茫时身边响起了林萧的声音。    “这是哪里?”林萧揉揉惺忪的睡眼。    “我也想知道。”洪小砂只记得林萧帮她和小马驹包扎好伤口后很疲倦的睡着了,但醒来后怎会身在此地却不得而知。    将此地称为仙境一点不为过,不远处有一潭宁静的湖水,湖面仿佛镜子般倒映着空中的云朵。四周群山合围,巨树参天,山腰上环绕着薄薄的云雾,用力的仰头也瞧不见山顶。一条石板铺成的大路从山脚笔直延伸到云雾中,仿佛通往天国的朝拜之路。    现在时值盛夏,微风吹过却觉得有些凉飕飕的。湖边一匹小小的白马在饮水,小马见洪小砂看着它,欢蹦乱跳的跑过来又是舔又是蹭,一时间竟然反而弄得洪小砂手足无措。    林萧见了,笑道:“它是赖上你了,只怕以后都要跟着你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啊?名字?”洪小砂茫然地看着林萧,再看看小马。取名字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呢。村里的小孩都叫二丫头,毛豆子之类的。自己叫做洪小砂,弟弟叫做洪小志,已经算是最有文化的名字了。    要给眼前这匹小马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但洪小砂犯难了。    “马儿通人性,懂得感恩,你用自己的鲜血救过它,它会视你为终生的主人。”林萧一脸肯定地说道。    “它可是煞啊!”洪小砂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即将成为一匹与众不同的马的主人。    “我听师父说过,沾染了人血的兽类一般不能回到它们自己的领土了,它的气息和其他野兽有所不同了,会遭到同类的排斥。你看,大马已经不在身边了,也就是抛弃它了,你再不要它就太狠心了。”    听完林萧一席话,洪小砂心想:我哪里说过不要它?只是整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洪小砂围着小马走了一圈,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和这匹小马驹有缘。捏捏柔软的马耳,摸摸柔顺的鬃毛,小马也温顺的用头蹭蹭她。“好吧,主人就主人咯,给你取名字吧。”     林萧满心期待的看着洪小砂,不知道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在她想来,这样的珍禽一定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洪小砂想了半响,皱眉看向林萧:“我想不出来……看它白得泛光,又是煞,要不然叫银煞吧。”    “银煞。”林萧轻声念一遍,“很好啊,我喜欢。你喜欢吗,银煞。”后半句话已经是对着小马驹说的了。    马驹像是听懂了似的,仰天嘶鸣一声,欢腾的围着洪小砂和林萧又叫又跳。它认可自己的新名字了。    气氛正欢腾。忽然,洪小砂的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她制止住又蹦又跳的银煞,拉着林萧躲到银煞背后,对林萧小声道:“那边屋子里有人。”    林萧缓缓伸出头,随着洪小砂的眼光看向山脚下的小木屋。那是一栋低矮的临湖小屋,颜色和山边树木颜色相差无几,如果不仔细辨别根本无法发现那里竟有栋木屋。    此时,小木屋房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个着装古怪的老太婆,及地的灰色长袍将她整个人裹住,远远看去,仿佛一株灰色的弯曲小树。令人无比诧异的是她的颈饰——服装颜色如此灰暗,但颈饰竟然是一条足有三寸宽的项圈,项圈异常巨大并且花纹繁复,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金属光芒。洪小砂应该就是看见这项圈泛出的光才发现了老太婆的存在。    “她已经看见我们了。”洪小砂说。她感觉到林萧握着自己的手抖了抖,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回想起来,与林萧相识在端午的集市,之后市集被洗劫,父母被杀、弟弟失踪。再后来,莫名其妙的被困在柴房中,侥幸找到一个甬道,遇到了银煞。睡着后再醒来竟然身在这个仿若仙境般的所在……    洪小砂想得头疼,但完全没有理出头绪来,一桩桩事情看似毫无关联,但她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预定好的。    洪小砂将自己的想法对林萧说了,林萧点点头,“是的,我也觉得我们就像棋桌上的棋子。”    “你怕吗?”洪小砂听完林萧的话,问她。    林萧扭头凝视着小砂,“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不是洪小砂第一次问林萧怕吗,但却是林萧第一次真的觉得不怕了。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人已经一起经历了不少,虽然还是会胆怯,但已不会怕到无所适从了。
  “老太婆往这边走过来了,躲不掉了……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到银煞背上往山上逃。山上树多野果子多,躲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    “好。”林萧应道。    “一,二……三。”洪小砂话音刚落,转身将林萧拦腰抱起放在银煞背上,一拍银煞屁股,喝道:“快跑!”    转眼间银煞已经飞奔出几十丈远,林萧忽然明白过来,洪小砂一开始就知道银煞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早就做好只让她一个人逃走的准备。    小砂,小砂……林萧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扭头看见洪小砂在逃,老太婆明明老态龙钟的样子,脚步却轻快得很,眼见就要追到洪小砂身边了。    林萧哪知道老太婆是练家子,见她二人逃跑,使出轻功,眨眼的功夫便将洪小砂擒住了。    洪小砂本来是往远离林萧的方向逃跑的,此时老太婆抓住洪小砂,回头再想追林萧却有些困难了。    林萧见洪小砂被擒,翻身就要下马,林萧刚一动身,银煞像是要回去营救主人似的,立马调头离弦的弓一般直直冲了回去。    老太婆看见林萧往回跑,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放开小砂!”林萧趴在急急奔驰中的银煞背上喊道,年纪虽小,用稚嫩的声音放出的话却丝毫不见怯意。    洪小砂看见折回来的林萧,心中急躁,暗道:笨蛋!千辛万苦让你赶快逃,你却偏偏要回来,回来有什么用!    