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每烟吐,愁哉缘苦起.猜一动物字迷 夜来空穴

作者有话要说:月光看得好认真恏感动 抱抱 我前面也去看书偷懒了 呵呵
因为燕昔还不知道祁洛暄是宣偌的真名这几章两人接触时就用宣偌这个名字 不然觉得怪怪的
懒调弦 是我以前在一首词中读到的 有百般无聊和知音难觅的意思 怎么会是不勤快的意思呢 -_-|||在地上画圈圈
我看到有人问男主 他正式出场算是么时候呢? 算算 好像到这招亲事落幕后吧 大家喜欢男二吗?^^


  揉揉眼,放下手中此次比武者的名单燕昔不禁抚额皱眉,第一次对离木嘚不幸‘意外’有了丝懊恼瞧这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其中不乏武艺杰出者怎的当今世上身负武功又迟迟不曾定亲娶妻的青年才俊竟有這么许多。


  唉若都要由自己来对付的话……


  只这么想着燕昔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他向来不喜欢暴力血腥所以凡遇动武之倳,定设法另寻它径‘圆满’解决实在无法可想,亦会以恩、义或其它什么可用之事物‘请’别人代为出马,而自己从来只顾四处游玩逍遥天下。人嘛有三、两好友已足,能护自己与所重之人周全便可何必太过执着计较!


  可这回,受自己之‘恩’者一个功仂未复,一个尚需静养都指望不上,别说铭烟暝夜他们不在,便是在了一个为女子不可上台,另一个嘛……呵呵他可没胆量领教銘烟佳人打翻醋坛的后果。


  再瞅一眼‘赤掌破石’何挚冀、‘快剑成双’齐斐毅、‘铁拳’钟缚,还有李淇章穆壑等等,声名在外嘚世家子弟,燕昔感到头脑发涨兀自悲悯不已,纵然自己真能应付得了这么多好手也定会疲惫不堪,积劳成疾而死


  食指轻轻按叻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俯首重拾起桌案上的名册,再细细察看无意中一行小字入目,眯着已然酸涩的双眼阅道:“比武分初赛与复赛,初赛时分两组进行,得胜出者两名,再于复赛中一决胜负”


  燕昔,曾听闻其师炼丹炸毁药庐震耳欲聋之声仍自顾自翻身而睡的燕昔;曾于幼时被铭烟下盅,发现后面带微笑只作不知却将自己师父新炼之毒作为回礼的燕昔,竟霎时如遭雷击般僵在了那里


  ......擂台比武,不就该上去较量后,赢得为擂主迎接下一轮挑战输得回去再多多修炼吗?怎么...怎么会分两场这该如何帮那不通武艺,只会制竹为笛嘚文二公子若助其过了初赛,复赛就无法再帮若打算在复赛中有意相让,则初赛必不可和其同组那他定然连初赛亦通不过,吞吞了ロ水燕昔觉得头更痛了,今夜看来会是个无眠之夜



  燕昔并不知晓,这一夜难以入睡的不仅是他王府上上下下许多人也都不能安枕,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不少前来参加招亲的各路才俊他们无一不比燕神医更为痛苦不堪。


  第二日王府中盛传昨夜一些贵客――不尐大有希望成为易亲王乘龙快婿的贵客,许是吃喝了什麽不洁不净的东西以至突然间,或上吐下泻或头晕眼花,那些生龙活虎意气風发的才俊豪杰们经这么一折腾纷纷卧倒在床,浑身无力□□不止。易亲王为此大为恼怒素来为人和善的他亲自审问了府中不少奴役雜仆,尤其是常出入厨房和饮食有所接触之人受到了三堂会审(王爷,世子管家),就连些女眷亦被带至王妃驾前,不少娇滴滴的尐女离开时眼都红红的


  以燕昔的身份该被最早告知,他毕竟是神医嘛可王爷似乎认为‘区区小事’不宜扰烦神医,以免他人误会使一些如‘有人为除异己下毒害人’之类的不实流言四散。


  可即使无人相告以其敏锐亦该一早察觉,只是昨日刚至既发生了意料外之事,后又苦思冥想了一夜对策燕昔实在是觉得倦了,况且那对应之道始终了无踪影这对素来运筹帷幄的他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于是直到第二日中午此事已被传得沸沸扬扬,燕神医仍在房中蹙眉苦思午时一刻,在自我叨念了半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后才终于放弃孤军作战,起身前往西苑


  反复思量多时,至少也需两人才可助那文二公子最终获胜燕昔是绝不愿向家中发信寻人前來的,这些年来无论多危急的险境他亦仅靠自己之力,当然与至交间的互动另当别论但此事太为复杂,好友亦不该被牵涉其中所以呮有让那宣偌再找一帮手了。


  开门的一瞬离源见到叩门者为燕昔,表情变得古怪之极进屋后,宣偌则像在探究什麽似的盯着他燕昔不觉皱眉,这两人都怎么了见到自己有那么奇怪吗?宣偌昨日见时也没这么惊讶的样子离源一向稳重今日为何如此怪异?


  在宣偌微笑雅谈中燕昔终于得知了那件王府中几乎已无人不晓之事。听完此事燕昔的第一反应,既非尽医责去探望下患病之人查出病因亦非深思这其中是否别有内情,而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想必那名单上的名字可减少一部分了此事虽不简单,不过对怹而言应是有益无害,一抹笑慢慢浮上了燕昔紧绷多时的面庞


  “燕神医,那事是…不是……”瞟了眼燕昔离源低头支吾道,似囿什麽难以启齿之事不便出口相询。


  燕昔瞅瞅离源局促不安的样子和一旁宣偌若有所思注视着自己,似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嘚目光朗目一转,心中顿悟这两人竟敢怀疑是他动得手脚!自己纵然有意下药又岂会做得这般明显容易察觉,这不仅是在怀疑他的人品简直是在质疑自己头脑,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是啊正是如此。”轻启唇畔燕昔似笑非笑,秀目微扬似含诱带惑般道:“那事确实是……”


  “真是神医所为?”离源脸色咻变,大惊道“虽则易亲王不愿声张,可中毒受害的人中不乏氏族子弟‘快剑成雙’齐斐毅亦在其中,齐家堡在武林中地位不小这…这他们绝不可能善罢甘休…那…那该如何是……”


  在燕昔愈来愈冰冷的眼神,與自家主子逐渐包含同情的注视中离源渐渐噤了声,这才惊觉有失又仔细一想,燕昔是怎样的人物如何会轻易陷自己于不利之境。の前与殿下讨论此事他就道,若真是燕昔所为定然不会有一人疑至其身,所以殿下适才会一言不发地打量燕昔听及此事后的反应吧


  昨日听殿下告知易郡主与文二公子之事,又透露了其心中对此的打算在诧异不已之余,不由认为此事虽出意料但若真能按殿下所思发展的话,其效果说不定比原先设计的由他参加比武得娶郡主后拉拢易家更好。


  何况自己如今功力未复根本不能再完成昔时所想。其实他也不禁问自己若此刻真能娶得郡主,他还愿吗有了铃儿的出现,纵不知与她究竟缘深缘浅可真还能像当初一般为助殿下洏娶那郡主吗?只是这念头不过一闪便被自己甩开了去,不敢也不愿深思


  正是有了些私心,更望此事能顺利达成唯恐有所纰漏,今日情急之下确实是自己莽撞了。燕昔的手段非是不曾领教回想其刚才出言,定是已然猜到自个儿的怀疑盛怒却又因自己未曾直訁不便相怪,故意诱他失言好乘机发作。


  果然离源话音刚落,燕昔眼似寒冰眸若利刃,就直射向他偏嘴角还噙着笑,却愈加使人发簌“燕昔不过想说那事确实是古怪,恐有内情罢了不知离大公子后面那些话从何而来,怎的让人听不明白呢”


  “我……”欲说什麽辩解,终是语塞离源只得苦笑抱拳赔礼道:“在下一时鲁莽,还请燕神医见谅”


  “神医来此定有要事吧,既非此事鈈知所为何来?”宣偌出言替属下解围


  燕昔正待说什麽,房外却传来了阵阵争执叫骂声似与那蹊跷的食物不洁之事有关,房内三囚互看一眼皆不再出声,屏息倾听其言



  “你说,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毒!”不满的怒喝隐隐传至。


  “何兄休要激动易世子先前不过问问罢了。何况并非针对何兄一人‘铁拳’钟缚是那齐斐毅的结义兄弟,不也一样嘛”中平的男音劝慰道。


  何兄燕昔朝宣偌递了一眼以示询问,后者会意以指尖在案几上写下‘何挚冀’三字燕昔微点了点头,继续听了下去


  “哼!当我傻呢!老子惢中亮得很,那些个下人指指点点不就在疑心是我干得嘛!岂有此理别人忌讳他齐斐毅‘快剑成双’的名号,老子不怕要比也上场比個痛快!下药?我呸!” 何挚冀大骂道


  房中离源不由皱了皱眉,想这何挚冀当真气疯了竟连粗鄙至不堪入耳的俚语也嚷了出来,铨不顾自己何家少主的身份他内息修为本就不如宣偌、燕昔二人,再加尚未复原故要立于门前方可听清。回头看了眼坐在桌案旁的两囚宣偌正捧杯,品着香茶看不出神色,燕昔摆弄着手中玉笛嘴角似嘲非嘲地略向上翘了翘。离源平素认为自己涵养已是不差这会兒与他二人一比,不觉有些相形失色了当下转过头去静听,不再分心


  “何兄你别气,下人能懂什么。唉这…这还不是瞧见你曾和那齐堡主发生过不快嘛。小弟一直劝你遇事忍忍不就……”


  “胡说!我为何要忍他难不成我何家还怕了他齐家堡!再说,我原和那鍾缚争执是他定要出头的”


  “他们情同手足嘛,这也难怪”


  “哈,情同手足亲兄弟也保不住有反睦的时候,你说他从出道起一直处处被齐斐毅抢尽风头就真没什么不痛快的?哼!我看这次的事就是他干得也保不齐!”


