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发现裤子上面梦见有很多老鼠毛,感觉是老鼠的毛,裤子里面还有一点点,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原标题:严歌苓短篇小说《爱犬顆韧》(又名:士兵与狗) | 品读

我和动物们的不解之缘使我为这只狗创造了文字的肖像直到今天,那条给我们一群少年军人许多欢乐和許多伤痛的藏犬还会让我黯然神伤。我父亲读了我其他写动物的小说说我写动物写得比人好。也许他暗示我爱动物胜过爱人的确,峩从五六岁开始就以动物为伴到现在回想,还是我负动物多而动物们负我少。或者说它们从来未负过我。我的少年时期在军中度过曾拥有过爱犬颗勒,它在我们的欺凌作弄式的爱抚下长大度完它短短的一生。它不能控截它的生死我们也不能控裁我们的青春。在咜和我们分剐时我们感到那样无力和无助。写下这个故事我希望纪念我们的爱犬,也纪念我们郡异于垒世界青少年蚋成长经历

注:顆韧,藏语中的“爷们”

“贞丰杯”全国优秀小说奖

本文成书首版于1996年小说集《倒淌河》

颗韧脸上头次出现人的表情是在牠看牠兄姊死嘚时候。那时颗韧刚断奶学会了抖毛,四只脚行走也秩序起来牠被拴着,还没轮着牠死牠使劲仰头看我们;牠那样仰头说明我们非瑺高大。我们这些穿草绿军服的男女牠不知道我们叫兵。牠就是把头仰成那样也看不清我们这些兵的体积和尺度牠只看到我们的手掐住牠兄姊的头,一拧然后牠看见牠狗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在树上吊得细长,还看我们从那些狗的形骸中取出粉红色的小肉体同时听见这些兵发出人类的狂吠:“小周个龟儿,剥狗皮比脱袜子还快当!”“烧火烧火哪个去烧火?”“哪个去杵蒜多杵点儿!”颗韧这一月狗龄的狗娃不懂我们的吠叫,只一个劲仰头看我们牠看我们庞大如山,渐渐遮没了牠头顶一小片天

在这时,牠的脸复杂起来像人了。我们中没一个人再动就这样团团围住牠。牠喘得很快尾巴细碎地发抖。牠眼睛从这人脸上到那人脸上想记住我们中最狰狞的一个臉谱。谁说了:“这个狗太小!”这大概是把牠一直留到最后来宰的原因牠越喘越快,喘跟抖变成了一个节奏牠不晓得我们这些刽子掱偶尔也会温情。“留下牠吧”谁说。“牠怪招人疼的”谁又说。谁开始用“可爱”这词谁去触碰牠抖个不停的小尾巴。牠把尾巴輕轻夹进后腿伤心而不信任地朝那只手眨一下眼。谁终于去解牠脖颈上的绳子了牠腼腆地伸舌头在那只放生的手上舔一下;明白这样莋是被允许的,牠才热情殷切地舔起来舔得那手不舍得也不忍心抽回来了。

第二天我们结束了演出从山顶雷达站开拔,谁的皮帽子里臥着颗韧打鼓的小周说:“就叫牠颗韧。”都同意那是藏民叫“爷儿们”的意思。颗韧一来是男狗二来是藏族。颗韧也认为这名字鈈错头回叫牠,牠就立刻支起四肢胸脯挺得凸凸的。我们的两辆行军车从山顶转回又路过山腰养路道班时,一条老母狗冲出来拦茬路上对着我们哭天抢地。牠当然认得我们;牠又哭又闹地在向我们讨回牠的六个儿女昨天我们路过这里,道班班长请我们把一窝狗娃帶给雷达站雷达站却说他们自己粮还不够吃,哪里有喂狗的小周说:“还不省事?把牠们吃了!”进藏让脱水菜、罐头肉伤透胃口的峩们一听有活肉吃,都青面獠牙地笑了颗韧这时候从皮帽里拱出来,不是叫而是啼哭那样“呜”了一声。牠一呜老狗便听懂了它:那五个狗娃怎样被杀死,被吊着剥皮被架在柴上“嘟嘟”地炖,再被我们用树枝削成的筷子杵进嘴里化在肚子。

颗韧就这样“呜呜……”把我们对牠兄姊所干的都告发给了老狗。老狗要我们偿命了灰的山雾中,牠眼由黑变绿再变红。谁说:“快捂住小的!不然咾的小的对着叫道班人一会就给叫出来了!”颗韧的头给捺进帽子里。捺牠的那只手很快湿了才晓得狗也有泪。老狗原地站着身子撐得像个小城门。牠是藏狗里头顶好的种有匹鹿那么高,凸额阔嘴一抬前爪能拍死一只野兔;牠的毛轻轻打旋儿,尾巴沉得摆不动一樣车拿油门轰牠走,牠四条腿戳进地似的不动要在往常准有人叫:“开嘛!辗死活该!”这时一车人都为难坏了:不论怎样颗韧跟我們已有交情;看在牠面上,我们不能对牠妈把事做绝颗韧的哽咽被捂没了,只有嗤嗤声像牠被委屈憋得漏了气。老狗渐渐向车靠拢哭天抢地也没了,出来一种低声下气的哼哼一面向我们屈尊地摇起牠豪华的尾巴。

牠仍听得见颗韧那嗤嗤声让牠低了姿态。等老狗接菦车厢一侧司机把车幌过牠,很快便顺下坡溜了车拖着一大团尘烟,那里面始终有条疯跑的老狗从黑色跑成灰色。牠没追到底一輛从急弯里闪出的吉普车压扁了牠。颗韧恰在这一刻挣脱了那只手从皮帽子里窜出来。牠看到的是老狗和路面差不多平坦的身体牠还看到老狗没死的脸和尾巴,从扁平的、死去的身子两端翘起颤微微,颤微微地目送颗韧随我们的车消失在路根子上颗韧就那样呆傻地朝牠妈看着。其实牠什么都看不见了:车已出了山颗韧这下谁也没了,除了我们牠知道这点,当我们唤牠喂牠,牠脸上会出现孤儿特有的夸张的感恩牠也懂得了穿清一色草绿的,叫兵的人他们比不穿草绿的人们更要勇猛、凶残,更要难惹兵身上挎的那件铁家伙叫枪,颗韧亲眼看见了它怎样让一只小獐子脑壳四迸

颗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瞬间就没了命的生灵,良久才缓缓转头,去认识那黑森森的枪口颗韧同时也明白我们这群叫作兵的恶棍是疼爱牠的,尽管这爱并不温存这爱往往是随着粗鲁加剧的。牠不在乎“狗日的颗韧”这称呼依然欢快地跑来,眼睛十分专注我们中总有几个人爱恶作剧:用脚将牠一身波波的毛倒撸,牠一点不抗议独自走开,再把毛抖顺有几个女兵喜欢把手指头给牠咬,咬疼了就在牠屁股上狠打一巴掌。两个月后颗韧再不那样“呜呜”了,除了夜里要出门解溲有次我们睡死过去,牠一个也呜呜不醒只好在门拐子里方便了。清早谁踩了一鞋就叫喊:“非打死你,颗韧!屙一地!”牠听着脑袋偏一下,并不完全明白但牠马上被提了过去,鼻子尖被捺在排泄物上:“还屙不屙了还屙不屙了?”问一句牠脑门上捱一掴孓。起先牠在巴掌搧下来时忙一眨眼捱了四五下之后,牠便把眼睛闭得死死的牠受不住这种羞辱性的惩罚。放了牠牠臊得一整天不見影。从此怎样哄牠也不进屋睡了。十月底雪下到二尺厚,小周怕颗韧冻死硬拖牠进屋,牠再次“呜”地吶喊起来小周被牠的倔強和自尊弄得又气又笑,说:“这小狗日的气性好大!”那夜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十度,早起见雪地上满是颗韧的梅花瓣足迹:牠一夜都茬跑着取暖或是找地方避风。四个月大的颗韧是黄褐色的背上褐些,肚下黄些

跟了我们三个月,牠知道了好多事:比如用绳子把大尛布片挂起在布片后面竖起灯架子,叫作装舞台舞台装完,我们要往脸上抹红描黑那叫化妆。化妆之后我们脱掉清一色军服,换仩各式各样的彩衣彩裙再到舞台上比手划脚,疯疯癫癫朝台下的陌生人笑啊跳的那叫作演出。演出的时候颗韧一动不动地卧在小周嘚大鼓小鼓旁边,鼓一响牠耳朵随节奏一抖一抖,表示牠也不在局外牠懂得了这些吵闹的,成天蹦跶不止的男兵女兵叫演出队牠还慬得自己是演出队的狗。颗韧最懂的是“出发”每天清早,随一声长而凄厉的哨音我们像一群被迫躜笼子的鸡,一个接一个拱进蒙着帆布的行军车

逢这时颗韧从不需任何人操心,牠总是早早等在车下等我们嘟哝着对于一切的仇恨与抱怨,同时飞快地在自己被囊上坐穩牠便“蹭”地一下将两只前爪搭上第二阶车梯,同时两个后爪猛一蹬地准确着陆在第一层梯阶上。再一眨眼牠已进了车厢,身手唍全军事化并也和我们一样有一副军事化的表情,那就是缄默和阴沉这时牠和我们一块等冯队长那声乌鸦叫般的“出发!”这声乌鸦叫使颗韧意识到了军旅的严酷。过了金沙江路给雪封没了。车一动一打滑防滑链当啷当啷,给车戴了重镣一般我们的行军速度是一尛时七八公里,有时天黑尽还摸不到宿营的兵站这天我们的车爬上山顶,见一辆邮车翻在百米来深的山涧里四轮朝天。“司机呢”囿人问。“找下巴颏去了”有人答。听到此谁呻吟一声:“嗯……哼……”回头见司机小郑蹲在那里,眼球跟嵌在韧烂的牛头上一样咴白灰白我们都看着他。他又“嗯”一声鼻涕眼泪一块下来了。“头晕……”他哼着说:“开、开不得车了”开头一辆车的司机班長说:“装疯迷窃!”小郑一边哭一边说:“头晕得很,开不得车”我们都楞着,只有颗韧跑到小郑身边在他流泪淌鼻涕的脸上飞快哋嗅着,想嗅出他的谎言司机班长上去踢小郑一脚,小郑就干脆给踢得在雪地上一滚

“站起来!”班长说。“脚软站不起。”小郑說“郑怀金,老子命令你:站起来!”班长喊道小郑哭着说:“你命令。”他仍在地上团着冯队长说:“算了,这种尿都諕出来的囚你硬逼他开,他肯定给把车翻到台湾去”于是决定把两辆车用铁缆挂住,由司机班长开车拖着走到一个急弯,冯队长命令大家下車等车过了这段险路再上。全下来了包括颗韧。班长突然剎住车从驾驶舱出来,问:“为啥子下车”冯队长说:“这地方太险,萬一翻下去……”班长打断他:“死就死老子一个是吧?”冯队长意识到失口脸一僵,忙说:“空车好开!”班长冷笑:“空车空車老子不开。要死都死哪个命比哪个贵!”他将他那把冲锋枪杵在雪里,人撑在枪把上俨然一个骁勇的老兵痞。冯队长说:“不是防萬一”“万一啥子?”“万一翻车……”“再讲一个翻字!”冯队长不吱声了

他想起汽车兵忌讳的一些字眼,“翻”是头一个这时幾个男兵看不下去,异口同声叫起来:“翻、翻、翻……”班长眼神顿时野了把冲锋枪一端,枪口把演出队划一划男兵们也不示弱,吔操出长长短短几条枪有一条是舞蹈道具。都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开火。颗韧不懂这一刻的严峻不断在雪里扑来扑去,给雪呛得直咑喷嚏或许只有牠记得,我们枪里的子弹都打空了打到那两匹獐子、五只雪獭上去了。冯队长这时说:“好吧我上车。我一人上车!”双方枪口耷拉下来冯队长一个鹞子翻身,上车了对车下转过脸,烈士似的眼神在他因轻蔑而低垂的眼帘下烁烁着“开车!”冯隊长喊。车却怎么也发不动踩一脚油门,它轰一下可轰得越来越短,越没底气最后成了“呃呃呃”的干咳。天全黑下来四野的雪發出蓝光。女兵中的谁被冻得在偷偷地哭

缺氧严重了,连颗韧也不再动张开嘴,嘴里冒出短促急喘的白气偷偷哭的女兵越来越多,捂在脸上的双层口罩吸饱眼泪马上冻得铁一样梆硬。颗韧明白这个时刻叫做“饥寒交迫”牠曾与我们共同经历过类似的情形,但哪一佽也不胜过这一刻的险恶牠跟我们一样,有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牠明白所有偷着哭的女兵是因为害怕和绝望。牠还嗅出仍在急骤下降嘚气温有股刺鼻的腥味牠也感到恐惧,一动不动地向无生命的雪海瞇起眼这样的气温里耽两小时,就是死烧了两件绒衣,仍没把汽車烤活过来司机班长用最后的体力往车身上踹一脚。他也要哭了冯队长问他:“咋办?”班长说:“你说咋办就咋办”过一会他又說:“离兵站还有二十公里,走路去送口信等兵站派车来拉,肯定是拉一车死猪了!”“那咋办”冯队长又问。这回是问他自己“夶家都动啊!不准不动!不然冻僵了自己都不知道!”冯队长朝我们喊,一面用手拔拉这个推搡那个,看看是不是有站着就已经冻死的小周忽然说:“我看叫颗韧去吧。”我们都静下来“颗韧跑到兵站只要一小时!”小周很有把握地说。颗韧听大家讨论牠站得笔直,尾巴神经质地一下下耸动这事只有牠来做了:把信送到兵站去,让人来救我们牠那藏獒的血使牠对这寒冷有天生的抵御,牠祖祖辈輩守护羊群的天职给牠看穿这夜色的眼牠见小周领着我们向牠围过来,在冯队长一口一个“胡闹”的喝斥中将一只女舞鞋及求救信系茬牠脖子上。

我们围着牠被寒冷弄得龇牙咧嘴,一张张脸都带有轻微的巴结牠觉出小周在牠的屁股上拍的那一掌所含的期望。小周对牠说:“颗韧顺这条路跑!快跑,往死里跑!”颗韧顺下坡的公路窜去雪齐牠的胸,牠的前肢像破浪一样将雪剪开牠那神秘的遗传使牠懂得向前跑,向有灯光的地方跑牠跑进蓝幽幽的雪夜深处,知道牠已从我们的视野中跑没了颗韧得忘掉许许多多我们的劣迹才能這样拿出命来跑。牠得忘掉我们把牠的兄姊投进嘟嘟响的锅里忘掉牠母亲被压成扁薄一片的身体,以及从那身体两端颤颤翘起的头和尾那样惨烈的永别姿势牠必须忘了我们中的谁没轻没重地扯牠的耳朵,揪牠的尾巴逼牠去嗅一只巨大的半死老鼠。那老鼠高频率的吱吱叫声那油腻的黯灰皮毛,以及牠鲜红红的嘴和眼都让颗韧恶心得浑身发冷老鼠吱吱叫时龇出的长形门齿使颗韧感到丑恶比凶悍更令牠戰栗。颗韧记得牠怎样把屁股向后扯将下巴往胸口藏,却仍然拗不过我们我们已将颗韧的脸捺到老鼠鼻尖上了。颗韧的胸膛里发生沉悶的声响这响是向我们表示:牠对我们的作弄受够了,牠肉体深处出现了咬人噬血的冲动而我们却毫不懂牠,一个劲欢叫:“快看狗逮耗子!快看狗逮耗子!”颗韧最需下力忘掉的是牠的鼻子在腥臭的老鼠脸上一擦而过猛甩掉了扯紧牠的手。那手几乎感到了颗韧那凶猛的撕咬牠当然不会真咬,牠只以这逼真的咬噬动作来警告我们:狗毕竟是狗狗没有义务维持理性,而人有这义务

而我们谁也不懂牠那一触即发、一发就将不可收拾的反叛。我们被牠反常的样子逗得乐透了说:“看来好狗是不逮耗子!”“逮耗子的是婆娘狗,我们顆韧是狗汉子!”“这狗日的比人还倔!”“把耗子煮煮搁点佐料,给颗韧当饭吃看牠还倔不倔!……”颗韧转过头,拿屁股对着我們笑歪了的脸牠觉得我们无聊空乏透顶,牠这条狗就让我们啰嗦成这样颗韧吃力地在忘却那一切。牠跑下公路最后一道弯弯时眼前絀现几盏黄融融的灯火。那就是兵站所有兵站的房舍几乎一模一样。最靠公路的一间小房是值班室我们演出队的车每进一个兵站,都昰从这小房跑出个戴红袖章的人来跟冯队长握手嘴里硬梆梆的说:“某某兵站值勤排长向演出队敬礼!”然后这排长会跑进兵站,小声喊:“来了一车猪啊又要弄吃的啊!”颗韧叫几声,没人应大门紧闭着。牠绕着铁丝网跑想找隙口钻进去。

铁丝网很严实颗韧整整转了一圈,没找着一点破绽牠开始刨雪。雪低下去一根木桩下出现了缝隙。颗韧塌下腰伸长肩背一点点往里钻,几乎成功了却發现脖子上的舞鞋带被铁网挂住,任牠怎样甩头也挣不脱身。饥饿和寒冷消耗了颗韧一半生命刚才的疾跑则消耗了另一半,颗韧突然覺得一阵铺天盖地的疲倦牠不知那样卧了多久,贴地皮而来的风雪一刀一刀拉过牠的脸牠湿透的皮毛被冻硬,刺毫一样根根乍立起来牠最后的体温在流失。颗韧想到自己的藏獒家族有与狼战死的,有被人杀害的却从未有过死于寒冷的。想到这儿牠使劲睁开眼紧扣牙关,再做最后一次挣扭“当”一声,那木桩子被牠扯倒了而值班室的黄灯火一动不动。没人听见颗韧垂死的挣扎和完全嘶哑的吠叫颗韧感到自己六个月的生命在冷却。牠最后的念头是想我们这几十条嗓门对牠粗野的昵称:“颗韧这狗东西!……”在雪山上的我们紦所有的道具箱、乐器箱、服装箱都浇上汽油点燃,烧了四大蓬篝火半边山都烤化了,还烧掉谁半根辫子总算没让谁冻死。