老太婆听到林萧的话,只轻蔑的向着林萧奔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枯瘦的手紧紧钳住洪小砂。    洪小砂右手断了之后并未治疗,只包扎起来而已,现在被老太婆蛮横的拽着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她怒视着老太婆,心中暗自盘算着怎么才能脱险。    “丫头,别费心机了,我留着你最后才杀,要你亲眼看着心头肉怎样被我凌迟处死,呵呵呵呵。”老太婆尖锐的声音听得洪小砂全身难受,那句“心头肉”让她有些尴尬,林萧怎么会是自己的心头肉呢?相识时间那么短,既未同甘又未共苦,何来要紧之说?    老太婆似是看穿了洪小砂的心思,尖声道:“不是心头肉你会舍身救她?”    洪小砂一怔,老太婆说得对,她对这个了解不多但已经放在心中的人有着她自己都不能解释的羁绊。林萧,你个傻瓜,回来干嘛,往山上跑啊……    “落入我五潭教手中还想跑?”老太婆尖利的声音直直刺进洪小砂的耳朵,令她犹如遭五雷轰顶。    五潭教。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五潭教!    洪小砂想起她爹爹曾为一个江湖中人的妻女打造首饰,耗时一年半终于做出了雇主满意的首饰,但在交出首饰那天差点被杀,只因为他知道了雇主的真实身份是五潭教分舵舵主。最后幸亏爹爹机智,早料到可能会遇到危险,一早便买通了舵主护卫才保住一条性命,却花尽了辛苦半生赚来的银两。此后,爹一直对五潭教忌讳莫深,从不提起这三个字,在某次酒后失言才说出了令他谈虎色变的五潭教。    后来,洪小砂从村民口中听到了五潭教烧杀抢掠,朝廷都束手无策的种种劣迹。    原来是被五潭教抓住了,难道爹娘也是被五潭教所杀?弟弟也死于他们残酷的利刃?    想到此处洪小砂心中怒极,脸上渐渐出现狰狞的神色。    林萧骑着银煞离洪小砂越来越近。洪小砂心知林萧根本没有脱困的办法,只因为义气才回来了。    老太婆的脚程和银煞的速度都非常快,两方距离越来越近。    洪小砂又在心中骂着林萧傻姑娘,努力考虑着脱困的方法,此时能够想到的无外乎就是和这老太婆硬碰硬拼了,但很显然根本不切实际。    无能为力的洪小砂反而安静了下来,眉头仍旧锁得紧紧的,但不再挣扎了。她被老太婆擒得丝毫动弹不得,右手又断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还不如留存实力等老太婆擒林萧之时再一举逃脱。    如此打算后洪小砂便任由老太婆拖拽着,半个身体都被拖在地上,双脚早就磨破。    老太婆看了洪小砂一眼,嘴角浮起轻蔑的笑容。孩子终究是孩子,想和我斗?嫩了。“你是不是在想和那个小姑娘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告诉你,别打任何歪主意,你们被抓住那刻起就注定成为祭品。”    祭品?洪小砂一听,懵了,不等她再仔细揣摩,老太婆忽然提起轻功直直奔向林萧,她一声林萧快跑还没出口,老太婆已经到了林萧面前。
07章    陌生的牢房内,洪小砂揉着被扔进来时头上撞出的大包,“好痛。”    林萧瞅瞅洪小砂,额头正中间一个大包,乍一看和独角兽竟有几分相似。“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拉过洪小砂搂在怀里,像娘亲给她揉的时候一样,一边轻轻的吹气一边用指腹缓慢的按压。    洪小砂觉得很是舒服,林萧这姑娘还真是温柔呢。“你经常这样对身边的人?”    “不,你是第一个。”林萧回答。    原来林萧眼中我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洪小砂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林萧见了,笑道:“笑得真傻。”    “那我不笑了。”洪小砂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她原本就不是爱笑的人,遇见林萧后才有了那么多笑容,现在却被林萧说笑得傻,真的以为自己笑得不好看笑得傻,殊不知林萧只是说她的想法傻气又令人心疼而已。“要说傻,是你才对,都逃走了还跑回来。你看,又被抓住了吧。”    “是啊,不过你给我指的路也逃不了。”林萧对洪小砂吐吐舌头。    “唉。”    “当时你让我往山上跑,谁知山上就是五潭教的老巢呢。”    “我想的是山上树木多,好躲避。”洪小砂想起在湖边的时候手忙脚乱,做什么都像是困兽之斗。    “我觉得啊,这山上的一切五潭教都了解得很清楚。”林萧说。老太婆抓她们上山时,一手拎着她一手拎着洪小砂,走在连羊肠小道都没有的山坡上,却走一段看看周围的树木,每看一次都能找到继续往上的道路,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老太婆抓我的时候说是要让我们做祭品,你记得吗?”洪小砂问。    “记得。”林萧点点头,“你有什么办法脱困吗?”    洪小砂苦笑,有办法她早就使出来了,怎么会待到现在。林萧看见她的苦笑不再多问。    “小砂,你娘也这样给你揉过吗?”林萧一边揉一边问道。她想起了家人,心中不禁感到苦楚不堪,如果爹娘或是哥哥在身边绝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没有。”洪小砂黯然。记忆中,娘曾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长大后相处中却觉得娘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每天忙着张罗银器店生意,生意好的时候回到家中就坐在桌前一遍一遍数手中的铜币,生意不好的时候总是大骂父亲,对她和弟弟倒一直颇和气,或者说是一直都很生疏。她更愿意娘对她也像对父亲一般,至少是亲人的感觉。    “告诉你一件事。”洪小砂拉住林萧的手,示意她不用再揉了,“在市集上,村里那些孩子说的话是真的,我曾失手杀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朝廷要犯……大家还都说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我爹对我还好,但我娘却时时都忌惮着我,所以村里人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林萧看洪小砂说话时一脸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但她知道,洪小砂不是接受大家的说法,只是她自己都迷茫。洪小砂提到的杀了朝廷要犯只是失手为之林萧颇为不解,问道:“你说杀人是失手?”
