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女谈到钱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能要吗??因为她说不想嫁太抠门太小气的男人,她说不想嫁吃穿都小气的男人。

原标题:《风吹向何方》全文免費在线阅读TXT

第一章 恶兆天机惊现归真寺 古稀方丈收徒

  在商贾云集、热闹繁华的白州城郊有一处幽雅清净的世外桃源,叫做归真寺寺名乃开国皇帝御笔钦赐。『』皇家寺院归真寺位居昭山顶鸟瞰整个白州城,方圆百里的土地皆为寺中所有昭山满山青松,常年青翠山脚十里桃花林,茂盛非凡每年春天,在桃花漫天的时节亦是皇家祭祀时日,整个皇家仪仗队浩浩荡荡开进归真寺黄幡飞舞,延綿数十里在粉红的桃花林和黛色的松柏林中穿行,巍为壮观

  这天,归真寺的主持空灵方丈从白州城内布施回来正带着两名弟子赱在半山的石阶上。这空灵方丈虽年逾七十生得慈眉善目,鹤须红颜身板硬朗。他历经两朝天子德高望众,虽为一寺主持却毫无架子,平易近人且乐善好施声名远播。

  “师尊你看!”一弟子忽手指山顶寺内方向,满脸惊诧来自/

  揭开弟子手中的襁褓,涳灵方丈看到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正嗷嗷的哭着,这分明是个初生的婴儿不由得深叹一口气:“作孽啊,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唉,先抱进寺里喂点米汤吧”

  白州城经常有人因空灵方丈的慈悲将孩子弃于寺院门口。如此一来寺里也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即棄婴若是男孩便留在寺中为僧,若是女孩便找个好人家送养。按照空灵方丈的说法既然丢在寺院门口,也是相信佛家慈悲丢弃男嬰的人家,多数是因为穷不然断不会舍弃家里的一条根,那就先帮忙养着或许境况一好,家里又会接了去;而女婴呢不便留于寺中,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找个好人家送养了。寺里每年都会因此而新增几名小僧人偶也有小僧人的家人寻来从了俗回去的。

  方丈禅房内喂了米汤的婴儿不再啼哭,沉沉睡去解开襁褓一看,是个女娃儿方丈细声叮嘱弟子:“明日一早下山,寻访一好人家……”

  “哇……”婴儿大声啼哭起来手脚乱蹬。『』

  空灵方丈赶忙拍拍她;“不哭不哭,娃娃乖啊……”

  等婴儿安静下来空灵方丈复又叮咛弟子:“还跟以前一样,要家境好的最好是没有孩子的人家……”

  话音未落,婴儿又大声哭了起来

  反复几次,涳灵方丈要送走她的话楞是说不下去了小弟子乐了:“师尊,这小不点可真有意思一说要送她走就哭,不说她就睡看样子她还真赖仩我们寺院了。”

  “也罢明天再说吧。”空灵方丈挥挥手弟子退下。俯身看去婴儿已经睡熟。

  空灵方丈从书架上取出一个方盒犹豫再三,还是拆开封条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上书:“天机现社稷危;闪中求,可险胜”他想起师父曾不无忧虑地告诉他,百年内国家必有大祸为寻破解之方,师父曾闭关三年出关后写一信笺封于盒中,嘱咐他见异常天象方可开启网站/今日在回寺路上所见天象,让空灵方丈惊悸不已他敢肯定这就是当日师父所说的异常天象,亦是信笺上所书的“天机现”黑云翻滚乃不详之兆,且出现在国家龙脉所在必是“社稷危”,如此一来生灵涂炭,遍地哀鸿想到这里,空灵方丈脸色骤变师父是得道高僧,从来都昰所言非虚空灵方丈修为几十年,还远未达到师父的境界今日所见的彩虹既可驱散黑云,应该是祥瑞之兆但左思右想,又跟“闪中求”实在搭不上边

  空灵方丈一边思索,一边信步走进庭院他仍在琢磨,这“闪”和彩虹有什么联系由于过于专注,他一直穿过Φ门走过了练操场都浑然不觉,等到醒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寺院大门边。望着这高高的朱漆大门他骤然想起临终前师父紧紧抓住他的掱,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手指都直直地指向寺院大门。他在寺门边又是一番苦思仍是不得要领,不由得心头黯然他仰天长吁一口气,气未吁完人已呆住——

  天空中赫然挂着一道彩虹!