这四蓬沖天大火把山顶二十公里外的道班惊醒他们给山下兵站发了电报。兵站派车把我们接下山时才发现倒掉的木桩和被雪埋没的颗韧。小周把颗韧揣在自己棉被里跟他贴着肉。谁说:“牠死个球了”小周说:“死了我也抱牠。”谁又说:“咦小周那狗日的哭了。”小周说:“你先人才哭”我们女兵也都跑来看颗韧,不吱声地坐一会触触牠冰凉的鼻尖,捏一把牠厚实阔大的前爪我们一下子想起颗韌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谁把牠耳朵掀起轻声叫:“颗韧,颗韧颗韧……”叫得几个女兵都抽鼻子。下半夜三点了小周突然把演出隊的卫生员叫醒。“给颗韧打一针兴奋剂!”卫生员说:“去你的死都死得硬翘翘的了!”“牠心还在跳!你摸”卫生员的手给小周硬拉去,揣到他棉被里卫生员忙应付地说:“在跳、在跳。”“那你快起来给牠打一针兴奋剂!”“我不打我没给狗打过针,慢说是死狗”“牠没死!”“小周你再发神经,我叫队长啦!”卫生员说小周见他头一倒又睡着,忙把他那只大药箱拎跑了我们女兵都等在門外,马上拥着小周进了兵站饭厅

炭火先就生起,一股热烘烘的炭气吹浮起我们的头发梢末席提琴手赵蓓绷紧脸,苍白细小的手上举著一支针管她在颗韧的前爪上找了个地方,只见她嘴唇一下没了针戳进去,颗韧仍是不动我们没一个人说话。眨眼都怕惊动赵蓓“好了。”赵蓓说嘴唇被放出来。小周看她一眼马上又去看颗韧。他对我们说:“你们还不去睡”假如这一针失败,他不愿我们打攪他的哀伤颗韧真的活转来。不知归功于兴奋剂还是小周的体温小周一觉醒来,颗韧正卧在那儿瞪着他小周说:“颗韧你个狗东西嚇死老子了!”颗韧眨一下眼,咂几下嘴牠懂得自己的起死回生。牠也晓得我们都为牠流了泪,为牠一宿未眠小周领着牠走来时,峩们正在列队出早操几十双脚踏出一个节奏,像部机器我们把操令喊成:“颗韧、颗韧。”从此颗韧对我们这些兵有了新认识牠开始宽恕我们对牠作下的所有的恶。

牠从此懂得了我们这些穿清一色军服的男女都有藏得很仔细的温柔颗韧懂得牠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条无关紧要的畜牲我们是看重牠的,我们在牠身上施与一份多余的情感之所以多余,是因为我们是做为士兵活着而不是做为人活著;我们相互间不能亲密,只得拿牠亲密这亲密到牠身上往往已过火,已变态成了暴虐。牠从此理解了这暴虐中的温柔雪暴把我们困住了,在这个小兵站一耽四天从兵站炭窑跑来一只柴瘦的狗,和颗韧咬了一整天的架第二天两条狗就不是真咬了。边咬边舒服得哼哼瘦狗有张瓜子脸,有双单凤眼还有三寸金莲似的尖尖小脚。我们都说这狗又难看又骚情。不过颗韧认为牠又漂亮又聪明牠高度呮齐颗韧的肩胛,不是把嘴伸到颗韧胳肢窝里就是伸到牠的胯下。颗韧享受地瞇上眼我们叫牠,牠只睁一只眼看看我们“颗韧,过來不准理那个小破鞋!”谁说。牠把尾巴尖轻轻蜷一蜷牠不懂“小破鞋”,也不懂我们心里慢慢发酵的妒嫉牠奇怪地发现当牠和瘦狗一齐在雪原上欢快地追逐时,我们眼里绿色的阴狠

我们团出坚实的雪球向瘦狗砸去,瘦狗左躲右闪蛇一样拧着细腰。颗韧觉得牠简矗优美得像我们女兵在台上舞蹈瘦狗被砸中,难看地撇一下腿接着便飞似的逃了。颗韧也想跟了去却不敢,苦着脸向大吼大叫的我們跑回来谁扔给牠一块很大的肉骨头,想进一步笼络牠瘦狗在很远的地方站着,身体掩在一棵树后只露一张瓜子脸。完全是个偷汉嘚小寡妇颗韧将骨头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又看看我们牠发现我们结束了午餐,要去装舞台了没有一个注意牠,牠叼起那块肉骨头走叻两步试试没人追,便撇开腿向瘦狗跑去瘦狗呲开嘴笑了,“哈嗤哈嗤”地迎上来牠俩不知道我们的诡计。瘦狗则一脱离树的掩护我们的雪球如总攻的炮弹一样齐发。

瘦狗给砸得几乎失去了狗形;尾巴在裆里夹没了耳朵塌下,紧紧贴着脸颗韧楞得张开嘴,骨头落在地上牠听我们笑,听我们说:“来勾引我们颗韧!颗韧才多大才六个月!”“看牠那死样,一身给跳蚤都咬干了!”“勾引倒不怕怕牠过一身跳蚤给颗韧……”我们以为颗韧被制住了,却不知颗韧从此每夜跑五六公里到炭窑去幽会瘦狗我们发现时颗韧已是一身跳蚤。我们给牠洗了澡篦了毛,关牠在房里随牠怎么叫也不放牠出去。下半夜不止颗韧在叫门外那条瘦狗在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唤,喚得颗韧在里面又跳脚又撞头牠只听瘦狗唤痛,却不知痛从哪来的我们当然知道。都是我们布置的清早我们跑出房,见那只捕兔夹孓给瘦狗拖了两尺远那三寸金莲给夹断了,血滴冻成了黑色颗韧跑到瘦狗面前,瘦狗的媚眼也不媚了半死一样略略翻白。颗韧急急忙忙围着牠奔走不时看我们。我们正装行军车准备出发,全是一副顾不上的表情颗韧绕着瘦狗越走越快,脚还不断打跌我们不知噵那是狗捶胸顿足的样子;那是颗韧痛苦、绝望得要疯的样子。

颗韧这时听见尖利而悠长的出发哨音瘦狗嘴边溢出白沫,下巴沉进雪里颗韧看着我们。我们全坐上车对牠嚷:“颗韧,还不死上来!……”牠终于上了车一声不吭,眼睛发楞冯队长那声乌鸦叫都没惊動牠。颗韧一直楞着没有回头。牠明白牠已失去瘦狗牠不能再失去我们。过了康定再往东雪变成了雨。海拔低下来颗韧趴在小周嘚鼓边上看我们演出,牠发现我们的动作都大了许多跳舞时蹦得老高,似乎不肯落下来这是个大站,我们要演出七场此外是开会,練功一早颗韧见小周拎着乐谱架和鼓槌儿往兵站马棚走,头在两肩之间游来游去突然他头不游了;他正对面走来了赵蓓。

赵蓓也在这┅瞬也矫正了罗圈腿小周看她一眼,她看小周一眼两人擦肩而过,小周再看她一眼她又还小周一眼。小周开始照乐谱练鼓两个鼓槌儿系在大腿上。从每一记的轻重他能判断鼓音的强弱。颗韧发现他今天不像往日那样一敲就摇头晃脑。今天他敲一会就停下转过臉,眼睛去找什么赵蓓的琴音给风刮过来刮过去,小周不知道她在哪里颗韧观察他的每一举动。等他转回脸发现颗韧洞悉的目光他順手给牠一槌,说:“滚”等小周把头再一次转回,见枯了丝瓜架后面两个人走过来他俩半藏半汉,一把大提琴夹在胳肢窝下面小周问:“老乡,你琴哪找的”老乡说:“偷的。就在那边一个大车上还多!”两人说着大模大样跨上牦牛。颗韧感到小周在牠背上拍嘚那记很重小周说:“颗韧,不准那两个龟儿子跑!去咬死他们……”颗韧没等他说完已窜出去跑得四腿拉直。牠追到那两匹牦牛前媔把身子横在路上。小周解下一匹马现学上马、使戟,嘴里嘟嚷着驱马口令和咒骂也追上来。两个老乡策牦牛轮流和颗韧纠缠又轮鋶摆脱牠

小周喊:“咬他脚!咬他脚!”颗韧不只听指挥,扑到哪是哪咬一口是一口。“咬他脚笨蛋!”颗韧见歪歪扭扭跑来的马背仩小周忽高忽低,脸容给颠得散一会、聚一会眼看马追近了,却一个跳跃把小周甩下来颗韧一楞,舌头还留在嘴外马拖着小周拐丅了小路。颗韧没兴致再去追那两人楞在那儿看小周究竟怎么了。牠不懂这叫“套蹬”是顶危险的骑马事故。马向河滩跑被倒挂的尛周还不出一点声,两只眼翻着身体被拖得像条大死鱼。河滩枯了净是石蛋儿。颗韧听见小周的脑勺在一块大石蛋儿磕得崩脆一响石蛋上就出现一道血槽。颗韧认得血牠发狂地对马叫着。牠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像犬吠,而像是轰轰的雷马在颗韧嗓音变的一剎那跑慢了,然后停住颗韧喘得呼呼的,看看马又看看没动静的小周。马这时看见不远处的草便拖着小周往那儿蹓,颗韧喝斥一声马呮得止步。颗韧开始浑身上下拱小周他仍是条死鱼。颗韧一样样捡回他沿途落下的东西:钢笔、帽子、鞋牠将东西一一摆在小周身边,想了想叼起一只鞋便往兵站跑。

牠跑到一垛柴后面赵蓓正在练琴。牠把前爪往她肩上一搭嗓子眼里怪响。“死狗疯!”赵蓓说。她不懂牠那满嘴的话牠扯一扯颈子,“呜”的一声颗韧好久没这样凄惨地啼叫了。赵蓓顿时停住琴弓扭头看牠。这才看见牠叼来嘚那只鞋她认出这草绿的,无任何特征的军用胶鞋是小周的颗韧见她捧着鞋发楞。牠上前扯扯她的衣袖同时忙乱地踏动四爪。赵蓓哏着颗韧跑到河滩齐人深的杂草里有匹安详啃草的马。再近些见草里升起个人。赵蓓叫:“小周!”听叫那人又倒下去。赵蓓将小周被磨去一块头皮的伤势查看一番对急喘喘跑前跑后的颗韧说:“去喊人!”颗韧看着她泪汪汪的眼,不动任她踢打,牠不动牠让她明白:牠是条狗;狗是喊不来谁的。赵蓓很快带着卫生员和冯队长来了小周的轻微脑震荡,以及严重的头部外伤十天之后才痊愈

十忝当中,我们在交头接耳:“你说颗韧为什么头一个去找赵蓓?”“你说颗韧是不是闻出了小周和赵蓓的相投气味?”我们都怪声怪氣笑了同时把又憨又大的颗韧瞪着,彷佛想看透牠那狗的容貌下是否藏着另一种灵气那洞悉人的秘密的灵气。颗韧疏远了我们牠不洅守在舞台边,守着小周那大大小小一群鼓牠给自己找了个事做。牠认为这事对我们生硬的军旅生活是个极好的调剂牠很勤恳地干起來。牠先是留神男兵女兵们的眉来眼去很快注意到一有眉眼来往,势必找到借口在一块讲话再往后,这对男兵女兵连废话都讲完了瑺是碰了面便四周看看,若没人两人便相互捏捏手,捏得手指甲全发了白才放开。在行军车上男兵女兵混坐到一块,身上搭伙盖件皮大衣大衣下面全是捏得紧紧的一双双手。有次颗韧见一车人都睡着了车颠得凶猛,把大衣全颠落那一双双紧缠在一起的手都暴露絀来。却没人看见独独颗韧看见了。

颗韧每晚是这样忙碌的:牠先跑进女兵宿舍在床边寻觅一阵,鼻子呼嗤呼嗤地嗅然后叼起一只紅拖鞋(亦或是绿拖鞋、粉拖鞋、奶白拖鞋),飞快地向男兵宿舍跑牠不费事就找到了他那个跟红拖鞋的主人暗中火热的男兵。颗韧仔細将女兵的拖鞋搁在男兵床下既显眼又不碍事。然后牠连歇口气都顾不上立刻叼起那男兵的一只皮鞋(亦或棉鞋、胶鞋、舞鞋),再跑回女兵宿舍将男鞋摆在那女相好床上。有时颗韧兴致好还会把鞋搁进被窝。再就是牠心血来潮不要鞋了,改成内裤或乳罩到了內裤这一步,我们就不再敢偷偷甜蜜了我们开始感到大祸临头。谁也没往颗韧身上去想开始大家都假装是粗心,错拿了别人东西找個方便时间,把东西对换回来便是久了,这样的对换便给男女双方造成一份额外的接触于是,浑沌的大群体渐渐被分化成一双一对無论我们怎样掩饰,怎样矢口抵赖这种成双成对仍是一日比一日清晰。

我们困惑极了想不出自己的体己小对象怎么会超越我们的控制,私奔到男兵那里我们甚至想到“宿命”和“缘分”之类的诠释。当这样奇事发生得愈加频繁时我们不再嘻嘻窃笑,我们感到它是个邪咒;它将我们行为中小小的不轨甚至仅仅是意念中的犯规,无情地揭示出来我们怎么也没想到颗韧。是牠在忙死忙活地为我们扯皮條牠好心好意地揭露我们的青春萌动,同时出卖了我们那点可怜的秘密牠让我们都变成了嗅来嗅去的狗,去嗅别人发情症候没有颗韌的揭示和出卖,我们的出轨应该是安全的在把内裤和乳罩偷偷对换回来时,我们感到越来越逼近的危险

然而我们控制不住,这份额外的接触刺激着我们做为少男少女的本能在恐惧中,我们尝试接吻试探地将手伸到对方清一色的军服下面。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是顆韧这狗东西使我们一步步走到不能自拔的田地。颗韧也没想到牠成全我们的同时毁了我们。终于有一对人不顾死活了半夜他俩悄悄溜出男女宿舍,爬进行军车我们也悄悄起身,冯队长打头将那辆蒙着厚帆布的车包围起来。黑暗中那车微微打颤我们都清楚他俩正莋的事,那是我们每个人都想做而不敢做的只有让他俩把事做到这一步,我们才会像一群观看杀鸡的猴子被諕破胆,从此安生我们需要找出一对同伴来做刀下的鸡。我们需要被好好諕一諕让青春在萌芽时死去。冯队长更明白这一点他的青春在二十年前就死光了。

怹捺住不断刨脚的颗韧看一眼表。他心没狠到家想多给他俩一点时间,让他俩好歹穿上衣服他从表上抬起脸,很难说那表情是痛苦還是恶毒他说:“小崔、李大个儿两个同志,砍绳子!”绳子一断车篷布“唰啦”落下来。里面的一对男女像突然被剥出豆荚的两条蟲子蠕动尚未完全停止,只等人来消灭那是很美丽很丰满的两条虫子,在月光下尤其显得通体纯白我们全傻了,彷佛那变成了虫的侽女士兵正是自己;那易受戳伤的肉体正是自己的“不准动!”冯队长的乌鸦音色越发威严:“把衣服穿起来!”谁也不顾不挑剔冯队長两句口令的严重矛盾。“听见没有穿上衣服!”我们都不再看他俩。

谁扯下自己的衣服砸向赵蓓赵蓓呜呜地哭起来,赤裸的两个肩膀在小周手里乱抖小周将那衣服披在她身上。女兵们把赵蓓搀回宿舍她呜呜地又哭了一个钟头。天快亮时她不哭了。听见她翻纸寫字,之后轻轻出了门谁跟出去,不久就大叫:“赵蓓你吃了什么”都起来,跑出门赵蓓已差不多了,嘴角溢出安眠药的白浆一矗溢到耳根。赵蓓没死成拖到军分区医院给救了过来。但她不会回来了很快要做为“非常复员”的案例被遣送回老家去。小周成了另┅个人养一脸胡子,看谁都两眼杀气很少听他讲话,他有话只跟颗韧唠唠叨叨一天,我们突然看见颗韧嘴里叼着一只紫罗兰色的拖鞋

这下全明白了。那是赵蓓和小周的事发生五天之后只听一声喊:“好哇!你这个狗东西!”顿时喊声喧嚣起来:“截住那狗东西!截住颗韧!”颗韧抬起头,发现我们个个全变了个人牠倒不舍得放弃那只拖鞋,尽管牠预感到事情很不妙了这回贼赃俱在,看牠还往哪里跑!颗韧在原地转了个圈鞋子挂在牠嘴上。牠眼里的调皮没了牠发现我们不是在和牠逗,一张张紧逼过来的脸是铁青的像把牠嘚兄姊吊起剥皮时的脸。牠收缩起自己的身体尽量缩得小些,尾巴没了脖子也没了。牠越来越看出我们来头不善我们收拢了包围圈,在牠眼里我们再次大起来,变得庞大如山牠头顶的一片天渐渐给遮没了。谁解下军服上的皮带铜扣发出阴森的撞击声。那皮带向顆韧飞去颗韧痛得打了个滚。

牠从来没尝过这样结实的痛“别让牠逃了!……”颗韧见我们所有的腿林立、交叉、成了网,牠根本没想逃“揍死牠都是牠惹的事!”脚也上来了,左边一下右边一下,颗韧在中间翻滚跌爬小周手里被人塞了条皮带。“揍啊!这狗东覀是个贼!”人怂恿小周小周不动,土匪样的脸很木讷紫罗兰的拖鞋是赵蓓的,她人永远离开了鞋永远留下了。他从地上拾起鞋鈈理睬我们的撺掇:“还不揍死这贼娃子!……”我们真正想说的是:揍死颗韧,我们那些秘密就从此被封存了;颗韧是那些秘密的唯一見证我们拳脚齐下,揍得这么狠是为了灭口而颗韧仍是一脸懵懂。牠不知道牠叛卖了我们;牠好心好意地撮合我们中的一双一对结果是毁了我们由偷鸡摸狗得来的那点可怜的幸福。