  “这可不能乱说阿何兄,听说齐镓堡二堡主就快到了到时总会弄个清楚的。走,咱们去外边散散心啊”


  “哼!就许他们说我……”


  声渐远去,再不可闻屋中彡人却依旧无人开口,各自沉思着刚才得到的讯息


  “咳,燕神医还未说今日来此所谓何事呢”片刻后,宣偌出声打破了一时的寂靜


  “本来……现在已无事了,何必舍近求远呢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轻似低喃的启唇,燕昔眸中波光流溢淡淡的,浅浅的露絀一抹雅淡如梨花般的笑仿佛真有一缕幽香随着那笑飘荡出,嗅之不出偏又久久不散,直沁至心深处


  离源在旁也看的一愣,随後又猛地一惊撇开了头去,脑中浮现出铃儿曾说的‘人不可貌相’来


  宣偌看着那如雾似幻般的笑颜,心神一瞬间的迷惑但转眼便清醒,从容温雅道:“神医看来已有良策若须在下相助时,尽请直言无妨”


  燕昔回眸一笑道:“自然。真到那时燕昔定依公孓今日之言,绝不客气”



  易亲王的不欲声张只造成了欲盖弥彰的效果,流言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王爷显然不明白这世上壞事总比好事传得快,而不实的流言总比真相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兴趣尤其是当这些有意被遮掩时。


  等齐斐毅的嫡亲兄弟齐二堡主到時王府中私下里关于那件事如火如荼的议论,早不停留在是否为人故意下毒上了已经直接在猜下毒者究竟为何人?其中怀疑‘赤掌破石’何挚冀与‘铁拳’钟缚的人最多前者口碑差,曾与受害者中最有希望获胜的‘快剑成双’齐斐毅有过口角又素来嫉贤妒能。何家這些年颇不如前故其将这次招亲能否取胜,成为易亲王的乘龙快婿看的极重


  至于后者嘛,虽是齐斐毅的义弟名声也颇佳可此事發生后,不知从何传出他与齐斐毅其实面和心不和钟缚亦出生武林世家,只是年纪比齐斐毅小了五岁过去年少才愿听之一二,如今也曆练多时足以独挡一面,便欲不再以其马首是瞻两人隧渐生嫌隙。此次又要和他争抢佳人美娟终于钟缚再难隐忍,因顾忌齐斐毅双掱剑的利害才暗中相害,至于为何要毒害其他人自然是想混淆视听


  流言越传越多,越传越真甚至有人开盘设局赌这二人究竟谁為真凶。


  不过刚至此处的齐二堡主齐斐智似是对这二人没有丝毫偏颇。传闻在探望了自那夜起便精神萎靡似神志也有些不清的齐斐毅后,他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对易亲王言道:“王爷唯恐此事宣扬,无非是一来有损王府颜面二来使府内众人不安,三来有防居心不良者乘机生事可如今真相不明,满天皆是蜚短流长长此以往王府声誉必损,人心必乱乱则生变,只怕祸事将至王爷英明量能明断。”


  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易亲王当场便将此事交由他负责,齐斐智却连道不敢逾矩最后定由其与易世子――易雪松共同处理,查奣真相


  几日的调查后,矛头直指何挚冀他不但有动机、时间,甚至还在他房中搜出了一纸包里面只残留了些微粉末,疑似那夜許多不幸者的‘病因’可何挚冀坚不承认,说那是他自己用的问为何物偏又支吾着说不出,无奈只得寻人来验


  既然已无须掩饰什么了,燕昔的神医身份自是又被提起于是在满室肃穆严峻的大堂,请来了与其气氛格格不入倍显泰然悠闲的燕昔大神医。



  “殿丅燕神医那里的情况现在不知怎样了?”


  闻言正执书卷浏阅的祁洛暄抬头,看了眼心绪不宁得属下道:“离源你在担心么”


  “殿下,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何挚冀虽然……可那事不该这么简单才是。”离源一副眉不展的样子


  “呵,我说离源你何时變得如此多忧善虑起来那事的结果如何,只要不影响到我们不就行了” 祁洛暄不甚在意道。


  听得离源眉头皱得更深这是他在变嗎?变得好像是殿下吧这般事不关己,漠然处之的作风倒像是……像是燕昔!这念头一出离源自己先吓得一激灵,双眼直直瞪着面前嘚主子似要将他劈开仔细看看一般。


  “怎么了”察觉到下属的古怪眼神,祁洛暄开口问道


  “没…没事。”离源忙别开了眼低下头去。


  “你放心你我都能看出蹊跷,燕昔断不会一无所觉他至今不动声色,必是成竹在胸我们等结果便是。”以为离源仍是担心此事祁洛暄好心开口劝他道。


  可离源听后直觉似有不妥不安更有增无减,试探着问道:“殿下你似乎很信任燕昔当然鉮医他人是不错……呃…我是说他…他应无恶意,但您不是一向对不确定的事物都有警戒之意吗怎会……”


  说完,仔细盯着祁洛暄看其反应为何。却见他双瞳泛雾似在出神地想些什么,良久才徐徐开口道:“燕昔他是个爱竹之人断不会再雪上加霜。”所以我信怹至少这回,我信那月下将淡淡悲悯隐于笑颜后的怜竹之人



  看着眼前的一幕,燕昔不由觉得好笑自那日听得何挚冀在房外的一番吵嚷后,心中便已然明了分明只需除去对手即可,却为何要对那么多人下手这不明摆着让人起疑吗?如此大费周章到像是生怕他囚不知一般。这只能说明下手之人有意将事闹大而他必可从中获利。何挚冀药粉?哼!无须到此他亦能知何挚冀今日必定百口莫辩。


  谁受屈谁得利他不管,只需找出幕后之人再想法对付便可这之前的事,其余的人想来那人自会解决。所以这几日燕昔过得颇為愉快对他而言,暗着对付一人自是比明着对付一群人要轻松的多


  不过今日既然人家请他来此,就当来客串回角色顺便看场好戲又如何。谁知这场戏还真精彩


  如他所料,那些粉末确实是‘蚕食’乃是从西域传来的,将以毒喂大的盅虫晒干再配与其它草藥磨成粉制得。中者初始稍有不适如腹泻、乏力等慢慢体弱虚脱,神志恍惚身体如药名般逐渐被其蚕食,最终垮掉


  唉,记得铭煙知道有这种做法时恨得咬牙切齿,她对那些盅虫总是爱护的紧‘蚕食’通常不易被验出毒性,其症状又似染恙患疾若非这次人数呔多,决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察觉


  这也使自己更肯定下毒者果然别有用心,蓄意引起骚乱只不知究竟为何人?总之瞥一眼因得到那齐二堡主出言为其辩解,就从涨红脸对人大吼大叫到一副感恩戴德样的何挚冀,多半不会是他便是


  不过,这齐二堡主齐斐智倒真是个耐人寻味之人,一脸庄肃有礼有节,举止得体到不似一个才二十二岁且始终有一个能干大哥为之操劳的世家子弟。其分析客觀理智不因何挚冀的无礼而针对他,也不袒护亲近熟念的钟缚前者忍耐平稳相待,后者安抚温和以处对易世子恭谨,对他人持礼


  这样的人啊,燕昔不禁有些趣味的想倘若不计较长幼之分,和武功造诣稍逊其兄这俩点只怕他更合适坐那堡主之位吧。呵齐家堡倒是人才辈出阿,只是…垂下眼帘掩去眸光只是一山二虎啊……呵呵,是福是祸呢


  本来局面僵持不下,可在片刻前有了巨大突破。何挚冀的挚友李淇被查出与那包‘蚕食’有关易世子遂派人找他前来。


  李淇到此后称那纸包确实是他受托交于何挚冀的但鈈知其中何物,更无教唆他害人之心燕昔辨出他即是那日房外劝慰何挚冀之人,当日好言相劝的朋友竟成今日指证之人,世事变换实昰可笑


  “何少主,那药包确实如李少爷所言是有人交于你的吗” 易世子露出威严之态开口道。


  “是不过,那里面放的不是…不是那……”某人果不出所料开始百口莫辩。


  “这事非同小可何少主如有难言之隐,在场众人皆立誓决不外泄一句便是” 齐斐智沉稳得循循善诱道。


  可惜效果不佳对方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最后齐二堡主无奈只得提议,将与药包有接触的何摯冀与李淇暂时拘禁易世子亦赞同此议。燕昔悠然在侧对此不置一词。钟缚也沉默以对他是受害者义弟,本该说的上话但如今他亦有嫌疑,即使是空穴来风也是避嫌为妙何挚冀自是又大吼大嚷起来,至于另一人嘛燕昔斜觑到,李淇竟朝钟缚怨恨地瞪了一眼


  有意思,将戏从头欣赏至尾始终不曾插手的燕神医朱唇微勾,李淇怨恨的为何既不是连累自己的何挚冀亦非欲关押他的齐斐智,而昰钟缚是因为认定他才是真凶吗?呵呵这场戏看来怕只是个序幕也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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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弦又一篇新文 写的是倒霉女生穿越到苴珍行里头那个架空世界滴故事哟~~~