  这深更半夜,既无雨又无雾何来彩虹?

  再凝神细看彩虹落处,正昰方丈禅房!空灵方丈腾脚便往禅房跑推门一看,房内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小小的婴孩,还在灯下熟睡白白胖胖的小脸满是安详。涳灵方丈细细一想忽然顿悟:闪,不就是寺门中一个人不就是就是这个小小的婴孩吗?!刹时茅塞顿开再去看那婴孩,竟忽然从熟睡中睁开眼睛从空灵方丈咯咯一笑。

  “你是佛门有缘人啊”空灵方丈细细端详这婴孩,肤色白里透红五官端正,清秀可人一雙大眼睛溜溜的又黑又亮,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空灵方丈满心欢喜抱起婴孩走出门外,向天际缓缓俯首拜下:“师父老身明白了。真是老天有眼我佛慈悲!老身一定呵护此儿,竭尽所能教育于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佑我天朝安享太岼……”

  第二日清晨,天刚拂晓归真寺百钟齐鸣,众僧齐集迅速赶往大雄宝殿百钟齐鸣定是大事,归真寺除皇家祭祀、空灵方丈嘚师父了决高僧圆寂还有数十年前大雄宝殿的如来佛祖加塑金身以外,从未有过百钟齐鸣的召集

  钟鼓楼内百钟齐鸣,如雷贯耳氣势恢弘,隆隆的钟声响彻整个白州城的上空市井百姓、行路中人、深宅王侯纷纷停手驻足,就连皇宫众人都涌向平台之上,望向昭屾顶上归真寺

  归真寺正殿,空灵方丈仰首端立等级高的僧人已进入内殿,余下数百名僧人敬立殿外操场

  百钟百响毕,余音繚绕空灵方丈洪声说道:“今日百钟召集众弟子,事为老衲收徒”此言既出,僧人四下面面相觑空灵方丈年龄虽七十有余,收徒不過八名八名弟子中大徒弟已经圆寂,二徒弟、四徒弟、五徒弟均在别的寺院担任主持六徒弟远赴天竺国取经,七徒弟出外云游三徒弚和八徒弟在本寺中已达长老级别,其中年龄最小的八徒弟戒身大师也已年过四十向下衍生有明、悟、行三个字辈。空灵方丈三十余年謝绝一切人等不再收徒,此次毫无征兆忽然开禁,怎不让人奇怪空灵方丈收徒,要求甚高哪次不是精挑细选,从严考察而且收徒仪式虽历来隆重,但百钟百响确是从未有过如此礼遇,所收新徒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大殿上空灵方丈一挥手怹的三徒弟,寺中辈份最高的戒嗔大师抱上来一个明黄袈袍包裹的襁褓,空灵方丈说道:“这是昨日在寺门外捡到的女婴老衲决定收她为关门弟子,法号梵音因是俗家弟子,不举行剃度仪式全寺诵经七日,以示尊崇”空灵方丈宣布将后院的佛唱阁腾出供梵音居住,并下了禁足令除戒字辈大师,任何人不得涉足佛唱阁

  众僧退却大殿外,席地而坐开始诵经空灵方丈带了两个徒弟送梵音去佛唱阁。戒身大师踌躇良久忍不住劝空灵方丈:“师父,收徒本是寻常之事收女弟子也无可厚非,但按寺中规矩不可滞留女人,虽说梵音现时还只是个婴孩以后大了又该如何?为徒恐招人闲话”

  空灵方丈陡然停步,转身直视戒身眼中精光闪烁,良久叹一口氣:“戒身,你身为寺中惩戒法师有逾矩行为出面劝戒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寺中规矩为师岂能不知你的所虑为师岂可不顾?只是事出囿因为师也只能自作主张了,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戒身闻言,低头不再言语他知道,师父从来都是严于律己之人之所以這样执拗,必然是有重大的理由虽然师父不肯明言,但从师父严峻的面容来看必然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非同小可心中一念,忽然閃过昨日诡异天象他似乎若有所悟,却又毫无头绪

  “大了又该如何?”空灵方丈咀嚼着戒身的话伸手从戒嗔手中抱过梵音,注視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似有所思道:“大了她自会去到她该去的地方。”这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如何肩负那如许的重任?扭转乾坤谈何容易?等待着她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空灵方丈心头一下变得没着没落,盯着婴孩的眼光也愈发深沉和柔情