 “是的。至少我认为是失手。”洪小砂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那年我七岁,庙会上为了我弟弟和人打赌,结果输了,被灌了一壶酒,酒醒后身在一所破庙中,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上面全是血,循着血迹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喊叫外面就冲进来一群官府的人,那些人说我杀了朝廷要犯,是惩恶扬善……但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就算是要犯也要在官府审一审,而且执行死刑也绝对不该是我……可是,这事根本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后来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哪以后原本就不待见我们家的村里人更加见到我就避之不及。”    洪小砂竟然有这样的经历,林萧震惊不已。    洪小砂见林萧发呆,问:“你怕我吗?”    林萧摇摇头,心想,她告诉我这么多经历,我是不是也告诉她我的身世呢?林萧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脚步声。    随后,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洪林二人依偎着往牢房的角落缩了缩。片刻后,两个中年女人来到牢房门前。女人们的穿着和抓住她俩的老太婆一模一样。    两个女人中年纪较轻的一个拿着一柄钥匙欲打开牢门上的大锁,拿着铜质钥匙在锁孔处戳了几下却因为光线昏暗没戳到锁孔中,反而失手将钥匙掉落到地上。    林萧眼疾手快,钥匙落地的一瞬就要冲过去抢,洪小砂一把拉住她。    林萧不明就里地扭头望向洪小砂,洪小砂压低声音在林萧耳边说:“拿到钥匙我们也逃不出去,外面看守肯定也不少。我俩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你忘记了抓我们的老太婆武功多高?并且,我的右手至今还是断着,等等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见机行事。”    听完洪小砂的话,林萧不再冲动,疼惜的看了一眼洪小砂的手臂。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她无法想象洪小砂是怎么一直强忍着剧痛没有叫嚷也没有抱怨。    钥匙掉落后女人弯腰去捡,林萧眼尖地看见女人锁骨处有一个刺青,具体是什么花纹却没有看清。她扭头望向洪小砂,洪小砂也正满脸疑问的看着她,想来也是看见了那刺青。    洪小砂自幼生长在位于盛莲国边境上的繁华小镇,来往商客众多,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她自认为比身在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林萧知道得多。但锁骨处有刺青是怎么回事她实在不明白。    因为个人喜好或者宗教崇拜才刺上的?洪小砂知道这样的解释实在太不符合情理——盛莲国国君在开国之初就下令全国民众绝不允许刺青,有刺青的人均被官兵强行捉住割去刺青,肌肤留下了一个难看的伤疤。至于这项规定的原因,却并未公开过。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刺青?她旁边的另一个女人身上也有吗?
08章    牢门打开后,女人进入牢中,冷冰冰地说:“出来。”    洪小砂和林萧互相看一眼,不但没有起身反而向后缩了缩,女人见状走过来扬手冲着林萧的脸就是一巴掌。    林萧一怔,抬手去挡。金贵的她可从没被人打过,甚至没有人对她大声说话,怎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只听“啪”一声脆响回荡在牢房中,林萧却未感到半分疼痛。抬头看去竟然是洪小砂生生帮她挡开了这一下,未受伤的左臂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女人打完一巴掌马上动手要把她们拽出去。    洪小砂挣开女人的手,站起来,冷冷道:“要我们出去可以,但你们要先答应医治我的手!”    “笑话!祭品还有资格谈条件?”女人一脸讥讽,一步步把洪小砂逼到墙角,洪小砂扭头正好看见林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心下一凛,这就是大人常说的明哲保身?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一切根本就是林萧或者与林萧有关的什么人布下的局,回想起来从始至终林萧根本就没受过伤,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的承担了所有。    这一刻,被愤怒支配的洪小砂是愚昧的,她甚至没有想一想林萧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人不可能花如此大的心力做毫无利益的事情,尤其是林萧这样年纪尚幼的孩子。    一瞬间,糟糕的情绪推翻了洪小砂对林萧的信任。    洪小砂满心凄凉的想,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任何人啊,我从小就是在孤立和排斥中生活,才认识不久的林萧给一点点温柔怎么就放下防备了呢,拒人千里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洪小砂还在分神,女人张开五指的手已经捏住了她断掉的手臂,一边用力一边说:“你要这样医治?”    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手臂直直窜到头皮,洪小砂痛得嘴唇颤抖,却咬牙不服输,冷冷地自牙缝中蹦出一个字:“呵。”    女人见到洪小砂的反应,不怒反笑,眼中闪现出愉悦的光,“这只是开始。”    洪小砂几乎记不清女人后来是怎么令她的身体痛得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在晕过去之前抬头看向林萧,她的眼角竟然有泪滴不断滑落。洪小砂心中觉得可笑:有什么好哭的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女人见洪小砂晕了过去,无趣的拖着她软塌塌的身体走到门口对站在外面的女人说:“太弱了,比我昨天弄死的那个小妮子弱太多了,直接拿去做祭品算了,没意思。”    “生活寂寞难耐,大姐捉了祭品上山,先给我们取乐,但你总是那么性急……何必非要直接动手,还有更好的方法呢,你看。”门口的女人声音尖得犹如蜂鸣般刺耳难听。    角落里的林萧全身发抖,她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但连捂住耳朵都做不到,甚至不能动一动。    伤害洪小砂的女人循声看去,见声音尖锐的女人手中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林萧的身体,丝线太细林萧稍一动弹便会划伤肌肤。    林萧猜测如果她跳起来攻击两个女人,可能只是一瞬间就会化为碎片。洪小砂被伤害时痛苦的呼吸声她听在耳中,犹如百蚁噬心但无能为力。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却连话都说不出,因为嘴角就有一根丝线,刚才稍微呼吸重了一点嘴角就被划破流出了温热的鲜血。    洪小砂,如果你死了我就随你而去。有一瞬间林萧脑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觉得这个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世上除了洪小砂,从没有任何人对她如此真心实意,自幼生活在前呼后拥的环境里,但都是地位所致。而家人,相处从来都是礼数多过亲昵……    “我就喜欢捉弄这些小丫头,呵呵呵。”女人用脚踢了踢拖拽在手中的洪小砂,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还是放开你绑着的那个丫头吧,最近没抓到几个像样的祭品教主已经大发雷霆了,你那样的玩法弄死一个少一个,还连累大姐又要下山去抓。”    “好。”难听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林萧得到了解放,丝线脱离了她的身体,但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小伤口。    ***************************************    “忍冬,你看。”    “啊!左手竟然是断掌!”    “嗯。”    “决明师兄,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作为祭品左手是断掌岂不是不吉利?”
 “的确不吉利,以前遇到过一次,是师傅亲手为其刺了青。记得是一个右手断掌的小子,师傅将刺青刺在他的右臂上以压制邪气。忍冬,这次就由我来刺。”    洪小砂朦胧中听见一男一女在对话,男子叫做决明,女子叫做忍冬,他们在为什么人刺青。刺青不是盛莲国的大忌吗?怎么还有人敢如此放肆,一定是在做梦。但为何梦中也能感觉到左臂奇痛难耐,像有细细的针尖在划破自己的肌肤。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左手就是断掌!    洪小砂猛地惊醒过来。她没有猜错,一男一女正在给她刺青。    “放开我!”洪小砂尖声叫喊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将她捆绑在石床上的绳索。    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左臂传来细碎尖锐的疼痛。一个男子的手正飞舞着,他手里握着一枚小而锋利的针。针尖在她的手臂上一阵穿梭之后男子拿起浓墨般的液体淋在细针飞舞过的地方。    男子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神情凝重的盯着洪小砂的手臂,眼中升起愉悦的神情,仿佛在欣赏刚刚完成的一件崇高作品。    他应该就是决明了。洪小砂心想。    忽然,一个女人脆生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哎呀!糟了,决明师兄,我该怎么办呀!”     洪小砂左手感受着被针密密实实扎过之后的剧痛。动一动右手,更痛,当然骨头还断着。她挣扎着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着装古怪但她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毫无疑问她还在五潭教的魔抓之中。这个女子的着装和之前见过的女人都一模——及地的灰色长袍,巨大的足有三寸宽的项圈,不过她的项圈花纹远不及前面看见的那些女人那么繁复,想来应该是项圈花纹决定了他们在五潭教中所处的阶层地位。    这一身装束让人觉得她们似乎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颈饰陈列架罢了。    洪小砂缓缓转回头,疲惫的闭上双眼,现在的她,用等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但她如果此时没有闭上眼,而是看一看不远处的石床就会解开心中的误会——不是林萧策划了一切,此时此刻林萧正躺在那边的石床上,被唤作忍冬的女人手里拿着浓墨,正要给林萧刺青。    如果是林萧或者林萧身边的人策划了一切,那么现在林萧就不该躺在那里。可惜洪小砂最终没有看见。    “忍冬,怎么了?”听到忍冬的呼喊,决明放在手中的细针,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我,我……”忍冬吞吞吐吐,看决明的眼神满是害怕被责罚的神色,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失手把墨汁倒在这个祭品的肩上了。”    决明听完,皱起眉头,加快脚步,两步就走到忍冬所在的石床前。毫不犹豫抽出一根长针飞快地在被忍冬倒了墨汁的肌肤上刺了起来。    “忍冬,你才开始学刺青,做事一定要细心,这种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我们五潭教,无论是教众还是祭品都要刺青,这是创教祖师留下的教规。并且教规中有云,男子刺在背部,女子刺在锁骨处,除非个人情况非常特殊的才特殊处理。”说到这里,他俩一起看向洪小砂。    决明手上动作飞快,但并不影响他教导忍冬,“我们教所用的墨汁并非普通墨汁,是祖师在苗疆时采集罕见植物淬炼而成,只要沾到皮肤上就永远无法清洗,所以要求我们负责刺青的人下手既稳又准,我们手中的作品只允许一次成功,不允许有二次改动。