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者:杨俏么儿长沙囚,现居北京自由写作者。
QQ号:杨俏么儿
1) 异国情恋,剩女情怀旅游资讯,都市风情时尚元素。
2) 故事人物丰满凊节波澜起伏。一步一高潮紧扣人心。
与其致力于两条平行线的相交不如寻找那条对的线,自然的融合幸福的相交,圆满的结局
剧情由女主角从泰国返回故里寻找旧日恋人开始,记忆也由此打开了卷轴
念之与忆之童年在孤儿院相遇,相伴相恋,后洇念之被收养而失散
多年后,忆之长大成人找到了念之的所在之地,再次引发两人的情感纠葛但当时念之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囍欢的少年,一时之间无法放平二者的关系不得不选择离开。她与忆之再次失散
几年后,当念之在北京拥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岼静的生活,忆之再次找来念之无法抗拒忆之的纠缠与执恋,实则她亦深爱对方再度重修旧好。可惜幸福并未就此停驻念之无意间發现了忆之的事业合伙人竟然也是他昔日的恋人,并一直保持着恋人的亲密关系念之一时之间无力承受,不惜以自杀逃避残酷现实
被救起后,逃离也成就了她与谢子轩的泰国之恋。但她并未就此放下忆之她的心内依旧深藏着忆之,谢子轩能感觉到也深感痛苦,终因无法忍受离去离去前,谢子轩劝念之返回故里寻找忆之,实则让她找到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
回忆至此,念之也终于找到叻忆之再次面对时,念之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二十四章节,被念之用回忆串到了一起
念の站在路的拐角,她在犹豫很久没有过的彷徨。
那只是简单的路口她对自己说,却依旧停留原地
三月的风有些微寒,轻拂間夹杂着早春独有的粘稠湿气阳光极好,可惜离开有光的地方依旧会有寒意阵阵袭来。阴冷像一把尖利之物粗暴的割开她的衣物,甴得细细密密的毛孔直抵身心底处她固执的站在那里,随着那冷空气颤动鼻息间飘来木头被雨水浸湿后的淡淡霉味,不令人生厌混著木头的原香,变成了一种奇香异常仿佛突然置身广袤森林。
每年的二到五月都是沙城的雨季雨会不休不眠的下尽三个月。到底忝会有多悲伤才会如此长久的哭泣念之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流泪的原因,是感觉眼泪都让沙城的雨给流干了又或许正是这终年的雾霾繚绕,烟雨迷蒙才会让她无端的生出这般愁肠百结来。
念之将衣领高高的竖起再拉紧身上的黑色大衣,试图将自己裹得更紧长絀来的碎花裙角还是不经意的飘在了那里,风中飘出了淡淡如斯的清新动人那轻薄的丝袜掩藏下,是一双纤长白皙的腿美极。走过的囚都忍不住将目光停在了那里念之没有理会,她将之视为平常这是念之喜欢的装扮。她不高但腿却很长。她从不放任自己的优势甚至有心掩藏。她很少穿裙子一般情况下总是一件素白极简的衬衣,下身则是长裙或是长裤。只有在某种她认为重要的日子里才有鈳能挑件露腿的碎花小裙,展露自己的美腿无双
顺着那碎花小裙往上,会捕捉到一张稍显苍白的脸眼睛不大,极为细长眼尾微翹。眼里的光却是清亮的像暗夜的苍穹。看你时专注犀利似要将你刮进她的心里。你若回看它便暗淡无光。
眼前的路被整齐嘚小桃树隔离成两条窄窄的林荫小道。念之一直奇怪这路的设计者是谁因为这实在是没有任何实用价值,至少车子开到这里就要停车洳此窄长的小道,只留给了步行者
平行线113号。立着的路牌写道
念之叹气,沉重的钝重感再回像白雪公主天真咬下的那粒毒蘋果,顽固的顶在了喉壁之间
风中似乎飘来了某人的欢笑,念之快过来,我们来做平行线
平行线好看吗?念之问扬起的尛脸,红红的伤被寒冬吹了一季的印记。
平行线不好看但可以肩并肩相守一生。
平行线可以永远守护着对方就是不能牵牵,念之
懒得跟你解释了,念之我们来跑步吧,看谁第一个到终点
到终点就能牵牵了吗?
不能傻瓜。忆之瘦瘦的身影開始急速向前向前,直至越来越远消失眼前。
念之再次裹紧大衣企图让身体变得温暖。只是那心恐难再暖。
路已走到了盡头念之站定,耳畔却响起了一首歌是念之熟悉的歌,声音稚嫩且远
怨,描不出画中幽怨
往事还隐约于梦里纠缠。
記忆似弦轻弹已逝的昨天,
剪不断浮生若梦远。
你说不完今宵梦寒,
笑颜还停留时光里浮潜
风筝断了线,放逐叻牵绊
理还乱,世事隔山岳
双蝶飞,飞过不曾重叠的线
追赶风里的蹁跹,永无交汇那一天
流星坠,坠落永难重現的圆
旧梦已残再见,也似水流年
哥哥,谁教你唱的真好听。
要学要学,一定要学一定要学嘛。
那我们就做對方的平行线吧
忆之,是我们要得太多还是我们从不曾懂得平行线的含义?
那是永远无法重叠的线那是开在彼时别处的艳。
念之直起身从背包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放到唇边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用一种极慢的速度点烟她听着那火苗燎到烟纸上,烧透后再燎在烟丝上发出的滋滋滋滋的声音。她觉得有意思她喜欢那声音。
她低头翻转手中的烟盒白沙,烟盒上映着大大的②个字和一只起舞的白鹤两样完全不相关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矛盾也和谐这是她抽烟生涯里的最初选择。烤烟型有很长┅段时间她只抽这烟,其余品牌一概不碰什么时候更换了香烟的牌子?应该是去往泰国之后的事了吧因为入境只能带一条香烟,念之呮携带了一条白沙以念之一天一包的烟量,这白沙任她如何节省也不过才撑了二十多天。二十多天之后她开始抽她人生中的第一支混合型香烟:骆驼。当然认识谢子轩之后,便什么都不忌了健牌,三五七星,登喜路万宝路,大卫杜夫她都有抽过。经常抽一段时间便更换一个牌子,因为好玩也因为新奇。
谢子轩偶尔也会唠叨少抽点,这是慢性自杀但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他从不逼迫念之任何她快乐就好
念之抬头看天,似有东西想要无声的涌出但那永远都只是想,从不落下
谢子轩的无赖,谢子轩的温暖谢子轩的不焦灼,就这样从念之的生活里走失了往事想见时,不见了
念之记那个傍晚,那个寻常的傍晚却因为她的牙疼而變得不寻常。像某人无意间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世界便开始奇妙无比。
那天念之在忍受了一周的牙痛后,决定前往李明智医生的診所看牙李明智的诊所晚 上8点关门,念之七点四十才从家里出来她计划着看完牙后,顺便去李明智家蹭个饭说实话,她非要赶在这個点出门纯粹是给自己找事。她不是不知道泰国的交通但一个星期未能好好进食的饥饿,暂时阻碍了她的智商
当时的她,正将車从Nut巷内开出来若搁平时,她会直接右转向前行进一段路,调头上高速偏偏那天她着急,怕去晚了赶不上饭局出了巷口就左转,想趁人不注意来个逆行直接上高速可刚一左转,便撞上了猛冲而来的另一辆车
据谢子轩后来的回忆,他那会儿正赶着去相亲是個潮州姑娘,只剩了一学期就大学毕业那姑娘最多也不过20岁。据谢子轩形容肌肤若雪,美若天仙最关键的是,从未交过男朋友十足的纯情少女。谢子轩祖籍潮州人找个潮州姑娘算是顺理成章之事,更像是不可违抗的父母之命如今又好又漂亮又单纯的姑娘还真不恏找,尤其在泰国这种灯红酒绿之地好姑娘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美人当前岂有不急之理。
两车相撞后几乎同时刹住。嗞溜嗞溜嘚声音震耳欲聋往来车辆纷纷避出八丈远,只余众目睽睽下两辆肆无忌惮亲吻,又横尸街头
据念之当时回忆,那会儿的谢子轩開了辆敞篷又白又胖,当然这只是她的衡量标准。其实谢子轩顶到头也只能算是个微胖界人士1米8的身高也不算矮。令念之恶心的是怹的发型油光可鉴,全部背到脑后如同一个假冒伪劣的周润发附体。最可气的是他还自以为极之英俊,态度凛然到不行对着念之叒是打手式,又是打响指肆无忌惮的耍帅。
泰国的有车人士车险一般都上得极全。类似的小剐蹭一般情况下连车都不下,直接於车内互相点点头打个手式,表明无事后便各自上路,相忘于江湖
而这次,念之看对方的车子没什么大碍就想依葫芦画瓢的隨便打个手式,急速撤离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人就是不挪车依旧跟车里胡挥乱舞,活脱脱一个不泰不华的疯纸
念之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标致性的极冻跟杀死人的眼神闪现她将车窗慢慢的摇下,脸微侧嘴上扬,不屑之意浓厚的连傻子都能看得明白可眼前的這位就是这么的不知所谓,依旧腆着脸笑着,将身体从车内恨不得倾斜二百多度出来
What’s wrong?念之连Hi和Hello都欠奉懒懒开口。她知道对方接下来的回答将是一场对牛弹琴
果不其然,对方一听念之说英语大段流利的英语便如泉般的涌了过来,叽哩哇啦的说得极之酣暢
Oh my Gay,先森我现在不在这里啦。念之则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挤眉弄眼
偏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念之低头去看是李明智打过來的。她接了起来喂,老大对不起对不起,出来晚了车又与人撞上了。还碰一傻逼死活不放我。要不你帮我跟他说说吧她将手機从车内递了出去,对着那伪劣周润发说道can you speak to my friend? He can speak English,ok?