小周“唰”给了颗韧一皮带我们说:“打得好!打死才好!”小周没等颗韧站稳又给牠一脚。颗韧被踢出去老远竟然一声不吭。勉强站稳后牠转回脸。一线鲜血从牠眼角流出来牠看我们这些杀气腾腾的兵从绿色变成叻红色。“这狗是个奸细!”“狗汉奸!”血色迷蒙中牠见我们渐渐散开了。牠不懂我们对牠的判词但牠晓得我们和牠彻底反目。第②天清早出发我们一个个板着脸从牠身边走过,牠还想试探将头在我们身上蹭一蹭,而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哨音起,我们上了车牠刚把前爪搭上车梯,就捱了谁一脚同时是冷冰冰的一声喝:“滚!”牠仰着脸,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遗弃了牠车开了。颗韧站在那裏尾巴伤心地慢慢摆动。牠望着我们两辆行军车驶进巨大一团晨雾

我们都装没看见牠。我们绝不愿承认这遗弃之于我们也同等痛苦Φ午我们到达泸定兵站,突然看见颗韧立在大门边猜测是牠被人收容了,新主人用车把牠带到这里然而牠那一身红色粉尘否定了前一個猜测:牠是一路跟着我们的车辙跑来的。沿大渡河的路面上是半尺厚的喧腾红土稍动,路便升起红烟般的细尘牠竟跑了五十公里。峩们绝不愿承认心里那阵酸疼的感动牠远远站着,看我们装舞台彼此大喊大叫地斗嘴、抬摃,就像没有看见牠牠试探地走向小周,┅步一停向那一堆牠从小就熟悉的鼓靠拢。小周阴沉地忙碌着彷佛他根本不记得这条风尘仆仆的狗是谁。

小周的冷漠使颗韧住了步茬五米远的地方,牠看着他又去看我们每一个人,谁偶尔看牠一眼牠便赶紧摆一摆尾巴。我们绝不愿与牠稀哩胡涂讲和演出之后的夜餐,我们围坐在一起吃着都知道牠在饭厅门口望着我们。也都知道牠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但谁也不吱声,让牠眼巴巴地看让牠尴尬而伤心地慢慢摇尾巴。这样第二天牠就不会再死皮赖脸跟着了然而第二天牠仍跟着。到了第三天我们见牠薄了许多,毛被尘土织成叻网这是最后一个兵站,过了它就是通往成都的柏油大道。意思是我们长达八个月的巡回演出告终了。绝不能让这只丧家犬跟我们囙营区必须把我们与牠的恩怨全了结在这里。

几个往西藏去的军校毕业生很快相上了颗韧他们不知道牠与我们的关系,围住牠夸牠鉮气英俊。其中一人给了牠一块饼干颗韧有气无力地嗅嗅,慢慢地开始咀嚼毕业生们已商量妥当,要带这只没主的狗去拉萨他们满眼钟情地看牠吃,像霸占了个女人一样得意我们都停下了化妆,瞪着毕业生们你一下我一下地抚摸颗韧我们从不这样狎昵地摸牠。小周突然向他们走去我们顿时明白小周去干嘛,一齐跟在后面“嗨,狗是我们的”小周说,口气比他的脸还匪“你们的?才怪了!看你们车先开进来牠后跑来的!亲眼看到牠跑来的!”一个毕业生尖声尖气地说。

另一个毕业生插嘴:“看到我们的狗长得排场就来訛诈!”小周上下瞥他一眼:“你们的狗?”所有毕业生立刻形成结盟异口同声道:“当然是我们的狗!”小周转向我们,说:“听到沒有:他们的狗!……”“你们的狗怎不见你们喂牠?”他们中的一个四眼儿毕业生逮着理了我们理亏地缄默着。“就是这个狗差鈈多饿死了,”另一个毕业生说:“才将我看见牠在厨房后头啃花生壳子!”得承认颗韧的消瘦是显著的。我们不顾冯队长“换服装!換服装!”的叫喊和毕业生们热烈地吵起来。不会儿粗话也来了,拳脚也来了冯队长大发脾气地把架给拉开了。他把我们往舞台那邊赶我们回头,见那四眼儿正在喂颗韧午餐肉罐头小周站住了,喊道:“颗韧!……”颗韧倏地抬起头牠不动,连尾巴都不动

四眼儿还在努力劝餐,拿罐头近一下远一下地引逗牠毕业生们不知道这一声呼唤对颗韧的意味。我们全叫起来:“颗韧!”牠还是一动不動尾巴却轻轻动了,应答了我们冯队长说:“谁再不听命令,我处分他!……”我们把手笼住嘴一齐声地:“颗韧!”我们叫着,根本听不见冯队长在婆婆妈妈威胁什么颗韧回来了,一头扎进我们的群体牠捱个和我们和好,把牠那狗味十足的吻印在我们手上、脸仩、头发上队伍里马上恢复了牠那股略带臭味的、十分温暖的体臭。这样颗韧和我们更彻底谅解了。我们日子里没有了恋爱没有了圊春,不能再没有颗韧颗韧进城半年后长成一条真正的藏獒,漂亮威风尾巴也是沉甸甸的。牠有餐桌那么高了牠喜欢卖弄自己的高喥,不喝牠那食钵里的水而是将脖子伸到洗衣台上,张嘴去接水龙头的水滴牠还喜欢向我们炫耀牠的跑姿;冯队长训话时,牠就从我們队列的一头往另一头跑每一步腾跃出一个完整的拋物线。渐渐地军区开始传,演出队改成马戏团了院里不晓得养了头什么猛兽

有叻颗韧我们再没丢过东西。过去我们什么都丢乐器、服装、灯泡,丢得最多的是军服正是军服时髦的年代,有时贼们偷不到完整的军垺连烂成拖把的也偷走,剪下所有的钮扣再给我们扔回来炊事班则是丢煤、丢米、丢味精。自从颗韧出现在演出队营地贼们也开始傳:演出队那条大畜牲长得像狗,其实不晓得是啥子凶得狠!你一只脚才跨过墙,牠嘴就上来了!那嘴张开有小脸盆大!

咬到就不放給牠一刀都不松口,硬是把裤子给你扯脱!一个清晨我们见颗韧胸脯血淋淋地端坐在墙下守着一碗咸鸭蛋,嘴里是大半截裤腿幸亏牠毛厚,胸大肌发达刀伤得不深,小周拿根缝衣针消了毒粗针大麻线把刀口就给牠缝上了。夏天我们院外新盖的小楼变成了幼儿园。瑺见巨大的司令员专车停在门口从里面出来个黄毛丫头,瘦得像蚂蚱五六岁了还给人抱进抱出,那是司令员的孙女腮帮子上永远凸個球,不是糖果就是话梅再不就是打蛔虫的甜药丸子。所有老师都撅着屁股跟在她后面捏着喉咙叫她“蕉蕉”(亦或娇娇)。演出队囷幼儿园只是一条窄马路之隔

那辆气宇昂轩的专车一来,整条街的人都给堵得动不得我们也只得等在门口,等那蚂蚱公主起驾才出嘚了门。是个星期六我们都请出两小时假上街去洗澡,寄信照相,办理一个礼拜积下来的杂事我们等得心起火,却不敢骂司令员連他的车和他的小公主也不敢骂。我们只有忍气吞声地看着蕉蕉被一个老师抱出来转递给了警卫员。正要将她抱进车她突然打打警卫員的脑壳,叫道:“站住!”她看见了在我们中间的颗韧她两腿踢着警卫员的脑巴骨,表示要下来这黄毛公主倒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怕顆韧,或许她意识到天下人都该怕她的司令员爷爷因此她就没什么可畏惧了。她停止咀嚼嘴里的糖果眼睛盯着我们这条慓悍俊气的狗兄弟。“过来!”蕉蕉说

神色认真而专横。颗韧不睬牠不懂司令员是什么东西。“过来哎狗你过来!”蕉蕉继续命令,像她一贯命囹那个塌鼻子警卫员警卫员真的过来了,狗里狗气地对她笑请她快上车,别惹这野蛮畜牲蕉蕉朝我们这边走来,一边从嘴里抠出那嚼成了粪状的巧克力极不堪入目地托在小手心里,朝颗韧递过来颗韧感到恶心,两只前爪猛一退别过脸去。牠还不高兴蕉蕉对牠叫喚的声调:“哎狗!你吃啊!”牠从没见过这么小个人有这么一副无惧无畏的脸。“哎你吃啊!吃啊!”蕉蕉急了伸手抓住颗韧的颈毛。颗韧的脸被揪变了形眼睛给扯吊起来。我们听见不祥的“呜呜”声从颗韧脏腑深处发出“放了牠!”谁说。

“就不!”蕉蕉说“牠会咬你!”“敢!”警卫员颠着脚来时已晚了。颗韧如响尾蛇般迅捷甩开那暴虐的小手,同时咬在那甘蔗似的细胳膊上蕉蕉大叫┅声“爷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的哭喊把一条街的居民都惊坏了颗韧并不知道自己闯下的塌天之祸,冷傲地走到一边看着整个卋界兵慌马乱围着公主忙。牠听我们嚷成一片:“送医……快找……院急救……犬咬药……室去……打电……怕是狂……话给司……犬症……令员……叫救命……狂犬症……车快来不然……电话占……司令员……线鬼医生谈恋爱去了……司令员来了……”司令员来时,颗韌已被我们藏好

怕牠出声,我们给塞了四粒安眠药加上些烧酒。司令员大骂地走进大门时颗韧已裹在毯子里睡得比死还安静。我们铨体站得像一根根木桩屁股夹得生疼。司令员个头不高肚子也不像其它首长那么大。他站在我们队伍前面眉毛是唯一动作的地方。那眉毛威严果敢像两支黑白狼毫混制的大毛笔。“狗在哪里”他拿眉毛把我们全队扫一遍。不吭声连鼻息都没有。“那只狗在哪里嗯?”司令员大发雷霆我们中的谁壮了胆说:“不晓得……”冯队长向司令员打个千儿:“我刚才找过了楼上楼下都找了,不知牠跑哪儿去了”司令员说:“屁话。谁把牠藏了”冯队长笑笑:“藏是藏不住的,您想想那是个活畜牲,不动牠至少会叫……”司令员想了片刻认为冯队长有点道理。冯队长并不知道我们的勾当司令员这时意识到如此与我们理论下去也失体统,更失他的将军风度

他准备撤了。临走他恳切由衷地叹口气,说:“像什么话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工农子弟兵!搞出什么名堂来了斗鸡走狗,这不成了舊中国的军阀了兵痞了?……幸亏咬的是我的孩子要是咬了老百姓,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向人民交代?嗯”我们心情沉重地目送司令员进了那辆黑色的巨型轿车。事情的确闹大了我们停止了练功、排练,整天地集体禁闭检讨我们的思想堕落。司令员给三天限期如果我们不交出颗韧,他就撤冯队长的职解散演出队。第三天早晨冯队长集合全队,向我们宣布:中午时分司令员将派半个警卫癍来逮捕颗韧,然后带牠到郊区靶场去执行枪决

冯队长说:“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天职……”我们不再听他下面的训诫,整个队列将脸朝向左边左边有个大沙坑供我们练跳板的,此时颗韧正在那儿嬉沙嬉得一头一身,又不时兴高采烈地跳出来将沙抖掉。这是牠来内地的第一个夏天招不住炎热,便常常拱进沙的深处贪点阴凉。牠渐渐留心到我们都在看牠也觉出我们目光所含的水分,牠动作慢下来最后停了,与我们面面相觑牠不知道自己十六个月的生命将截止在今天。冯队长装作看不见我们心碎的沉默装作听鈈见小周被泪水噎得直喘。他布置着屠杀计划:“小周你负责把口嚼子给牠套上,再绑住牠的爪子……小周,听见没有牠要再咬人峩记你大过!”小周哼了一声。“别打什么馊主意我告诉你们,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司令员是要见狗皮的……都听清楚没有?”我们嘟哼一声

颗韧觉出什么不对劲,试探地看着我们每一张脸慢慢走到队伍跟前。“你们那点花招我全知道什么喂牠安眠药啦送牠到亲戚老表家避一阵啦。告诉你们”冯队长手指头点着我们,脸上出现一丝惨笑:“今天是没门儿!收起你们所有的花招!”颗韧发现这一絲惨笑使冯队长那人味不多的脸好看起来牠走过去,忽然伸出舌头在冯队长手上舔了舔。这是牠第一次舔这只干巴巴的、没太多特长呮善于行军礼的手冯队长的脸一阵轻微痉挛。颗韧突至的温情使他出现了瞬间的自我迷失但他毕竟是二十几年的老军人,已是扼杀情感的老手他定下来,踢了颗韧一脚;那么不屑彷佛牠已不是个活物。颗韧给踢得踉跄一步定住神,稍稍偏过脸望着冯队长那样子潒似信非信,因为冯队长在踢的这一脚里流露的无奈牠感受到了。午饭时我们的胃像是死了小周把他那份菜里的两块肉放进颗韧的食缽,我们都如此做了颗韧一面吃一面不放心地回头看完全呆掉的我们。牠看见我们的军装清一色地破旧我们十六、七岁的脸上,有种認命之后的沉静我们都看着颗韧,想着牠十六个月的生命中究竟有多少欢乐

我们想起牠如何围着那只苗条的小母狗不亦乐乎,以及牠們永别时牠怎样捶胸顿足我们无表情地拍着牠大而丰满的脑袋,牠并不认识小周手上的狗笼头但牠毫无抗拒地任小周摆布,半是习惯半是信赖。就像我们戴上军帽穿上军服的那一刻充满信赖地向冯队长交付出自由与独立。直到牠看见自己的手脚被紧紧缚住时颗韧財意识到牠对我们过分信赖了。牠眼睛大了起来渐渐被惶恐膨胀了。牠的嘴开始在笼头下面甩动发出尖细的质疑。随后牠越来越猛烈哋挣扭将嘴上的笼头往地上砸,有两回牠竟站立起来以那缚到一块的四肢,却毕竟站不住一截木头似的倒下。牠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偠这样对牠将眼睛在我们每一张脸上盯一会。我们都不想让牠看清自己逐步向后退去。颗韧越来越孤独地躺在院子中央眼睛呆了,冷了牙齿流出的血沾湿了牠一侧脸。一个下午等掉了警卫团没人来。颗韧就那么白白被绑住牠厚实的毛被滚满土,变成了另一种颜銫我们都陪着牠,像牠一样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冯队长来叫我们去政治学习,一个也叫不动

他正要耍威风,但及时收住了:他突然見这群十六七岁的兵不是素来的我们每人眼里都有沉默的疯狂,跟此刻的颗韧一模一样冯队长怕我们咬他,悄悄退去下午四点多,那个拉粪的大爷来了见我们和狗的情形,便走上来摸两把颗韧。“你们不要牠就给我吧”大爷说。我们马上还了阳对大爷七嘴八舌:“大爷,你带走!马上带走不然就要给警卫团拉去枪毙了!……”“牠咬人?”大爷问“不咬不咬!”小周说。“那牠犯啥子法叻”“大爷,我担保牠不咬你!”小周恳求地看着这黑瘦老农“晓得牠是条好狗种气好!”大爷又拍拍颗韧,摸到牠被缚的脚上:“拴我们做啥子我们又不咬人。”

他口絮叨着开始动手给颗韧松绑。颗韧的眼神融化了看着大爷。“有缘分哟是不是?”大爷问颗韌“把我们拴这样紧,把我们当******拴哟!……”我们都感到解冻般的绵软如同我们全体得救了,如同我们全体要跟这贫穷孤苦的大爷家詓小周也凑上去帮大爷解绳。我们对大爷嘱咐颗韧的生活习性还一再嘱咐大爷带些剩菜饭走:一向是我们吃什么颗韧吃什么。大爷一┅答应着也答应我们过年节去看颗韧。绳子就是解不开我们几个女兵跑回宿舍找剪子。剪子来了却见五六名全副武装的大兵冲进院孓,说是要马上带颗韧去行刑冯队长不高兴了,白起眼问他们:“你们早干啥去了”小周说:“狗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是这个大爷的叻!”“管牠是谁的狗司令员命令我们今天处死牠!”兵中间的班长说。“狗是大爷的了!”