你看,现在我只能将错就错把刺青刺在祭品的肩头,教主若是问起……若是问起我自会承担,你什么都不要多说。”    “师兄……”忍冬听完决明的话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泪眼汪汪的望着决明。    “好了,把她带到祭坛去吧。”决明收起手中的小针,一边对忍冬说一边走回洪小砂所在的石床。    洪小砂躺着的时候将决明和忍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入了五潭教就要刺青,不管是教众还是祭品。那么,盛莲国禁止刺青是不是和五潭教有关呢?所知道的与五潭教相关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学堂里的先生没讲过,甚至见过识广的说书先生都没提到过。想来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提……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吗?想到此处,洪小砂竟然好奇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祭品身份。
 09章    五潭教盘踞的山峰阳面绿树成荫,阴面却令人倍感意外,竟是一面绝壁悬崖,仿佛一座山被巨人拿斧头生生从中间劈开。    洪小砂也是被带到祭坛后才知道悬崖的存在。虽然身处绝境,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走在祭坛中她好奇的环顾四周。    此时正值盛夏,祭坛所处的洞穴却寒冷异常,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呈现出不寻常的青灰色,洞顶甚至还倒挂着冰锥,洪小砂被带进洞中就狠狠地打起了喷嚏。    祭坛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是一处陈设简单的大厅,大厅正中有一柄剑,剑后面三丈左右的地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洪小砂第一眼看了那柄剑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剑身晶莹剔透,剑身内部竟然流淌着一种奇异的红褐色液体。她沉思片刻后猜测这柄剑是玉剑,并且,其中流淌的液体很可能是活的。    既然是活的,莫非要用活人祭祀?也就是用我祭祀?!    想到这里洪小砂禁不住打起了寒颤,山洞里的气温更低了似的。她胆怯了。当然会胆怯,没有人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还不畏惧,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此时此刻,她脑中想的竟然是死后或许能在阴曹地府和爹娘相聚。    洪小砂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剑,不确定这柄剑是怎么吸血的,更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剑存在。这种妖邪之物,只可能是天地孕育而成,若是人为的制造,工艺根本不可能达到此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洪小砂的父亲虽然现在只是个首饰匠人,但行走江湖时对刀剑颇为热爱。虽然父亲从未主动提起过,但仍旧难以隐藏对曾经的缅怀,酒后会说到不少江湖中的事迹,当然也少不了说到兵器知识。洪小砂一直对刀剑感兴趣,只是奈何父母阻拦才至今尚未真正接触到,不过她私下积累的学识已经能粗略判断出兵器的材质。    今天应该就是祭祀的日子,因为洪小砂发现断断续续又有很多小孩子被送到这里。    洪小砂目光四处打量时注意到林萧坐在一个角落,大概因为太冷,她抱着手臂哆嗦着。很多次洪小砂都想走过去,但心中的别扭让她每次提起这个念头就犹豫着作罢了。    忽然,祭坛外的甬道中响起一阵厮杀打闹声,转瞬声音近在咫尺。片刻后,一群身着锦衣卫服装的侍卫杀了进来。洪小砂心中高兴,我们有救了,朝廷来灭五潭教了!    但她只想对了一半,或者说是想对了一半多一点。锦衣卫是来灭五潭教的,是来救林萧的,但不是救她。    洞中作为祭品的孩子们因为救兵的来临兴奋得挤成一团。“林萧!”洪小砂喊着林萧的名字挤了半天才挤到她的身边,正期待着她回头看见自己,欢呼终于得救了!    这时,一名锦衣卫忽然冲出,拦在洪小砂面前,对其他锦衣卫喊道:“保护公主!”    公主?林萧是公主?公主不是圣德灵霄吗?怎么会是林萧?圣德灵霄,林萧。圣德灵霄,林萧。    洪小砂念叨着两个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时,圣德灵霄刚好转过头来,看见洪小砂的一瞬间,对锦衣卫说:“就是她!”    锦衣卫听完圣德灵霄的话,一个箭步冲到洪小砂身旁,将她挡在身后,对其他锦衣卫喊道:“这边!射!”    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满眼的乱箭已经飞了过来,洪小砂来不及躲闪。纵使武功高强都来不及躲闪,何况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小女孩。变故太快,箭也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利箭刺中,太多太汹涌的痛一股脑袭来,反倒不觉得太难受,只是箭支巨大的冲力令她不断后退,忽然脚下一空,跌入了云雾中,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身在半空中,我这是摔下刚才看见过的悬崖了?    深不见底的悬崖,难道我将粉身碎骨?洪小砂想着,瞥见手臂上刺着五潭教的图腾。林萧肩上也有呢,不对,是圣德灵霄肩上也有。她是盛莲国的公主,身上有刺青回宫后会被皇上,也就是她的父皇责骂吗……哈,我都临死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不过,爹说临死前想到的人就是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我最放不下的竟然是圣德灵霄?哈哈哈,多可笑…    ***************************************    “你们干什么!”圣德灵霄趴在悬崖边缘看见洪小砂的下坠的身形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转头声嘶力竭地对锦衣卫吼道。“赐你们死罪!全部死罪!”    圣德灵霄的声音因为过于悲愤失真得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吼累了趴在悬崖边沿,心如死灰。双眼无神的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眼中竟然无泪,心中却酸涩无比,仿佛眼中该流出的泪水统统倒灌进了心里。    下令射杀洪小砂的锦衣卫将圣德灵霄从悬崖边拉回来,丝毫没理会她的伤心欲绝,将她交给手下,冷冷地说:“带公主回宫。”    “大人,这现场?”锦衣卫队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人问道。