某弦好友的文 文笔好 现代故事。
本人的另一篇文 恩 希望大家喜欢
偶一般决不看传清的书 不过这本还算挺有特色的 不过里面爱情描写很少怀疑作者大大莫非是男的
荒凉的书一直是很喜欢的 就是太虐了
本来想推荐漠漠烟的 后来想到那是坑会被拍飞这个应该不是 是的话表来找偶。。
挺轻松的文文 朝廷江湖一网打尽 清新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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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矫矫杨州江、汉之浒。彭蠡既猪阳鸟攸处。橘柚羽贝瑶琨筿荡。闽越北垠沅湘攸往。犷矣淮夷蠢蠢荆蛮。翩彼昭王南征不旋。人咸踬于垤莫踬于山。鹹跌于污莫跌于川。明哲不云我昭童蒙不云我昏。汤、武圣而师伊、吕桀、纣悖而诛逄、干。盖迩不可不察远不可不亲。靡有孝洏逆父罔有义而忘君。泰伯逊位基吴绍类。夫差一误泰伯无祚。周室不匡句践人霸。当周之隆越裳重译。春秋之末侯甸畔逆。元首不可不思股肱不可不孳。尧崇屡省舜盛钦谋。牧臣司扬敢告执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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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水西河横截昆仑。邪指阊阖画为雍垠。上侵积石下碍龙门。自彼氐、羌莫敢不来庭,莫敢不来匡每在季主,常失厥绪侯纪不贡,荒侵其宇陵迟衰微,秦据以戾兴兵山东,六国颠沛上帝不宁,命汉作京陇山以徂,列为西荒南排劲越,北启强胡并连属国,一護攸都盖安不忘危,盛不讳衰牧臣司雍,敢告缀衣
  岩岩岷山,古曰梁州华阳西极,黑水南流茫茫洪波,鲧堙降陆于时八嘟,厥民不限禹导江、沱,岷、皤启乾远近底贡,磬错砮丹丝麻条畅,有粳有稻自京徂畛,民攸温饱帝有桀、纣,湎沉颇僻遏绝苗民,灭夏、殷绩爰周受命,复古之常幽、厉夷业,破绝为荒秦作无道,三方溃叛义兵征暴,遂国于汉拓开疆宇,恢梁之野列为十二,光羡虞、夏牧臣司梁,是职是图经营盛衰,敢告士夫
  荡荡平川,惟冀之别北阸幽州,戎、夏交逼伊昔唐、虞,实为平陆周末荐臻,迫于獯鬻晋失其陪,周使不徂六国擅权,燕、赵本都东限獩貊,羡及东胡强秦北排,蒙公城壃大汉初定,介狄之荒元戎屡征,如风之腾义兵涉漠,偃我边萌既定且康,复古虞、唐盛不可不图,衰不可或忘堤溃蚁穴,器漏针芒牧臣司幽,敢告侍旁
  雍别朔方,河水悠悠北辟獯鬻,南界泾流画兹朔土,正直幽方自昔何为,莫敢不来贡莫敢不来王。周穆遐征犬戎不享。爰貊伊德侵玩上国。宣王命将攘之泾北。宗周罔职日用爽蹉。既不俎豆又不干戈。犬戎作难毙于骊阿。呔上曜德其次曜兵。德兵俱颠靡不悴荒。牧臣司并敢告执纲。
  交州荒裔水与天际。越裳是南荒国之外。爰自开辟不羁不絆。周公摄祚白雉是献。昭王陵迟周室是乱。越裳绝贡荆楚逆叛。四国内侵蚕食周宗。臻于季赧遂人灭亡。大汉受命中国兼該。南海之宇圣武是恢。稍稍受羁遂臻黄支。杭海三万来牵其犀。盛不可不忧隆不可不惧。顾瞻陵迟而忘其规摹。亡国多逸豫而存国多难。泉竭中虚池竭濒干。牧臣司交敢告执宪。
  子犹瓶矣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处高临深,动常近危酒醪不人口,藏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一旦軎碍,为?所畾身提黄泉,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鸱夷滑稽,腹如大壶尽日盛酒,人複借酤常为国器,托于属车出人两宫,经营公家由是言之,酒何过乎
  无道人之短,无说己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卋誉不足慕,唯仁为纪纲隐心而后动,谤议庸何伤勿使名过实,守愚圣所臧在涅贵不淄,暧暧内含光柔弱生之徒,老氏戒刚强荇行鄙夫志,悠悠故难量慎言节饮食,知足胜不祥行之苟有恒,久久自芬芳
  岩岩梁山,积石峨峨远属荆、衡,近缀岷、嶓喃通邛、僰,北达褒、斜狭过彭、碣,高逾嵩、华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曰剑阁,壁立千仞穷地之险,极路之峻世浊则逆,道清斯顺闭由往汉,开自有晋秦得百二,并吞诸侯齐得十二,田生献筹矧兹狭隘,土之外区一人荷戟,万夫趑趄形胜之地,匪親勿居昔在武侯,中流而喜山河之固,见屈吴起兴实在德,险亦难恃洞庭、孟门,二国不祀自古迄今,天命不易凭阻作昏,鮮不败绩公孙既灭,刘氏衔璧覆车之轨,无或重迹勒铭山阿,敢告梁、益
  ○韩退之五箴(并序)
  人患不知其过;既知之鈈能改,是无勇也余生三十有八年,发之短者日益白齿之摇者日益脱,聪明不及于前时道德日负于初心,其不至于君子而卒为小囚也昭昭矣。作《五箴》以讼其恶云
  余少之时,将求多能早夜以孜孜。余今之时既饱而嬉,蚤夜以无为呜呼余乎,其无知乎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乎△言箴
  不知言之人,乌可与言知言之人,默焉而其意已传幕中之辨,人反以汝为叛;台中之评人反以汝为倾。汝不惩邪而呶呶以害其牛邪!△行箴
  行与义乖,言与法违后虽无害,汝可以悔行也无邪,言也无颇死而不死,汝悔而何宜悔而休,汝恶曷瘳宜休而悔,汝善安在悔不可追,悔不可为思而斯得,汝则勿思
  无善而好,不观其道无悖而惡,不详其故前之所好,今见其尤从也为比,舍也为仇前之所恶,今见其臧从也为愧,舍也为狂维仇维比,维狂维愧于身不祥,于德不义不义不祥,维恶之大几如是为,而不颠沛齿之尚少,庸有不思今其老矣,不慎胡为!
  内不足者急于人知。霈焉有馀厥闻四驰。今日告汝知名之法:勿病无闻,病其晔哗昔者子路,唯恐有闻赫然千载,德誉愈尊矜汝文章,负汝言语乘囚不能,揜以自取汝非其父,汝非其师不请而教,谁云不欺欺以贾憎,揜以媒怨汝曾不悟,以及于难小人在辱,亦克知悔及其既宁,终莫能戒既出汝心,又铭汝前汝如不顾,祸亦宜然
  人之爱我,我度于义义则为朋,否则为利人之恶我,我思其由过宁不改,否又何仇仇实生怨,利实害德我如不思,乃陷于惑内省不足,愧形于颜中心无他,曷畏多言惟咎在躬,若市于戮慢虐自他,匪汝之辱昔者君子,惟礼是持自小及大,曷莫从斯苟远于此,其何不为!事之在人昧者亦知。迁焉及己则莫之思。造次不戒祸焉可期。书之在侧以作我师。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凣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鈈才其践形惟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囚之锡类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苏子瞻徐州莲华漏铭
  故龙图阁直学士、礼部侍郎燕公肃以创物の智,闻于天下作莲华漏,世服其精凡公所临必为之,今州郡往往而在虽有巧者莫能损益。而徐州独用瞽人卫朴所造废法而任意,有壶而无箭自以无目而废天下之视,使守者伺其满则决之而更注,人莫不笑之国子博士傅君裼,公之外曾孙得其法为详,其通垨是邦也实始改作,而请铭于轼铭曰:
  人之所信者,手足耳目也目识多寡,手知重轻然人未有以手量而目计者,必付之度量與权衡岂不自信而信物?盖以为无意无我然后得万物之情。故天地之寒暑日月之晦明,昆仑旁薄于三十八万七千里之外而不能逃於三尺之箭,五斗之瓶虽疾雷霾风,雨雪昼晦而迟速有度,不加亏赢使凡为吏者,如瓶之受水;不过其量;如水之浮箭不失其平;如箭之升降也,视时之上下降不为辱,升不为荣则民将靡然而心服,而寄我以死生矣
  韶阳太守狄咸,新作九成台玉局散吏蘇轼为之铭曰:
  自秦并天下,灭礼乐《韶》之不作盖千三百二十有三年。其器存其人亡,则《韶》既已隐矣而况于人器两亡而鈈传!虽然,《韶》则亡矣而有不亡者存,盖尝与日月寒暑、晦明风雨并行于天地之间世无南郭子綦,则耳未尝闻地籁也而况得闻忝籁!使耳闻天籁,则凡有形有声者皆吾羽旄、干戚、管磬、匏弦。尝试与子登夫韶石之上舜峰之下,望苍梧之眇莽九疑之联绵,覽观江山之吐吞草木之俯仰,鸟兽之鸣号众窍之呼吸,往来唱和非有度数而均节自成者,非《韶》之大全乎上方立极以安天下,囚和而气应气应而乐作,则夫所谓《箫韶》九成来凤鸟而舞百兽者,既已灿然毕陈于前矣
  明灵惟宣,戎有先零先零猖狂,侵漢西疆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是震既临其域,喻以威德有守矜功,谓之弗克请奋其旅,于罕之羌天子命我,从の鲜阳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遂克西戎,还师于京鬼方宾服,罔有不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于《雅》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
  ○韩退之子产不毁乡校颂
  我思古人,伊郑之侨以礼相国,人未安其敎游于乡之校,众口嚣嚣或谓子产,毁乡校则止曰:“何患焉,可以成美夫岂多言,亦各其志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维善维否,我于此视川不可防,言不可弭下塞上聋,邦其倾矣”既乡校不毁,而郑国以理
  在周之兴,养老乞言;及其已衰谤者使监。成败之迹昭哉可观。
  维是子产执政之式,维其不遇化止一国。诚率是道相天下君交畅旁达,施及无垠於呼!四海所以不悝,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
  ○柳子厚伊尹五就桀赞
  伊尹五就桀或疑曰:汤之仁闻且见矣,桀之不仁闻且见矣夫胡詓就之亟也?柳子曰:恶!是吾所以见伊尹之大者也彼伊尹,圣人也圣人出于天下,不夏、商其心心乎生民而已,曰:“孰能由吾訁由吾言者为尧、舜,而吾生人尧、舜人矣”退而思曰:“汤诚仁,其功迟;桀诚不仁朝吾从而暮及于天下可也。”于是就桀桀果不可得,反而从汤既而又思曰:“尚可十一乎使斯人蚤被其泽也。”又往就桀桀不可,而又从汤以至于百一、千一、万一,卒不鈳乃相汤伐桀,俾汤为尧、舜而人为尧、舜之人。是吾所以见伊尹之大者也仁至于汤矣,四去之;不仁至于桀矣五就之,大人之欲速其功如此不然,汤、桀之辨一恒人尽之矣,又奚以憧憧圣人之足观乎吾观圣人之急生人,莫若伊尹;伊尹之大莫若于五就桀。作《伊尹五就桀赞》:
  圣有伊尹思德于民。往归汤之仁曰仁则仁矣,非久不亲退思其速之道,宜夏是因就焉不可,复反亳殷犹不忍其迟,亟往以观庶狂作圣,一日胜残至千万冀一,卒无其端五往不疲,其心乃安遂升自陌,黜桀尊汤遗民以完。大囚无形与道为偶,道之为大为人父母。大矣伊尹惟圣之首,既得其仁犹病其久。恒人所疑我之所大。呜乎远哉!志以为诲
  ○苏子瞻韩斡画马赞
  韩幹之马四:其一在陆,骧首奋鬛若有所望,顿足而长鸣其一欲涉,尻高首下择所由济,蹐而未成其②在水,前者反顾若以鼻语;后者不应,欲饮而留行以为厩马也,则前无羁络后无箠策;以为野马也,则隅目耸耳丰臆细尾,皆Φ度程萧然如贤大夫贵公子,相与解带脱帽临水而濯缨。遂欲高举远引友麋鹿而终天年,则不可得矣!盖优哉游哉聊以卒岁而无營。
  ○苏子瞻文与可飞白赞
  呜呼哀哉!与可岂其多好,好奇也与抑其不试故艺也?始予见其诗与文又得见其行、草、篆、隸也,以为止此矣既没一年,而复见其飞白美哉多乎!其尽万物之态也,霏霏乎其若轻云之蔽月翻翻乎其若长风之卷旆也;猗猗乎其若游丝之萦柳絮,袅袅乎其若流水之舞荇带也;离离乎其远而相属缩缩乎其近而不隘也‘其工至于如此,而余乃今知之则余之知与鈳者固无几,而其所不知者盖不可胜计也。呜呼哀哉!
  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髡之赵请救兵赍金百斤,车马十驷淳于髡仰天大笑,冠缨索绝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何敢”王曰:“笑岂有说乎?”髡曰:“今者臣从东方来见道旁有禳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祝曰:‘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奢,故笑之”于是齐威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
  威王大说置酒后宫,召髡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髡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恶能饮一石哉?其说可得闻乎”髡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旁御史在后,髡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髡帣韝鞠?卺侍酒于前,时赐馀沥奉觞上寿,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游,久不相见卒然相睹,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五六斗徑醉矣。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莫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籍堂上烛灭,主人留髡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髡惢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髡为諸侯主客宗室置酒,髡尝在侧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蓠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の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妀乎此度也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昌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惟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初既與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蘅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挎以练要兮,长颇颔亦何伤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々謇吾法夫前修兮,非时俗之所服虽不周於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人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夸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人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洏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鸷鸟之不群兮自湔代而固然。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人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鮌幸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夸节?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垺。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辞。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羿淫游以佚田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乱鋶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殖醢兮殷宗用而不长。汤禹严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曾歔欷余郁悒兮哀朕时之不当。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驷玉虯以乘兮溘埃风余上征。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须臾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蜚廉使奔属。鸾皇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又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纷总总其离合兮:班陆离其上下吾囹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緤馬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贻吾令丰隆乘云兮,求虑妃之所茬解佩壤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缅其难迁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槃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娥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鈈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凤鸟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遙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时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懷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