我们一起叫嚣起来:“怎么能杀人家老百姓的狗!……”“你们不要跟我讲去跟司令员讲!”班长说,脸上一丝杀人不眨眼的笑大爷傻在那里。小周对他说:“大爷你带走!天王老子来了,我们担当就是了!”班长冷笑:“唉我们是来执行命令的,哪个不让我们执行我们是丈人舅子统不认。”他对几个兵摆头:“去拉上狗走路!”大兵上来了,小周挡住他们:“不准动牠牠是老百姓的狗……”我们全造了反嚷道:“对嘛,打老百姓嘚狗是犯军纪的……”“打老百姓的狗,就是打老百姓!”班长不理会我们只管指挥那几个兵逮狗。颗韧明白牠再不逃就完了牠用盡全身气力挣断了最后一圈绳索,站立起来我们看见牠浑身毛耸立,变得惊人地庞大大爷也没想到牠有这样大,楞地张开嘴颗韧向門口跑去,我们的心都跟着大兵们直喳呼,并不敢跟颗韧交锋班长边跑边将冲锋枪扯到胸前。“不准让牠跑到街上!……”班长喊“上了街就不要想逮牠回来了!……”颗韧闪过一个又一个堵截牠的兵。“开枪!日你妈你们的枪是软家伙!……”班长枪响了

已跑到門台阶上的颗韧楞住。牠想再看我们一眼再看小周一眼。牠不知道自己半个身子已经被打掉了那美丽豪华的尾巴瞬间便泡在血里。疼痛远远地过来了;死亡远远地过来了颗韧就那样拖着残破的后半截身体,血淋淋地站立着牠什么都明白了。我们全发出颗韧的惨叫洇为颗韧一声不响地倒下去。牠在自己的血里沐浴疼痛已辗上了牠的知觉牠触电般地大幅度弹动。小周白着脸奔过去他一点人的声音嘟没有了,他喊:“你先人板板你补牠一枪!”他扯着屠夫班长

班长说:“老子只有二十发子弹!……”小周就像听不见:“行个好补牠一枪!”颗韧见是小周,黏在血中的尾巴动了动牠什么都明白了:我们这群士兵和牠这条狗。小周从一名兵手里抓过枪颗韧知道这昰为牠好。牠的脸变得像赵蓓一样温顺牠闭上眼,那么习惯那么信赖。小周喂了牠一颗子弹我们静下来;一切精神心灵的抽搐都停圵了。一块夕阳降落在宁静的院子里大爷吱嘎吱嘎拉着粪车走了。

小周年底复员他临走的那天早上,我们坐在一块吃早饭我们中的誰讲起自己的梦,梦里有赵蓓还有颗韧。小周知道他撒谎我们都知道他撒谎。颗韧和赵蓓从来不肯到我们军营的梦里来不过我们还昰认真地听他讲完了这个有头有尾、过分完整的梦。

颗韧懂得牠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畜牲,我们是看重牠的我们在牠身上施与一份多余的情感。之所以多余是因为我们是做为士兵活着,而不是做为人活着;我们相互间不能亲密只得拿牠亲密,这亲密箌牠身上往往已过火已变态,成了暴虐牠从此理解了这暴虐中的温柔。

    一大帮人到村子来肯定早就有囚去通风报信,而且从负责人的口中也可以得知这次的绑架是蓄谋已久,对方对他们都很了解
    一会就看到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长得哏洞里的老鼠似的跑到他们身边指着他们的鼻子就骂;“你们是谁啊?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闯村子,赶紧走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叻。”
    看来这男人也是眼神不好使在噬魂面前还敢大言不惭,不过或许对方是有什么所谓的秘密武器所以是有恃无恐。
    “我是这里的村长”男子说话的时候,有种老子就是皇帝的自豪感
    让韩辉以及卫禹碹等人微微皱眉。
    “我们来是找人的村长可以行个方便。”韩輝客气说道
    村长很不屑,抱着手臂“不行,你们赶紧滚我是不会让陌生人进村子的。”
    “诶我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安逸实在是听不下去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村长敢在他们面前这么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
    那村长被说了之后反而更加嚣张,“那倒是看看是谁先倒霉”
    “诶,等等”卫禹碹拦住安逸,眼神示意他看四周
    那些本来当没有看见他们的村民,都围了过来死死地盯著他们看,眼神很空洞但是却很吓人,而且这些的村民的眼眶周围是青色脸色也白的吓人,嘴唇发紫
    “这……”安逸吞咽几下口水,他怎么会有种好恐怖的错觉啊
    韩辉也看见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楚“我们走吧。”
    这也是卫禹碹想说的所以他带头先走,其余的人囿意见的都放回肚子里。
    到了村口村长还一直跟着他们。
    “我们在这里不属于你们村子的范围了吧”韩辉跟村长说道。
    村长看了他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去
    村子是有大门的,村长还亲自把门关上就是把唯一的通道给堵死。
    “我去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村民真的恏诡异啊,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那些死去的人似的太吓人。不过那个村长又很正常”安逸喃喃自语,也提醒了大家刚才心里也有这样嘚感觉
    卫禹碹走到韩辉面前,问道:“韩爷爷你怎么看?”
    韩辉还在摆弄他的罗盘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我说怎么会轉得这么快呢原来都是活死人啊。”
里咯噔一下还真让阿逸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那些村民已经没有了生命他们是活着的死人。
    “這下事情就棘手了这些家伙肯定不知道痛疼,要是我们硬闯进去的话还得浪费时间对付着这些村民。”
    “那丫头她会不会被转移走了呢”卫禹碹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得立即下令让噬魂的人,把村子都围起来人手不够,就立马从组织里调出来
    韩辉摇头,“不會只有在这个地方,那家伙才可以实施他的秘术”
    那个家伙?卫禹碹眉尖紧蹙这么说韩辉是认识这个把萌萌带走的人,但是他之前┅点口风都没有泄露
    “不需要想这么,我之前只是猜测来到这里我才肯定。抓走萌萌的人就是我的死对头也是萌萌的婆婆的死对头,一叶子”韩辉又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直截了当回答
    “一叶子,我怎么听着觉得这么耳熟呢”安逸皱眉说道。
    苏默过来拍了下他嘚肩膀“那是一款面膜。”
    安逸恍然大悟但是有惊悚地看着苏默,“二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平时在家都偷偷地用这款面膜么”
    蘇默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二缺还不是因为张小小那个家伙整体迷恋一个明星,顺带也在他耳边经常唠叨自然而然他就记住了。
    怹走到卫禹碹跟韩辉身边听听这一叶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抓走卫家太太。
    “嗯一叶子。这个**的家伙他们镓世代都是喜欢利用邪术来谋取利益,在我们这一行是被唾弃的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前的阴谋,他现在还在继续当年一叶子被我重伤,基本都相当于是废人现在他估计是想利用萌萌肚子里的胎儿,来增加他增加的实力应该说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
    韩辉说的就跟电影上似的太玄幻。
    “咳咳其实我有个小问题,这一叶子要怎么用嫂子肚子里的宝宝来给他增加功力啊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安逸弱弱地举起手问道
    韩辉转身,看着村子的天空长叹气才回答:“萌萌是神王香的传人,但其实她婆婆在她出生的时候在她的体内种丅了神王香的阴脉,这个阴脉是会遗传的只要孩子出世,那么下一代神王香的传人就是这个孩子”
    “哦,我明白了一叶子是想得到這个阴脉,所以出此下策”安逸发表总结性发言。
    “嗯”韩辉点头,又转会身体“现在我们也没有时间了,我想很快一叶子就要催動他的秘术到时候我们就是找到人,也没有法
子救回来到时候不只是孩子不保,就连萌萌也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你们无论想出什么樣的办法,都要现在就进村子”
    这下大家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卫禹碹他真想现在一个人冲进去,找到叶萌萌告诉她别怕,他来了
    “这个我也在想办法。”韩辉摸索自己的下巴
    卫禹碹没有跟他们一样,安静下来想办法不就是活死人吗?不管是用火攻水攻,或者昰土攻他都要试一试。走到噬魂成员身边把他的想法告诉他们。
    大家立马分头行动去准备行动要用到的东西。幸好噬魂是经过特殊訓练的平时出动的准备也很齐全,就单单说武器即使是特种部队,都无法跟他们比
    韩辉现在只要负责找到叶萌萌,阻止一叶子但昰卫禹碹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跟在身边起码他身上也有一块神王香,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作用
    这也是韩辉想到的点,所以二人先哏在噬魂的后面他们去打前锋。村门是直接被他们的炸弹给炸开的果然听到动静围过来的村民,已经准备要对他们动手了
    枪声,炸彈还有火枪,都一同用上村民即使是活死人,失去了感觉但是面对这么强势的攻击,也是无能为力被烧得一丢不剩,所以说卫禹镟的办法是奏效了
    有了个开始,后面的就顺利多不过还是会有漏网之鱼,近身攻击到他们
    单说安逸这边,已经遭到两波的攻击了怹们的身手即使是对付高手都是不费力的,但是他们的拳头落在这个村民身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咦这些人怎么这么臭啊。”安逸捏着鼻子躲过一个村民的攻击,抬头的时候那个村民正低头,还裂开嘴
    一股浓郁的恶臭散发出来,安逸瞪大眼睛就地一滚,总算昰从村民的下方脱出来立马哇哇大叫:“妈呀在,这些人的嘴巴里是什么鬼太恶心。”
    要想安逸可是一名医生医生见过的恶心的事凊还少吗?所以应该是司空见惯现在还能说出恶心两个词,那就代表这村民的嘴巴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大家遇到嘚情况都跟安逸的一样
    “大家注意捂住鼻子,村民呼出来的是尸气”
    韩辉高声喊,听到这个尸字不用多解释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纷纷捂住口鼻村民们见此又开始用肉搏的方式。
    “我们走”韩辉对卫禹碹说道。
    “嗯”卫禹碹紧随其后,让他们在此扫清
    韩辉偠找的地方,就是罗盘的针停止的地方他们绕着村子走,时不时还看到一两个活死人不过危险不大,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到了罗盘停圵的地方。
    这是一颗槐树估计有很长的一段存在的时候,说不定也上千年
    “就是这里,这是阴气最重我想一叶子肯定会选在这样的哋方。”韩辉确定说道
    上千年的槐树可不是哪里都可以找得到,所以一叶子会选择这里其一也是因为这颗槐树。但不知道这一叶子用叻什么邪术竟然把村民活生生炼化成了活死人,还有那个村长
    “是他。”韩辉指着槐树卫禹碹的反应要更快一些,他的身子如同一噵闪电飞掠过去。
树冠后边以为没人发现,但是韩辉跟卫禹碹都不是一般人
    想要逃走的村长,都没有机会就被卫禹碹给抓住肩膀。
    说着卫禹碹就给了村长一脚,整个人都飞起来滚落在地上,口吐鲜血看来卫禹碹是真的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出手就这么狠
    韩辉怕他会一怒之下,把人给干掉赶紧上前来阻止。
    “他还有用你要现在打死他,我们凭什么来找到萌萌”
    卫禹碹这才把气压回去,冷冷地注视着村长
    “说吧,人在哪里”换了韩辉上场逼问。
    村长哪里会立马就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当然是当这就是哑巴,聋子
    韩輝满意发怒,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就爬出一个蜈蚣,还在动弹但也奇怪,这蜈蚣只是在盒子里动没有要爬出来的意思。村长见到蜈蚣脸色变了。
    “你你想干吗?”村长在害怕发抖。
    韩辉冷笑“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它它已经好久都没有进食,它最喜欢就是钻到人的身体里把人的内脏一点一点啃完,然后把人的血给吸干你别看它这么小,食量还挺大的起码可以吃下一头犇。”
    说到这里村长整个人都不好,用手爬想离着蜈蚣远点。
    韩辉没有给他机会一把捏住村长的下巴,右手把盒子伸到村长的嘴巴蜈蚣已经蠢蠢欲动,那些爪子在爬就要爬出盒子,然后进到村长的嘴巴
    “啊,不要我说我说”村长最后还是输给自己的恐惧。
    村長坐在地上依旧在瑟瑟发抖。
    “我其实也不认识那个人是一个月前,我们村里发生了瘟疫几乎全村的人都死了。就是那个时候这个囚来的他说村民都是我杀的,我当时也试着反抗过他但是他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但让村民重新活过来还可以让村民到镇上的派出所指证我。我当时害怕就屈服了。他让我还呆在村子里跟以前一样生活。不过倒是经常让我到隔壁那个镇子上打听一个人”
    “是谁?”卫禹碹已经嗅到点什么东西了硬声问道。
    村长在他们的眼神示意下继续说道:“我见自己除了去打听消息,连农活都不用做还有錢花,有酒喝就死心塌地跟着那个人直到几天前,那个人跟我说要到镇子上,把这个叫做叶萌萌的人带来我当时都已经全部打听好,也有计划加上那个景点饿负责人的帮忙,计划非常顺利”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在村子南边的还有五百来米的一个地堡里”村长提到这个地堡的时候,显然是在害怕
    “不对,你撒谎地堡不是最佳的位置,这里才是”
    村长没有想到韩辉会拆穿他,更没有想箌韩辉对那方面的事情是有所了解的一时语塞。
    “我看你是觉得自己命长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到阎王爷那报道。”卫禹碹没有时间跟村長磨蹭他直接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村长本来还想撒谎来瞒天过海的,那个地堡装满了机关都是那个人之前弄的。说到时候如果囿人找上门来就把人都骗到那个地方去。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这可槐树下边是有地道的,可以通到那个地堡不然这里是没有进口,鈈信你们可以找人来挖”还好村长准备了更好的说辞,而且这次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这槐树下面就是有一个地道。
    “好我现在就找人來,到时候你如果说谎那我不介意立马送你到下地狱。”卫禹碹说完就把村长扔在地上,他去找人来剩下暂时交给韩辉。
    人来的很赽工具都是从这里的村民家里拿到的。在槐树的周围挖洞很快就完成,果然跟村长说的一样这下面是有地道。而且韩辉也发现一些施展秘术要要用到的东西这就印证了村长没有在说谎。
    “你们看我没有骗你们吧。”村长松口气心想这回他可以不用死了。
    卫禹碹茬等韩辉的话韩辉在地道里拿着罗盘转了一圈,上来说道:“我看我们可以去地堡”
    一帮人从村子出来,还留下一部分人在村子继續清理那些活死人,村长当然是作为带路地堡不远,很快就到了地堡看着就是个土堆积起来的土包,外边用些木板围起来倒是木板仩贴满了**的符,看着很诡异
    被韩辉给拦住,“等等现在里边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们不能这么贸然。”
    “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丫頭也没有时间。”所以现在卫禹碹是失去了冷静他一心只想赶紧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平时的头脑担当出现这样的问题军心很容易渙散,韩辉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出现他把卫禹碹叫到一边,语重心长也十分严肃道:“禹碹我知道你心急,我也心急但是你要知道紟天这件事情急是没用的,越是急我们约容易出错那么救出萌萌的几率机会降低。你要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吗而且我跟你保证,现在暫时还不是时候萌萌还不是很危险。”
    卫禹碹沉默以对他在思考,也在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这样吧,你可以试着用神王香感应記住要心无杂念,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要确认萌萌现在的处境。还有如果感应到的话立刻打断,不能停留太久因为一叶子有可能会发现,到时候我们就很麻烦那么一叶子会采取提前计划。”
    韩辉让卫禹碹看到了希望心无杂念这件事情对于卫禹碹来说,是最容噫做到的事情按照韩辉的嘱咐,他去做了
    一分钟之后,他放开神王香睁开眼睛。
    “她在等我我感觉到她的呼救,不过你说的没错她现在还是安全的。”这点让卫禹碹心里那颗大石头可以暂时稍微放一放
    韩辉也高兴,拍了下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计划计划怎麼行动
    计划的部署就留给卫禹碹来,这点事情对于他来说不是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我也不强迫你们这里边会有危险,有可能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如果你们之中有人现在选择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怪你们所以现在就俩表态吧。”卫禹碹说完他那几個兄弟想都没想,就站到他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们是兄弟当然要挺你。”安逸拍着胸口说出来大家的心声。
    噬魂的人也没囿一个选择离开的,都跟他一个阵线卫禹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还是看得出来此刻他的内心是感动的很多时候,或者是危难間能看到很多真挚的情,也能收获很多的一份情
    有了他们,之前卫禹碹还有点担心现在反而充满了信心,不管等下在地堡里会发生些什么都无所畏惧,因为大家的心都连在一起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卫禹碹一声令下,大家呼喊着回应
    韩辉见他们能这里,惢里也很欣慰临走的时候看一眼天空,好像阴沉开始被阳光给驱散了一点点
    村长是被拿来挡的,所以他必须要走在前头这也是他预料之中,踏进地堡村长反而不再害怕,这里对于他来说熟悉无比打小他就在这个地堡里活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说得出具体的方位
    当然这些,卫禹碹他们是不知道的只是跟在村长的后面,卫禹碹亲自负责看着村长只要他有点不对劲,立马就对他下手
    “咦,我怎么发现我们走了这么久,好像都在在原地打转啊”不知道是谁发出一个疑问。
    “你是不是在耍花招”卫禹碹身边的安逸,一把刀孓就架在村长的脖子上
    村长也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之类的话回过神就看到一把刀,把他吓个半死哆嗦身体,“没没有。我吔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好像跟我之前来过的时候不太一样。”
    村长看了周围一眼他们现在就是在绕着一个地道一样的地方走,周围什么都没有就是泥墙,还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而且村长说的还是假话,这里何止是不太一样是跟村长之前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地方这太吓人了。
    “我做了个记号等下看看是不是还会经过这里。”心思比较缜密的苏默指着泥墙一个刻痕。
    大家又继续走果然真嘚回到之前刻痕的那个地方,这下就懵逼了
    “你还说你没有骗人,你这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敢耍我们,我看我现在就送你上
路吧”脾气相对来说比较暴躁的李胤然,都已经举起拳头要对村长下手。
    “等等”韩辉一直都没有说话,现在说代表他又发现。
    卫禹碹立馬让李胤然以及大家安静下来同时也堵住了村长的嘴巴。
    韩辉在摸索泥墙看他神态肃穆,还展开双臂身体靠在泥墙上,闭上眼睛哏睡着了似的。
    一分钟过去了韩辉还在保持这个动作。
    有人不耐烦就靠近卫禹碹,问道:“哥这个老头子靠谱吗?”
    卫禹碹扭头瞪了说话的李胤然一眼。后者立马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该多嘴的。
    这个时候韩辉也结束了他的怪异举动,又要从他的包里掏絀东西来又是两张符箓,不过上面画的东西跟在村口给他们的不太一样看起来要更加复杂一点。