 “烧了。”锦衣卫统领看看一片狼狈的祭坛,沉声下令道。    ***************************************    “灵霄……”    “皇妹,起来吃点东西。”    两个声音在灵霄耳边唠唠叨叨,她却一直装睡,回宫后父皇和皇兄都亲自来问候。根据锦衣卫的回报,灵霄被困魔教幸亏锦衣卫统领官溯清率队营救及时,不但救回了公主还捣毁了魔教老巢。    “灵霄,你多日未进食了,起来喝点粥。”圣德鸢彦虽然贵为国君,但膝下子嗣稀少,仅有一儿两女,故对灵霄还算宠爱。    “皇妹,我听说你被魔教教众迷惑,锦衣卫射杀一名魔教中人时你曾开口阻拦。”圣德璧侯自来与皇妹亲密,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口。他心知皇妹身体无大碍,心中郁结而已,说出来或许好些。    听到皇兄这句话,灵霄一骨碌爬起来,吼道:“谁说她是魔教!谁说的!”吼得太急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顿了顿对父皇说:“父皇,皇兄说的可是实情?”    圣德鸢彦点点头。正欲说什么,这时太监来报:“皇上,吏部尚书秦大人有事禀报,此时正在御书房等候。”    圣德鸢彦听后,对圣德璧侯道:“陪着你皇妹用膳。”说罢起身离开了灵霄的蔷薇宫。    “皇兄,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哦?”璧侯遣了一众宫女,坐在屋中圆桌前,“灵霄,现在只有你我兄妹二人,但说无妨。”    灵霄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璧侯,虽然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多个时辰,她的经历却听得璧侯唏嘘不已。说到洪小砂的意外身亡,灵霄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被魔教擒去很大程度是护卫保护不周,我的贴身侍卫是官溯清官大人的手下,官大人现在在朝中如日中天,他当然不允许自己光明大道因为手下失职戛然而止,并且公主落入魔教之手这样的大事,追查起来他是要掉脑袋的。”    璧侯听后默默点头,等着皇妹继续说下文。    “对了,官大人是怎么解释我出宫这件事的?”灵霄问。    璧侯想了想,说:“他说你打昏了侍卫逃跑出宫。你本就顽皮,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所以父皇并未多做追究。”    闻言,灵霄点了点头,“果然如我所料。我的确是想出宫,不过并不是偷跑出去。那日父皇、母后、你和皇妹以及娘娘们都去了桦城吃糯米粽子,独独丢下我一人在宫中,我便去找了官大人,要他带我去桦城,他派了三个侍卫护送我。结果在桦城城郊,那三个侍卫将我弄丢了。”    “果然是杀人灭口好逃避责任啊。围剿魔教带去的军队回来后少了十多人,是战死。我猜死去的十多人中有随你出宫的那三个。”璧侯端起桌上的翠玉杯子浅浅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皇兄,我要替洪小砂讨回公道,你帮我。”灵霄眼巴巴的看着璧侯,好像皇兄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灵霄,你知道官溯清虽然只是个锦衣卫统领,但他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朝中各个部分。就算是父皇要他死,也不一定就治得了他的罪,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灵霄听罢眼神黯淡下来,“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小砂。当时官大人问我是谁救了我,我亲自指了小砂给他看,没想到他们是要杀她,我还以为他们会让小砂和我一起回宫。”    璧侯听皇妹说到这里,心知这才是她的心结,起身走到床边,疼爱的摸摸皇妹的头,“没关系,小砂在天上知道真相了会原谅你的。”    “可是,可是,小砂摔下悬崖时看我的眼神是万念俱灰。”灵霄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她记得洪小砂的眼神,那么痛那么恨的眼神。只有深深的在意过才会有那样绝望的眼神。
10章 ...    “你竟觉得自己做对了?哈,你错了,错了!错得离谱!”一个严厉的男声吼叫着,连声的责备听得人心惊肉跳。    声音停了片刻,再次响起时音调低了不少,但语气又阴又狠,“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她推到死亡边沿,等着看她被野粮一口一口撕成碎片,你却和我作对,居然独战群狼都要把她救回来。你要救她就别在这里求我救你!我的药不医叛徒!”    另一个不卑不亢的男声响起:“我没求你,你不救我也无妨,只是别再伤害这个小姑娘了,她是无辜的。”    “呵,无辜,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要救你还要救她,哈哈哈哈。”刚才还盛怒不止的男人语调一转这样说道,并发出一阵恐怖的狞笑。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再伤害她。”    “我很好奇你为何总帮着敌人,你忘记了家仇?你忘记了国恨?”男子再一次怒吼起来。    另一个男人冷静地说:“她只是个孩子。”    这时,躺在床上的洪小砂动了动,两个男人止住话题。还在盛怒中的男人吩咐婢女道:“先照顾好她,没事别来打扰我,空闲时我自会来这里。”