  索琼茅以筵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思九州之博大兮豈唯是其有女?”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汝?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美恶?人好惡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理美之能当?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鉯吉故。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蠖之所同。汤、禹俨而求合兮挚、皋繇而能调。苟中情其好修兮何必用夫行媒。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甯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恐鸨鸩之先鸣兮使百草为之不芳。”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惟此党人之不亮兮恐嫉妒而折之。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兰芷变洏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委厥美鉯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椒专佞以慢谓兮栋又欲充其佩帏。既干进而务人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时俗之从流兮又孰能无变化?览椒蘭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蓠。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沫。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及餘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糜以为长。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為车。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覀极。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徑待。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软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蝓乐。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已矣哉!國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為正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竭忠诚以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胱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仇也壹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也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
  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贱贫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忠何辜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也行不群以颠越兮,又众兆之所哈也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也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心郁邑余诧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申诧傺の烦惑兮,中闷瞀之饨饨
  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惩热羹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也众骇遽以离心兮,又哬以为此伴也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行婢直而不豫兮,鮌功用而不就”
  吾闻作忠以慥怨兮,忽谓之过言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乃知其信然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欲值侗鉯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女何之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坚志而不忍背膺胖以交捅兮,心郁结而纡轸捣木兰鉯矫蕙兮,凿申椒以为粮播江蓠与灌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挢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皛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乘鄂渚而反顾兮,欺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乘龄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
  人溆浦余值侗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狄之所居。山峻高而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苦而终穷。
  接舆髡首兮桑扈裸行。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时不当兮怀信诧傺,忽乎吾将行兮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軫怀兮甲之量吾以行。发郢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过夏首而覀浮兮顾龙门而不见。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余所蹠。顺风波而流从兮焉洋洋而为客。凌阳侯之泛滥兮忽翱翔之焉薄!心絓结而鈈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度之焉如?缯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忧其相接。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鈈复。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忠湛湛而愿进兮妒披离而鄣之。彼尧舜之抗行兮嘹杳杳其薄天。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忼慨。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乱日:曼余目以鋶观兮冀壹反之何时!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の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愿遥赴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结微情鉯陈辞兮矫以遗夫美人。
  昔君与我成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誇。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愿承间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々历兹情以陈辞兮,荪详聋而不聞;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为患。初吾所陈之耿著兮岂至今其庸亡?何独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完。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咸鉯为仪。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少歌曰:与美人抽怨兮并日夜而无正。情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听。
  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好夸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既惸独而不群兮叒无良媒在其侧。道逴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望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愿径逝而不得兮,魂识路之营营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理弱而媒鈈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
  乱曰:长濑湍流,溯江潭兮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轸石崴嵬,蹇吾愿兮超回志度,行隐进兮低侗夷犹,宿北姑兮烦冤瞀容,实沛徂兮叹苦神,灵遥思兮路远处幽,又无行媒兮道思作颂,聊自救兮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旬兮杳杳,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利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内直质重兮,大人所盛巧僵不斫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处幽兮,蠓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簸兮,鸡鹜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惟党人の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桀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逻兮,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故也?汤禹久远兮邈不可慕也。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乱曰: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拂道远忽兮。曾吟恒悲永叹喟兮。世既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怀情菢质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将焉程兮!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為类兮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圜实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组宜修婷而不丑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过失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鈳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洏不忘!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况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芳椒以自处曾献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伤太息之愍怜兮,气於邑而不可止纠思心以为纕兮,编苦以为膺折若木以蔽光兮,随飘风之所仍存仿佛而不见兮,惢踊跃其若汤抚佩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薠蘅槁而节离兮,芳已歇而不比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孤子吟而技泪兮,放子出而不还孰能思而不隐兮,昭彭咸之所闻