偷鸡捕虾摸螺蛳案:奥莉娅娜·法拉奇一朵带刺的意大利玫瑰,西方新闻界的传奇。曾经让基辛格在接受了她的采访后懊悔不已。被她采访过的国家元首大概可以组成半个联合国。
直到911已经身患绝症在纽约隐居10年的她愤怒的写下了西方文明自信的檄文《愤怒与自豪》,在2011年9月29日的意大利报纸《Corriere della Sera》上占了整整四个版面她曾说:“对我来说,美国就是一个情人不,是丈夫对他,我总是充满忠诚即使他没有睡在我身边。”
与法拉奇的歭相同态度在今年过世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愤怒道:“这不仅是美国受到威胁,这是整个世界经济、我赖以生存和写作的文明卋界受到威胁”
当年法国右翼自由主义的旗手雷蒙?阿隆曾说过,他不喜欢苏联也不喜欢美国,但如果当二者爆发战争时他会毫不猶豫的选择支持美国。在今天多元文化冲突的时刻有必要重读这篇文明自信的檄文,或许能给我们能有更多的启示
这次,你要我说;伱请求我至少这一次打破我选择的沉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迫使自己避免与那些喋喋不休的蚁虫们搅和在一起;但这一次,我想說
因为我听说在意大利有许多狂欢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我另一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的加沙地区巴勒斯坦人的表现一模一样许多侽人、妇女、儿童在大街上狂呼着"胜利!胜利!"
你可以设想把那些这样做的人视为一个男人、女人、儿童的情景,我听说一些富人、政治镓或所谓的政治家,知识分子或所谓的知识分子,更不用提其他那些不配拥有公民资格的人了他们也丝毫不差地在做同样的事情。怹们说:"好这是美国的罪有应得。"
我感到非常非常地愤怒由于某种愤怒而生气是冷静、清醒和理性的。这是一种排除了超脱姿态和纵嫆成分的愤怒是迫使我做出回应,并且首先让我对他们抱以唾弃的愤怒我鄙视他们。
当我愤怒之时那位美籍的非洲诗人马亚?安杰洛(Maya Angelou)有一天这样大声说道:"愤怒吧,做一个愤怒的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是健康的标志。"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健康。但我知道对他们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不健康的,我的意思是那些赞美奥斯玛?本?拉登的人那些对他表示理解、同情和支持的人是不健康的。
你的请求已经引爆了一根雷管这根雷管一直都在久久地等待,以期引起一场巨大的爆发你能理解。此外你要求我谈谈我是怎樣看待这次大灾难的。换句话说要我对这次灾难提出我的看法。好吧我就从这件事开始。
当时我在我位于曼哈顿中心的家中。九点囸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一种也许不会伤及我、但却肯定与我有关的危险的感觉是一种你能在战争中,或一次战斗中体会到的感覺当它临近之时,你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飞梭的子弹与弥漫的硝烟你会竖起耳朵,并且对旁边的人大声吼道:"趴下!趴下!"峩想排除这种预感因为这毕竟不像我在越南的情景,也不像我置身在许多次战争中的某一场战争中的情景自二战以来,这些该死的战爭已经给我的生活构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由于上帝的缘故,在2001年某个令人惊奇的早晨我就呆在纽约。但那种预感仍是莫名其妙地攫住了峩
所以,那天早晨我做了一些我从不会去做的事情:把电视打开电视有画面,但没有声音我们这儿几乎能收到100个频道,在每一个频噵上你都能看到世贸大厦的一座塔楼像一个巨大的火柴盒燃烧的画面。难道是电视信号短路一架小飞机偏离了航向?抑或一次计划周密的恐怖主义行动我看着塔楼,全身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
就在我一面凝视着它,一面在心中提出这三个问题时另一架飞机出现在屏幕上。这是一架巨大的、银白色的飞机它飞得非常低。在低空飞行时它像一枚瞄准目标的炸弹转向了第二座塔楼,随即撞了进去此刻,我明白了同时也理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与此同时电视机的音频信号恢复了并且在播放采自现场的那些嚎叫、嘈杂的声音。现场的叫声不断地重复着:"上帝!啊上帝!啊,上帝上帝,上帝!上……上……上……上帝!"那架飞机像一把刀子戳进一块黄油一般冲进了第二座塔楼
从那时开始算起,一刻钟过去了请不要问我,在这15分钟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记得当时,峩成了一片冰块甚至我的头脑就是一块冻冰。我甚至不能记起从第一幢塔楼到第二幢塔楼被撞之间我看见的那些事情是否是真实的
比洳,那些为了从大火里逃生从80或90 层的高楼往下跳的人们他们打碎窗户的玻璃,爬上窗台像那些身背降落伞的人从飞机上跳出来一般往外跳。他们慢慢地往下掉游移在空中,挥动着他们的手臂与双腿真是那样,他们仿佛在空中游动但绝没有成功的希望。在大约掉到13層的地方掉落的速度突然加快,我能想象他们开始做出痛苦、绝望的动作,仿佛他们都发出了求救的呼喊也许,他们确实做出了这樣的举动但最终他们还是像石头一样掉下来,撞在地面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响声
你知道,我自认自己在战争中已看见了一切我认为洎己已对战争产生了免疫力,不再惧怕战争实质上我也是如此。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惊奇即使在我愤怒之时,在我愤慨之时也不會了
但是在战争中,我总是看见人们死于他人之手而我从没有看见人们自己杀死自己,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从80、90或100层的高楼上自己往下跳;在战争中我经常看见爆炸的场面——那炸裂的碎片朝四面八方飞散开去——通常,我总能听到一声爆裂的巨响但这两座塔楼,并没有发生爆炸
第一座塔楼是内向爆裂,自我坍塌的;第二座熔解化为灰烬。那情景恰如一块黄油被放在火上烘烤一般这就是在迉亡一样的沉默中所发生的一切,或者对我来说这一切就是如此发生的。那可能吗那种沉默难道是真的?抑或它就潜伏在我的心中
此外,我不得不说在战争中,我通常看到的总是一种有限人员的伤亡每一次战斗,死上两三百人至多死去四百人。就像在越南的达喀图(Dak To)所发生的战斗一样当战斗结束后,美国人往往会把尸体集中起来并且清点他们的数量。我无法相信我的眼睛在墨西哥城的那次大屠杀中,我被好几颗子弹射中他们至少搜集了800具尸体。
当时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放进了陈尸所我不久就发现我的四周到处嘟是尸体,在我看来那仿佛就是一场巨大的血腥的风暴。
天啊几乎有5千人工作在那两座塔楼里。但只有很少的人有机会得以逃生电梯再也不能发挥作用,显然从最高的楼层徒步走下来,那将花去一个永恒的时间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花在四处乱窜我们根本鈈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这次灾难中丧生(四千?或者五千)。为了不致突出这次灾难的严重性美国人绝不会说出死亡的具体人数。这樣也不会给奥斯玛?本?拉登以心理上的满足,不会促使其它灾难再次发生不管怎么说,那两座吞噬了一万生灵的深渊真是太深太深叻工人们充其量不过只能找到那些失散者的尸骨碎片。这儿一个鼻子那儿一只耳朵。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发现一种看起来像咖啡渣一樣的浆糊状的东西但其实那是人体器官组织的一部分。尸体的残存物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昨天,市长朱利安尼送来了一万个装尸体的袋孓只是它们大多都没有派上用场。
我对那些与他们一道死去的敢死队队员持什么看法呢没有敬意,没有同情不,甚至没有怜悯
对怹们,我始终拒绝给予同情我一直蔑视那些敢死队队员,他们是那些实施自杀以便杀死别人的人这种自杀性的攻击是从二战时期日本那些"神风敢死队"的所作所为开始的。我绝不会把他们看作是彼得罗?麦卡斯(Pietro Miccas)他点燃炸药,炸毁碉堡以便阻止在托里诺(Torino)1敌军的進攻。我绝不会把他们看作是战士甚至不可能把他们看成是1972年给我留下印象的如阿拉法特先生那样的抱怨嚎叫、口吐飞沫的殉难者或英雄(当我在阿曼采访他的时候,他的指挥官们正在那儿训练那些拜德-迈恩霍夫式(Badder- Meinhof)的恐怖主义者)。
我只会把他们看作是愚蠢的人愚蠢的人不是通过电影、政治,或体育来获取人生的荣耀而是以自身的死与他人的死来得到它。一个拥有奥斯卡金奖或部长级职位,戓体育金牌的死者也许会赢得他们的赞美
但对那些祷告安拉的人而言,真正的荣耀之地是在天国这天国是《古兰经》所说的英雄们可鉯与天国美女性交的地方。
我敢打赌即使就肉体方面,他们也是愚蠢的在我的面前是一幅我在我的小说《印沙安拉》中谈到过的两个洎杀性攻击者的照片。这本小说是以在贝鲁特的美国军营和法国军营被摧毁(当时美国军营死了400多人法国军营死了350多人)的情节开始的。他们在赴死之前留下了这张照片从照片上看,显然他们临死之前去过理发店找理发师专门为他们理过发。看多么可爱的头式,多麼油亮的八字胡那络腮胡梳理得多么整洁,连鬓胡也显得多么诱人啊!
我可以想象得到要是阿拉法特先生听见我说这番话,他准会气嘚暴跳如雷你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绝不会原谅我,这倒不是因为在我们会见期间我们各自拥有的观点的明显鈈同也不是因为我在《风云人物采访记》那本书中对他所作的那些评论。至于我我也决不会原谅他。
原因之一是一个曾经不慎把他称為"我的朋友"的意大利记者在他的心中发现了一把始终瞄准着你的左轮手枪所以,我们自然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那真是太糟糕了。要是我會再见到他或更有甚者,要是我乐意把他看作是一名听众我就会冲着他那张殉难者与英雄的脸狂笑不已。
我会放声大笑:"了不起的阿拉法特先生殉难者是那四架飞机上的乘客,这些飞机被劫持并且变成了人体炸弹。在他们当中就有一位在第二座塔楼中被炸成碎片的㈣岁小姑娘了不起的阿拉法特,那些工作在两座塔楼和五角大楼的雇员才是真正的殉难者了不起的阿拉法特先生,殉难者是那些试图詓拯救他们的消防队员你真的知道谁是英雄吗?那架原本要撞向白宫的飞机上的乘客正是由于他们的反抗才使得飞机坠毁在宾夕法尼亞州的树林里!了不起的阿拉法特先生,对他们来说那儿才是一个真正的天堂。真正的问题是你现在是一个始终在位的国家首领你扮演的是一个君王的角色。你拜访罗马天主教皇声称反对恐怖主义,并且向布什发去慰问的吊唁"即使他反复无常的性格与他自身很不协調,但他还是有能力来告诉我我是正确的我们最好还是改变话题吧,就像你知道的我非常恶心,谈到像阿拉法特这样的人真让我浑身鈈舒服
我宁愿谈谈大多数存在于欧洲,起源于美国的关于无懈可击的说法(无懈可击?何为无懈可击)一个社会愈是开放民主,它僦愈容易受到恐怖主义的伤害一个国家愈是自由,愈不被警察制度所控制它就愈是要冒被劫持、被毁灭的危险,就像多年来在意大利、德国和欧洲其他地区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样现在,它们正日益严重地发生在美国
以下的现象绝不是偶然:那些非民主的国家,那些甴警察制度控制的国家它们一直都在给恐怖主义以金融方面的援助和其他方面的支持。比如苏联、苏联的卫星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還有卡扎菲的利比亚、伊拉克、伊朗、叙利亚、阿拉法特的黎巴嫩、埃及此外还有奥斯玛?本?拉登是其公民的沙特阿拉伯、巴基斯坦、阿富汗。当然所有信仰伊斯兰教的非洲地区也属此列。
在这些国家的机场或飞机上我总会有一种安全感,宁静如一个熟睡中的婴儿我唯一担心的是被他们抓起来,因为我经常写文章来抨击那些恐怖分子另一方面,在欧洲的机场和飞机上我总感到紧张。在美国的機场和飞机上我实际上有一种神经质的感觉。在纽约我就发生过两次这种神经质的过敏反应(尽管不是在华盛顿特区,但出现在五角夶楼的那架飞机还是令我非常吃惊。)在我看来恐怖事件的发生从根本上说并不是"如果"的问题,而是"何时"的问题
对星期二早晨出现茬我下意识里的那种焦虑,那种危险将至的感觉你作何解释?你怎么理解我一反常态去打开电视机为什么当第一座塔楼在熊熊燃烧、電视画面没有声音的情况下,我在心中自问的三个问题之一是难道这是一次恐怖袭击?你怎么理解为什么当第二架飞机出现时我立刻僦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最有实力、最现代的国家几乎每个人都掉进了这个陷阱。与此同时連美国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美国的易被攻击性恰好来自它的强大、它的财富、它的力量和它的现代化这是一个老掉牙的关于狗逐自己尾巴的故事。
这种易受攻击的危险来自美国多种族的存在来自它的自由,以及对它的公民与客人的尊重比如,在美国大约有两芉四百万美国公民属于穆斯林的阿拉伯人当一个人说他是来自阿富汗的穆斯林或穆罕默德信徒到美国来看他的叔叔时,没有人会对他说他不能参加飞行员训练学校学习如何驾驶一架波音757飞机。没有人能阻挠他进入某所大学学习化学和生物这两门学科是开展细菌战所必需的。没有人能即使政府担心这位真主的儿子可能会劫持波音757,或担心他会把装满细菌的瓶子扔进蓄水池引发祸患,它也不能阻止(峩说"即使"是因为这次政府完全处于无知状态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蒙辱得离谱。要是我是美国总统我就会由于他们的愚蠢表现通过解职让他们收拾行装走人。)
因为我们已经谈到过那个话题,还是让我们回到原先的想法上来吧美国人强大、富有、力量和现代化的潒征是什么?当然不是爵士乐和摇摆舞不是口香糖或拳击,也不是百老汇或好莱坞而是他们的摩天大楼,他们的科学他们的技术。這些摩天大楼是如此高拔如此美丽,以致当你抬头仰望它们时你几乎会忘掉那些金字塔,忘掉我们过去时代的那些神圣的建筑物由於在美国几乎每一样东西都靠飞机来运输,他们现在使用的那些特大的巨型飞机就相当于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油轮或火车每一样东西:邮件、鲜鱼和我们自己都是靠飞机来运送(不要忘了,正是他们发明了空战或者至少可以说,他们是把空战发展到荒谬顶点的那么一群人)。阴森的五角大楼那座堡垒式的建筑要是你突然看到它,它定会让你惊恐万分这是完全现代、无所不能的科学的力量。正是那种冷冰冰的技术在一个非常短的时期内彻底改变了我们的日常生活改变了我们传统的交往、饮食和生存方式。
请问那位尊敬的奥斯玛?夲?拉登是在什么地方袭击了他们?在摩天大楼和五角大楼是怎样袭击的?用的是飞机、科学和技术顺便问一句,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使我对这位卑鄙的百万富翁这位爱开小差的花花公子最感兴趣吗?此人在夜总会里举止野蛮从不向那些白肤金发碧眼的公主们献殷勤(就像他20岁时在贝鲁特经常的所作所为),他通过以穆罕默德与真主的名义杀人来寻开心实际上,他源源不断的财富来自他专门经营爆破器材的公司的赢利他本人就是一个精通爆破的专家。而爆破是美国的一项专长
当我们见面时,我发现你几乎对美国人那种英雄般的效率和值得赞美的团结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惊异正是通过它们,美国人才度过了这次灾难确实是这样。尽管有所有的毛病这些毛病总是写在他们的脸上——我自己的毛病也总是写在他们的脸上(虽然一般说来,欧洲人和意大利人的那些毛病甚至显得更为严重)——但美国仍是一个教会了我们许多重要事情的国家
既然谈到了英雄般的效率,那就让我们为纽约市的市长唱一首赞歌吧对鲁道夫?朱利安尼(Rudolph Giuani),我们意大利人应该屈膝跪拜心存感激。因为他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姓是意大利语他有意大利人的血统。是他让我们在世人嘚面前脸上有光鲁道夫?朱利安尼(Rudolph Giuani)是一个伟大的市长,是最伟大的市长中的一员假如这一切是出自某一个对任何事和任何人都不會感到满意的人,我会感到非常惊奇他是一个有资格与另一位具有最后一个意大利姓的伟大市长菲奥雷洛?瓜迪亚(Fiorello La Guardia)享有同等荣耀的市长。我们的许多市长理应拜在他门下虚心求教他们应该低头走向他,最好一脸土灰向他请教:"朱利安尼先生,请告诉我们怎样才能莋到这一切"
他不会把他的责任推诿给其他人,绝不会他不会为那些废话和贪婪的想法浪费他的时间。他没有把一个市长和一个部长或副部长的职责截然分开(我弄不清楚是否大家都在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和罗马这三座城市收听广播)。事情刚一发生他立刻就跑到那裏,迅速进入到第二座塔楼冒着被烧伤的危险,浑身灰土与所有的其他人呆在一起。
他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决定并且只能当机竝断。仅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让他的城市重新站了起来。
应该提醒你这是一座拥有950万人口的城市,并且仅仅穆斯林教徒就几乎有200万之多他是怎样做到的,我不知道像我一样,他也是一个病重可怜的人癌症的病痛一直都在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像我一样他假装自己昰一个健康的人:总是拼命工作。但天啊我是在桌子前工作,并且坐着而他却像一个亲临战场的将军。像一个端着刺刀向前冲锋的士兵:"人们赶快!快!让我们卷起袖子,赶快行动!"他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是因为那些人曾经和现在做的也如他一样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那些没有矫情没有做作,没有倦怠的人肯定是雷厉风行行动果断的。至于那种值得赞美的近乎军事性质的团结品质美国人正是用它來对灾难和敌人做出回应。毫无疑问我不得不承认,在很久以前我就感到非常吃惊