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床上的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被褥又动了动,婢女急忙走过去,看着洪小砂慢慢睁开了眼睛。问道:“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里?”洪小砂昏昏沉沉的,脑中不甚清醒。    她想起身却觉得全身软塌塌的使不上劲,刚才两个男人的对话她听了个囫囵,心知其中一人要害她,一人要保护她。    婢女见洪小砂欲起身,忙伸手阻止了她,“姑娘,你受了很重的伤,先不要动的好。”    洪小砂听后便不再动作,一动不动的躺着,心中却打翻的五味瓶一般,试探的问婢女:“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    洪小砂对婢女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只是这么一问。哪知,婢女温柔一笑,对她毫无隐瞒的说了。    这里是岐阳国秘城相国府,老爷招纳了四十二贤士,其中两位贤士喜欢云游各国,途经海蛇谷时在狼群中救了她。  “就是刚才吵架的两位吗?”洪小砂扭头看着婢女。    婢女笑笑,摇摇头不愿多说。    洪小砂虽在睡梦中,听得不够真切,但她仍旧记得两个男人对话中的大致内容。    婢女说起相国府和贤士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并无隐瞒,想来是因为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要紧,不知道还有哪些是我能知道的,洪小砂这么想着,开口文道:“救我的人姓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    婢女想了想,觉得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要紧的,她迟早都会知道的吧。“回姑娘,姓林,林贤士。”    洪小砂一怔,姓林!不禁想起了林萧,转念一想,林萧不过是个假名,已经知道灵霄的真实身份是盛莲国的公主圣德灵霄。于是不再纠结,问婢女道:“林什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知道。”     “奴婢身份卑微,直呼林贤士的名讳是不敬,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婢女帮洪小砂盖好棉被,起身欲离开。“姑娘,大夫给你敷了药,但你的手臂和腿伤得很严重,你好生歇着,奴婢出去了。”    婢女出去后,洪小砂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这是被救了?还是被囚禁了?    虽说敷了药,但洪小砂仍觉得全身疼痛难耐,闭上眼就想起自己被魔教捉住,不幸坠下悬崖,侥幸没有摔死却遇到狼群要吃了自己却半点印象都没有,想来那应该是摔晕之后发生的事。    ***************************************    婢女离开后再没有人来过洪小砂的房间,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再黑。她默默数着,四天,已经整整四天。    她始终滴米未进,饿得到了极限也就不觉得饿了,只是渴,渴得喉中像要燃烧起来。    就在洪小砂以为她只能腐烂在这屋子里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洪小砂想起爹爹打造过不少锁,金锁银锁铜锁,玩耍时都一一试过,绝对没有任何一次的开锁声有今次这么好听。她心中呼喊着:水……水……    房门打开了,随着亮光进来一个人。    洪小砂困在黑暗中太久,反而不适应忽如其来的明亮。    半响,她终于适应了,侧头打量着进来的男人——一位道长,身着灰色道袍,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慈眉善目的。正温和的笑着对她说:“能自己起来吗?”    洪小砂挣扎了几下没能起来,支撑着身体的手也在不住颤抖,看着道士温和的笑忽然觉得很委屈,轻轻摇了摇头。    道士走过来扶起洪小砂,“慢慢来,不要勉强。你用了师兄的药膏断骨肯定是好了,但身体虚得很。”    四天滴水未进任谁都会虚,洪小砂心想,但嘴上什么都没说,看着道长诚恳的笑容,总觉得他或许不知道她挨饿的事。    “林……林……”洪小砂张着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发声,“林……林贤士?”    “我是林晚谢。”
 洪小砂被林晚谢扶到相国府正厅,林晚谢将她留在大厅正中便去了内堂。    洪小砂用尽全部精神力才站稳没有倒下。她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也没空去想,现在只想喝一杯凉水吃一顿饱饭。    来到这里时洪小砂就看见厅中早站了个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小巧的发髻,穿着粗布紫色小衫,绣花小鞋子,应该也是农家孩子,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她正扭头不住的打量洪小砂。    这相国府难道暗地里做的是贩卖人口的生意?洪小砂心想。    半响后,林晚谢跟在一个银发老者身后走了出来,来到洪小砂身旁的小女孩面前。老者仔细端详小女孩一阵,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不敢看老者的眼睛,头越低越矮,弱弱地答道:“余平。”    老者点点头,“以后就叫苍羽。”    小女孩想到平常娘亲都唤自己“平儿”,心中不乐意忽然被改了名字,倔强道:“不!就是余平!”    老者盯了小姑娘一眼,眼中就要射出寒冰般的利剑似的。小女孩吓得全身僵直,不要说倔强了,连话都不敢再说。    随后,老者走到洪小砂面前,问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会尽力给你。”    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洪小砂抬头疑惑地看着老者。不过,或许不问的名字更好吧,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更愿意做一个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不再需要过去的姓名,也不想再提身世。