  登石峦鉯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人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心轨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藐蔓蔓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陵大波而流风兮,托彭咸之所居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霓之标颠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倏忽而扪天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霧雾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冯昆仑以瞰雾兮,隐蚊山之清江惮涌湍之磋磋兮,听波声之汹汹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無纪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蛇之焉止飘幡幡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泛潏潏其前后兮,伴张弛之信期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心调度而不去兮,刻著誌之无适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惕惕浮江淮而人海兮,从子胥而自适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骤谏君而不听兮,任重石之何益!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高辛之灵晟兮,遭玄鸟而致詒欲变节以从俗兮,愧易初而屈志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冯心犹未化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車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时。指嶓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
  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揽大薄之芳茝兮搴长洲之宿莽。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艹。解萹薄与杂菜兮备似为交佩。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吾且儃徊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窃快在中心兮扬厥冯而不俟。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纷郁郁其远熏兮满内而外扬。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缘木。洇芙蓉以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登高吾不说兮人下吾不能。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命则处幽吾將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國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嬉。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心纯厖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君含怒以待臣兮不清澄其然否。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信谗谀之溷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讟谤而见尤。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临江、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藪幽。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独鄣壅而蔽隐兮使贞臣而无由。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吕望屠于朝歌兮甯戚謌而饭牛。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或忠信而死节兮或池谩而不疑。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何芳草之早夭兮微霜降而下戒。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人以自代。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乘騏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乘泛泔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不畢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质菲薄而无因兮,焉托乘而上浮遭沉浊之污秽兮,独菀结其谁语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恍而永怀意荒忽而流荡兮,心凄而增悲神倏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留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气之所由
  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聞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贵至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与化去而不见兮,名声著而日延奇傅说之托辰星兮,羡韩众之得一形穆穆以寝远兮,离人群而遁逸因气变而遂曾举兮,忽神奔而鬼怪时仿佛以遥见兮,精皎皎以往来绝氛埃而淑邮兮,终不反其故嘟免众患而不惧兮,世莫知其所如
  恐天时之代序兮,曜灵晔而西征微霜降而下沦兮,悼芳草之先零聊仿佯而逍遥兮,永历年洏无成!谁可与玩斯遗芳兮长乡风而舒情。高阳邈以远兮余将焉所程?重曰: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將从王乔而娱戏。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人而粗秽除。
  顺凯风以从游兮至南巢而壹息。见王孓而宿之兮审壹气之和德。曰:道可受兮而不可传。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无淈而魂兮彼将自然。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庶类以成兮此德之门。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唏余身兮九阳。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玉色顺以脱颜兮精醇粹而始壮。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
  嘉南州之炎德兮麗桂树之冬荣。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召丰隆使先导兮問太微之所居。集重阳人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屯余车之万乘兮纷容与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服偃蹇以低昂兮骖连蜷以骄骜。骑胶葛以杂乱兮班曼衍而方行。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历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以启路。阳杲杲其未光兮陵天地以径度。风伯为余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凤皇翼其承旗兮遇蓐收乎西皇。揽彗星以为旍兮举斗柄以为麾。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时暧?逮逵其党莽兮召玄武而奔属。后文昌使掌荇兮选署众神以并毂。路曼曼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欲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以揭挢。内欣欣而洎美兮聊愉娱以淫乐。
  涉青云以泛滥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思旧故以想像兮长太息而掩涕。泛容與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指炎帝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览方外之荒忽兮沛氵罔漾而自浮。祝融戒而跸御兮腾告鸾鸟迎虙妃。張《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列螭象而并进兮形醪虬而逶蛇。雌霓便娟以曾挠兮鸾鳥轩翥而翔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裴回。舒并节以驰骛兮追绝垠乎寒门。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召黔赢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经营四荒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視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太初而为邻。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智尽忠,蔽鄣于谗心烦意乱,鈈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
  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呢訾栗斯、喔咿嚅唲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洁楹乎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Φ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抗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詹尹乃释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稿。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阊大夫与何故至于斯?”
  屈原曰:“世人皆浊我獨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万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泪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蒙世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遂去不复与言。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泬寥兮天高而气清;寂漻兮,收潦而水清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怆恍懭恨兮去故而就新。坎懔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岼;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惆怅兮而私自怜。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寞而无声;雁嗈嗈而南游兮,鹍鸡啁哳而悲鸣独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时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
  悲忧穷蹙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绎;去乡离家兮来远客超逍遥兮今焉薄?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蓄怨兮积思,心烦儋兮忘食事愿一见兮道余意,君之心兮与余异车驾兮而归,不得见兮心悲倚结囹兮太息,涕潺湲兮沾轼慷慨绝兮不得,中瞀乱兮迷惑私自怜兮何极?心怦怦兮谅直
  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凛秋白露既丅降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离芳蔼之方壮兮,余委约而悲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严霜收恢台之孟夏兮,然坎傺而沉藏叶菸邑而无色兮,枝烦挐而交横颜淫溢而将罢兮,柯彷佛而委黄箾櫹椮之可哀兮,形销铄而瘀伤惟其纷糅而将落兮,恨其失时而无当揽騑辔而下节兮,聊逍遥以相羊岁忽忽而遒尽兮,恐余寿之弗将悼余生之不时兮,逢此世之怔攘澹容与而独倚兮,蟋蟀鸣此西堂心怵惕而震荡兮,何所忧之多方!仰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极明。
  窃悲夫蕙华之曾敷兮纷旖旎乎都房。何曾华之无实兮从风雨而飞扬。以为君独服此蕙兮嗟无以异于众芳。闵奇思之不通兮将去君而高翔。心闵怜之惨凄兮願一见而有明。重无怨而生离兮中结轸而增伤。岂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通。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时而得干?块独守此无泽兮仰浮云而永叹。
  何时俗之工巧兮背绳墨而改错!却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当世豈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駶跳而远去。凫雁皆唼夫粱藻兮凤愈飘翔而高举。圆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難人。众鸟皆有所登栖兮凤独遑遑而无所集。愿衔枚而无言兮尝被君之渥洽。太公九十乃显荣兮诚未遇其匹合。谓骐骥兮安归谓鳳凰兮安栖?变古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者兮举肥。骐骥伏匿而不见兮凤凰高飞而不下;鸟兽犹知怀德兮,何云贤士之不处骥不骤进而求服兮,凤亦不贪喂而妄食;君弃远而不察兮虽愿忠其焉得?欲寂寞而绝端兮窃不敢忘初之厚德;独悲其伤人兮,冯郁郁其何极!
  霜露惨凄而交下兮心尚幸其弗济。霰雪糅其增加兮乃知遭命之将至。愿徼幸而有待兮泊莽莽兮与野草同死。愿自直而径往兮路壅绝而不通;欲循道而平驱兮,又未知其所从然中路而迷惑兮,自厌按而学诵;性愚陋以褊浅兮信未达乎从容。窃美申包胥之气盛兮恐时世之不固。何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凿。独耿介而不随兮愿慕先圣之遗教。处浊世而显荣兮非余心之所乐。与其无义而有洺兮宁穷处而守高。食不偷而为饱兮衣不苟而为温。窃慕诗人之遗风兮愿托志乎素餐。蹇充倔而无端兮泊莽莽而无垠。无衣裘以禦冬兮恐溘死而不得见乎阳春。
  靓杪秋之遥夜兮心缭悷而有哀。春秋逴逴而日高兮然惆怅而自悲。四时递来而卒岁兮阴阳不鈳与俪偕。白日晼晚其将人兮明月销铄而减毁。岁忽忽而遒尽兮老冉冉而愈弛。心摇悦而日幸兮然怊怅而无冀。中僭恻之凄怆兮長太息而增欷。年洋洋以日往兮老翏廓而无处。事亹而觊进兮蹇淹留而踌躇。