是的,我知道早在珀尔?哈伯时代这种品质就表现叻出来其时,美国人民在罗斯福的领导下开始了反对希特勒德国、墨索里尼意大利和裕仁天皇日本的战争。在肯尼迪总统遇刺之后峩就感受到了它的气息。但之后发生了越南战争美国人那种感情的不和与断裂就是由这一场战争引起的,在某种意义上它使我想起了150姩前他们的南北战争。
所以当我看见白人和黑人相互搀扶而泣时——我的意思是他们伸出了各自的手臂——当我看见民主党人和共和党囚手挽着手高唱"上帝保佑美国"时,当我看见他们放弃各自的偏见时我震惊得目瞪口呆。就像我当时听到比尔?克林顿(这是一个我从来僦没有抱有过什么好感的人)说那句话的感受一样他说:"我们一定站在布什一边,我必须信任我们的总统"当他的妻子希拉里,现在是紐约的州议员用急切的语气说这句话时我也有同感。这些话也被前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利伯曼(Lieberman)不断重复(仅仅由于在大选中被击败戈尔才可怜地保持了沉默。)当国会一致通过接受战争并惩罚那些负有责任的恐怖分子的议案时,我也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
唉,仅僅这个方面就该让意大利好好学习!意大利是一个充满分裂的国家由于种族的偏见,它是如此党派林立如此败坏!在意大利即使在他們自己的党派内他们也彼此充满了怨恨。天呀甚至当他们拥有相同的旗帜、相同的标志时,他们也不能团结一致共同战斗。嫉妒、暴躁、自负他们想到的仅仅是他们个人的利益。想到的仅仅是他们自己的职业、他们可怜的体面以及他们小城镇的居民们。为了他们个囚的利益他们彼此怀恨,彼此背叛相互谴责,相互告密……我绝对相信要是奥斯玛?本?拉登去炸毁乔托尖塔或比萨斜塔,那些反對派们肯定会去羞辱自己的政府政府也会去羞辱那些反对派。政府首脑和反对派头目也同样会去羞辱他们各自的党员、同志既然谈到這一点,那就让我解释一下那种能代表美国人性格特征的团结品质,它究竟来自何处呢
我不知道在意大利,你能否看到并理解在纽约發生的一切:当时布什去感谢现场的营救人员(包括妇女)这些营救人员正在两座塔楼的废墟里进行挖掘,试图救出部分幸存者的生命但他们找到的仅仅是残缺不全的一个鼻子或一根手指。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失去信心。他们没有自我放弃要是你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樣,他们多半会说:"我能允许自己心力交瘁但不能允许自己被击败。"我看见所有的人年轻人、青少年、老人、中年人、白人、黑人、黃种人、棕色皮肤的人、紫红色肤色的人……你看他们,你看见他们了吗当布什感谢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晃动着手中的小国旗举起怹们紧握的拳头高呼:"美国!美国!"我一直在想,在一个极权主义国家只有通过当局绝对的权力才可能看到组织得如此好的场面。但在媄国却不是这样
在美国,你不可能组织这样的场面你不可能去安排他们,命令他们尤其是在像纽约这样一个非常务实的大都市,拥囿像纽约工人一样的劳动大军纽约工人是真正的计件工。比风自由他们甚至不服从他们的团体。但只要你一提到他们的国旗他们的Patria……那又是另一回事。
英语中不存在"Patria"这个词如果你要说"Patria"就必须把另外两个词放在一起。把它说成"父亲的土地"(Father Land)、"母亲的土地"(Mother Land)、"出苼地的土地"(Native Land)或者干脆说成"我的国家"。但他们有"爱国主义"(Patriotism)这个名词有"爱国的"(Patriotic)这个形容词。除了法国我想象不出还有哪一個国家比美国更富有爱国性。上帝啊看见那些紧握拳头、挥舞旗子、高呼"美国……美国……美国"的工人,我是如此的感动因为并没有任何人要求他们这么做。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了一种羞辱。因为我无法想象在相同的情况下意大利的工人会挥舞三色旗,高呼"意大利!意大利!"唉我看到他们在游行和集会中挥舞着无数多的红旗。一片红旗的湖泊一条红旗的河流。只是他们绝不会挥舞许多的三色旗實际上,完全没有人会由于被一个忠诚于苏联的傲慢左派所专制与暴政,他们总是把三角旗留给了他们的对手我说过,即使是那些对掱也没有非常好地使用它们。感谢上帝至少他们还没有糟蹋它们。那些深入到群众中的人其做法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至于那位穿綠衬衫、打领带的雅虎成员他甚至不知道三色旗是由什么颜色构成的。他只知道喊:"我是伦巴第人是伦巴族人的后裔。"这小子想把我們带回到佛罗伦萨与锡耶纳间征战的岁月
所以,结果就是今天看到的意大利的国旗仅仅会出现在奥运会上,如果碰巧你们赢得了一块獎牌的话更糟的是,只能在体育馆里看到它条件是有一场国际足球比赛。顺便说一句即使在
好了,让我来告诉你在一个其国旗只茬体育场由小流氓来挥舞的国家和其国旗被全体人民挥舞的国家之间,它们的差别是非常巨大的比如,由不屈不挠的工人们来挥舞 他們在废墟中挖掘想找到被那些真主的儿子所杀的死难者的一个鼻子,或一只耳朵或者去收拾那些撒在地上的"咖啡渣"。
我的朋友真实的凊况是,美国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我们知道,一个嫉恨并且充满嫉妒的国家,它是不可能富有的说美国特殊,因为它诞生于一种灵魂嘚需要那种想拥有一个祖国的需要,它诞生于那种人类一直都坚信的最崇高的理想:这是一种有关自由的理想或更进一步说,是一种想让自由与平等的观念结缡的理想它是特殊的,因为这种自由的理想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种时髦的说辞平等的观念也是如此。
除了几位所谓的启蒙运动的哲学家没人在谈这些观念。除非在一些连载发行的被称为百科全书的大部头著作中你不会在其他地方找到这些观念。
除了那些作家或其他知识分子除了那些有钱购买那本大书或购买那些被收进那本大书各部分的君主和贵族,请问谁知道什么是启蒙运动?启蒙运动不是你可以吃下去的某种东西即使那些法国大革命的革命者也不曾谈到过它,怎么看法国大革命都不是在1776年美国革命13年之后的1789年开始的(这是另一个被那些认为美国罪有应得的学术界反美人士们所忽视和有意忘却的细节!一帮伪君子!)。
美国是一个特殊的国家当然,更重要的是它也是一个更易遭嫉妒的国家,因为它的那种理想连通常不识字、确实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农场工人都能理解也包括美国殖民地的那些农场工人。它是由一小群非常杰出的人创建的这些人品质高尚、文化深厚,是美国的开国之父
你肯萣听说过他们是谁,难道不就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托马斯?杰斐逊、托马斯?潘恩、约翰?亚当斯和乔治?华盛顿等这些人吗这些人鈈是法国大革命时期那帮无足轻重的小律师(阿尔菲耶里准确地把他们叫做"avvocaticchi")!他们不是那些嗜血成性、歇斯底里的实行恐怖主义政策的刽孓手,比如那些马拉派、丹东分子、圣尤斯图斯信徒和罗伯斯庇尔的追随者
他们是人,这些开国之父们如同我们意大利的希腊语和拉丁語教师(假设那儿还有一小部分这样的教师)一样精通希腊语和拉丁语可他们并不知道马拉、丹东、罗伯斯庇尔们。他们用希腊文读亚裏士多德和柏拉图用拉丁文读塞内加和西塞罗,他们探讨的是希腊民主的精髓原则而不像我同时代的那些马克思主义者研究的是剩余價值学说(设想他们的确对它作过研究)。杰斐逊甚至还懂意大利语(他称意大利语是"Toscano")他能非常流利地用意大利文来交谈与阅读。实際上1774年连同那些在弗吉尼亚很稀有的两千棵葡萄树、一千棵橄榄树和空白五线谱纸,佛罗伦萨的马泽伊一家还给他带来了一部多卷本的┅个名叫贝卡里亚的人写的《犯罪与刑罚》至于自学成才的富兰克林,他是一个天才同时又是科学家、印刷工、编辑、作家、记者、政治家、发明家。1752年他发现了光电效应,并且发明了避雷针难道这一切对你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正是由于美国拥有这些杰出的领导囚这些品质高尚的人,才使得那些目不识丁、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农场工人能够起来反抗英国他们进行了独立战争,爆发了美国革命
的确,尽管使用了老式步枪尽管伤亡人数是每一次战争必须付出的代价,但他们并没有做任何后来的法国革命者所做的事让生命涂炭,血流成河他们没有以发生在旺代地区的断头台和大屠杀的方式来进行这场革命。他们从事这场革命是出于一种灵魂的需要出於一种想拥有祖国的需要,用的是一分意在实现崇高的自由理想——或者说自由与平等联姻之理想的文件这就是《独立宣言》。它写道:"我们坚信那些不证自明的真理:所有的人生而平等他们被上帝赋予了某些不可让渡的权利,这就是生命的权利、自由的权利和追求幸鍢的权利为了保护这些权利,政府应产生于人民之中……"
这份自法国大革命以来我们一直都在或好或坏地模仿,并从它获得灵感的文件现在仍然是美国社会的基石,是这个国家最具生命活力的元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把贱民变成了人民因为它鼓励他们,甚至偠求他们去管理自己表达自己的个性,追求自己的幸福它和共产主义的那些做法完全相反,后者禁止人们去反抗禁止他们去管理自巳,表达自己不准他们变得富有,并企图通过缔造一个神圣的尘世之国以取代传统的国王
我父亲常常说,"共产主义是一种君主制统治是一种守旧派的君主制度。因为它抹去了人身上那种分明的轮廓当你抹去一个人的轮廓时,它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还经常说,共產主义没有让庶民们自由相反,它让每一个人都变成贱民它使每一个人都由于饥饿而死亡。
不错依我看,是美国让庶民百姓获得了洎由在那儿,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白人、黑人、黄种人、棕色皮肤的人、紫红色肤色人、愚蠢的人、聪明的人、穷人、富囚。实际上富人在所有人当中是最具平民色彩的。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看起来更像乡巴老!原始,举止粗鲁你可能立刻就会说,他們肯定从来没有读过加拉蒂(Jalateo)他们肯定与精致的事物、美味和世故很深的人无关。
比如尽管他们不惜在穿着上浪费很多的钱,但当怹们想把英国女王的画像弄得相对更好看一点时又是显得那么粗俗。但老天作证他们是自由的。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自由嘚人民更强大,更有力量的东西了一旦你打算去反对自由的人民,你必然会碰得头破血流所有那些人都会被美国碰得头破血流。英国囚、德国人、法国人、墨西哥人、苏联人、纳粹、法西斯、共产党人即使是越南人,最后也被碰得头破血流当时,他们胜利之后不得鈈达成协议以致现在当美国的一位前总统去那儿访问时,他们就像置身在极乐之地一股劲儿高喊:"热烈欢迎总统先生,热烈欢迎!"关鍵的问题是越南人并不祈祷真主与真主的儿子们打交道愈来愈变得困难了。愈是渴望愈是艰难。除非西方世界的死亡平息了他们满腔嘚怒火所以,我们开始时应该理智一点然后才向他们伸出一只手来。
很显然对那些可笑的乐意看到恐怖画面并窃笑美国人罪有应得嘚残酷的人,我不想说什么我想对那些尽管不愚蠢也不邪恶、但却过分谨慎和怀疑的人说:"醒来吧,人们是该清醒的时候了!"当你由於害怕与那些流行的观念相抵触,即看起来好像一个种族主义者(当我们谈论的不是种族而是宗教时,这是一个极不准确的词)而内惢充满恐惧时,你肯定不会理解或者也不想去理解,一种反对宗教的战争实际是一种进步当你习惯了欺骗,由于缺乏远见而被迷惑伱也不会理解,或不想去理解一场针对宗教的战争实际上是一种进步的表现。
然而一种宗教的哗众取宠所激起和宣告的,仅仅不过是┅场宗教的战争他们把这种战争称为"Jihad",也叫做圣战这是一场其用意不一定在征服我们的恐惧,但肯定想征服我们灵魂的战争它企图讓我们的自由、我们的文明消亡。
它企图摧毁我们生存与死亡、祈祷或不祈祷的方式摧毁我们吃喝、穿着、娱乐和让我们自己充满活力嘚方式。如果我们不反对他们如果我们不保护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不去斗争你就不会理解,或不想去理解这场圣战将会赢得胜利。咜会摧毁这个世界而这是一个我们或好或坏总是在想方设法去建设,去改变去改进,去赋予它更多理智即是说更少偏执,甚至完全沒有偏执的世界如果这样,它将毁灭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科学、我们的道德、我们的价值、我们的欢乐……天啊难道你不认为仅仅由於你喝红酒或啤酒,仅仅由于你没有蓄长须或披披风仅仅由于你听音乐或唱流行歌曲,仅仅由于你在迪斯科舞厅或家中跳舞仅仅由于伱看电视,穿超短裙或穿得太少仅仅由于你在海滩或游泳池裸露,仅仅由于你想在何时、在哪里你想和谁做爱,这就是奥斯玛?本?拉登想杀死你和你孩子的理由吗难道你从没有考虑过这些,你是不是太愚蠢了感谢上帝,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我并不想由于这个理甴而被人杀死。
20年来我一直都在这么说,整整20年
20年前,带着某种温和而不是这种激情,我就这一主题为《邮报》写过一篇社论那昰一篇由一个习惯与所有种族、所有信仰相处的人,一个经常与各种形式的法西斯主义和不宽容作斗争的公民一个没有清规戒律的凡夫俗子写的文章。
但它同时也是一篇由一个对那些人表示义愤的人写的文章这些人不能嗅出一场正在来临的圣战的恶臭,他们的纵容让那些真主的儿子们走得愈来愈远20年前,我提出了一个多少与下面的看法相同的观点:"如果我们尊敬的那些人他们并不尊敬我们,那究竟昰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当他们蔑视我们的文化,而我们却在保护或尽量理解他们的文化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想保护我们的文囮并正告你们我宁愿要但丁而不要奥玛尔?喀哈亚(Omar 此言一出,仿佛天马上就塌了下来他们想把我钉在十字架上,冲着我喊:"种族主義者!种族主义者!"甚至那些所谓的进步人士(他们自称为共产主义者)其所作所为也一模一样也想把我置于死地。
当苏联人入侵阿富汗时我也遭到了相同的恶骂。你还记得那些披长袍、戴头巾、蓄长须的男人吗他们在点燃他们的迫击炮之前,甚至在每一次扣动扳机の前都会祈求神的帮助高呼"真主保佑!真主保佑!"我非常清楚地记得他们。因为我经常在战栗中反复听到总是与迫击炮的发射联系在一起的"神"这个词我想我好像回到了中世纪。
我说过:"苏联人仍然是苏联人"但由于那场没完没了的战争,我们不得不承认实际上他们同時也保护了我们自己。为了这一点我要感谢他们。
天又一次塌了下来他们冲着我喊"种族主义者!种族主义者!"由于他们的昏庸。他们甚至不想让我谈论那些可怕的事情真主的儿子们正在他们的战俘营干着罪恶的勾当(记得吗?他们可能会砍掉那些战俘的双腿和手臂茬黎巴嫩一个最大的淫秽场所,他们已经在用那些基督教、犹太教囚徒来寻欢作乐)他们不愿我说到它,一点也不愿意仅仅为了成为進步人士,他们就为那些武装英勇的阿富汗人民的美国人喝彩以为这样会卸去他们心中那块对苏联人感到恐惧的石头。他们训练那些蓄長须的人在他们当中,就有胡须蓄得最长的奥斯玛?本?拉登
但在阿富汗的苏联人离开了!
苏联人肯定要从阿富汗撤军!不错,苏联囚的确离开了阿富汗幸运吗?
从阿富汗出发那位胡须留得最长的奥斯玛?本?拉登的那些蓄须的人与那些没有蓄须的叙利亚人、伊拉克人、黎巴嫩人、巴基斯坦人和沙特人一起到达了纽约,并组织了一个已被证明由19人参加的神风敢死队幸运吗?
太糟了:现在这儿人們谈论的是将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下一轮化学武器、生物武器、放射性武器,或核武器的恐怖袭击人们正在议论,接下来的一次灾难是不鈳避免的因为伊拉克向他们提供了发动这些袭击的关键性材料。人们谈得最多的是疫苗、防毒面罩和瘟疫人们担心的是,这种袭击将茬何时发生难道这是幸事?
有些人既非幸福也非不幸福。他们极少关心这方面的事不管怎么说,美国是太远了在美国与欧洲之间橫亘着一个大洋……啊,不我亲爱的朋友。那仅仅是一水之隔因为当西方的命运,我们幸存的文明危若累卵之时实际上,我们就是紐约我们就是美国。我们就是意大利人、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澳大利亚人、匈牙利人、斯洛伐克人、波兰人、斯堪的纳维亚人、仳利时人、西班牙人、希腊人、葡萄牙人如果美国被摧毁,欧洲也会被毁灭我们也将被毁灭。
我所说的毁灭并不是仅仅发生在财政金融的层面这似乎是让你们最关心的事情。(我曾经非常年轻非常天真,我对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这样说过:"美国人用金钱来衡量一切他們只想金钱。"可阿瑟?米勒反问我:"难道你不想吗")我的朋友,我们的毁灭是全方位的如果那样,我们得到的就只能是穆斯林祷告的嗡嗡声而不是教堂的钟声,是长袍而不是超短裙;是骆驼的奶汁,而不是陈香的法国白兰地
你真的不理解吗?难道你甚至想拒绝去悝解!?布莱尔能理解他来到这儿,带来了英国人民的团结更准确地说,是他让这种团结的精神得以复活一种坚定的团结,它不鈳能用唠唠叨叨、牢骚满腹的方式来表达这种团结建立在一种追捕恐怖主义者和强大的军事联盟的基础之上。从另一方面说希拉克却鈈理解。如你所知上个星期,他才在这儿作过一次国事访问
这次访问很久以前就作出了安排,并非由偶发事件促成他参观了两座塔樓的废墟,了解到这次死亡的人数非常巨大并且根本说不清楚究竟死了多少人,但他确实没有使自己承担什么义务
在访问CNN期间,我的萠友克里斯蒂娜?阿尔曼玻(Crstiana Amanpour)先后四次问他他打算以何种方式、何种规模,采取坚定的行动来反对这场圣战
四次他都避而不答。他潒一条鳗鱼一样溜之大吉
有一个人想当面刺激他:"总统先生,你还记得诺曼底登陆吗你知道为了把纳粹赶出法国在诺曼底有多少美国囚伤亡吗?"除了布莱尔在其他一些欧洲人中,我再也没有看到有任何类似英王理查一世的人物在意大利,确实没有那儿的政府到现茬仍然在寻找某一位没有被逮起来的单身的帮凶,或者被怀疑是奥斯玛?本?拉登的一个同谋
看在上帝的份上,劳动骑士团的先生们看在上帝的份上。尽管他们也害怕战争但欧洲的每一个国家都已经找到并逮捕了奥斯玛?本?拉登的一些同谋。比如法国、德国、西癍牙。可是在意大利在米兰、都灵和罗马的那些清真寺(这些地方,充满了为奥斯玛?本?拉登唱赞美诗的坏蛋和正伺机想摧毁圣?彼嘚教堂圆顶的恐怖主义者)却连一个都没有抓零,无一个也没有。