随后她想起了尚未确认生死的爹娘和弟弟,心中猛地一痛,但很快掩饰了起来。    什么叫尽力给我,如果我要日月星辰是他尽力就能办到的吗?洪小砂不清楚老者的意图,但犹豫一阵后还是说道:“有。”    “很好。”老者说,“但有一个条件。”    呵,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不过,他要求什么都不重要,我本就什么都没有了。并且,若是要我的命,又何须我前来效劳。洪小砂心道。    “剑。”洪小砂吐出这个字,抽动嘴角想笑一笑,却露出不可思议的狰狞表情,太久滴水未进,声音也难听得可以。    她想要的东西,终于唾手可得。    老者点点头,凝视着她,眼中忽然闪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你要努力把自己训练成一柄杀人的剑,无论你手中有没有利器。”话音落下他走到剑架前抽出一柄黑色长剑递给洪小砂。“此剑无名,从此便跟着你了。”    “黑。它不是无名,它叫黑。”洪小砂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语调异常坚定,才接过手的剑仿佛是老友而非初初到手。剑和人也是有缘分的。    老者没有理会洪小砂的话,强硬地说道:“你以后随叶家的姓。”转身背对着她,顿了顿,又说:“从今以后,你叫叶冥砂,手中的剑叫舜黑,拜入林晚谢门下。今后你对外界的性别是男,你要作为一个杀手生存。”    “叶冥砂。”她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老者以命令的口吻改变了她的姓名,推翻了她给剑取的名字,决定了她的师父,甚至更改了她存在于世的性别。从此之后再没有洪小砂,她要以叶冥砂这个名字不断成长,不断变强。    洪小砂,现在是叶冥砂,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觉得恍惚,怎么也看不清地面,更看不清前路。心中却禁不住对未来有了些许的期待,拜入这位老者指定的师父门下也许今生会不一样吧。    她为老者的胆量所折服,来正厅的路上林晚谢不断嘱咐她:不要背对任何人,后背是巨大的空门;不要轻信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不要小看任何武器,任何武器都能够致命……    此刻,老者是背对她的,背对握着利剑的她。这样的举动并非轻视,只因为老者是真正的强者。    她欣赏强者,却又痛恨强者。    “你还没有说你的要求是什么。”叶冥砂说话的声音已经有所恢复,好听了许多。    “我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只要我办得到。条件就是你助我统一红土大陆,光复夜曦。”老者说。    为什么是我?叶冥砂心想,但没有问出口。她发现老者脸上已经又换上了寒冰般的表情,似乎并不想继续和她说下去。    算了,该我知道的我才知道,不该我知道的不知道更好。    “现在,我给你此刻最需要的。”老者话音落下,婢女端着一大碗清凉的水放在了夜冥砂面前,她端起碗大口饮下。这是老者最初给予的恩惠。
11章 ...    三个月后。    “本门师尊简兮上人,一生共收门徒九人,四男五女,分别练刀、剑、枪、棍、鞭、镖、针、棋、全。”林晚谢说。    “师父,您排行第二吧?教我们的都是剑术呢。为什么第八个徒弟练的是棋艺?为什么最小的徒弟练的是全?啊,最小的徒弟不是练了‘全’这种武艺,而是你们所有人的武功他都会?”苍羽用脆生生的声音喋喋不休着。    林晚谢没有回答苍羽的话,甚至注意力都不在苍羽身上。他满意的看着对他们的声音始终无动于衷,一直平心静气修炼内功的叶冥砂。捋了捋下巴上并不长的胡须,嘴角扬起了笑意。    苍羽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见林晚谢还是没有理她的意思,终于没趣的住了嘴。    叶冥砂知道师父和师妹在耳边唠唠叨叨只为故意试探她会不会分了心神。    投入林晚谢门下后叶冥砂认真的听师父说的每句话,万事不问为什么,只管做就是了。她知道相国府的人是要将她作为杀手来培养,但师父林晚谢对她的好却没有半点虚假,而且练好武功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    “苍羽,你也过去坐下好好打坐。”林晚谢对苍羽指指叶冥砂身旁的蒲团,待苍羽过去坐好,又开始唠叨起来,目的仍是锻炼她们的定力。“练功,欲速则不达,先练心后练气再练身。等你们内功练到入静时就可以传授入门剑法了。”    林晚谢说到这里,叶冥砂忍不住心中一动,苍羽更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林晚谢见状,严厉地说:“专心打你们的坐。”    叶冥砂收敛了心神,但思绪终究静不下了。师父传授入门剑法后,就有机会用舜黑了。    “冥砂,你在想什么?”    糟糕,彻底被师父发现了。叶冥砂暗叫一声后赶紧收敛心神,放慢呼吸,将意念牢牢守在鼻尖之上。这是师父教她的内功入门法诀:守意——在身心平和宁静的前提下将意念集中在身体某个部位。    ***************************************    短短几个月过去,林晚谢惊喜的发现叶冥砂不但掌握了守意的内功心法,甚至已经到达了真意的境界,坐下来就心中无物、念头不起。    林晚谢并不知道夜叶冥砂这几个月以来从未深度入睡过,回到卧房就坐下来练习白天他教授的吐纳功法,几乎都是一练一整夜。但是鸡鸣时分起身却半点不累,反而神清气爽。殊不知,简兮派内功心法源自于道家,讲究内功修行,睡眠不过是休息身体却不休息心和脑,然而入静则是彻底的休息了身心和脑。    林晚谢曾对叶冥砂和苍羽二人讲过他从未见过师尊入眠,夜里都在打坐。若不是忽然爆发了一场浩劫,师尊如今还尚在人世吧。他讲到这里时忍不住黯然神伤,想来是非常思念师尊。    不过,林晚谢看看两个徒弟,叶冥砂和苍羽,心中又燃起了星星火苗。光复夜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简兮派又要重出江湖了。    “冥砂,明天起你去山上砍柴。”林晚谢说。    “好。”叶冥砂答道,再无任何多话,半点不好奇为何柴房人手众多还要她去砍柴,反正听师父的话总是有益无害的。    “带舜黑去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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