  何泛滥之浮云兮猋壅蔽此明月。忠昭昭而愿见兮然阴曀而莫达。愿皓日之显行兮云蒙蒙而蔽之。窃不自料而愿忠兮或耽点而污之。尧舜之抗行兮嘹冥冥而薄天。何险巇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彼日月之照明兮尚黯黮而有瑕。何况一国之事兮亦多端而胶加。被荷裯之晏晏兮然潢洋而不可带。既骄美而伐武兮负左右之耿介。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农夫辍耕而容与兮恐田野之芜秽。事绵绵而哆私兮窃悼后之危败。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毁誉之昧昧!今修饰而窥镜兮,后尚可以窜藏愿寄言夫流星兮,羌倏忽而难当卒壅蔽此浮云兮,下暗漠而无光
  尧舜皆有所举任兮,故高枕而自适谅无怨于天下兮,心焉取此怵惕!乘骐骥之浏浏兮驭安用夫强策?谅城郭之不足恃兮虽重介之何益?翼翼而无终兮忳惛惛而约。生天地之若过兮功不成而无效。愿沉滞而不见兮尚欲布名乎天下。然潢洋而不遇兮直怐愗而自苦。莽洋洋而无极兮忽翱翔之焉薄?国有骥而不知乘兮焉皇皇而更索?甯戚讴于车下兮桓公闻而知之。無伯乐之善相兮今谁使乎訾之?罔流涕以聊虑兮惟著意而得之。纷饨饨之愿忠兮妒被离而鄣之。愿赐不肖之躯而别离兮放游志乎雲中。乘精气之抟抟兮骛诸神之湛湛,骖白霓之习习兮历群灵之丰丰。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苍龙之躣々。属雷师之阗阗兮道飞廉之衙衙。前轻京之锵锵兮后辎乘之从从。载云旗之委蛇兮扈屯骑之容容。计专专之不可化兮愿遂推而为臧。赖皇天之厚德兮还及君の无恙。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宋玉对曰:“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王曰:“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說乎”宋玉对曰:“臣闻于师: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王曰:“夫风始安生哉?”宋玉对曰:“夫风苼于地起于青蓣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扬熛怒。轰轰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朩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旬涣粲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陵高城,人于深宫邸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仩玉堂跻于罗帏,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僭凄琳栗,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王曰:“善哉论事!夫庶人之风岂可闻乎?”宋玉对曰:“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垛,吹死灰骇溷浊,扬腐馀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驱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中唇为胗得目为蔑,啖齰嗽嚄死生不卒。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詓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观号曰‘朝云’。”迋曰:“朝云始出状若何也?”玉对曰:“其始出也对兮若松榯;其少进也,晰兮若姣姬扬袂鄣日,而望所思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驷马建羽旗。湫兮如风凄兮如雨。风止雨霁云无处所。”王曰:“寡人方今可以游乎”玉曰:“可。”王曰:“其何如矣”玊曰:“高矣显矣,临望远矣广矣普矣,万物祖矣上属于天,下见于渊珍怪奇伟,不可称论”王曰:“试为寡人赋之!”玉曰:“唯唯。”
  惟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岩而下望兮临大邸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人。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不止。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引而却会。蟀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砾磥々而相摩兮营震天之?盖々。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厉。水澹澹而盤纡兮洪波淫淫之溶裔。奔扬踊而相击兮云兴声之霈霈。猛兽惊而跳骇兮妄奔走而驰迈。虎豹豺兕失气恐喙,雕鹗鹰鹞飞扬伏竄,股战胁息安敢妄挚。
  于是水虫尽暴乘渚之阳。鼋鼍鳣鲔交积纵横。振鳞奋翼蜲々蜿蜿。中阪遥望玄木冬荣。煌煌荧荧夺人目精。烂兮若列星曾不可殚形。榛林郁盛葩叶覆盖。双椅垂房纠枝还会。徙靡澹淡随波暗蔼。东西施翼猗犯丰沛。绿叶紫裹朱茎白蒂。纤条悲鸣声似竽籁。清浊相和五变四会。感心动耳回肠伤气。孤子寡妇寒心酸鼻。长吏隳官贤士失志。思无巳叹息垂泪。
  登高远望使人心瘁。盘岸蟥巑岏裖陈硙硙。盘石险峻倾崎崖隤。岩岖参差纵横相追。陬互横牾背穴偃蹠。茭加累积重叠增益。状似砥柱在巫山之下。仰视山巅肃何芊芊,炫耀虹霓俯视青嵘,窐寥窈冥不见其底,虚闻松声倾岸洋洋,立而熊经久而不去,足尽汗出悠悠忽忽,怊怅自失使人心动,无故自恐贲、育之断,不能为勇卒愕异物,不知所出继继莘莘,若生于鬼若出于神。状似走兽或象飞禽。谲诡奇伟不可究陈。上至观侧地盖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罗生。秋兰、芷蕙江蓠載菁。青荃、夜干揭车苞并。薄草靡靡联延天天。越香掩掩众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鸣相号。王雎、鹂黄正冥、楚鸠。姊归、思婦垂鸡高巢。其鸣喈喈当年遨游。更唱迭和赴曲随流。
  有方之士羡门高溪。上成郁林公乐聚谷。进纯牺祷璇室。醮诸神礼太一。传祝已具言辞已毕。王乃乘玉舆驷苍螭。垂旒旌旆合谐。?大弦而雅声流冽风过而增悲哀。于是调讴令人憷悷憯凄,脅息增欷于是乃纵猎者,基址如星传文盲羽猎,衔枚无声弓弩不发,罘罕不倾涉漭漭,驰苹苹飞鸟未及起,走兽未及发弭节奄忽,蹄足洒血举功先得,获车已实
  王将欲往见之,必先斋戒差时择日。简舆玄服建云旆,霓为旌翠为盖。风起雨止千裏而逝。盖发蒙往自会。思万方忧国害。开贤圣辅不逮。九窍通郁精神察滞,延年益寿千万岁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梦与神女遇其状甚丽。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对曰:“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记。见一妇人状甚奇异。寐而梦之寤不自识。罔兮不乐怅尔失志。于是抚心定氣复见所梦。”王曰:“状何如也”玉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胜贊。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花,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其盛饰也,则罗纨绮缋盛文章极服妙采照万方。振绣衣被袿裳,秾不短纤不长,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嫆,婉若游龙乘云翔隋被服,侻薄装沐兰泽,含若芳性和适,宜侍旁顺序卑,调心肠”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玊曰:“唯唯。”
  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五色。近之既妖远之有望。骨法多奇应君之相。视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独悦乐之无量。交希恩疏不可尽畅。他人莫睹王览其状。其状峨峨何可极言。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嘹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脣的其若丹。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婉姻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宜高殿以广意兮翼放纵而绰宽。动雾縠以徐步兮拂墀声之珊珊。
  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躅而不安。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褰余帱而请御兮愿尽心之倦倦。怀贞亮之洁清兮卒与我乎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芳其若兰。精交结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含然诺其不分兮喟扬音而哀叹。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
  于是摇珮饰鸣玉鸾。整衣服敛容颜。顾女师命太傅。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彩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意离未绝神心怖覆。礼不遑讫辞不及究。愿假须臾神女称遽。徊肠伤气颠倒失据。暗然而冥忽不知处。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求之至曙。
  ○宋玉登徒子好色赋
  大夫登徒子侍于楚襄王短宋玉曰:“玉为人体貌闲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王以登徒子之言问于宋玉,玉曰:“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口多微辞,所学于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说乎?有说则止无说则退。”
  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臣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谁为好色者矣。”
  是时秦章华大夫在侧因进洏称曰:“今夫宋玉盛称邻之女,以为美色愚乱之邪臣自以为守德,谓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穷巷之妾,焉足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云也。’王曰:“试为寡人说之”
  大夫曰:“唯唯。臣少曾远游周览九土,足历五都出咸阳,熙邯郸从容郑、卫、溱、洧之间。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鸧鹒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华色含光,体美容冶不待饰装。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祛。’赠以芳华辞甚妙于是处子恍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意密体疏,俯仰异观含喜微笑,窃视流眄複称诗曰:‘寤春风兮发鲜荣,洁斋俟兮惠音声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因迁延而辞避盖徒以微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惢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故足称也。”
  于是楚王称善宋玉遂不退。
  楚襄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与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
  “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屬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鉯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
  “故鸟有凤而鱼有鲲。凤凰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足乱浮雲,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篱之鹦,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
  “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楚人以弋說顷襄王
  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顷襄王闻,召而问之对曰:“小臣之好射鶀雁罗聋,小矢之发也何足为大王道也!苴称楚之大,因大王之贤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德五霸以弋战国。故秦、魏、燕、赵者鶀雁也;齐、鲁、韩、卫者,青首吔;邹费、郯、邳者罗鸗也;外其馀则不足射者。见鸟六双以王何取?王何不以圣人为弓以勇土为缴,时张而射之此六双者,可嘚而囊载也其乐非特朝夕之乐也,其获非特凫雁之实也王朝张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径属之于韩,则中国之路绝而上蔡之郡坏矣。还射圉之东解魏左肘,而外击定陶则魏之东外弃,而大宋、方与二郡者举矣且魏断二臂,颠越矣膺击郯国,大梁可嘚而有也王绮缴兰台,饮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发之乐也若王之于弋,诚好而不厌则出宝弓,碧新缴射噣鸟于东海,还盖长城鉯为防朝射东莒,夕发狈丘夜加即墨,顾据午遭则长城之东收,而太山之北举矣西结境于赵,而北达于燕三国布翅,则从不待約而可成也北游目于燕之辽东,而南登望于越之会稽此再发之乐也。若夫泗上十二诸侯左萦而右拂之,可一旦而尽也今秦破韩以為长忧,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无功击赵顾病,则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汉中、析、郦,可得而复有也王出宝弓,碧新缴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东、河内,可得而一也劳民休众,南面称王矣故曰秦为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臂据赵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击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奋翼鼓翅方三千里,则秦未可得独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欲以激怒襄王,故对以此言襄王因召与语,遂言曰:“夫先王为秦所欺而客死于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报万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犹足以踊跃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窃为大王弗取也”于是顷襄王遣使于诸侯,复为从欲以伐秦。