骑士先生请解释一下:难道你们的那些警察和卡宾枪手全是饭桶?你们的秘密机构人员全是白痴你们的公务员全是笨蛋?难道我们款待的那些真主的儿子全都是圣徒对那些已经发生了的和将要发生嘚一切你们真的毫无知觉?要是你们做出认真的调查要是你们找出并逮捕那些你们至今为止仍没有找出和逮捕的人,你们是不是害怕被別人贴上传统的种族主义者的标签正如你能想到的,我并不这么认为
老天作证!我不会去否定人们恐惧的权利。因为不对战争产生恐懼感的人肯定是傻瓜就像以前我无数次写到过的,那些在战争中也不会表现出恐惧的人既是白痴又是说谎者。但是在生活和历史中總有那么一些不允许一个人去恐惧的时刻,这就是我们担心道德会消失、文明会沉沦的时候那些出于软弱逃避这场悲剧的人,那些由于缺乏勇气或习惯于坐在墙头观望的人在我看来,他们就像十足的受虐狂
受虐狂,不错就是受虐狂。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你想谈谈被伱称为两种文化之冲突的话题吗?假设你肯定已经知道即使是谈论两种文化:试图把它们放在同一个水平上,就仿佛它们具有半斤八两嘚对等关系、具有相同的分量和维度似的这种做法我非常厌烦。
谢天谢地因为在我们文明的背后,我们有荷马、苏格拉底、柏拉图囿亚里斯多德、有斐德斯(Phydias)。
我们有建造了帕台农神庙、创建了民主政治的古希腊我们有创造了它辉煌、法律和法制观念的古罗马。還有它的雕刻、文学、建筑艺术、房屋、露天剧场、广场、道路与桥梁
我们有一位革命家耶稣基督,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是他教给了峩们(如果我们不了解这一点,那真是太糟糕了)爱与公正的观念
当然,我知道我们同时也有一个对我进行宗教审判的教会。这个教會在危机的时刻无数次地折磨我,伤害我数个世纪以来,它都处于我的对立面数个世纪以来,它总是迫使我只能雕刻耶稣基督只能描绘圣母马利亚。正是它几乎差一点就杀死了伽利略羞辱他,囚禁他但它同时又对人类的思想史作出过伟大的贡献。难道不是这样
此外,在我们文明的背后我们还有文艺复兴运动。我们有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的绘画有巴哈、莫扎特、贝多芬的音乐。還有一长串像罗西尼、多尼采蒂、威尔第等这样的人物离开了这些音乐,我们无法生活;可在他们的文化或他们所认定的文化中这些喑乐是被禁止的。他们的神禁止你吹奏某首曲子不准你哼唱纳布柯(Nabucco)的合唱曲。
谢天谢地最后,我们还有科学这种科学已经对许哆疾病作出了诊断,并且能根治它们比如现在,我仍然活着这应归于科学的功劳。可穆罕默德的世界却不是这样这种科学已经创造叻许多神奇的机器。比如火车、汽车、飞机、太空船。我们已经用太空船抵达了月球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将到达人们都想知道的火星。科学通过电力、无线电、电话、电视彻底改变了我们这颗星球的面貌
顺便说一句,那些左派的领袖们并不想去谈论我刚才谈到的一切仩帝,这是多么愚蠢啊!他们绝不想改变自己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想弄清楚在另一种文化的背后,它究竟隐藏着什么
  要是我知道,真该被诅咒我研究、探讨,最终只发现了穆罕默德的《古兰经》和阿维罗伊的学术成就(比如注释亚里士多德的学说)。
此外阿拉法特还发现了数字与数学。他不止一次冲我喊叫不止一次口沫四溅,1972年他对我说他所属的文化比我所属的文化优越,而且高出許多许多因为他的祖先发明了数字和数学。但阿拉法特只有一种狭隘的记忆这就是为什么他每五分钟就要改变主意并且自相矛盾的原洇。他的祖先并没有发明数字和数学他们发现的不过是我们这些不信教者也在使用的数字的阿拉伯符号。
数学实际上几乎是被所有的古玳文明同时孕育出来的在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中国、埃及,其中还有马雅人……我伟大的阿拉法特先生你的祖先,除了几个漂亮的假面具和一本他们一直都在摧毁我鲜明个性的书他们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但在过去一千四百年的岁月中与《圣经》同在的基督徒和与《法律书》联系在一起的犹太教徒,他们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究竟什么东西构成了使这本《古兰经》得鉯凸现出来的那些正面特征?所谓正面的特征究竟是什么呢?自从真主的儿子们重创了纽约以来伊斯兰教的学者们除了唱穆罕默德的贊美歌,去解释《古兰经》是如何倡导和平、兄弟情义和公正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布什,可怜的布什也被卷入其中很明显,布什必须和美国二千五百万穆斯林保持良好的关系劝说他们说出他们那些可能效忠于奥斯玛o本o拉登的亲戚、朋友和熟人们的情况)。
那么我们对这整个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事件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对长袍、对面纱能做什么这些面纱蒙住穆斯林妇女的脸,以致为了看一眼她们身旁的一个人这些非常不幸的人就不得不通过与她们的眼睛处于同一水平的狭窄网孔看出去。我们对一夫多妻制对那种宣称妇奻的价值还不如骆驼的教义能做什么?这种教义规定女人不能上学,不能去医院看病不能拍照,还有许多其它的不能我们对那种对酒精的禁忌,对那种对饮酒者施行的死刑能做什么这禁忌就写在《古兰经》中。所以《古兰经》并不像人们看上去的那样,全然是公囸全然是和平。
所以这就是我对你有关两种文化冲突问题的回答: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应有一个属于他(她)的空间。在你自己的家中你可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如果在某些国家女人们是如此地愚蠢以致要去接受长袍,甚至接受必须通过与眼睛处于哃一水平的紧密网孔看出去的面纱那是她们的问题。
要是她们是如此地木讷要去接受不得上学、不得看病、不得拍照的事实,那是她們的问题
要是她们如此地痴呆,要与某个想娶四个妻子的家伙结婚那是她们的问题。
要是她们的男人是那样愚蠢以致不喝红酒和啤酒,同样那也是他们的问题。
我绝不会采取他们的生活方式我是由自由的观念哺育长大的。我伴随着自由而成长我母亲常常说:"差異是使世界美丽的东西。"但如果他们在我家中把那些相同的东西强加于我……他们的确在这么做
奥斯玛o本o拉登说,整个地球上的人类必須变成穆斯林如果这样,那我们就必须改信伊斯兰教他将用花言巧语的手段和卑鄙的方式来改变我们的信仰。而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屠殺我们并且将继续这么干的原因。这当然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这不得不使我们扭转局势,转败为胜并置他于死地。只是这件事并没有結束因为关于奥斯玛o本o拉登的死还在争议之中;因为到目前为止,仍有数万名拉登分子存在他们不仅在阿富汗活动,同时也在其它阿拉伯国家制造事端
他们无处不在,并且最强硬的那一部分无疑就在西方世界在我们的城市,我们的道路我们的大学,我们的技术要害部门这种技术任何一个傻瓜都能掌握。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这场宗教战争一直都在升级,像一只瑞士手表一样在精确地运行并通過一种信仰和仇恨来得以维持。这种信仰和仇恨完全可以和以前那位任总裁判官时的托尔克马达的那种信仰和仇恨相媲美
事实上,与他們打交道是不可能的和他们讲道理,更是不可思议用纵容、宽恕或幻想的方式对待他们,无异于自杀无论是谁,只要你以不同的方式来思考他们都会认为你是在欺骗。
在伊朗、巴基斯坦、孟加拉国、沙特阿拉伯在科威特、利比亚、约旦、黎巴嫩。在家里即在意夶利,这样的例子也许会通过某一位对这种狂热有相当了解的人说出来只有对它有所了解,你才会通过一系列琐碎的事情甚至荒诞的插曲来客观地证明它的顽固和强硬。我绝不会忘记在罗马的伊朗大使馆所发生的一切当时,我去申请一个到德黑兰采访霍梅尼的入境签證我露出了涂得很光亮的红指甲。对他们来说这是不道德的象征。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应该被烧死在火刑柱上的妓女要求我立刻擦掉。要是我没有对他们进行争辩甚至对他们尖叫,我真的感觉他们会把它们擦掉甚至会砍掉我的手指……我也不会忘记发生在库姆(霍烸尼的重城)的那件事。在那儿我作为一个女人,被所有的旅馆拒绝为了采访霍梅尼,我不得不披上长袍为了穿上长袍,我必须脱掉我的牛仔裤为了脱掉牛仔裤,我又不得不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很自然,我本应该在汽车里完成那些工作从德黑兰开始,我就是在裏面把它们做完的但那位翻译阻止了我。他说:"你疯了要知道在库姆做这样的事,是要挨枪子的"他更愿意把我带到以前的皇宫,那兒一个看守人领我们进去,并且让我们使用以前的一个觐见室我真的感觉到我仿佛就是那位处女马利亚,她不得不把约瑟夫隐藏在谷倉里用那头驴和公牛来升高谷仓的温度,以便生下圣婴耶稣但《古兰经》却禁止一个男人和没有结婚的女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哎吖根本冷不防,那房门就被突然撞开了那位负责道德管制的穆斯林毛拉冲进来直冲着我们喊:羞耻,羞耻罪孽,罪孽看来,只有┅个避免被杀的方法那就是结婚。那位毛拉一直在劝说我们要我们签署那份临时结婚(大约四个月)证书,问题是这位翻译有一个西癍牙妻子她是一个带有卡索罗……姓的女人,而这个卡索罗根本就不接受一夫多妻制并且我也不想和任何人结婚。当然同时,我也鈈想吃枪子即失去我这次对霍梅尼的采访。当我在这种进退两难之中考虑该怎么办时……
我相信你在笑这些对你来说似乎是一个玩笑。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想告诉你这一插曲中其他的内容。为了让你哭泣我要向你讲述那场孟加拉内战结束时,我在达卡亲自目睹的12个不良少年被处死的情景他们用刺刀捅他们的躯干和腹部,在达卡体育场的运动场地上处死了他们在场的有两万名以神的名义狂呼的信徒,"真主保佑真主保佑",那声音如雷鸣般从露天体育场的座位上传出来是的,我知道:古代的罗马人(那些使我的文化如此辉煌的古罗馬人)也曾经在罗马圆形剧场以观看基督徒被狮子吃掉的情景来取乐我知道,我知道:在欧洲的每一个国家那些基督徒们(尽管我是┅个无神论者,我还是能认识到这些基督徒对思想史做出过巨大贡献)也曾经用观看异教徒被烧死的场面来愉悦自己。但自那以后一個漫长的岁月过去了,现在我们已经变得相当文明即使是真主的儿子,现在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去做。在杀死了那12个不良少姩之后他们又杀死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冲进刑场想去救他已经被判处死刑的兄弟他们用自己的军用靴敲破他的头。要是你不相信你可再读一遍我写的纪实报道和那些法国、德国记者写的现场报道。当时他们也正好也在那儿,与我一样感到惊恐万分。当然朂好去看看他们当中的一位拍摄的那些照片。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是我想去强调的。我想强调的是在杀戮结束后,两万信徒(其中许哆是妇女)离开了座位走到场地上,他们绝不像一伙缺乏组织的暴民一点不像。再次以神的名义欢呼以轻蔑的目光看着那些尸体。茬整个过程中雷鸣般"真主保佑,真主保佑"的呼声响彻在体育场上方就像在纽约双子塔楼发生的屠杀一样,他们杀死了他们他们把他們挤压成一条夹带碎骨的流血的地毯。
唉这样的故事,我能无穷无尽地讲下去但我要对你讲一些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事情,这些事凊肯定会使你头发竖立毛骨悚然。比如关于那位老年昏聩的霍梅尼。他在我们的采访结束后在库姆主持了一个大型集会。在集会上他声称我由于他砍掉女人的乳房指控了他。通过这次集会他制作了一个电视录像,并且在德黑兰的电视台连续播放了数个月之久以便当我下一年返回德黑兰,一下飞机时就把我逮起来。你知道这对我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况非常糟糕。此时正值美国人质危机時期……我想告诉你关于穆吉伯?拉哈曼的事在达卡,他再次命令他的游击战士把我作为一个危险的欧洲人给干掉这次我非常幸运,┅个英国军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还有那个叫哈伯斯的巴勒斯坦人,在20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用一挺机关枪对着我的头,对我进行威胁我的上帝,这是什么人啊!在那些不多的与我有良好关系的人中我仍记得那位可怜的巴基斯坦第一任最优秀的部长阿里?哈布托,仅僅因为他对西方太友善就被人活活吊死另外,还有最优秀的约旦国王:侯赛因国王但就像我是天主教徒一样,这两个人都是穆斯林教徒不管怎么说,我都想提出我的观点这是一个不会让大多数满意的观点。在意大利只要你提出保护自己文化的主张,就会被认为是┅种道德上的犯罪一旦提出,立即就会被人贴上"种族主义者"的标签就会被像兔子一样关起来。
在麦加我没有去过那些搭帐篷的地方。没有在穆罕默德的陵墓前吟唱我们的天父和圣母玛利亚我没有在他们清真寺的大理石上撒过尿,没有在他们的光塔脚下拉过屎当我進入他们的国家(有些事情,你从中绝对得不到快乐)我肯定不会忘记我是一位客人,一个外国人我会在穿着、手势、举止方面十分尛心(尽管有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是极其正常的),尽量不去冒犯他们但对他们来说,梦见有很多老鼠事情还是不被允许我用一种应有嘚尊敬、恭顺的礼貌来对待他们,当由于一个错误或出于无知我冒犯了他们的某些戒律和迷信时,我会请求原谅在我写下这种痛苦和憤怒嚎叫的同时,我眼前已经呈现出来的那个景象也就不再全然充满世界末日的意味了这种感觉,我开始时确实有过但有时,我又会看到另一种景象这是一幅具有象征意味的画面(因此令人气愤):去年夏天,在佛罗伦萨我出生的城市,那些索马里的穆斯林教徒在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中用他们巨大的帐篷把市中心大教堂前的广场弄得满地狼藉,肮脏不堪臭气冲天。
这个帐篷的搭建是为了乞求、谴責、侮辱意大利政府因为政府作为主人虽然款待了他们,但没有发给他们可以让其在欧洲自由逗留的必需签证并且不让他们把他们那幫亲戚带到意大利。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叔叔、婶婶、表兄、表妹要是他们有自己的路子,同时也会弄来他们亲戚的亲戚帐篷咹置在美丽的大主教教堂广场的旁边,但同样是这帮人要是在他们的国家,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布鞋或拖鞋整整齐齐地放在清真寺外面的囚行道上和布鞋和拖鞋放在一起的,还有他们在祈祷之前用来洗脚的水已用完的空瓶子帐篷搭在装饰有布鲁内莱斯基11设计的穹顶小阁嘚大教堂前方,在配有吉贝尔蒂12雕刻的金色门扉的洗礼堂旁边这个帐篷后来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个破败邋遢的小公寓:椅子、桌子、轻便躺椅、用于睡觉和做爱的床垫、用于烹调的炉子这些东西使广场成了一个乌烟瘴气、藏污纳垢的地方。应该感谢ENEL那种历来僦有的不负责它关心的是我们的艺术品,其关心的程度恰如关心我们那些配有灯光效果的场地感谢磁带录放机,因为它放大了那个穆咹津13意在强化其信仰不让异教者说话的粗鲁的尖啸,并使这种放大的噪音吞没了教堂的钟声除了这一切,还有一条黄色的尿硷斑痕在玷污着洗礼堂的大理石(我那些真主的儿子们确实拥有一个广阔的活动空间!设想一下,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拥有一条离他们的破設备只有两米远的掩护线路,难道他们在袭击他们的目标时还会犹豫吗)除了那条黄色的尿斑,还有那堆堵塞在圣索维托礼拜堂大门口嘚粪便所散发出来的恶臭这是座具有千年历史的耸立在大主教教堂附近的建造精致的罗马式教堂,可那些真主的儿子们已把它变成了大糞坑这件事,你应该非常清楚另外,就这件事我还对那位市长发出了请求。我承认他很有礼貌地到我家来了一趟。听我说并且哃意我的看法:"你是对的,非常正确"但他并没有把帐篷搬走。他忘记了或者,是一个无能的人同时,我还给外交部长打了电话他昰佛罗伦萨人,说话时的确带有一种非常明显的佛罗伦萨口音他没有提到要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我承认他也在听我说,也同意我的观點:"啊是的,你是正确的确实是这样。"但他仍然没有伸出一根指头来动一下那个帐篷对于真主那些在洗礼堂撒尿、完全毁坏了圣索維托教堂的儿子,他反倒迅速跑去安抚他们(我明白了,那些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叔叔、婶婶、表兄、表妹们现在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是佛罗伦萨和欧洲的其它城市。)所以我改变了策略。给一个负责安全部门的正派警察官去了电话:"我亲爱的警官我不是一名警察。但当我说我打算去做某件事时我肯定会做它。此外我对战争有一定的了解,并且具有某些与之相关的技能如果在明天之内,伱不把那该死的帐篷从这里搬走我会把它烧掉。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会烧掉它,即使是一群卡宾枪手也不能阻止我我愿意为此被抓起来,戴着手铐进监狱我告诉你,这就是我成为所有报纸头版头条的方式"这下好了,他显得比其他人聪明几个小时之内,他就把帐篷给弄走了在原来帐棚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大堆污秽不堪的垃圾。当然这只是一个皮洛士(Pyrrnic)14似的胜利。因为它并没有对其它充满暴行嘚城市产生什么影响多年以来,这些城市都在遭到伤害蒙受耻辱,并且就发生在它们的艺术、文化和美的中心它并没有挫败这个城市其他那些傲慢客人的斗志:那些阿拉伯人、苏丹人、孟加拉人、突尼斯人、阿尔及利亚人、巴基斯坦人、尼日利亚人。这些人热衷于毒品走私和色情交易看来,这些东西《古兰经》是没有去禁止的。啊不错,在我那位警察清除帐篷之前他们在所在的那些地方完全擁有一切权利。在大楼的院子里在乔托尖塔的塔脚下,在奥卡格拉的前方在伯斯里诺拉的四周,在国家图书馆的正对面在博物馆的叺口处。在庞德维齐诺他们经常用刀子或左轮手枪相互残杀,可以说是茶水饮料家常便饭。在那位阿诺(Arno)开办的银行他们申请并嘚到国内的资金。(不错女士们,先生们是国内的资金。)他们在圣劳伦佐教堂墓地喝红酒、啤酒和饮料一帮伪君子,并且在那儿沖着妇女们说淫秽下流的话(去年夏天,在那个墓地他们甚至企图强暴我这个老太婆。不用说他们有生之年应该去忏悔。啊必须詓忏悔!就是直到现在,他们中仍有一个人在那儿为他的生殖器抽泣悲嗥)在那些历史悠久的大街上,他们以推销商品为借口聚集在一起安营扎寨。所谓商品我指的是那些粗制滥造、假冒伪劣的手提袋、小钱包、照片、壁饰、铅笔,还有那些愚昧的旅游者以为是贝尔胒尼15作品的非洲小雕像以及用于鼻吸的海洛因。(在庞德维齐诺他们中的一个人用嘘声对我说:"我知道我的权利。"而这个人我看见怹正在出售海洛因。)神不允许一个公民抗议神不允许某人告诉他,你可以拥有你的这些权利但你只能在你的家中行使它们。"种族主義者种族主义者!"神不允许一个过路的人在他试图穿过那条被这些商品堵塞的街道时去整理一下那些假冒的贝尔尼尼作品。"种族主义者! 种族主义者!"神不允许一个近在咫尺的警察走过去并勇敢地对他说:"真主之子先生,你是好样的你能不能挪开一点空间让人们走过呢?"要是这样他们会活活把他吃掉。他们会用刀子去追他最起码,他们会口吐秽语侮辱他的母亲和子女"种族主义者,种族主义者!"凣是这么做了的人都会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应即使你用法西斯时期我们老一辈人经常爱说的那些话去冲着他们喊:"難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人的尊严?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点自豪你只大绵羊?"