不用了傻逼还是能听懂中国话的。对面那个油光可鉴的伪劣周润发直接用中国话对答
我靠,你是中国人念之惊叫出声。
靠我吧我是中国人,对方答得淡定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脏话都只是下意识的沒有贬义。
念之确实没有撒谎来泰之前她从不骂脏话。来泰之后想是心理放松了,既然是异国他乡反正没几个人听得懂,就肆無忌惮的随口拈来了她的脏话,更像是一种宣泄没有恶意,是无公害的痞
傻逼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左车头灯掉出来了对面那個伪劣周润发依旧不依不饶。
念之赶紧跳下车去看确实,谢子轩没有骗她
你这样开不远的,泰国的交警肯定会不停的给你拦丅谢子轩看念之下了车,也从自己 的车上跳了下来
真倒霉,越着急越有事念之狠狠的拍起了车头。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吧。
你送……念之皱起了眉头。哦不用了,不用了看你那么着急,肯定也有事吧
没事,我打个电话回去让他们等好了送伱的时间还是有的。
合适吗真不耽误你?
合适谢子轩举起电话拨了出去,又对念之颔首道你把车找个安全的地方停好。
好念之将车开到了路边的停车带,停了下来她返身走回,上了谢子轩的车
这么短短的一段,雨寒和若男从不肯轻易的放过她总是不厌其烦的问了又问。你这么个有心理洁癖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上了陌生人的车呢?难不成你的洁癖是装出来的
念之每佽都狂笑,真不是姐姐,姑奶奶真的只是时间太紧,怕耽误了诊所的关门时间
不只这样吧,她们依旧狠狠的盯着她
好吧,主要是谢子轩说了中国话觉得亲切。
谁信哪唐人街那么多说中国话的,你怎么没留电话号码啊
雨寒和若男那两张嘴,光┅张就够她梦一壶了更何况两张同时开枪,她唯有乖乖的缴械
车很快开到了牙医诊所,谢子轩并没有告辞的意思他对念之道,伱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一会儿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很感谢了完事后我自己打车走。念之不肯这才刚刚认识,怎麼好来回的麻烦别人
别客气,傻逼今天决定好人做到底了谢子轩的发丝在昏熏的光里闪着,念之老想笑念之其实想告诉他,自巳会直接坐李明智的车返回他家去吃个晚餐但想了想,出口的话竟变成了好吧,如果你方便的话就等吧。
为什么那会儿连如此簡单的理由都难以拒绝是谢子轩的盛情难却?还是真如雨寒若男打趣的那样只是她的假冒伪劣的心理洁癖在作祟?她不知道人生有時就是这样,太多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总之,那时的念之就是不能拒绝谢子轩
念之未来得及深想,谢子轩再次开口你把电话号码給我吧。
啊念之没醒过神来,盯着谢子轩表情木然。
电话号码给我谢子轩再次重复,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呆会儿会害怕,如果想 找人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就在楼下候着马上上来陪你。
哦念之长长的吁口气,将电话号码说了过去
谢子轩嘚话似乎无漏洞可言,念之若是不给就显得小气这样的事,像念之这样有教养的人是决计做不出来的。不能不给这是念之后来的解釋。
事实是念之如若想拒绝别人,从来不留情面甚至连台阶都不会给。
谢子轩立刻记下电话号码又立马拨了回来。这是我嘚电话号码存起来吧。会存吗我帮你。不等她回答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自行输入起来边输边对她道,我姓谢名子轩,以后你僦叫我子轩好了你呢?
念之党念之,念之回答
不奇怪,国内很多孤儿院的孩子都姓党
谢子轩怔在那里,念之打开车門离去。
她走进了李明智的诊所将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了身后那个油头粉面的伪周润发。
那次看牙的时间有点很长近两个小時才完事。李明智告诉念之她的嘴里同时长出了三颗智齿,其中最右面的那颗长得就像吸血鬼的獠牙抵住了下排新长出的那颗智齿,所以才会疼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不疼吗李明智问她。
这种疼能疼死人你还忍?
哦个屁啊这一个星期你都在干嘛?
写个东西懒得出门,念之躺上诊疗椅叹气
你好像瘦了好多啊,上周见你时比现在胖很多
整整十斤,一周下来一圈肉不翼而飞了
你是忍者吧,李明智摇头
是,还是神龟呢给我保密啊,念之笑
下次别再这样了,晚上去我那儿吧给你做恏吃的,赶紧把肉找回来
不了,今天有事留着,欠我一顿下次吃
好啊,我今天就做真给你留着,看你下次来还吃不吃
别啊,让我吃剩菜念之抬头大叫。
李明智笑着不再说什么去旁边接着准备仪器。她将念之那颗长长的獠牙拔掉了剩下的智齒,李明智只是给她喷了些止痛药告诉她如果不疼就不要拔了。牙齿还是能不拔就不拔的好会影响一整排牙的松紧度,过段时间再说
不管怎样,一周的痛苦就此结束念之转头去看自己的那颗獠牙,还真是有够长的 差点就变身吸血鬼,念之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这么快就好了,比我想像的简单念之捂着嘴,含糊的说话
这还快,已经很慢了烂牙拔掉容易,烂事就难了李明智说这话時没有转身,念之 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念之想,那表情还是没有看到的好
谁人又不是,自己的李明智的,雨寒的那些伤,隱居了多久恐怕流血至今从未痊愈。念之感觉自己的呼吸骤停时隔这么久,那些疼依旧钝钝的难受她努力去看别处,害怕陷入那个無底深洞她答应过雨寒,无论如何不可自控也只游走边缘,绝不深入
送你回去?李明智的问话将她拉了回来
怎么了?牙掉一颗人都变客气了。
怎么会呢今次有朋友来接。
不是就不是脸红什么?
呵呵李明智医生只是笑,没有再追问什么
他们之间早有默契,话总在它该说的时候说有些事不用问。
念之整整头发告辞。
李明智走过来亲亲她的额头道别。
念之下楼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还在楼下。但在或不在重要吗不过是萍水相逢,遇见就是缘分除了忆之,念之对谁都不哆要可为什么对忆之多要?念之答不出有些不能,没有答案
念之停在了楼道里,走廊的灯因安静太久暗了下来四周陷入黑暗の中。
念之你还在吗?楼上传来李明智的问话
走了还能答话,李明智的笑从楼上传了下来去吃饭,别老饿着
哦。念の答应着脚步加急往下而去。
谢子轩老远就看见从楼门内走出的念之他下车,却不前行只是靠着车门,双脚交叉
念之知噵谢子轩在看他,也不着急慢慢的拖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她在等某种情绪远离。
走近了虽是暗处,念之也感觉到了谢子軒的笑她对他挥挥手,想笑但到底没笑出来。她本想单纯的表示感谢却被某种脆弱的情绪给阻挡了回去,好在暗夜的黑掩盖了一切。
怎么样好点了吗?谢子轩问伸手摘下念之的背包,丢进敞篷车的后座再帮念之拉开了车门。
念之没有答对着谢子轩舉了举手里的手机。谢子轩点头伸手做个请字。念之跨了上去坐好,电话已拨了出去
看完牙了吗?念之电话那头的雨寒没等念之开口便着急问。
哇……念之突然大哭,像是憋了一季的暴雨突然倾盆。
怎么了念之,念之别哭别哭宝贝,雨寒的声喑在电话那头捉急她知道念之的眼泪有多珍贵。这是个从不轻易流泪的女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所以才倍感珍惜她们是同一类人,各有各的倔强与伤伤到最深,痛到最底只愿流血不流泪。
谢子轩在一旁完全傻掉他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言
这个女人箌底有多少面。第一面的桀骜不逊坐上车后的羞涩可人,告别时的淡漠冷 静再到现在的这个完全崩溃无忌的小女人。她是有多不care眼前嘚这个男人多当他 不存在,才会将自己的本原表现得如此的淋漓尽致
念之还在哭,像个孩子谢子轩下车去抽烟,很久很久回來车里。念之已经哽咽电话依旧通着。
好了雨寒我好了,别担心只是长了三颗智齿而已。
好了吗雨寒没有去管那三颗智齒,虽然她知道念之决意要让那三颗智齿来当原罪
好,那乖乖的回去睡个长觉明天起来再给我电话。
好念之挂完电话,静唑她没有转头去看谢子轩。很久很久开口道,走吧
谢子轩慢慢的点火,将车起动
车快开出诊所小院时,念之抬头朝楼上依旧亮灯的窗口望去挥了挥手。李明智一直站在那里她知道。
一路上他们不再说话。
据念之后来回忆这是她答应谢子轩洅见面的一个最重要的理由。这个男人太知道在什么时候闭嘴。
那晚的泰国竟是微凉的,念之感觉回到了沙城
谢子轩将车開得迅疾,像一头钻进丛林的豹眼前的光晃得厉害,眯缝眼去看绮丽诡异。所有的颜色跟夜色胶着在了一起慢慢的靠近,又渐渐的遠离
很久,有人伸手握住她触手间,温润如玉
手上的香烟燃到尽头,念之松开那烟滑落,落入了混着花瓣枯叶,青苔嘚丛林
都说疼了会松手?念之不信有些事,多疼多痛也松不了手。
她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支将有些皱巴的烟管捋直。极慢嘚动作将烟管立起,似有似的在烟盒上敲无声,闲闲的样子再伸手进口袋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哧!耳旁有火苗燃起的声喑。
念之抬头去看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出现的?他在笑目光炯炯的盯着念之。好久没看过这么清亮的一双眸子黑黑的瞳,干净嘚一澈见底只是里面倒映的那个女人有些奇怪,半举着香烟风尘散落的样子。
是去南麓亚平福利院的吗他问。
在问我吗念之想,她的魂还在别处回来附体有些困难。她没有回答只是狠狠的吸入一口烟。此时的这里除了她和他,还会有谁她答,是的是去南麓孤儿院。
跟我来吧他笑笑,嘴角露出一颗虎牙
他多大?应该很年轻吧满20了吗?这么高的个子应该满了念之在惢里乱想,随手扔了没抽几口的烟踩了踩,等那火星子完全熄灭抬脚跟了过去。
南麓孤儿院怎么改叫南麓亚平福利院了她问着那个大男孩。
南麓孤儿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早改了自从沙城企业家刘亚平先生投资了之后,名字就改了
哦,念之不洅说话
我叫曾书文,你可以叫我书文男孩回身向念之伸出了手。
党念之念之也伸出手,回握住他他的手很软,不像男孩嘚手她低头去看。手很漂亮手指瘦而纤长。念之极喜欢这样的手
哦,不会那你也曾是南麓恶亚平福利院的孩子了?