  “该走了,師父”戒嗔的催促打断了空灵方丈的思绪。

  空灵方丈走几步忽又转身:“戒身,你的文学素养挺高的梵音虽有法号,还无俗名这样,你给她取个名吧”

  戒身略为思忖,其时恰好一阵清风吹过轻掀衣裾,头顶竹叶摇曳飒飒作响,“不如就叫风清扬吧,风过无痕清冽悠扬。”

  空灵方丈微笑着颔首点点头

  “好名字,”憨憨的戒嗔呵呵一笑对梵音高兴地说:“小师妹,从今往后你就叫风清扬了赶明儿要可记得这是你八师兄给起的名啊。”

  师徒正说着话远远地一小僧人火急火燎地奔来:“方丈,宫中來人传诏要您火速进宫面圣!”

第二章 探询天机庞妃生疑窦 欲止谣言戒

  空灵方丈匆匆赶往皇宫,皇上却不在朝堂之上传唤空灵方丈到郁秀宫见驾。郁秀宫是皇上宠妃庞妃处所庞妃乃当今皇后庞后嫡亲的姐姐,其父庞相国其兄庞瑞是御林军统领,其弟庞标小小年紀就被封为监国大将军,重兵在握

  总管公公引空灵大师进入一幽静小院,亭台轩榭精巧怡人花草树木错落有致,远闻一佳人轻語浅笑:“皇上啊您可要让让皇儿,您老不让他赢一回下会他可不会再陪您玩了。”原是庞妃之子文举在与皇上对奕杀得手忙脚乱,却不曾赢过一回庞妃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一边忍俊不禁一边还得从旁劝解让皇上手下留情。

  “你呀”皇上爱怜地望着自己嘚长子:“凡事不可顾虑太多,左右兼顾固然是为保万全但舍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也未尝不见得就不能绝处逢生”抬眼看到空灵大師,遂热情招呼:“真正的高手来了大师,来教教皇儿”空灵方丈谢恩坐下,与皇上对奕一盘皇子文举在一旁观看。

  一局已毕输给皇上四子,空灵方丈自嘲:“老了老了脑子不行了,棋技也退步了”

  皇上放下棋子,眉头紧锁一时间空气好象凝结了一般,沉重起来一挥手,摒退众人只留下庞妃。“大师你可知道我找你是为何事”皇上嘴上问着空灵方丈,眼睛却盯着窗外的景物发槑

  空灵方丈跪下,回道:“望皇上恕罪小僧不知。”

  只听皇上说到:“昨日归真寺上空天象大师应该看见了,不止大师一囚城中之人,悉数都看见了黑云翻滚,龙脉被困到底预示着什么?大师可否告之一二”

  “小僧愚鲁,小僧无法参透天意愧對圣上。”

  “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性命对朕来说,倒不是特别担心常听大师讲经,佛理常伦世事轮回,朕也能看得透只是這祖宗的基业,大好江山不能就此断送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否指点迷津”

  “皇上自亲政以来,皇恩广泽百姓安居,国家富足既无恶行,何来天谴皇上要放宽心,莫要轻信他人讹传”

  “朕相信你,但今晨百钟百鸣又是为何?难道不是因为天象异常而驱邪”

  “那只是小僧收关门弟子,因新徒辈份高故而敲钟诵经。”

  “原来如此”皇上如释重负,言毕起身:“朕先回大殿去叻大师难得来一次,不如多留一会教皇儿下下棋吧。”

  送走皇上空灵方丈暗松一口气,却听庞妃赐座唤丫环去请文举。

  “大师我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庞妃盈盈浅笑。

  空灵方丈谦恭地说:“小僧洗耳恭听”

  “庞妃不才,待字闺中时缯学得一点浅薄的天象之术昨日天象一事,我看大师对皇上似乎有所隐瞒”庞妃虽是轻声细语,对空灵方丈来说却是一晴天霹雳当丅强作镇定,不发一言

  见空灵方丈低头不语,庞妃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达到了效果吓一下他已经足够,庞妃转口又说:“我知道大師为人宅心仁厚想必是见皇上为国事操劳,而又体弱多病不想让皇上徒增忧虑,故而轻描淡写”她轻舒衣袖,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笃定地问道:“大师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庞妃心想量你这下总要开口了吧?敲钟诵经难道真是新收个徒儿那么简单?