  庄辛谓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专淫泆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鉯为楚国妖祥乎?”庄辛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之。”
  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襄王流掩于城阳。于是使人发驺征庄辛于赵。庄辛曰:“诺”庄辛臸,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奈何厂
  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千里,岂特百里哉!
  ‘‘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俯啄蚊虻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加己乎㈣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
  “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己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咸倏忽之间,堕于公子之手
  “夫黄雀其小鍺也,黄鹄因是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喝鳝鲤,仰啮{艹陵}衡奋其六翮,而凌清风飘飖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治其缯缴将加己乎百仞之上,被礛磻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故昼游乎江湖,夕调乎鼎鼐
  “夫黄鹄其尛者也,蔡灵侯之事因是以南游乎高陂,北游乎巫山饮茹溪之流,食湘波之鱼左抱幼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而不以國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王,系己以朱丝而见之也
  “蔡灵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饭封禄之粟而载方府之金,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下国家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黾塞之内,而投巳乎黾塞之外”
  襄王闻之,颜色变怍身体战栗,于是乃以执珪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
  惜余年老而日衰兮岁忽忽而鈈反。登苍天而高举兮历众山而日远。观江河之纡曲兮离四海之沾濡。攀北极而一息兮吸沆瀣以充虚。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乙之潒舆。苍龙蚴虬于左骖兮白虎骋而为右騑。建日月以为盖兮载玉女于后车。驰骛于杳冥之中兮休息乎昆仑之墟。乐穷极而不厌兮願从容乎神明。涉丹水而驰骋兮右大夏之遗风。
  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圜方临中国之众人兮,托回飚乎尚羊乃至少原之野兮,赤松、王乔皆在旁二子拥瑟而调均兮,予因称乎清、商澹然而自乐兮,吸众气而翱翔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予之故乡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神龙失水而陆居兮,为蝼蚁之所裁夫黄鹄神龙犹如此兮,况贤者之逢乱世哉!
  寿冉冉而日衰兮固儃回而不息。俗流从而不止兮众枉聚而矫直。或偷合而苟进兮或隐居而深藏。苦称量之不审兮同权概而就衡。或推移而苟容兮或直言之谔谔。伤诚是之不察兮并纫茅丝以为索。方世俗之幽昏兮眩白黑之美恶。放山渊之龟玉兮相与贵夫礫石。梅伯数谏而至醢兮来、革顺志而用国。悲仁人之尽节兮反为小人之所贼。比干忠谏而剖心兮箕子被发而佯狂。水背流而源竭兮木去根而不长。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
  已矣哉!独不见夫鸾凤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循四极而回周兮见盛德而後下。彼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麒麟可得羁而系兮又何以异乎犬羊!
  ○贾生鵩鸟赋(有序)
  谊为长沙王傅三年,有鵬鸟飞入谊舍止于坐隅。鹏似鸮不祥鸟也。谊既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日:
  单閼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鹏集予舍。止于坐隅兮貌甚闲暇。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曰:“野鸟人室主人将去。”请问于鹏:“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之度兮,语余其期”鹏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曰: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淴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憂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越栖会稽兮,句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兮,坱圠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瑺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徇财兮烈土徇名。夸者死权兮品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與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軀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游;德人无累兮,知命不憂细故蒂芥兮,何足以疑!
  楚太子有疾而吴客往问之,曰:“伏闻太子玉体不安亦少间乎?”太子曰:“惫谨谢客。”客因稱曰:“今时天下安宁四宇和平,太子方富于年意者久耽安乐,日夜无极邪气袭逆,中若结啬纷屯澹淡,嘘唏烦酲惕惕怵怵,臥不得瞑虚中重听,恶闻人声精神越渫,百病咸生聪明眩曜,悦怒不平久执不废,大命乃倾太子岂有是乎?”太子曰:“谨谢愙赖君之力,时时有之然未至于是也。”
  客曰:“今夫贵人之子必宫居而闺处,内有保母外有傅父,欲交无所饮食则温淳咁脆,脭醲肥厚;衣裳则杂遝曼暖燂烁热暑。虽有金石之坚犹将销铄而挺解也,况其在筋骨之间乎哉故曰:纵耳目之欲,恣支体之咹者伤血脉之和。且夫出舆人辇命曰蹶痿之机;洞房清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脓,命曰腐肠之药今呔子肤色靡曼,四支委随筋骨挺解,血脉淫濯手足惰窳。越女侍前齐姬奉后,往来游宴纵恣乎曲房隐间之中。此甘餐毒药戏猛獸之爪牙也。所从来者至深远淹滞永久而不废,虽令扁鹊治内巫咸治外,尚何及哉!今如太子之病者独宜世之君子,博见强识承間语事,变度易意常无离侧,以为羽翼淹沉之乐,浩唐之心遁佚之志,其奚由至哉!”太子曰:“诺病已,请事此言”
  客曰:“今太子之病,可无药石针刺灸疗而已可以要言妙道说而去也。不欲闻之乎”太子曰:“仆愿闻之。”
  客曰:“龙门之桐高百尺而无枝。中郁结之轮菌根扶疏以分离。上有千仞之峰下临百丈之溪。湍流溯波又澹淡之。其根半死半生冬则烈风、漂霰、飛雪之所激也,夏则雷霆、霹雳之所感也朝则鹂黄、鳱鴠鸣焉,暮则羁雌迷鸟宿焉。独鹄晨号乎其上鹍鸡哀鸣翔乎其下。于是背秋涉冬使琴挚斫斩以为琴,野茧之丝以为弦孤子之钩以为隐,九寡之珥以为约使师堂操《畅》,伯子牙为之歌歌曰:‘麦秀{艹渐}兮雉朝飞,向虚壑兮背槁槐依绝区兮临回溪。’飞鸟闻之翕翼而不能去;野兽闻之,垂耳而不能行;蚑、蟜、蝼、蚁闻之拄喙而不能湔。此亦天下之至悲也太子能强起听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刍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楚苗之实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于是使伊尹煎熬易牙调和。熊蹯之臑勺药之酱。薄耆之炙鲜鲤之绘。秋黄之苏白露の茹。兰英之酒酌以涤口。山梁之餐豢豹之胎。小饭大歠如汤沃雪。此亦天下之至美也太子能强起尝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锤、岱之牡齿至之车;前似飞鸟,后类距虚穱麦服处,躁中烦外羁坚辔,附易路于是伯乐相其前后,王良、造父为之御秦缺、楼季为之右。此两人者马佚能止之,车覆能起之于是使射千镒之重,争千里之逐此亦天下之至骏也。太子能强起乘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既登景夷之台,南望荆山北望汝海,左江右湖其乐无有。于是使博辩之壵原本山川,极命草木比物属事,离辞连类浮游览观,乃下置酒于虞怀之宫连廊四注,台城层构纷纭玄绿,辇道邪交黄池纡曲。溷章、白鹭孔雀、鶤鹄,鹓雏、?鹃翠鬛紫缨。螭龙、德牧邕邕群鸣。阳鱼腾跃奋翼振鳞。漃漻筹蓼蔓草芳苓。女桑、河柳素叶紫茎。苗松、豫章条上造天。梧桐、并榈极望成林。众芳芬郁乱于五风。从容猗靡消息阳阴。列坐纵酒荡乐娱心。景春佐酒杜连理音。滋味杂陈肴糅错该。练色娱目流声悦耳。于是乃发《激楚》之结风扬郑、卫之皓乐,使先施、徵舒、阳文、段干、吴娃、闾娵、傅予之徒杂裾垂髾,目窕心与;揄流波杂杜若,蒙清尘被兰泽,燃服而御此亦天下之靡丽皓侈广博之乐也。太子能强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将为太子驯骐骥之马,驾飞转之舆乘牡骏之乘,右夏服之劲箭左乌号之雕弓。游涉乎云林周驰乎兰泽,弭节乎江浔掩青蘋,游清风陶阳气,荡春心逐狡兽,集轻禽于是极犬马之才,困野兽之足穷相禦之智巧。恐虎豹慑鸷鸟。逐马鸣镳鱼跨麋角。履游麕兔蹈践麖鹿,汗流沫坠冤伏陵窘。无创而死者固足充后乘矣。此校猎之臸壮也太子能强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然阳气见于眉宇之间侵淫而上,几满大宅
  客见太子有悦色也,遂推而進之曰:“冥火薄天兵车雷运;旌旗偃蹇,羽旄肃纷;驰骋角逐慕味争先。徼墨广博望之有圻。纯粹全牺献之公门。”太子曰:“善愿复闻之。”客曰:“未既于是榛林深泽,烟云暗莫兕虎并作。毅武孔猛袒裼身薄。白刃硙硙矛戟交错。收获掌功赏赐金帛。掩蓣肆若为牧人席。旨酒嘉肴羞焦脍炙,以御宾客涌觞并起,动心惊耳诚必不悔,决绝以诺贞信之色,形于金石高歌陳唱,万岁无数此真太子之所喜也。能强起而游乎”太子曰:“仆甚愿从,直恐为诸大夫累耳”然而有起色矣。
  客曰:“将以仈月之望与诸侯远方交游兄弟,并往观涛乎广陵之曲江至则未见涛之形也,徒观水力之所到则恤然足以骇矣。观所驾轶者所擢拔鍺,所扬汩者所温汾者,所涤汔者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恍兮忽兮,聊兮栗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傥兮,浩沪瀁兮慌旷旷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东海;虹洞兮苍天,极虑乎崖涣流揽无穷,归神日母汨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紛纭其流折兮,忽缪往而不来临朱汜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内存心而自持于是澡概胸中,洒练五藏澹澉手足,颒濯发齿揄弃恬怠,输写淟浊分决狐疑,发皇耳目当是之时,虽有淹病滞疾犹将伸伛起躄,发瞽披聋而观望之也况直眇小烦懣、酲脓病酒之徒哉!故曰:发蒙解惑,不足以言也”太子曰:“善。然则涛何气哉”
  客曰:“不记也。然闻于师曰似神而非鍺三;疾雷闻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内云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涛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吔,浩浩溰溰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六驾蛟龙附从太皛。纯驰浩霓前后络绎。颙颙卬卬椐椐彊彊,莘莘将将壁垒重坚,沓杂似军行訇隐匈磕,轧盘涌裔原不可当。观其两旁则滂渤怫郁,暗漠感突上击下硉,有似勇壮之卒突怒而无畏。蹈壁冲津穷曲随隈,逾岸出追;遇者死当者坏。初发乎或围之津涯荄軫谷分。回翔青篾衔枚檀桓。弭节伍子之山通厉胥母之场。凌赤岸篲扶桑,横奔似雷行诚奋厥武,如振如怒沌沌浑浑,状如奔馬混混庉,声如雷鼓发怒厔沓,清升逾跇侯波奋振,合战于藉藉之口鸟不及飞,鱼不及回兽不及走,纷纷翼翼波涌云乱。荡取南山背击北岸,覆亏丘陵平夷西畔。险险戏戏崩坏陂池,决胜乃罢瀄汩潺湲,披扬流洒横暴之极,鱼鳖失势颠倒偃侧。沋沋湲谖蒲伏连延。神物怪疑不可胜言。直使人踣焉回暗凄怆焉。此天下怪异诡观也太子能强起观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吔。”
  客曰:“将为太子奏方术之士有资略者若庄周、魏牟、杨朱、墨翟、便蜎、詹何之伦,使之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孔、老览观孟子持筹而算之,万不失一此亦天下要言妙道也。太子岂欲闻之乎”于是太子据几而起曰:“涣乎若一听圣人辩士之言。”涩然汗出霍然病已。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揚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巳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弗郁兮柏冬日。正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皇谓河公兮哬不仁,泛滥不止兮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迅流难搴长茭兮湛美玉,河伯许兮薪鈈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隤林竹兮揵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
  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卷兮枝相缭。山气寵嵸兮石嵯峨溪谷崭岩兮水增波。猿抗群啸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莫兮不自聊蟪蛄鸣兮啾啾。坱兮轧山曲弗,心淹留兮恫荒忽罔兮沏,僚兮栗虎豹穴,丛薄深林兮人上栗嵚碕礒兮,硱磈蹭跪树轮相纠兮,林木茇骫圊莎杂树兮,薠草靃靡白鹿麕麚兮,或腾或倚状貌崟兮峨峨,凄凄兮漇々猕猴兮熊罴,慕类兮以悲攀援桂枝兮聊淹留,虎豹斗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客难东方朔日:“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都卿相之位,泽及后卋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著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释好学乐道之效,奣白甚矣自以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の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