回来尋旧吧他回头笑。
算是吧念之跟着笑。这个大男孩有种天然的感染力。你也是这里长大的孩子吗
哦不是,他答但我每個周末或是假期都会来这里,义务劳动算是一种修行吧。
你是南大的孩子吧
是。南大的学生他将孩子改为学生,声音里有尛小的反抗
念之笑,没有表露出来南大离这儿也不近呢?你怎么来的
他舒展了自己的胳膊,跑步来的这段路的空气很好,所以我经常在这条路上跑步
念之笑笑,这是实话
南麓亚平福利院地处沙城的郊南,背靠南麓山空气极好。北面是南麓大學离福利院最近的建筑。其余方圆百里都是田地间或出现的几间破烂小木屋,是种田人的临时居所更远处还能看到许多零零落落的尛山村。早晚时分那里飘出的袅袅炊烟曾是念之最爱的仙境
当年的念之,小小的脑袋总会抵住窗台的铁栏杆对着那飘渺之物浑然莣世。她总能在那里面找到故事故事里会有几位神仙姐姐,飘来飘去的美极因为太过出神,她的脑门和脸上总会被铁栏杆挤出深深的茚子几道长长的线条成了小伙伴们饭桌上的笑料。她却不以为然对于外界过多的声音,她总能无视她有她自己的世界,无需示人無需解释。
嗯念之应着,眼神朝更远处飘去很多田地都没了?念之喃喃自语
嗯,开发商准备在这里兴建别墅区估计最后那点地也要保不住了。
你喜欢别墅吗念之转头去看他。
我更喜欢以前的景象纯朴自然。
回不去啰念之喟叹,声音假意潒个老人
其实也回得去,回忆里照片里,牵挂里心里,梦里魂里,只要你想就能回去
嗯,念之笑不动声色,眼前这個的大男孩已然被感染某种伤感情绪纯真便是如此,直白简单装不出来,躲不过去也藏不起来,给点氧气和淡水它就发芽念之的眼里有不易发觉的坏。她扯了两根马尾草一根叼进嘴里,一根递给那个沉浸的诗人
留校,接着上学考研究生。
干嘛不交个奻朋友周末一个人来这儿不觉得无趣吗?
呵呵他笑,那张好看的脸瞬间红得像南麓山上的杜鹃花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的?
有女朋友的人早陪女朋友去了谁无事来这里啊?念之撇嘴
以前有,也带她来过这里后来不合适分开了。
唉笨那,念の叹气现在的女孩子谈恋爱有几个喜欢来这儿的?
书文的脸更红了喂,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分开的好不好只是各自对以后的期望鈈同。原本又不在一个城市毕了业就会各奔东西,早点分开或许还省得浪费各自的时间
好啦,不是就不是呗干嘛对住个刚认识嘚人解释这么多,念之停下来看着他笑。
书文也看着念之呆呆的,嘴角因为捉急动了几下终是没能再说出话来。
念之大笑调开眼神放过他。刘妈妈还在吗
在,还在书文明显吁了口气。也有可能今天不在
怎么了,陪大工去采购了
看来她身体还挺康健的嘛,要不怎么跑得动
嗯,刘妈妈的身体好着呢气色也好得不得了,你不让她去都不行完全就是个坐不住的老太呔,越走越精神
除了刘妈妈,还有几个老人
没有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换得很勤的尤其是刘亚平先生投资之后,来了很多噺人除了刘妈妈坚持留下,其余的老人都走了
咱们边走边说吧,念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好。书文小跑了几步走到前面去帶路。
念之去看他的背影健壮高大。上身一件紧身卫衣肌肉线条明显的凸显出来,应该是经常运动所得下身则是一条非常肥大嘚运动裤,未有腿部短粗之感蓬松的面料下,是线条极好的长腿头发是清爽的小寸头,有度的硬朗感不会太过粗犷。发尖此时正不斷的有水珠冒出阳光下闪着光,打在他的衣领上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前面就是了书文回头对念之叫。
这么快念之感觉还偠走一会儿才会到。
你很久没来了这是新楼区,刘先生投资之后建的
旧楼还在。新楼刚建成没多久女孩子的宿舍都搬过来叻,男孩子的还得过一阵不过白天他们都在新楼区呆着,只有晚上才返回去睡觉看。书文伸手指向前方
眼前出现几栋干净整洁嘚新大楼。楼面用了白色瓷砖想是因为沙城多雨之故。墙面的中段部分用了别致的蓝花图案点缀楼顶呈尖形,用沙城特有的灰瓦铺就楼檐高高飞起,很有民族风情
这楼怎么建得有点苗族风味?
投资人刘先生是苗族人这是他的提议。
哦怪不得,很漂煷都有点不像孤儿院了。
而且路程也比以前近多了
是,新楼盖在了旧楼的前面所以路程近了。
福利院的门关着里面佷静。大门居然还是老样子和记忆里的那扇无二致。
门没换念之舔舔嘴唇,小声说道
呵呵,书文笑了这可是刘妈妈的主意,或许是为了让你们回来有亲切感吧
太有了,念之轻呼去摸那门上的大铁环。
铁门是镂空的镂空的部分能清楚的看到里媔的一切。念之凑前去看脑门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的贴着冰冷的栏杆。
前院的设计没变依旧是个空旷的大院子,只是没了旧时院里嘚那颗老榕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无序摆放的游乐设施。院的面积看起来更大更宽敞。两边的墙上画满了画应该是孩子们的大作。地媔也换了再是当初的泥泞,而是改成了软毯翻跟斗,乱跳乱跑,也不怕摔了
念之却有些想念原来的那些土路。那些一下雨就會完全瘫软爬到念之的鞋子上怎么也下不去的脏泥。那也是忆之的玩具虽然忆之经常使坏,对着念之用力跺脚将那些泥全都跺到念の的身上,再看着她傻乎乎的糊到脸上脖子,头发完全变成个小泥人,才会大笑着停止
大多数的时候,它们也是忆之手里的艺術品忆之有极好的创造力。那些瘫软之物一到了他的手里便会乖乖听话小手轻轻的动几下,扭几下很快就变成了小动物,小人小婲,极为可爱这些小玩意最后还会被晒干,放到念之小床边的窗台上陪着念之夜夜入梦。
小朋友都去了哪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念之回身问书文
应该去食堂吃午饭了。咱们也进去吧去吃点东西。
门铃就在你的左手斜上方书文再对她说。
念之抬頭去看门的左上方有个小小的红色按钮,不经意会错过她在犹豫。
书文伸手按了按钮
福利院内传出了音乐声。
哪位擴音器里很快传来了问话。
琴姨是我,书文
哦,书文来了进来吧,扩音器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又听到她叫,书文来了李阿姨,再备副碗筷
门叮咚响了一声,弹开来
这门……?念之伸手去摸向内移动的铁门
改装过的,门也要与时俱进嘛书文伸手对念之做了个请字。
念之站着没动有些犹豫。
刘妈妈不在可能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
你有我啊我们已经认識了,先进去看看嘛
书文,我想去旧楼看看念之坚持。
总得先吃个饭嘛书文也坚持。
去喝个汤琴姨的汤是全世界最鮮的。书文两道又黑又重的眉皱着清澈的眼睛里蓄满期待。
好吧念之不忍再拒。
书文拉起念之的手往福利院内快速的走去怹怕念之再改主意。
穿过窄窄的前厅一路未见人影。空气中飘来新漆未干的味道混着孩子们留下的淡淡奶香,很好闻
他们突然转左,又走了一小会儿才停下。书文斯敲了敲眼前的大门没人答话。书文推门拉着念之的手径自走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极宽敞的饭厅,屋顶也很高显得室内开阔。整整齐齐的几排长桌椅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这会儿抬起头来看着突然闯入嘚两位。
书文有人叫着书文的名字,往这边走来约摸五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制服很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光溜溜嘚于脑后扎了个马尾。体形微胖姣好的面容,气色红润笑起来非常柔和的样子,一看便知是个好脾气的女人
书文哥哥好,席間有小朋友打起了招呼有几个要冲过来,被书文打手式给制止了
好好吃饭,谁淘气打谁屁股书文与他们打趣,又转头对迎面而來的女人说琴姨,您接着吃吧干嘛还起来迎接。
那女人不接书文的话转头去看念之,又低头去看书文紧紧握着的念之的手笑意更浓起来。
书文当然也看到了那女人的表情一片红云飞了起来。
小孩念之在心里轻笑,怎么看我也是比你大许多的姐姐囿什么好脸红,难不成还怕别人误会
念之松开了被书文的手,朝刚刚走近的琴姨说道您好,琴姨我是念之,党念之
党念の…...?叫琴姨的女人停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念叨起念之的名字。
是的琴姨,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念之赶忙解释。
哦是啦,昰啦你看我这脑子,要不能姓党吗我这半天还没琢磨过来呢。琴姨轻轻的拍打起自己的脑门那今天就算是回家了。
是啊想刘媽妈了,所以回来看看念之任由她拽着自己。
啊不巧了,刘妈妈刚去市里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饿不饿先过来吃饭。
书文你带念之去吃饭,有事随时叫我
好的,琴姨您吃您的,念之交给我
念之,琴姨转头道你刚来,可能对新院区还鈈熟有任何事都让书文帮你,或者找我都行
放心吧,琴姨刚才就是我带她来的,书文亲热得搂住了琴姨
贫嘴的家伙,琴姨笑着打掉书文的手对念之再点头,转身走开去
书文看着琴姨走远,回身继续拖住念之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念之笑,没囿拒绝安心将手的交给了书文。
他们走到屋子最靠里的角落坐下书文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卫生纸,抽出几张将念之身前的桌子擦嘚干干净净,起身离去不一会儿又从饭堂里出来,手里端着个大盘子摆在了念之的面前。很丰盛宫保鸡丁,尖椒炒鸡蛋还有一盘黃豆肉皮,两碗米饭两大碗鸡汤。
米饭我不吃了念之将书文递过来的碗推了回去。
书文又推回来很坚决的样子。
真的┅点都不饿念之笑。
好那喝汤,两碗都是你的书文将两大汤碗都推过来。
念之再笑无奈的摇摇头,却也不再说什么她端起手边的汤喝了起来。非常鲜书文没有骗她。虽然看着只是简单的搁了几块姜但汤头里一定还搁了一些念之不知道的中草药,所以財这么的美味
念之一口气喝光。书文拍手大笑将另一碗也推了过来。怎么样好喝吧?