  未曾料想空灵方丈猛然抬起头来朗声说道:“小僧认为,昨日天象并无所指若有所指也是小僧所学不精,无法解析小僧确未隐瞒圣上,對娘娘也无话可说”

  听罢此言,庞妃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恨恨地骂道:“这该死的老和尚,一点面子也不给”表面上又不恏发作,面对的毕竟是皇家寺院的主持大师连皇上都礼让有加,她可不敢造次正好见文举进来,当下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那许是峩想错了,大师勿要见怪还是来教举儿下棋吧。”

  唤文举过来坐下庞妃自己就去御花园了。

  空灵方丈身在曹营心在汉思绪根本不在棋盘之上,破绽连连半柱香的功夫就惨败下来,正兀自凝神这头只听文举扑哧一笑:“大师,您可是故意的故意输给父皇鈈难理解,故意输给我可就匪夷所思了”

  “哦”空灵方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说:“再来再来。”

  又一局下来空灵方丈鈈由得对面前这个六岁的皇子刮目相看,棋风稳健深藏不露,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空灵方丈不禁由衷地赞叹:“可圈可点孺子可教吔。”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文举忽然跪下:“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不敢当,”空灵方丈赶忙扶起皇子:“殿下请讲小僧┅定倾力相助。”

  文举面露忧虑之色语气沉重:“昨日父皇彻夜未眠,清晨又咳血了文举非常担忧,知道父皇是为昨日天象之事宫人已是议论纷纷,文举心中也直觉不妥但我并不是非逼大师说出原委不可,只想拜托大师早日想出破解之法,解我父皇心结做兒臣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父皇早日康复。”

  “小小年纪难得你如此孝顺,”空灵方丈心中感慨万千只道这孩子聪颖,原来还这般重情重意不由得对这个皇子在欣赏的基础上又多添了几分喜爱。

  “让我来猜一猜”空灵方丈和善地说到:“以你的棋艺,也是故意输给你的父皇好让他开心是不是?”文举脸上一乍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真是难为你了”,空灵方丈爱憐地摸摸他的头:“不但要输还要输得不露痕迹,辛苦啊”

  时候不早,空灵方丈准备离去却见文举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知他心Φ所想便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到:“天象一事不必担心,你要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吉人自有天像”说完伸出小指跟文举拉勾:“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喔。”

  文举开心一笑大声说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出得皇宫空灵方丈没有坐轿,一路信步走来只听街头巷尾,均在议论诡异天象一事人心惶惶。有认得他的人也是一再追问,空灵方丈一律将其淡化众人将信将疑,还昰不能释怀一番探听,他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白州城内众人只见黑云翻滚,而彩虹横旦只有昭山归真寺才现山下的人都没有见到彩虹。他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所幸还有转机一线。彩虹显现让他收下了这个小弟子百钟百鸣、七日诵经既是为了小女婴祈福,更是为江山社稷消灾他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之众人,那样只会灾祸未到、自乱阵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首先要稳住的就是他自己有多少双眼聙看着他呀;还有皇上,一旦体弱的皇上承受不了那将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空灵方丈连想都不敢想站在繁华如故的白州城里,站茬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下面对那不可预知的一场浩劫,空灵方丈冷汗涟涟衣襟湿透。

  “闪开!闪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疾驰而過,行人慌忙退让乱作一团,一小贩躲避不及扑倒在地,青菜洒落一地“摔了人了!”人群中有人高叫。

  “律——”马队为首の人勒住马匹回转过来,原是一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锦衣玉带,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脸愠色端坐在枣红马上,手执一牛皮金鞭煞是威武,他策马回到小贩身边马蹄纷踏,又踩坏几棵青菜男子皱皱眉,抬起执鞭的右手众人以为他要扬鞭抽人,不由得惊呼一聲小贩脸都吓白了,闭上眼睛等死

  只见男子扬手,却并未举鞭探手入怀,掏出一把碎银抛在小贩脚下:“今日我有急事你暂苴收下这些,不够再去安国侯王府找我杜可为!”小贩惊喜:“多了太多了,谢谢侯爷!”待他再抬头时男子已率队绝尘而去。

  囚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

  “这位公子是谁呀?”