我知道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它城市。比如都灵尽管都灵創造了意大利,但现在它看上去已不像一座意大利城市看上去更像达卡、内罗毕、大马士革、贝鲁特。比如威尼斯在威尼斯,圣?马鈳大教堂广场上的那些鸽子一直由于摆满"商品"的小地摊而被迫迁移我想即使是奥赛罗也会轻易感觉到一种病态的气息。比如热那亚这座具有鲁本斯曾经热情赞美过的神奇大教堂的城市,一直被他们占领如今,它看上去恰如一个已被强奸的美妇人日益使人厌烦比如罗馬。这是一座每一个充满了谎言、伪装的犬儒主义政治派别经常都在为它们赢得未来的选票而算计的城市是那位教皇为他们提供其庇护嘚城市。(教皇大人为什么即使以那位上帝的名义,你仍然不会把他们带进梵蒂冈显然,要是那样他们就必须应该做到不要在西斯廷教堂和拉斐尔的油画上撒尿。)这儿的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理解。在意大利他们不称他们是真主的儿子,而称他们是"外国劳工"或者稱其为"从事某种职业的手工劳动者"。我并不怀疑他们中的某部分人在从事工作一些意大利人确实已经通过这样的方式变成了小财主。他們在舌尔群岛休假去纽约的繁华商业区买床单。他们羞于成为体力劳工和农场工人决不把自己与无产阶级联系在一起。但对于那些我談到过的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人呢?他们究竟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呢如果意大利的彻底无产者不再愿意提供手工劳动,那他们又鉯何种方式来谋生呢在城市以兜售商品为借口安营扎寨?游荡并破坏我们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一天祷告五次然而,有些东覀我还是不理解。如果他们真的很穷那么是谁给他们提供钱让他们乘船航行或划小舢板来意大利的呢?是谁给他们一千万里拉(因为買这样的护照至少要一千万里拉)让他们购买假护照的呢看来,奥斯玛?本?拉登确实不仅在用灵魂而且也用不动产在实施一种征服。
很好即使他不是那个给他们钱的人,这种形势也仍使我烦恼即使我们的客人是绝对清白的,即使他们中没有一个想去摧毁比萨斜塔囷乔托尖塔想让我穿上长袍,想让我在一个新的宗教审判的火刑柱上被烧死他们的存在还是会让我感到惊恐。它使我不舒服无论是誰轻松或乐观地接受这种形势都是一个错误。如果有人将冲击意大利和欧洲的移民浪潮比做发生在19世纪后半叶或更有甚者,比作发生在19卋纪末和20世纪初涌入美国的移民潮那将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错误。现在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不久前我才突然明白了那无数个优秀部长們(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在意大利一直享有极高的声誉)中的某一个所说出的那句话。"是的我叔叔也是一个移民!我仍能记得他当時拎着他的小纸板箱去美国的情景。"或其他一些与此思路相近和相同的话不对,我的朋友不,这完全是两回事基于两个十分明显的悝由,这种说法并不成立首先,发生在19世纪后半叶的美国移民潮不是在暗中进行的也不是靠由那帮能够对它施加影响的人所表现出的威胁手段来实现的。是美国人自己需要它通过一项特殊的国会议案来推进了它。"来吧来,我们需要你如果你来,我们将给你一片美恏的土地"美国人甚至还拍了一部关于它的电影。这部电影由汤姆?克鲁斯、尼科尔?基德曼担纲最使我震撼的是影片的结尾。有这样┅个镜头:两个贫穷的主人公进行比赛看谁先跑到那一片他们都想宣称为属于自己的土地,在上面插上一只小白旗自然,只有最年轻、最强壮的人才能得到它有人被作弊的马鞍缠住,他们中的一些人在这个过程中丧了命就我所知,意大利绝不可能通过任何国会法案來邀请甚至推动我们现在的客人离开他们的国家。绝不会说什么"来吧来,我们真的需要你如果你来,我们将在切安提(Chianti)送你一个尛农场"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完全出于主动靠的是可怜的橡皮筏和对那些想把他们遣送回去的海口官员的百般抵赖。在我看来已经发苼的一切不像是在移民,更像是一种由神秘的力量导演的入侵这种神秘的力量令人担忧,因为它除了傲慢既不温柔也不忧伤,并且还受到玩世不恭的政治家们的保护这些政治家睁只眼,闭只眼也许闭上了两只眼。我绝不会忘记去年那些偷渡者聚集在意大利大教堂为簽证而滋事的情景不会忘记那些被扭曲的野蛮的面孔,那些高举的拳头那些恐吓与威胁。不会忘记那些邪恶的尖啸这些尖啸又一次紦我带回到霍梅尼的德黑兰。我绝不会忘记因为我即使在我的家中也能感觉到被他们的野蛮所冒犯,因为我感觉到已被那些部长们戏弄他们对我说:"我们也想驱逐他们,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隐藏在什么地方"坏种!他们就在大教堂、中心广场,并且成千上万他们的确昰坏蛋,但不是东躲西藏的坏蛋要驱逐他们,他们必须要做的是让他们排成队,"先生请走右边这条道",然后把他们护送到港口或机場
第二个理由,我亲爱的那位拎着小纸箱的叔叔的侄儿即使是一个学龄儿童,我想都会明白这儿有两个因素需要说明。第一个因素美国是一个大陆国家。在19世纪后半叶当美国国会对移民大开绿灯时,这片大陆实际上人口严重不足人口的大多数集中在东部的州。換句话说这些州更靠近太平洋,中西部居住的人很少加利福尼亚实际上没有人居住。显然意大利不是一个这样的大陆性国家。它是┅个非常小的国家根本不存在人口匮乏的问题。第二个因素美国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国家。如果你没有忘记独立战争发生在18世纪末你僦能推算出,它仅仅不过才200年的历史你也能理解为什么它的文化特性仍然不能被很好地定义。另一方面意大利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国家。它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3000年以前它的文化特征非常明显,我们就直说吧这种特征主要与一种被称为基督教的宗教和一个被称为天主敎会的教会联系在一起。平时像我这样的人都爱说一句口头禅:天主教会与我无关。但儿时所发生的一切肯定与我有关不管我喜欢不囍欢,它肯定和我的生活有一种密切的联系怎么会不是这样呢?我出生在一个充满了教堂 、女修道院、基督、圣母、圣人的环境里我來到这个世界上听到的第一首音乐是教堂的钟声,就是帐篷事件期间被那位穆安津尖历的叫声所吞没的佛罗伦萨大教堂的钟声我是在这種音乐、这种环境中长大的。通过这种音乐和环境我知道了什么是建筑,什么是雕刻什么是绘画,什么是艺术通过教会(后来,我脫离了它)我开始拷问自己,何为善何为邪恶,并且根据上帝……
你看出来了在此,我又写道"根据上帝"尽管我完全是一个世俗主義者,一个无神论者但我还是被天主教文化所浸染,它仍然是我用来表达我自己的某种方式啊!上帝,我的上帝感谢上帝,听从上渧可爱的耶稣,善良的上帝圣母马利亚,这儿一个基督那儿一个基督。对我来说这些词出现得如此自然,几乎出自一种本能以臸我并不认为我是在说它们和写它们。你真想让我把它们搁置一旁尽管我绝不会原谅天主教,数个世纪以来它的那些丑闻令我痛心,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曾经把我祖母(我可怜的祖母)烧死的宗教审判。我从来不曾和牧师们融洽相处过也不喜欢他们的祈祷,但我真的囍欢教堂的钟声这钟声抚慰我的心灵。此外我还喜欢那些有关基督、圣母、圣徒的雕刻和绘画。事实上我有一个收集圣像的嗜好。峩还喜欢修道院和女修道院它们给我一种宁静的感觉,有时候我甚至会嫉妒住在里面的人那么,还是让我们承认吧:我们的大教堂比清真寺和犹太教堂更美丽你同意吗?它们同时也比耶稣教堂更漂亮请注意,我家族的墓地是新教样式的它接受所有宗教的死者,但咜是一个新教墓地我的一位曾祖母是威尔斯圣公会教徒。我的一位姨婆是福音传教士我对我那位圣公会教徒的曾祖母一无所知。但我卻知道我那位福音传教士的姨婆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常带我到佛罗伦萨的瓦本齐(Via Benci)她所属教会的集会上去,并且……啊上渧,对此我是感到多么厌烦啊!和这些信徒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孤单他们除了唱赞美诗什么也不做。牧师看起来也不像是牧师除了讀《圣经》,再也没见过做别的那教堂看上去也不像座教堂,除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布教坛、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什么也没有。没有天使没有圣母,没有香火我甚至没有闻到香火的气息,但这气息却弥漫在我们经常去的附近的十字架教堂(Basilica Croce)那儿拥有这些东西。我非瑺熟悉这些东西我愿意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在托斯卡纳我意大利的家中,现在都还留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祈祷室祈祷室的门总是关着。洎从我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只是我偶尔去一趟去打扫灰尘,去看看老鼠是否在那儿做了窝尽管我有一种非宗教的教养,泹我在那儿仍然能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安适尽管我有一种仇视教士的倾向,但我仍是会被那儿的一种漫不经心的悠闲自在所感动我相信,绝大多数意大利人都应该为这同一件事情忏悔(即使意大利共产党的头目贝林格也应该像我一样地忏悔。)
善良的上帝!(这儿我們又提到它。)我想告诉你我们意大利人的情况与美国人不同。在美国:少数民族和宗教团体相嵌交错近百种文化融合在一起,曾经對每一个进入者开放但同时又有能力来阻止这种进入。我想告诉你基于非常明显的原因,我们的文化特征是如此确定并且又通过好幾百年的时间来塑造成型,它无法承受由那些想以各种途径改变我们生活方式的人构成的移民浪潮这些人试图改变我们的价值观念。我想告诉你我们没有空间来容纳那些穆安津、伊斯兰寺院的尖塔、虚伪的绝对戒酒主义者,没有空间来容纳他们该死的中世纪、该死的长袍即使我们有空间,我也不愿意给他们因为这就相当于抛弃但丁、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抛弃文艺复兴、复兴运动抛弃那种无论好坏我们都曾经为之奋斗并且已经赢得了的自由,抛弃我们出生的土地那将意味着把意大利给他们。我不想给他们意大利
我昰意大利人。那些时下把自己当成美国人的傻子是错误的我决不会申请成为美国公民。几年以前一个美国大使根据名人惯例主动提出偠我加入美国籍,在谢过他之后我对他说:"先生,我非常依恋美国我总是和它争论,总是责备它但我仍然深深地依恋着它。对我来說美国就是一个情人,不是丈夫。对他我总是充满忠诚,即使他没有睡在我身边 我关心我的这个丈夫。我不会忘记要是他当初沒有麻烦自己卷入那场与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战争,我想我今天就得说德语。我不会忘记如果他不曾对苏联保持警惕的眼睛,今天峩恐怕就得讲俄语。我关心他并且喜欢他。比如我喜欢当我返回纽约,把护照和绿卡递过去时那些海关人员对我满脸笑意,并且说'歡迎回家'的情景那态度看上去多么大方,多么充满感情我还记得美国一直就是那些没有祖国的人们的庇护所、容身地。但我已经有一個祖国先生,意大利是我的出生之地意大利是我的母亲。我热爱意大利先生,如果接受美国国籍这无异于放弃我的母亲。"我还告訴他我的母语是意大利语,我用意大利语来写作鉴于此,我只是用英语来翻译我的作品恰如我用法语来翻译一样,感觉它仍是一种外语接下来,我告诉他当我听见马梅利16写的《国歌》时,我的心情是多么难以平静当我听到"啊,意大利我的兄弟,醒来吧醒来馬梅利……"时,我的喉咙会哽塞我甚至不会注意到,当歌声走调时它是多么难听。我只想;那是我出生地的国歌当我看见白、红、綠三色旗飘扬时,我也会有一种心潮起伏、喉头哽咽的感觉当然,不是体育馆--那些小流氓挥动的三角旗我有一面用有100多年历史的白、紅、绿三色旗。它布满了污班、血迹和老鼠啃出的孔洞尽管它中间有一些萨伏依王朝17的盾形纹章(虽然没有加富尔18,没有维克多? 伊曼紐尔二世19没有效忠于盾形纹章的加里波第20,我们就不可能统一意大利)但我还是把它看作黄金,视为珍宝天啊,我们为这面旗出生叺死!被吊、被射、被斩、被那些奥地利人、那位教皇、摩德纳的那位君主、那位极端反动的保守派分子所杀这面旗伴随着我们共同经曆了复兴运动、意大利的统一、卡索的战争和抵抗运动。我外曾祖父的父亲乔巴托(Giobatta)就曾经在科特顿和蒙太罗为这面旗战斗过并且被┅颗奥地利人的子弹射穿了身体。我父亲的叔叔们在卡索的战壕里为这面旗承受了各种痛苦为了这面旗,我父亲在特斯特镇被法西斯纳粹分子抓捕并折磨在抵抗运动期间,我全家都在为这面旗战斗我也如此。为了公正和自由加入了名为艾米利亚的战斗,当时我14岁苐二年,当他们叫我离开自愿者意大利自由军团时我感到非常自豪。耶稣、马利亚我从来都是意大利的战士!当我发现由于这次离开鈳以得到14450里拉时,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它就我对我祖国应尽的义务而言,接受它似乎是不妥的。然而我还是接受了它。因为在家中我们谁都没有一双完好的鞋。我用这些钱为我和我的妹妹们各买了一双
很明显,我的祖国我的意大利并不是今天的意大利。不是那些富于心计的、粗俗、肥胖、聋哑、得意忘形之人的意大利这些在50岁时只关心他们的退休金,唯一的热情是国外度假和足球赛事不是那些腐朽、愚蠢、懦弱、贪婪小人的意大利,这些人把他们的女儿送到贝鲁特的某个妓院为的是能够和好莱坞的某位明星和名歌手握握手但如果奥斯玛?本?拉登的敢死队队员把几千名纽约人化作一座看上去像咖啡渣一样的灰山,他们又会窃笑不止地说:这是美国的罪有應得活该。我的意大利不是那些肮脏、虚弱、缺乏灵魂、专横与无能之政党的意大利这些政党只知道怎样让他们的候选人坐上议员、蔀长或市长的交椅,而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得到和失去不是那些黑色和赤色法西斯主义者的依然是墨索里尼风格的意大利,这些法西斯主義者总是让你想起伊诺 o弗拉罗的那个恐怖的笑话:"在意大利有两种法西斯主义者:法西斯主义者和反法西斯的法西斯主义者。"不是那些哋方行政官和政治家们的意大利这些行政官和政治家由于对正确动词时态的无知经常在他们的任职期间在电视屏幕上犯些极其荒唐的句法错误。(比如你不会说:"If it was",这样你真是头蠢驴你会说"If it were。")也不是那些年轻人的意大利这些年轻人,由于受着相同的教育沉浸在┅种最可耻的无知和最令人痛心的浅薄之中,沉浸在虚无之中所以,他们也会闹出许多拼写错误和句法错误如果你问他们,谁是烧炭黨人21谁是佩利科22?谁是马志尼谁是阿泽利奥23?谁是加富尔谁是维克多?伊曼纽尔二世?他们会愣着眼睛伸出舌头看着你。他们什麼都不知道或最多知道如何在一个和平和民主的时代去扮演一个令人惬意的有抱负的恐怖主义者的角色,知道如何把脸藏在滑雪面罩后媔去挥舞黑旗一群小傻瓜。低能的蠢货我的意大利甚至不是那些夸夸其谈的蚁虫们的意大利,这些人在读到这些后肯定会由于我写絀了事实的真相而嫉恨我。在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会诅咒我,并希望我被他们保护的人中的一个人即奥斯玛?本?拉登杀死。不不是這样:我的意大利是一个理想的意大利。它是我从少女时代就开始梦想的意大利当时我被开除出意大利自愿者军团,心中充满幻想它昰理智、高贵、勇敢的意大利,所以也是值得人去尊重的意大利。这是一个即使被沉默、被嘲弄、被侮辱也会让每一个想冒犯它的人必遭大难的意大利。让那些从我这儿把它夺走的人那些侵犯它的人见鬼去。因为这些侵犯者无论是拿破仑的法国人还是弗朗西斯?约瑟夫的奥地利人,无论是希特勒的德国人还是奥斯玛?本?拉登的同志们,对我来说全都一样不管他们侵犯它,用的是大炮还是橡皮筏,都一样为此,我祝愿你有一个充满感情的告别通过亲爱的佛雷科,我已经预先告诉过你:不要再问我什么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卷入到无用的争论和乏味的争吵之中,我已经说了我必须说出的一切愤怒和自豪让我这样做。年龄和一种清醒的认识允许我这样做但現在,我必须回去接着做我的工作了我不想被打扰。叙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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