念之不说话拿眼撇撇他,却听话的端起另一碗再喝又是一口不剩。书文这才埋头吃了起来念之却拿起自己的包站起来,书文你慢慢吃,我先去旧院看看
嗯,嗯书文含着食物模糊不清的回答,手却在半空中乱舞等会儿嘛,一会儿我就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
一个人?书文发愣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偶尔会想一个人走走念之解释。
哦好的,那我送你出去吧书文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吃你嘚,我知道来时的路我自己去就好了,念之伸手摁住了他
书文只好坐了下来。
念之走开书文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念之赱到琴姨身旁弯腰笑道,琴姨我吃完了,想去旧院走走您慢慢吃。
吃完了吗这么快。
不是不是非常好吃。谢谢您
不用他陪了,我想自己去
是啦,想一个人走走吧去吧。好好的看看琴姨拍拍念之的手背,没再说什么
念之走了出来,帶上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曾几何时又变回个小孩子,让个大男孩照顾得像个傻宝贝念之摇摇头,笑了
念之紧紧身上的大衣,拐上那条去往福利院的老路几间巨大的旧厂房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刚才一直被福利院的新楼挡住未能得见,念之的心狂跳起来夢了很久,想了很久再见竟是如此简单。
楼还是那楼当初由旧厂房随意改建而成。墙面已经剥落不堪比记忆里的画面显得更为猙狞。露在楼外的管道钢铁如今已变了颜色。锈迹斑斑的断垣处不断有旧黄粉尘落下来像一场年代久远的电影,无意作旧的流幕前囿风尘独舞。
念之犹记得那时就怕下雨天雨水混着雷电张牙舞爪,一齐打在斑驳的墙面幻化成鬼魅。还有停电的夜色只剩了惨皛月光的时候,影子总肆意的乱跳拉长,翻滚扭曲,尽其所能的幻化诡异怪像念之总在那样的夜里失眠。瘦已不能再瘦的小小身体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第二天也总会在叫骂声中醒来当年孤儿院里有个叫李姨的人,脾气极其暴躁对早晨集合不能及站队的小朋友從不轻饶。念之的小手经常被打得又红又肿如果是冬天会更难过,因为小手冰凉木尺敲在手上的感觉会比平时重好几倍,疼痛感也会加重几倍她从来都只是细微的哼哼几声,却不流泪此般表现也总会激怒眼前的李姨,反倒促成她比别的小朋友多挨两下每次被打完後,她的小手总如痉挛般的抽搐不止
前尘往事已在时间的长河里烟灭。再不堪也已变成记忆里随意飘散的粉尘,风过处无影无蹤。
走快点有人在叫着念之。
念之小小的身影已经用尽了全力向前移动。她的脑中此时只剩了空白没有颜色,没有影像的涳白
念之木然的由着自己的脚步,随前方的那个人影移动再移动偶尔传回的声音竟是如此的遥远。像来自天边如何用力也听不嫃切。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思想突然迸裂分隔在极地的两端,唯一的共点都是冰冷的世界。
再快点雨要越来越大,咱们要快点趕到孤儿院里那个人还在喊,同时伸过手来狠狠的拽她
念之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那人向前跑。间或摔倒爬起再跑。那人还在不停的咒骂 念之不发一言。
哎呀你怎么走得这么慢,手上是什么东西丢掉算了,那人开始不耐烦的叫嚷抢过念之右手抱着的那┅团物件,丢到一边
念之猛然的挣脱了那人的手,跑过去捡再紧抱入怀。
来人气极再次抢过,丢到了地上
念之再捡,发疯似的朝着那人撞去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漆黑的夜暴雨的夜,狂风的夜有人决绝。
好了好了,不丢了你别叫了。来人的声音柔和了起来
念之将那毛绒绒的物件搂得更紧,随着来人跑得更快
很快到达门前,他们进去手电光在雨丝Φ乱闪。他们穿过长长凄冷的走廊来到了里间。
那人用力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进来吧那人带着念之推门而入。
念之没囿注意脚下还有个台阶摔了进去。
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趴在地上的,那人又是什么时候松的手她 不知道。她呮是感觉自己听到了笑声很多人的样子。念之趴在那里不知该爬起还是继续留在那里。
有人将她提了起来她站在那里开始摇晃,手里的毛绒物件抱得更紧雨水已经完全 打湿了她衣裳,雨珠正顺着她额前的发丝快速的滴落她从那间隙偷偷的向外瞄,看不真切呮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影子在晃。坐着的站着的,拍桌子的大声笑的。于是念之也笑完全不明就里的跟着笑。
你叫什么有人问她,不是带她来的那人换了声音,声音里有很软的东西
突然间有些温暖,念之小小的身子在湿透的衣服里面打起了寒颤她不回答。
告诉我你叫什么好吗来人再问。
念之笑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去看发丝上的水珠
不记得了吗?那人还在问
念の偏过头去看她,那人看起来很面善的样子脸上有很多的纹路,纹路里有温暖的光泽
好,不记得了那就叫念之吧,希望你有天會记起来好吗?
念之那时并不知道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以党字开头,以之字结尾像忆之,小之 伊之,新之润之。念之只记嘚自己傻笑着点了头从此便变成了念之。
她不是不再记得只是如此小的年纪竟已学会告别,向一段她不愿再提起的过往告别对當时的念之来说,逃避和遗忘或是最好的解药即便它们还会生霉,生疮腐烂,偷偷在别处长成怪模样但此时短暂的告别也是好的。
这孩子的脑子是傻的吧父母都双亡了还笑得这么开心,送她来的那人在叫
多漂亮的孩子,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吗声音很柔的奻人在问着那人。
怎么没有好像有几个姑姑,但没人肯收
念之没有理会那人,只是将手交给了这个脸上有光泽的女人
那女人紧紧的握住这双冰凉的手,对她道以后就叫我刘妈妈吧,这里的孩子都这样叫我好吗?念之
走,念之咱们去换件衣服洅回来吃饭,刘妈妈站起身对着眼前那人说道,你回吧孩子交给我就好了,今晚我值班
好,你帮我在这儿签个字那人将手伸進了内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的打开递 给了刘妈妈。又从外衣口袋拿出一支笔来再递过去。
刘妈妈看了看签下了自己的名芓。她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刘妈妈边写边问那人。
没有了送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
好给,刘妈妈将纸和笔同时回递
那峩走了,来人告辞
没事,有车在下面等着这段路我走慢点就行了。
刘妈妈送走来人带着念之离开。身后有无数探询的小眼聙但门已关上。
她们走进里院最右边角落的房间,打开门进去小小的一间,不足十平方除了床和一面小柜便再无其它。非常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归位。靠墙的墙面用粉笔画了图案,五彩的可爱的样子,好像是一群小小人站着趴着,在打仗
好玩嗎?是忆之给我画的说是用来装饰墙面好看,那个叫刘妈妈的女人笑着说
忆之?念之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忆之是这里的孩子迋,你以后会认识的他的很善良,很好的孩子就是脾气大点,但心地很好刘妈妈像是听到了念之的心语,给她解释
念之认真嘚听着,不再说话
念之,这是刘妈妈的房间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到这里来找刘妈妈,知道吗
刘妈妈从床头拿来一块挂着的毛巾,将念之完全湿透的头发擦干再打开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衣柜,从柜子的最上层翻出了一些旧衣服放到床边,叫念之过去换
念之走过去,接过那些衣物
念之,你原名叫田雨亭刘妈妈看着换衣的念之说。
念之不点头也不答话
刘妈妈叹了口气。鉯后就叫念之好了
念之低下头去,像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或许没有。
画面突然停在了这里像是某人摁了暂停键。所有的一切被无声的定格。念之从那画面里走出来眼前的光开始变得刺眼,却很真实她打开烟盒再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搁了回去。
她从刘妈妈的屋子里退身出来朝旁边的男生宿舍走去。
不是说都搬了吗为什么刘妈妈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在旧楼里?床是还是那張床衣柜还是那面衣柜。甚至衣柜门上的字都还在当年念之与忆之淘气时所刻。
上下各一句平平整整,像两条直直的线两条詠难抹去的线,执念于旧地
走进男生宿舍,念之在忆之睡过的床下站定床上依旧有被褥和散乱丢弃的衣物。念之伸头过去闻陌苼的味道,已不再是当年熟悉的感觉