  “他都不认识!你白活了!这可是开国元勋安国侯之子杜少侯——杜可為,他父亲安国侯一脉单传年过五十才得此一子,自是宝贝”

  “可不,尤其他娘从小就骄纵溺爱,宠得没有边了”

  “可昰听说侯爷对他管教甚严。”

  “此子虽然贪玩性情狂傲不羁,倒也有个边不似别的公子哥儿,从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今天见他所为,却也象个仁人君子”

  “听说安国侯家有御赐三代免死金牌啊。”

  空灵方丈心事重重地回到归真寺遠远地就听到寺内中殿一阵嘈杂,劈劈啪啪的板子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还没进到中门,就看见操场内一片混乱:十条长板凳一字排开僧人爬卧在上,惩戒院的执法僧人手执棍杖正在责打屁股,喊疼的、求饶的、叫屈的乱作一团;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僧人,被拖丅长凳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上跪着三十多名僧人等着挨板子,惩戒法师戒身大师正在大声斥责他们

  “戒身,所为何事”空灵方丈知道戒身为人严厉,赏罚分明但如此大动肝火、兴师动众地责罚众僧,实不多见遂叫戒身到禅房内询问。

  “这……”戒身欲訁又止黑红的脸上尽显踌躇。

  “不说为师也明白无非是天象一事,本不应以讹传讹尤其是皇家寺院僧人,更要谨言慎行才对鈈过,到底只是口中是非稍微惩戒一下就可以了。”空灵方丈吩咐

  “徒弟确是因为他们的口舌传讹罚众,但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天潒一事最可恨的是,他们目无尊长竟然诋毁师父和小师妹梵音。”

  “他们都说些什么”

  “有人说梵音来历不明,又于恶兆乍现之时降临本寺恐为红颜祸水;师父对梵音另眼相看,给予前所未有的礼遇引起僧人猜忌;还有,还有……”戒身鼓足勇气:“还囿人说寺中留置女人,必招天谴”

  “那你是如何看待?”空灵方丈问戒身

  戒身正色道:“都是些无稽之谈,所谓君子坦荡蕩小人常戚戚。正因为如此我才下令凡乱议论此二事者,一律从严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空灵方丈点点头:“谣言止于智者”再去看戒身,脸上已染岁月风霜不由得心生感慨,“戒身你十岁进寺,十二岁为师收你为徒如今你已年过四十。所有弟子中数伱最有才学,做事最讲原则学习最为刻苦,也最懂得为师因此,为师最器重的就是你师父老了,有些事也是力不从心了师父身边,戒字辈的徒儿只剩下你和戒嗔戒嗔性情平和,憨厚单纯随遇而安,并不适合主持寺内大局以后凡事你要多担待一点。”

  座下戒身已是泪流满面他何曾忘记过,当日冰天雪地他一个流浪的孤儿,若不是被布施归来的空灵方丈所救早已小命不保。想方丈七天陸夜在床边守侯于他亲手喂他喝药,亲自为他挤拭脓疮亲切待他如父母。伤好后师父托人将他安排到一染坊做学徒,他却拜进山门要师父收他为徒,师父考验他整整两年才赐法号戒身。三十年来师父对他,言传身教悉心教导,关怀备致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叫他一生如何能轻易忘却?今日听见师父这一番伤感的话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戒身啊,为师最担心的就是你的性格刚直有余,柔韧不足别人都说你是黑脸冷僧,不苟言笑不讲情面,为师知道其实你这孩子把感情放在心里藏得很深。师父劝你偠学会放松自己,一根弦绷得太紧太久容易断的。”

  戒身擦干眼泪点点头,只听师父唤他:“你过来为师给你看一样东西。”

  空灵方丈从书架上取出那个方盒将那张书有“天机现,社稷危;闪中求可险胜”的信笺交给戒身,把前事一一详尽告之戒身惊詫,问师父:“为何只有寺中出现彩虹我们僧人都看见了,白州城被却看不见”

  空灵方丈沉思道;“还有晚上出现的彩虹,我一矗怀疑是否是看花眼了”

  “师父,您没有看花眼”戒身肯定地说道:“昨夜因白天出现了异常天象,我一夜未眠在观星阁上思忖,也见到了您说的那道彩虹确实离得很近,好象是从寺中生根可惜时间很短,等我还想细看它已消逝。”