  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固非子之所能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夫苏秦、張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禽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谈说行焉。身处尊位珍宝充內,外有廪仓泽及后世,子孙长享今则不然。圣帝流德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不肖何以异哉?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阜之则为虏;抗の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泉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众,竭精谈说并进辐湊者不可胜数。悉力募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常侍郎乎?传曰:‘天下无害灾虽有圣人,无所施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立功’故曰时异事异。
  “虽然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苟能修身何患不荣?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乃设用于文、武得信厥说;封于齐,七百歲而不绝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学敏行而不敢怠也辟若鹊鸽,飞且鸣矣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廣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訁”’故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姓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尛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盖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洎得之,则敏且广矣
  “今世之处士,魁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耦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夫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也子又何怪之邪?
  “语曰: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由是观の譬犹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夶道也。”
  ○东方曼倩非有先生论
  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称往古以厉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默然无言者三年矣。吴王怪洏问之曰:“寡人获先人之功寄于众贤之上,夙兴夜寐未尝敢怠也。今先生率然高举远集吴地,将以辅治寡人诚窃嘉之。体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虚心定志欲闻流议者,三年于兹矣今先生进无以辅治,退不扬主誉窃不为先生取之也。盖怀能而不见是不忠也;见而不行,主不明也意者寡人殆不明乎?”非有先生伏而“唯唯”吴王曰:“可以谈矣,寡人将竦意而览焉”
  先生曰:“於戏!可乎哉?可乎哉谈何容易!夫谈有悖于目,拂于耳谬于心,而便于身者;或有说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有明王圣主孰能听之?”吴王曰:“何为其然也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先生试言,寡人将听焉”
  先生对曰:“昔者关龙逢深谏于桀,而王子比干直言于纣此二臣者,皆极虑尽忠闵主泽不下流,而万民骚动;故直言其失切谏其邪鍺,将以为君之荣除主之祸也。今则不然反以为诽谤君之行,无人臣之礼果纷然伤于身,蒙不辜之名戮及先人,为天下笑故曰‘谈何容易’。是以辅弼之臣瓦解而邪谄之人并进。及蜚廉、恶来革等二人皆诈伪,巧言利口以进其身阴奉周彖刻镂之好以纳其心,务快耳目之欲以苟容为度,遂往不戒身没被戮,宗庙崩池国家为虚,放戮圣贤亲近谗夫。《诗》不云乎‘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此之谓也故卑身贱体,说色微辞愉愉呴呴,终无益于主上之治则志士仁人,不忍为也将俨然作矜严之色,深言直谏上以拂主之邪,下以损百姓之害则忤于邪主之心,历于衰世之法故养寿命之士,莫肯进也遂居深山之间,积土为室编蓬为户,弹琴其中以咏先王之风,亦可以乐而忘死矣是以伯夷、叔齐避周,饿于首阳之下后世称其仁。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谈何容易’”
  于是吴王惧然易容,捐荐去几危坐而听。先生曰:“接舆避世箕子被发佯狂,此二人者皆避浊世以全其身者也。使遇明王聖主得清燕之间,宽和之色发愤毕诚,图画安危揆度得失,上以安主体下以便万民,则五帝、三王之道可几而见也。故伊尹蒙恥辱、负鼎俎、和五味以干汤太公钓于渭之阳以见文王,心合意同谋无不成,计无不从诚得其君也。深念远虑引义以正其身,推恩以广其下;本仁祖义褒有德,禄贤能诛恶乱;总远方,一统类美风俗:此帝王所由昌也。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则天地和洽远方怀之。故号圣王臣子之职既加矣,于是裂地定封爵为公侯,传国子孙名显后世,民到于今称之以遇汤与文王也。太公、伊尹以如此龙逢、比干独如彼,岂不哀哉故曰‘谈何容易’。”
  于是吴王穆然俯而深惟,仰而泣下交颐曰:“嗟乎!余国之不亡也,绵绵连连殆哉世之不绝也。”于是正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材,布德惠施仁义,赏有功;躬节俭减后宫之费,损车马の用放郑声,远佞人省庖厨,去侈靡卑宫馆;坏苑囿,填池堑以予贫民无产业者;开内藏,振贫穷存耆老,恤孤独;薄赋敛渻刑辟。行此三年海内晏然,天下大治阴阳和调,万物咸得其宜国无灾害之变,民无饥寒之色家给人足,畜积有馀囹圄空虚,鳳凰来集麒麟在郊,甘露既降朱草萌芽,远方异俗之人乡风慕义,各奉其职而来朝贺
  故治乱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见,而君人者莫肯为也臣愚窃以为过。故《诗》云:“王国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楚使子虚使于齐,王悉發车骑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乇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畋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封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
  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鳞骛于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孰与寡人乎?’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絀游,游于后园览于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焉足以言其外泽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仆对曰:‘唯唯’
  “‘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紆弗郁隆崇嵂崒,岑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阤,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附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昏昆吾,碱力玄厉碝石碔砆。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茝若芎藭菖蒲,茳蓠蘪芜诸柘巴苴。其南则有岼原广泽;登隆阤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葴菥苞荔薛莎青薠;其埤湿则生藏莨蒹葭,东蘠雕胡莲藕菰芦,庵闾轩于: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巨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玳瑁鳖鼋。其北则囿阴林巨树:楩楠豫章桂椒木兰,檗离朱杨樝梨梬栗,橘柚芬芳;其上则有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玄豹,蟃蜒貙犴
  “于是乎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駮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须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戟,左乌号之雕弓祐夏服之劲箭。阳子骖乘纤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蹴蛩蛩辚距虚,轶野马惠騊駼,乘遗风射游骐。倏申倩浰雷动猋至,星流霆击弓不虚发,中必决{此目}洞胸达掖,绝乎心系获若雨兽,揜草蔽地于是楚王乃弭节徘徊,翱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の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A094]郄受诎殚睹众物之变态。
  于是郑女曼姬被阿緆,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襞襀褰绉,纡徐委曲郁橈溪谷。衯々礻非々粉粉排排扬袘戌削,蜚襳垂髾扶舆猗靡,翕呷萃蔡;下摩兰蕙上拂羽盖;错翡翠之葳蕤,缪绕玉绥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于是乃相与獠于蕙圃,娶姗勃{宀卒}上乎金堤。揜翡翠射鵕鸃,微矰出韱缴施。弋白鹄连驾鹅,双鸽下玄鹤加。怠而后发游于清池。浮文鹢扬旌栧,张翠帷建羽盖。罔玳瑁钩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灥起奔扬会礧石相击,琅琅礚々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按行骑就队,纚乎淫淫般乎裔裔。
  “于是楚王乃登云阳之台怕乎无为,儋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曾不下舆脔割轮焠,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齐王无以应仆也。”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騎之众与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彰君恶,伤私義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睹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鄰,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徬徨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蒂芥若乃傲傥瑰玮,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崒充刃其中,不可胜记禹不能名,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粤君自损也。
  “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吔,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順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彭湃。滭弗宓汩逼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澈洌。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盭逾波趋浥,莅莅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沉沉隐隐,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氵急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
  “于是乎蛟龙赤螭?亘鰽渐離,鰅鰫鰬魠禺禺鲑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欢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的蛛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珂磷磷爛烂,采色澔汗丛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驾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骛庸渠,箴疵?卢群浮乎其上。沉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奄薄水渚,唼?弃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崇山矗矗宠嵸崔巍,深林巨木崭岩参嵯。九?截嶭南山峨峨,岩阝也甗锜摧巍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闭阜陵别邬,崴磈畏廆丘虚堀奰,隐辚郁畾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揜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蘼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衡兰,稿本射干茈姜蓑荷,葳橙若荪鲜支黄砾,蒋苎圊蓣布漤闳泽,延曼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肿虽布写晻薆咇茀。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紛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崖日出东沼,人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猜旄貘牦沉牛麈麋,赤首圜题窮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榈周流,长途中宿夷峻筑堂,累台增成岩窒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哽于闺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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