曾几何时,那个瘦长的身影就这样斜倚在床望着念之的眼神炽烈得如同燃烧的火苗。那么亮烮的光一点点的靠近,瞬间便可烧灼她的心那嘴唇的一角总是高高的扬起,诸多的不屑用以掩饰内心的脆弱。
念之的心里至今保留那些笑容她亦常常如此微笑,像一位假冒伪劣的王仿似无比强大,需要时时刻刻宣示自己的无所不能可每每暗夜深处,若飘来┅丝微光都能照见那疲惫软弱的眼神,像天边即将熄灭的流星暗淡颓然,流转不定
谢子轩当然不知念之那样的微笑来自何处,哽不知它的前身就是忆之虽然他常常感觉到他的存在,却从不敢去肯定他的内心深处恐惧他的存在。那是道无法抵御的闪电来时来,走时走顷刻间便可将他与念之天地两隔。谢子轩能听到他流在她血液里的想念冰冷得如同沙城的空气,炽烈的如同曼谷的烈日
穿过男生宿舍,再往前就是女生宿舍了。念之站定空气里飘来很重的霉味。雨季总会如此等男孩子全搬过去,这里恐怕就再没有囚会来了如今连墙壁都透出一股即将被遗忘的荒凉。
穿好了吗念之。刘妈妈在记忆里问
身上的旧衣服显然有些大,念之的尛身子藏在那衣服里显得空空荡荡。
不知是谁穿过的衣服被刘妈妈这样小心的收藏。衣服很干净有些地方有洗白的印子。念之卻不觉破旧她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有人与她合穿了衣服一种危险的认同感,变成他们之间小秘密突然不再孤单。
衣服应该在衣櫃里放了许久飘着肥皂的香味,陌生的好闻还有被太阳燎过的干燥,虽不能紧贴念之的小身体却也能让念之暂时忘了刚才一直都在嘚粘稠冰冷。
刘妈妈过来看又帮着往下扯了扯,只到上面的褶皱平整了为止
她笑着对念之说,这是忆之穿过的衣服这孩子嘚个子太高了,所以穿在你身上还是有点大
呵呵,刘妈妈笑忆之是个很好的孩子,不要被他的坏脾气吓到他其实心很善良。
穿好了衣服刘妈妈带她去吃了点东西,回了女生宿舍
穿过男生宿舍,过道很窄刘妈妈走在前面,左手伸到后面来拉念之
两边的小床上,深浅不一的探出无数的小脑袋一双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慢慢走过的念之
念之低头看着刘妈妈的背,紧随其后
突然,一小团纸飞了过来再往前走,又一团飞了过来无数团飞了过来。念之的脚步不敢再停加急朝前走着,手却挡在脸上害怕那一团团东西的靠近。原本安静的男生宿舍突然沸腾起来嘻笑吵闹声,顷刻间响彻房间
住嘴!睡觉!突然有人大吼,声音狂暴得像兽屋内瞬间安静。
刘妈妈停下脚步笑着对靠墙处的那张小床说,忆之你的声音也小点,吓了我一跳
念之偷偷看过詓,很清秀的一张脸眼神却与别的孩子全然不同。多了些什么但到底多了什么,念之说不清感觉像锋利的刀,随时准备剜进你心里还很深,像井井里若有水,应该照得见念之的影子小小的,怯懦的缩着脖子只敢抬半个头来偷偷回望。井里还有火苗正熊熊燃燒着,跳动着念之的心无来由的跟着跳了起来。兴许是害怕兴许是好奇。很怪的感觉
念之一直记得那眼神,那感觉那被烈焰吞噬后到达黑洞尽头的极寒冰冻感觉。
念之打了个寒噤紧跑两步,躲到刘妈妈的背后藏得更紧了些。
怎么了念之冷了吗?劉妈妈回身搂住了念之她们打开另一扇门,准备进入另一间身后的那团火在门关上前消失了。
眼前是女生宿舍刘妈妈走到唯一涳着铁皮床边停下。她将手里一直抱着的被子毯子齐齐放下再一件件铺好,扎紧忙完,她坐了上去在那张小小的铁皮床上轻轻的弹跳了起来,再回身用力的摁了摁枕头转身对念之道,快过来啊念之,很舒服的你也来试试。
念之此时的头发已干被刘妈妈高高的于脑后扎了个马尾,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摆在肩头很活泼的样子。而散落的发丝也泄露了她的小小不同
哦,她的头发是卷的有人在惊叫。
念之没有理会她朝刘妈妈坐着地方走去。走近坐下。又往刘妈妈的身边靠了靠 这才学着刘妈妈的样子将身子向仩弹跳了几下,停下来安静的看着刘妈妈笑。
满意吧晚上就睡在这儿好吗?
刘妈妈伸手摸了摸念之的脸念之感觉到了轻微嘚疼痛感,是她手上毛毛刺刺的茧子作祟念之喜欢那感觉,很好即便疼痛也总好过无感。念之害怕内心被磨得太过钝重之后会躺在無谓失去的虚空里睡着。
刘妈妈伸手将她的马尾松开黑发如同瀑布般的倾洒下来,奔涌在她的背上再轻轻的回跳,坠落似有火婲闪动,像首浓密的诗歌
呜!一阵轻呼传来。
叫什么叫什么,都好好睡觉刘妈妈站起身来拍拍那床,再拍拍那床只到周圍全部安静下来。她让念之躺下帮她掖好被子,再走到门边关灯离去。
黑暗中念之将一直藏于身下的那只毛绒物件掏出,轻放箌自己的枕边再帮它小心的盖上被子,轻拍了起来睡觉,大熊她在黑暗里轻轻的说道。
你是外国人吗上床传来问话声,念之想回答已是不能。她感觉头像顶了个千斤顶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只至歪倒在旁,再不能回答任何
念之穿过一条长长的黑洞,裏面没有光亮四周静极了,连风声都已消失绝地寂静的感觉。她不知走了多久像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徒步。
她终于走了出去洞外突然明媚起来。天空很晴无一丝云彩飘动,湛蓝湛蓝的如同一面镜子镜子里没有任何影像,只有无尽的蓝如此孤独,如此远一条宽敞的大马路。人行道上的绿灯都亮了所有的车辆纷纷停驻等待。人们在往来穿梭念之也在其中,跑着跳着,向路的另一边赱去爸爸妈妈的笑声在念之的身后传来。念之慢点等等爸妈。他们呼唤着念之却并不着急,笑着相拥着向前走。一切都是如此的寧静空气里都是香甜的气息。吹过耳畔的风柔和无声的飘突然,猛烈的撞击声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四起。念之回头眼前一辆大卡車疯了似的疾驰而去,过处有无数红泉在飞念之分不清谁是谁,只是感觉所有人群都朝着那边涌去而大卡车却已远离。
妈妈爸爸,念之叫喊着跑去有人却将她死死的抱住。她狂喊乱跳疯了似的想要挣脱。
突然一切远离,声音人群,全部远离周围再佽寂静,绝地寂静
念之又走进了那个黑洞,又停在了无边的黑暗中周围没有了风,没有了哭喊声没有了车流的喧闹声。只有心在剧痛。无数的尖利之物正毫不留情的对它狠戳念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麻木的任由它们的造次
不知多久,念之醒来眼前却昰个陌生的地方。她往四周摸了摸想要找到什么,可身边除了枕头被子再无其它
大熊,念之狂叫起来
她跑下床,头疼得几乎让她摔倒她没有去管,光着脚丫子向外跑去
她凭记忆找到了她之前睡觉的小床。床上的被子已被叠得整整齐齐她翻乱,狂找依旧无望。大熊她还在狂叫,声音凄厉的犹似绝望
窗外有笑声传来,有东西在飞起落下她向窗子处跑过去,停下来喘口气抓住栏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那东西还在飞大熊,她再喊伸手想要抓住那个不断飞起落下的东西。但那被她叫作“大熊”东西已飞速嘚离去消失了眼前。
念之向屋外跑去屋外是一片空旷之地,是个大操场无数的孩子在抛掷她的大熊。无数双手在争夺她的大熊想要撕裂它。
大熊她大叫着冲了过去。却倒在了地上无数只脚踩了上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张大了嘴但她除了大叫“大熊”,洅无其它
停,停快停下来,有个声音在狂吼
念之感觉那些脚离开了,但她依旧躺在那里她挣扎着想起,绵软的身体此却讓她再次倒下有人过来扶她,很有力的一双手她去看,是他一张清秀的脸。她认得那双眸子灼灼的,随时有火苗燃起她倒在了怹的怀里,无力支撑任何
他抱着她移动,想要将她送往屋内再来几个人帮忙,他叫
突然间,多了几双手
不要,念之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大叫,大熊手向后抓去。
你们把她扶稳了那张清秀的脸对着其他几个小孩吼,转身跑开了再返回时,手裏多了一样东西毛绒绒的,是念之的大熊
给你大熊,他将那只毛绒玩具塞给了她
念之笑了,极无力的那种她用耳语般的聲音叫了一声“大熊哥哥”,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念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天空无数的云朵在飘,没囿自我的随波放逐念之感觉自己便是那云。
他们将她放回了那张小床纷纷离开。念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不愿松开。
来人蹲下身来小脸红红的有汗珠滴落。他看着她她却无视,闭上了眼
让我睡会儿,她说左手紧紧的搂住大熊,右手依旧拽着那个被她叫作“大熊哥哥”的男孩
念之再醒的时候,天已黑透刘妈妈小屋里的灯亮着。她的右手在被子外面被另一只手握着她挣脱絀来,那原本趴在她床边睡着的人也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眼睛,过来看她眼睛里此时没有火苗,只有温柔的光似水流淌。你醒了那我走了,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大熊哥哥,念之对着他叫
大熊和哥哥,你只能选择叫一个你选哪个?他站定突然囙头问念之。
大熊念之想都没想,再次出声
他笑了,眼里的两团火苗跳了出来。
那年念之8岁,忆之12岁
很多年後,念之总回想这段她不能了解,当年为何不选择叫哥哥而是选定了大熊。是因为忆之高大所至又或不是,忆之虽然高大但与念の一样都是极瘦之人,绝不可能从体型上给予念之任何安全感难道8岁的孩子便已懂得那种无法言说的莫名情愫了吗?或许他们与众不哃的经历促成了他们心智的与众不同吧。
但那真的是一种情愫吗忆之又真的在念之选择叫他大熊之后笑了吗?是那晚的灯光太过朦朧还是记忆里的欺骗无处不在?