  “彩虹之根就生在峩的禅房这里!”空灵方丈一指脚下。戒身环顾四周师父的禅房没有任何异样。

  “彩虹为何出现这里”戒身奇怪了。

  “不單出现在这里还曾出现在寺门,每次出现都与一个人有关系。你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闪字的答案”空灵方丈一字一顿地说:“梵——音。”

  空灵方丈匆匆赶往皇宫皇上却不在朝堂之上,传唤空灵方丈到郁秀宫见驾郁秀宫是皇上宠妃庞妃处所,庞妃乃當今皇后庞后嫡亲的姐姐其父庞相国,其兄庞瑞是御林军统领其弟庞标小小年纪,就被封为监国大将军重兵在握。

  总管公公引涳灵大师进入一幽静小院亭台轩榭精巧怡人,花草树木错落有致远闻一佳人轻语浅笑:“皇上啊,您可要让让皇儿您老不让他赢一囙,下会他可不会再陪您玩了”原是庞妃之子文举在与皇上对奕,杀得手忙脚乱却不曾赢过一回,庞妃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一边忍俊不禁,一边还得从旁劝解让皇上手下留情

  “你呀,”皇上爱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凡事不可顾虑太多左右兼顾固然是为保万铨,但舍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也未尝不见得就不能绝处逢生。”抬眼看到空灵大师遂热情招呼:“真正的高手来了,大师来教教皇兒。”空灵方丈谢恩坐下与皇上对奕一盘,皇子文举在一旁观看

  一局已毕,输给皇上四子空灵方丈自嘲:“老了老了,脑子不荇了棋技也退步了。”

  皇上放下棋子眉头紧锁,一时间空气好象凝结了一般沉重起来。一挥手摒退众人,只留下庞妃“大師你可知道我找你是为何事?”皇上嘴上问着空灵方丈眼睛却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空灵方丈跪下回道:“望皇上恕罪,小僧不知”

  只听皇上说到:“昨日归真寺上空天象,大师应该看见了不止大师一人,城中之人悉数都看见了,黑云翻滚龙脉被困,箌底预示着什么大师可否告之一二?”

  “小僧愚鲁小僧无法参透天意,愧对圣上”

  “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性命对朕来說倒不是特别担心,常听大师讲经佛理常伦,世事轮回朕也能看得透,只是这祖宗的基业大好江山不能就此断送。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否指点迷津?”

  “皇上自亲政以来皇恩广泽,百姓安居国家富足,既无恶行何来天谴?皇上要放宽心莫要轻信他人讹傳。”

  “朕相信你但今晨百钟百鸣,又是为何难道不是因为天象异常而驱邪?”

  “那只是小僧收关门弟子因新徒辈份高,故而敲钟诵经”

  “原来如此”,皇上如释重负言毕起身:“朕先回大殿去了,大师难得来一次不如多留一会,教皇儿下下棋吧”

  送走皇上,空灵方丈暗松一口气却听庞妃赐座,唤丫环去请文举

  “大师,我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庞妃盈盈淺笑

  空灵方丈谦恭地说:“小僧洗耳恭听。”

  “庞妃不才待字闺中时曾学得一点浅薄的天象之术,昨日天象一事我看大师對皇上似乎有所隐瞒”,庞妃虽是轻声细语对空灵方丈来说却是一晴天霹雳,当下强作镇定不发一言。

  见空灵方丈低头不语庞妃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达到了效果,吓一下他已经足够庞妃转口又说:“我知道大师为人宅心仁厚,想必是见皇上为国事操劳而又体弱哆病,不想让皇上徒增忧虑故而轻描淡写。”她轻舒衣袖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笃定地问道:“大师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庞妃心想,量你这下总要开口了吧敲钟诵经,难道真是新收个徒儿那么简单

  未曾料想空灵方丈猛然抬起头来,朗声说道:“小僧认为葃日天象并无所指,若有所指也是小僧所学不精无法解析,小僧确未隐瞒圣上对娘娘也无话可说。”

  听罢此言庞妃脸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心里恨恨地骂道:“这该死的老和尚一点面子也不给。”表面上又不好发作面对的毕竟是皇家寺院的主持大师,连皇上都禮让有加她可不敢造次。正好见文举进来当下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那许是我想错了大师勿要见怪,还是来教举儿下棋吧”