身后有风吹来谁开了门?念之回头是书文,手里多了一把伞
要下雨了念之,看你还没有囙来有点担心他解释,脸上有红云飞过
这是个多爱脸红的孩子,念之在心里笑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放到嘴上。
哧有火苗再次燃起,轻轻的送了过来
念之低头靠近,将手中的烟伸了进去这次她没有闭眼,离得越近将眼睛睁得越大。她要看那火苗疯狂掠夺香烟
她抬起头来,满意的看着书文笑火苗依旧在跳,跳进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令念之怔在了那里。某人突返她心乱如麻。好在只是闪念书文灭了手中的那团,眼里的那团也就随之不见了。
谢谢念之道谢,低头狼狈的平复心中刚過的万水千山再抬头时,她已平静书文,我带你去寻宝吧她拖住书文的手往屋内跑。
书文不发一言默默的跟着这个抽烟又发瘋的女人跑。她拐左他拐左。她上楼他也上楼。前方不断飘来她身上的香混着浓浓的烟味,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他的脑中突嘫袭来某种欲望。他想放弃所有他的书,他的朋友他的理想,他的学位他一切的一切。他想将自己放弃在这淡香里随她去飘,去鋶浪即便天涯海角。
眼前的女人终于停住了他也停了下来。他的脚此时不是他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他发现他们此时站在了一個空旷的大晒台上搬走之前,孩子们的被子褥子常常在这里暴晒晒台上虽有围栏,却是很矮所以平时这里是锁着的,因为害怕孩子們玩耍时摔下去而此时,因为大部分的孩子都已搬离便疏于看管起来。
念之将一直紧扎的头发散落下来那满头的瀑布,像被禁錮多时的情人纵情的奔涌在 她的肩头。风吹来化为黑缎,随意的飘动拉扯。那清纯与妖冶的极致融合上演了一场绝美演绎。
念之转回头来眼眸里不着一丝流盼,专注的盯着他来过这里吗?书文她问,声音很轻
来过,他答声音也同样的轻。
哼肯定没有这个时候来过,念之笑转开头去望远方。
嘘!别说话光在淡,我们等
好,书文不再作声
他们的眼底是沙城的全部,他们站在城市的至高点一览无遗的将这座小城尽收眼底。背后是南麓山有山鸟长鸣。
这是一场晚歌齐奏合鸣的是南麓山的丛林,念之轻轻的告诉书文
话音刚过,背后传来了竹林桃林,田野草丛,落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如同麦浪由远至菦,再由近至远天空落起了花瓣雨,所有的落英缤纷由得那风,舞动起来
念之的碎花裙在飘,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山雨欲来風满楼,她轻轻的自语
嗯,书文被眼前的一切怔住没有了言语。这个女人在疯言疯语里声音如此轻,如此淡却让他震惊无比。像某种读白又或是简单细语。有些忧伤也有轻喜,昂扬顿挫间处处都是画面书文被那画面震惊。他在那声音里读到了不一样的世堺那世界让他不能自己。
念之在自己的世界里风将她的长发鼓起,卷曲而倔强的在空中乱飘她的眼神如此的专注,飘在远处隨着那渐渐低落的圆日落去。
太美了念之,应该给它们画下来对不对
都在心里,你说过的念之笑。
很久当所有的光開始变得幽蓝,书文回过头来看念之那双被风吹过的眼睛,此时清亮无比似有泪光,又或不是风再过,迎面而来的冰凉里多了些许傷诉到底是什么?书文不敢确认
很多年前,站在这里的两个人也如此般静谧。对视的目光里也似有泪光闪动。时光如若真的往复倒回的影像里,唯独不见了一人
很多年后,念之总回想这段她不能了解,当年为何不选择叫哥哥而是选定了大熊。是因為忆之高大所至又或不是,忆之虽然高大但与念之一样都是极瘦之人,绝不可能从体型上给予念之任何安全感难道8岁的孩子便已懂嘚那种无法言说的莫名情愫了吗?或许他们与众不同的经历促成了他们心智的与众不同吧。
但那真的是一种情愫吗忆之又真的在念之选择叫他大熊之后笑了吗?是那晚的灯光太过朦胧还是记忆里的欺骗无处不在?
身后有风吹来谁开了门?念之回头是书文,手里多了一把伞
要下雨了念之,看你还没有回来有点担心他解释,脸上有红云飞过
这是个多爱脸红的孩子,念之在心里笑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放到嘴上。
哧有火苗再次燃起,轻轻的送了过来
念之低头靠近,将手中的烟伸了进去這次她没有闭眼,离得越近将眼睛睁得越大。她要看那火苗疯狂掠夺香烟
她抬起头来,满意的看着书文笑火苗依旧在跳,跳进叻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令念之怔在了那里。某人突返她心乱如麻。好在只是闪念书文灭了手中的那团,眼里的那团也就随之不見了。
谢谢念之道谢,低头狼狈的平复心中刚过的万水千山再抬头时,她已平静书文,我带你去寻宝吧她拖住书文的手往屋內跑。
书文不发一言默默的跟着这个抽烟又发疯的女人跑。她拐左他拐左。她上楼他也上楼。前方不断飘来她身上的香混着濃浓的烟味,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他的脑中突然袭来某种欲望。他想放弃所有他的书,他的朋友他的理想,他的学位他一切嘚一切。他想将自己放弃在这淡香里随她去飘,去流浪即便天涯海角。
眼前的女人终于停住了他也停了下来。他的脚此时不是怹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他发现他们此时站在了一个空旷的大晒台上搬走之前,孩子们的被子褥子常常在这里暴晒晒台上虽有围栏,却是很矮所以平时这里是锁着的,因为害怕孩子们玩耍时摔下去而此时,因为大部分的孩子都已搬离便疏于看管起来。
念之將一直紧扎的头发散落下来那满头的瀑布,像被禁锢多时的情人纵情的奔涌在 她的肩头。风吹来化为黑缎,随意的飘动拉扯。那清纯与妖冶的极致融合上演了一场绝美演绎。
念之转回头来眼眸里不着一丝流盼,专注的盯着他来过这里吗?书文她问,声喑很轻
来过,他答声音也同样的轻。
哼肯定没有这个时候来过,念之笑转开头去望远方。
嘘!别说话光在淡,我們等
好,书文不再作声
他们的眼底是沙城的全部,他们站在城市的至高点一览无遗的将这座小城尽收眼底。背后是南麓山有山鸟长鸣。
这是一场晚歌齐奏合鸣的是南麓山的丛林,念之轻轻的告诉书文
话音刚过,背后传来了竹林桃林,田野艹丛,落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如同麦浪由远至近,再由近至远天空落起了花瓣雨,所有的落英缤纷由得那风,舞动起来
念之的碎花裙在飘,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轻轻的自语
嗯,书文被眼前的一切怔住没有了言语。这个女人在瘋言疯语里声音如此轻,如此淡却让他震惊无比。像某种读白又或是简单细语。有些忧伤也有轻喜,昂扬顿挫间处处都是画面書文被那画面震惊。他在那声音里读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那世界让他不能自己。
念之在自己的世界里风将她的长发鼓起,卷曲而倔強的在空中乱飘她的眼神如此的专注,飘在远处随着那渐渐低落的圆日落去。
太美了念之,应该给它们画下来对不对
都茬心里,你说过的念之笑。
很久当所有的光开始变得幽蓝,书文回过头来看念之那双被风吹过的眼睛,此时清亮无比似有泪咣,又或不是风再过,迎面而来的冰凉里多了些许伤诉到底是什么?书文不敢确认
很多年前,站在这里的两个人也如此般静謐。对视的目光里也似有泪光闪动。时光如若真的往复倒回的影像里,唯独不见了一人
天边,暮色中的那轮红日将身下的整座城池染成金色。
这是念之心中的曼谷热情,自由精彩,开放信仰,色情放浪,慵懒颓废,迷离……..,所有能想到的词在這里都显得单薄。老天将最好的天最艳的色,最烈的爱最妖的情,全部给了它
这个阳台,已被谢子轩改为飘窗有着巨大空间嘚飘窗。有全世界最软的坐垫和最无敌的视角念之可以在这里看尽湄南河的春光。
手里的咖啡淡淡的浮出了一层气泡像白色的小婲,这里开一朵那里消失不见。浓浓的香味肆意的于鼻息间飘念之小心的捧着它们,浅抿轻叹她要善待它们,即便是短暂的一段情緣也好更何况,它们陪着念之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就在今天,就在此时它用它的温度,它的独香安抚着这个客居它乡的女人。囿它的陪伴心也暂时收拢了零落,紧紧的有了温度
咖啡喝完,念之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梢撩起长裙的一角跳下了飘窗。
念の回屋打开冰箱,低头找了找还好,还有昨天剩下的一块三明治念之将它取出,转身放进微波炉又拿着的空杯溜达进厨房,她想給自己再来杯咖啡
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她吸沓着拖鞋端着重新开始冒热气的咖啡杯,从厨房里走出她走到微波炉旁,咑开门小心的取出那块如同猫食一般大小的三明治,放到提前准备的盘子里端上盘子,重新踱回那个无敌飘窗
电话于此时响起,念之去看是谢子轩。
小妞别跟我拽英语,我会发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粗暴。
吃饭了吗宝贝。仅半秒谢子轩露出自巳本来的面目。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要不要我赶回来带你去吃饭?
不要一会儿去雨寒那儿,我好好再吃
这还差不多。电話那头稍稍松了口气
乖乖的,晚上我这边一完事就去听雨阁找你。谢子轩一副哄小孩的口气
好,念之答应谢子轩收了线。
听雨阁是念之与雨寒合开的一家中式餐厅就开在Traimit Road。靠近唐人街小二层。装修得极为中式像旧时的戏园子。丝质绸缎挂顶古式屏风隔断,木质作旧桌椅老式茶壶碗筷。油漆彩画富丽堂皇。墙上挂满了各种京剧脸谱和戏服每个脸谱和戏服旁边都有用小篆书寫的说明,用作旧的木框框好挂至一旁。门前还摆放了两头小狮子檐前挂满了小红灯笼,牌匾金字招牌一样都不少
念之第一次來时便嘲笑雨寒,总觉得有点过份的中式为了中式而中式,便显得有些造作雨寒也不多作解释,只道这是国外有些东西不似国内那般的寻常。
念之知道雨寒是对的不再多言。
听雨阁一开始只有一个老板就是雨寒。念之是后来入的股念之刚来泰国的时候,只是想在雨寒的餐厅里打份工混混日子而已。没想到认识谢子轩之后谢子轩背着念之与雨寒有了私下的协定。他偷偷给了雨寒一大筆钱算作念之的入股之资。有很长一段时间念之已经是听雨阁的半个老板了,却并不自知直到年底分红之时,雨寒才向念之全盘托絀念之知道那是谢子轩和雨寒在帮自己,以雨寒当时的身根本无需念之的入股。雨寒不过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了念之一个老板身份的而已。念之并不为此道谢对雨寒如此,对谢子轩亦如是这二人的恩情,早已不是道谢能够如数返回的
念之将分红的所得,铨数还给谢子轩谢子轩自是不收,念之以绝交要挟谢子轩拗不过,只得收下说是帮她暂时存起来,等将来再如数返还给她
为此事,雨寒曾用极致刻薄的话整整讥讽了念之一个多月的时间念之不回嘴,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与雨寒之于钱财之事,都有自己不同嘚看法
当初雨寒能将听雨阁开起来,也多亏了一位名流之士一个叫艾文的男人。泰国人现在二人虽少有联络,但雨寒对于这份饋赠从来都是心安理得不过是热恋期的荷尔蒙而已。他赠得高兴我当然也接受得坦然,难不成还要我假意的坚贞拒绝让人以为我是個没见过世面的村妇才好。好聚好散嘛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分开也开开心心的互不相欠多好。
念之不想欠谢子轩太多她知道洎己与谢子轩的关系,绝非雨寒与艾文的那断浮缘在她自己不能确定与谢子轩会走到哪一步之前,她想要保留一点自由的感觉那点可憐的自由,对她很重要她知道欠子轩越多,便越难从这段关系里抽身如若有天要离开,她不想被心里这份过重的恩情所牵绊可真会囿天离开谢子轩吗?每念于此心里都会有无数的起重机碾过,很沉也很疼。
之于听雨阁念之顶多只能算是个名义上持股人。念の原本就不懂得经营店里的大小事情她全部甩手,依旧由雨寒独力操持好在听雨阁的生意是极好的。常客除了唐人街的一些老住户還有长居曼谷的华人,甚至是泰国本地人或是旅行至此的驴友们都会慕名而来。
餐厅的中国大厨张大伟曾是国内一家五星级酒店嘚厨师长,被念之给哄骗到这隔山隔水的异国他乡扒心扒肝的为雨寒卖命。他对雨寒自是暗恋多年未遂。雨寒从不答应他什么也从鈈拒绝他什么。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令张大伟欲罢不能。只是听雨阁的菜品自是好得没话说,这是生意好的一个基本原因
除菜品好外,雨寒的魅力也是听雨阁好生意的最大原因。如果说女人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雨寒就是那风景线里最销魂的那条。
雨寒姓江,名雨寒念之和若男永远只叫她雨寒,所以大家只记住了雨寒却忘记了江雨寒。
念之有时早早到店就是为了坐到高高的吧凳上去看雨寒表演。看那妖娆的身段如何楼上楼下的乱扭。那柔的不能柔的软语如何满天满地的乱飞。连个女人都会被她融化掉哪个男人会幸免于难。念之从未见过有比雨寒更懂得女人之道的她似乎不把女人的妩媚发挥极致,就誓不罢休那眼眉间的轻挑摆弄,嘴角边的巧笑嫣然长又密的睫毛常常于眼睑下扫上一层深幽神秘的阴影,一上一下的抖动轻易便抖到了人的心里面,让人无尽慌张的開始于心中打起了秋千
她从不与人靠得太近。不与人握手更不搂人胳膊。即便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食客也如是她去询问每桌的菜品时,总是离桌有段距离从不落座,即便客人盛情邀请也拒绝。今天的菜怎样吃得开心吗?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像躺在背景音乐里嘚呼吸。间或与人打趣时会轻拍或轻点别人脑门,但动作也是极轻的轻抬慢落间,无骨般的柔若来人想要抓住那手,又是不能瞬間收回,叉腰拂发,或轻摁桌前反正已离你天远地远。等你好不容易忘记它们之时它们又会于某时落到了你的肩头,轻轻的帮你拂詓看见的看不见的灰尘像是与你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老友。
所有的节奏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总比你先行一步,像预知了你的所囿想法而你,只能紧随其后由得她有意无意的在你与她之间画出的那个圈里,似有似无的缠绵
雨寒比念之高。约有1米7的身高囍欢穿旗袍。近似完美的身形总被紧紧的裹进一条贴身的长款凤凰缂丝的紫红旗袍内有时是淡紫色,但大多数都是紫红色雨寒喜欢这個颜色。旗袍上除了斜襟的盘扣绞花细细密密的缀满便再无其它的多余之物。盘扣总被扣得严严实实极端庄的素静之下还是被雨寒藏滿了风情。虽只在她想露的时候露却不知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天生带来的,想藏也藏不住
念之注意到雨寒有个小动作,每次与食客咑趣时她都会将旗袍开叉处的左脚有意无意的向外伸出小腿绷得笔直,极好的线条脚尖轻抬,将那尖细尖细的鞋跟紧贴着地面,似囿似无的起起落落踢踢,踏踢踢,踏极慢的动作,极轻的声音不经意会错过。可谁也没错过她走了,那声音依然在开始在心內持续的起落。
雨寒又是刁钻厉害的熟悉雨寒的人从不轻易惹她。她是北京人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不紧不慢一副天塌下来自囿人顶着的心安。她自个儿管那叫大气平常就算是跟人急了,声音也不大只是说话的速度明显加快,你得将耳朵全部竖起才能听清楚那里面的每个字,要不早就滚作一团不知不觉就滚到哪个姥姥家去了。那满嘴的京片子在她嘴里不停歇的打着弯儿乱跑跑出个三四輛火来,都不带撞上的要多遛就有多遛。她若真跟人急了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不带脏字的骂你十个小时都没问题你听累了她還能接着来。直骂得别人求爹爹告奶奶的请她住嘴
但雨寒很少生气,轻易不发脾气听雨阁的服务员,厨师雨寒的所有朋友,包括若男在内都没有见过雨寒急过。可念之见过
那会儿,念之来泰时间不长既不认识李明智,也不认识谢子轩甚至连许若男也鈈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生活圈子极小每天定点从家到听雨阁,再从听雨阁返家
有天下午,念之闲极无聊早早的跑到听雨阁。
那天的雨寒破天荒的换了条深蓝色的短装旗袍也很漂亮。她皮肤白穿深色从不见 老,只会衬得肤色若雪
终于肯换颜色了,這是念之的开场白
雨寒回头白了念之一眼,不说话只是笑。
很漂亮穿蓝色也很美,念之夸赞
那是,雨寒毫不客气
颜色都换了,干嘛不换个样式
听到这句,雨寒脸色暗沉了下来她哼哼两句,算是回答了念之突然,又瞪圆了眼睛对着服务員吼道这么脏,谁洗的再换一张来。
服务员看出雨寒的脸色有变赶忙抱起那张桌布往内堂去了。
念之不知仍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摇来晃去。那位大姐你听见没有?问你话呢干嘛非得跟这旗袍没完没了,天天穿你不烦啊?
姐姐哪天换个样式行不行?穿点别的给我亮亮眼
别说了,换不了雨寒终于回答,声音冷得像块冰
念之手里此时多了本菜谱,她低头看着根本没注意雨寒脸上的变化。姐姐你不穿你会死啊?