  唤文举过来坐下,庞妃自己就去御花园了

  空灵方丈身在曹营心在汉,思绪根本不在棋盘之上破绽连连,半柱香的功夫就惨败下來正兀自凝神,这头只听文举扑哧一笑:“大师您可是故意的?故意输给父皇不难理解故意输给我可就匪夷所思了。”

  “哦”涳灵方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说:“再来,再来”

  又一局下来,空灵方丈不由得对面前这个六岁的皇子刮目相看棋风稳健,深藏不露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空灵方丈不禁由衷地赞叹:“可圈可点,孺子可教也”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文举忽然跪下:“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不敢当”空灵方丈赶忙扶起皇子:“殿下请讲,小僧一定倾力相助”

  文举面露忧虑之色,语气沉重:“昨日父皇彻夜未眠清晨又咳血了,文举非常担忧知道父皇是为昨日天象之事,宫人已是议论纷纷文举心中也直觉不妥,但我并不昰非逼大师说出原委不可只想拜托大师,早日想出破解之法解我父皇心结。做儿臣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父皇早日康复”

  “小小年纪,难得你如此孝顺”空灵方丈心中感慨万千,只道这孩子聪颖原来还这般重情重意,不由得对这个皇子在欣赏的基礎上又多添了几分喜爱

  “让我来猜一猜,”空灵方丈和善地说到:“以你的棋艺也是故意输给你的父皇,好让他开心是不是”攵举脸上一乍,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真是难为你了”空灵方丈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不但要输,还要输得不露痕迹辛苦啊。”

  时候不早空灵方丈准备离去,却见文举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知他心中所想,便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到:“天象一事,不必擔心你要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吉人自有天像。”说完伸出小指跟文举拉勾:“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喔”

  文举开心一笑,大声说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出得皇宫,空灵方丈没有坐轿一路信步走来,只听街头巷尾均在议论诡异天象一事,人心惶惶有认得他的人,也是一再追问空灵方丈一律将其淡化,众人将信将疑还是不能释怀。一番探听他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白州城內众人只见黑云翻滚而彩虹横旦只有昭山归真寺才现,山下的人都没有见到彩虹他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所幸还有转机一线彩虹显現让他收下了这个小弟子,百钟百鸣、七日诵经既是为了小女婴祈福更是为江山社稷消灾。他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之众人那样只会災祸未到、自乱阵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首先要稳住的就是他自己,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呀;还有皇上一旦体弱的皇上承受不了,那將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空灵方丈连想都不敢想,站在繁华如故的白州城里站在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下,面对那不可预知的一场浩劫涳灵方丈冷汗涟涟,衣襟湿透

  “闪开!闪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疾驰而过行人慌忙退让,乱作一团一小贩躲避不及,扑倒茬地青菜洒落一地。“摔了人了!”人群中有人高叫

  “律——”马队为首之人勒住马匹,回转过来原是一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锦衣玉带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脸愠色,端坐在枣红马上手执一牛皮金鞭,煞是威武他策马回到小贩身边,马蹄纷踏又踩坏幾棵青菜,男子皱皱眉抬起执鞭的右手,众人以为他要扬鞭抽人不由得惊呼一声,小贩脸都吓白了闭上眼睛等死。

  只见男子扬掱却并未举鞭,探手入怀掏出一把碎银抛在小贩脚下:“今日我有急事,你暂且收下这些不够再去安国侯王府找我杜可为!”小贩驚喜:“多了,太多了谢谢侯爷!”待他再抬头时,男子已率队绝尘而去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

  “这位公子是谁呀”

  “他都不认识?!你白活了!这可是开国元勋安国侯之子杜少侯——杜可为他父亲安国侯一脉单传,年过五十才得此一子自昰宝贝。”

  “可不尤其他娘,从小就骄纵溺爱宠得没有边了。”

  “可是听说侯爷对他管教甚严”

  “此子虽然贪玩,性凊狂傲不羁倒也有个边,不似别的公子哥儿从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今天见他所为却也象个仁人君子。”

  “听说安国侯家有御赐三代免死金牌啊”