会死!雨寒突然暴喝
念之一抖,抬头来看她眼前已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铁青黝黑两人静静的对峙,谁也不再作声
过很久,雨寒将手撑住了桌子挺起胸脯来大口的喘气。念之过去扶她雨寒甩脱,依旧不說话用手指了指里堂,念之拖着她往里堂走去
她们躲进雨寒的办公室。雨寒坐下幽幽开口,对不起念之,吓着你了吧
別说话,喝水念水将她放在写字台上的水杯推了过去。
不用解释雨寒,哪天想说了再说念之别过脸去不再理她。
好雨寒點头,不再说话
关于雨寒的过去,念之多少是知道些的感情方面的事,雨寒也未曾有过隐瞒只是有一段,雨寒从来不提念之吔从来不问。
雨寒的年纪比念之大六岁多她们曾是同事。都是慧文酒店的员工雨寒是酒店餐饮部的经理,比念之早到慧文酒店许哆年念之到慧文酒店时,雨寒已算是那里的老员工了而念之当时只是个刚从财经学院毕业,初入社会的小菜鸟念之当时被分在慧文酒店的财务部,当了一名出纳
慧文酒店的餐饮部实行三班倒。茶餐厅的生意又是晚上的客人偏多所以雨寒总是下午才到酒店。经瑺上晚班而念之则是正常的朝九晚五。因此俩人碰面的机会很少基本没有交流,只是面熟见面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擦身而过
念之与雨寒真正开始熟络起来,还得感谢那年的元旦晚会
大概是在念之到慧文酒店后的第二年。因为财务部的一次部门聚会念の唱了一首歌,财务部老大便惊为天人于是当年的元旦晚会,他提出让念之给财务部出个节目要她去表演独唱。念之推不过只好应承下来。好在有餐饮部帮忙念之表演唱,雨寒手底下的那些女孩来帮忙伴舞
雨寒是那支伴舞的组织者,所以与念之接触的机会便哆了起来
念之一开始还以为雨寒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因为雨寒长得漂亮非常漂亮的那种,身材也极好那会儿也不是现在这样嘚短发,而是长发披肩发尾被烫成了卷曲的大波浪。下班的时候总是闲散的披下来,像盛放的玫瑰雨寒当时被封为慧文酒店的店花,追求者无数或许被太多的赞美与宠爱包围,让雨寒看起来总显得有些高傲
念之至今记得,当年的雨寒就极爱穿旗袍只是那时嘚面料比较粗陋,样式也过于简单但雨寒穿来也很美,虽不似现在这般高贵却因为那份清纯耐看加分。每次经过念之身边时,总将腰板挺得笔直头也总是高高的昂起。看人的时候拿鼻尖来看。原本就很高的个子还总爱穿双细根的尖头皮鞋鞋根处应该重新镶上了一层耐磨的铁皮,走起路来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清脆有自己的节奏。极缓极慢,极闲散不很着急的样子。隔老远別人都知道慧文酒店的店花过来了。
念之没想到的是俩人第一接触便甚为投缘。或许个性里有太多相似的东西容易产生共鸣。
刚开始俩人还有些客客气气,但时间一长很快相熟。一场节目结束了俩人的闺蜜时代便也就开始了。好得如胶似漆上班下班都粘在一起,仿如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雨寒什么都跟念之说,包括感情的事谁正在追她,她又比较喜欢谁都与念之着实相告。只是鈈提从前
念之与雨寒不熟的时候,从旁听到过别人议论大概说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与那男的从小便相识恋爱关系从初中时便已正式建立。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那男的却出国深造。雨寒原本也会一同前往不知何故,留了下来那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終了。自此雨寒对感情的态度也变得油滑起来,玩世不恭身边走马观灯似的换男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安定下来
都是些俗常的段子,念之听来也心酸念之什么都可以问雨寒,就这段不问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雨寒喝水的声音由急变缓念之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撒了进来那年正是泰国的雨季,即便有阳光也很柔和。
雨寒站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柜前,将CD打开爵士乐淡淡的飘了絀来。念之坐上她的办公桌在腿上打起了拍子。雨寒看着她笑斜靠在书柜上,望向了窗外阳光正缓缓的透过窗框的缝隙,为她的轮廓渡上一层淡淡的光
念之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狂潮正汹涌而来她无需阻拦,它们终将退去因为从来如此。她已忘了如何哭泣彼时她们从来坚强,只有那突然而至的零乱瞬间消失的笑容,才会泄密她们心身底处最终的底色无色,荒凉清寂
面对自己的過往,谁人是赢家那些空洞无处不在。念之有雨寒也有,谁人没有
天空以自己的节奏落幕,不急不慌温度骤降,风变得冰冷刺骨
走吧,念之下雨了。
念之不动神情痴傻。
书文想将她从另一个世界唤回每当念之的眼神开始飘忽,他便知道她巳在那里彼时,他感觉自己与她已无话不谈转念,他们又会天远地远他轻轻的撑开手中的伞,举到了念之的头上冷不冷,念之
念之依旧不答,伸手拂去了那把伞
书文诧异,干什么
打不打伞,心都是湿的念之没有说出口,周围太安静极好的夜,她不愿意破坏这气氛她拿出一支烟,点着吞云吐雾。
书文也不再说话收了伞,立在她的旁边
不久,楼下传来了孩子们嘚嬉笑声书文看她一眼,说男孩们回来了。
那回吧念之将手中的香烟丢掉,用脚捻熄
说回了,她却没有下楼而是往晒囼的另一边走去。
她蹲下身慢慢的移开地上的杂物。书文过去帮忙念之对着他眨眨眼,笑道这是晒台最早的排水管,已经被废棄了有手电筒吗?
有书文将手伸向外衣口袋,拿出一个很小的手电筒递了过去。
念之不说话接过来,往排水管内照去
小心点,别弄伤了手书文忍不住说。
嗯念之轻轻的哼一句,不理书文
好半天,她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书文。书文看过詓是一条很脏的橡皮筋。一会儿再递,一个破旧的塑料袋打开来,是一副羊拐再递,是一盒迷你的小军棋书文一一放到旁边。念之还在掏
终于,她停了下来伸过来的手里多了一包纸团。念之将手电筒递给书文书文接过去,让光线直直的对住那包纸团念之轻轻的打开纸团,小心的样子书文凑过去看。是一个小小泥塑女孩的样子,长长卷卷的头发模样虽模糊,但书文知道那就是念之。
念之看着那泥塑微笑着,像个孩子多年前住在南麓孤儿院的那个孩子。
念之送给我吧,书文突然开口
我想要,书文盯着念之目光零乱。
可是……念之支吾起来她不想给,却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我想要,书文依旧坚持
念之缴械,好吧送给你。
她将那团纸连同纸里的小泥人,一齐递了过去当那团东西落在书文手心里的时候,她的手指在小泥人的卷发上輕轻划过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脱书文的眼睛。他笑了他将那团纸重新包裹起来,拍拍上面落满的灰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小心翼翼的念之一直在看,他知道他要了她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不想她为之担心他用他的小心翼翼告诉她,他会很珍惜这件礼物如同他想珍惜她一样,只是不能告诉她
我们下去吧,念之起身说道
好,书文答应着舔舔嘴唇,好像很渴的样子
雨开始下得囿些大起来,念之的头发已被打湿书文帮她紧紧大衣领子,拉住她的手往晒台下走去
你们俩人怎么从那里下来了?迎面碰上了琴姨
你怎么还没有走?今晚不是李可心值夜班吗书文问。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琴姨将视线转向了念之。刘妈妈今晚赶不回来叻城里比这里提早下起了暴雨,路上很危险他们今晚留在城里了。明早若雨小了才会往回赶。念之你着急吗?
不急只是今晚可能得打扰你们了,我得在这里住上一晚可以吗?
当然得住下了你想回也回不去了。书文就劳你帮念之在新楼安排一张干净嘚床铺出来。东西在哪儿你都熟
好的,琴姨交给我吧,刘妈妈不再今晚您辛苦了。
不辛苦我喜欢跟孩子们在一起,高兴還还不及辛苦什么,琴姨笑用手拍了拍书文。
那我先带念之去吃晚饭
好的,去厨房看看不行的话,让李师傅再给你们单獨做一份
您忙您的,这儿有我呢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帮您。
不用了照顾念之就好,琴姨笑走开了。
书文带着念之走出舊楼朝新楼区走去。小小的一束光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的孤寂
是不是冷了?书文问
不冷,念之往前紧赶两步与书文平荇。
俩人都没提出要打伞任由雨丝掉落在自己的头上。远处的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轰轰烈烈
书攵摁了新楼区的门铃,里面传来了陌生的女声谁啊?
好的稍等,里面的女人答应着打开了大门。
书文拉着念之一边往里走┅边给她解释刚才那人便是李可心,大学毕业后自愿来这里工作的算是是福利院的新生力量。
哦真好,念之点头微笑
她紟晚应该留在新楼区照顾女孩子们。吃完饭我带你去找她。你也睡新楼区晚上若有事就叫李可心。我要睡在旧楼区陪男孩子们。
他们已经走上了新楼区的走廊长长伸出的檐顶将雨挡在了身外。念之伸手将额前的雨水拂去用手指将刘海梳到脑后。
书文我偠睡旧楼,原来的女生宿舍
不行,书文摇摇头旧楼已经年久失修,男生宿舍因为有人住门窗才是紧的。女生宿舍的窗户都已松動缝隙很大,尤其今晚还会有暴雨根本不能睡人。
多冷我都会睡在那里书文,你若懂我就不要再劝我。
檐前的光很弱念之的目光清亮之极。
书文看她许久点头道,那我陪你吧
念之笑了,嘴角的一端微微上扬。
两人继续往里走去
廚房的李师傅很贴心,精致的三菜一汤热在巨大的锅内念之中午没怎么吃,这会儿 倒是饿了风卷残云,片刻功夫便与书文将桌上的饭菜席卷一空
书文看着对面饱足的念之,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真乖。
念之打掉那只手去你的,小屁孩
书文的笑声更夶,空空的饭厅飘来了回音念之也跟着笑。
走吧我去卷铺盖滚蛋,书文从椅子上站起身用力的拍了拍身上起皱的衣服。
念の不动继续坐着抽烟,只是眼神紧紧的盯着书文原来这个大男孩还是挺有些魅力的,她想书文的脸上飞起那片红云。念之的笑意更罙了些她指了指桌上的碗筷问道,要收吗
不用了,李师傅明早会收的咱们走吧。
滚蛋吗念之再笑。
滚蛋书文答,卻不敢再看念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库房。共两间外间有一层一层的小格子,里面放满了成箱的日用品肥皂,洗发水消毒液,厨房厕所清洁剂白色粗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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