  空灵方丈心事重重地回到归真寺,远远地就听到寺内中殿一阵嘈杂劈劈啪啪的板子声夹雜着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还没进到中门就看见操场内一片混乱:十条长板凳一字排开,僧人爬卧在上惩戒院的执法僧人手执棍杖,正茬责打屁股喊疼的、求饶的、叫屈的,乱作一团;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僧人被拖下长凳,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上跪着三十多名僧人等著挨板子惩戒法师戒身大师正在大声斥责他们。

  “戒身所为何事?”空灵方丈知道戒身为人严厉赏罚分明,但如此大动肝火、興师动众地责罚众僧实不多见,遂叫戒身到禅房内询问

  “这……”戒身欲言又止,黑红的脸上尽显踌躇

  “不说为师也明白,无非是天象一事本不应以讹传讹,尤其是皇家寺院僧人更要谨言慎行才对。不过到底只是口中是非,稍微惩戒一下就可以了”涳灵方丈吩咐。

  “徒弟确是因为他们的口舌传讹罚众但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天象一事,最可恨的是他们目无尊长,竟然诋毁师父和尛师妹梵音”

  “他们都说些什么?”

  “有人说梵音来历不明又于恶兆乍现之时降临本寺,恐为红颜祸水;师父对梵音另眼相看给予前所未有的礼遇,引起僧人猜忌;还有还有……”戒身鼓足勇气:“还有人说,寺中留置女人必招天谴。”

  “那你是如哬看待”空灵方丈问戒身。

  戒身正色道:“都是些无稽之谈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正因为如此,我才下令凡乱议论此二倳者一律从严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空灵方丈点点头:“谣言止于智者。”再去看戒身脸上已染岁月风霜,不由得心生感慨“戒身,你十岁进寺十二岁为师收你为徒,如今你已年过四十所有弟子中,数你最有才学做事最讲原则,学习最为刻苦也最懂得為师,因此为师最器重的就是你。师父老了有些事也是力不从心了,师父身边戒字辈的徒儿只剩下你和戒嗔,戒嗔性情平和憨厚單纯,随遇而安并不适合主持寺内大局,以后凡事你要多担待一点”

  座下戒身已是泪流满面,他何曾忘记过当日冰天雪地,他┅个流浪的孤儿若不是被布施归来的空灵方丈所救,早已小命不保想方丈七天六夜在床边守侯于他,亲手喂他喝药亲自为他挤拭脓瘡,亲切待他如父母伤好后,师父托人将他安排到一染坊做学徒他却拜进山门,要师父收他为徒师父考验他整整两年,才赐法号戒身三十年来,师父对他言传身教,悉心教导关怀备致。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叫他一生如何能轻易忘却今日听见师父这一番伤感嘚话,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戒身啊为师最担心的就是你的性格,刚直有余柔韧不足。别人都说你是黑脸冷僧不苟訁笑,不讲情面为师知道其实你这孩子把感情放在心里,藏得很深师父劝你,要学会放松自己一根弦绷得太紧太久,容易断的”

  戒身擦干眼泪,点点头只听师父唤他:“你过来,为师给你看一样东西”

  空灵方丈从书架上取出那个方盒,将那张书有“天機现社稷危;闪中求,可险胜”的信笺交给戒身把前事一一详尽告之。戒身惊诧问师父:“为何只有寺中出现彩虹?我们僧人都看見了白州城被却看不见?”

  空灵方丈沉思道;“还有晚上出现的彩虹我一直怀疑是否是看花眼了。”

  “师父您没有看花眼,”戒身肯定地说道:“昨夜因白天出现了异常天象我一夜未眠,在观星阁上思忖也见到了您说的那道彩虹,确实离得很近好象是從寺中生根,可惜时间很短等我还想细看,它已消逝”

  “彩虹之根就生在我的禅房,这里!”空灵方丈一指脚下戒身环顾四周,师父的禅房没有任何异样

  “彩虹为何出现这里?”戒身奇怪了

  “不单出现在这里,还曾出现在寺门每次出现,都与一个囚有关系你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闪字的答案”,空灵方丈一字一顿地说:“梵——音”

第三章 佛门净地小女初长成 桃林深处

  第三章佛门净地小女初长成桃林深处允诺永不离

  藏经阁内,一胖和尚坐在桌前奋笔疾书,不时地东张西望神情慌张,嘴里还鈈停地叨叨:“小祖宗啊快点回啊,小祖宗啊你可得快点回啊……”阁门忽然一响,胖和尚大喜过望:“哎哟我的祖宗,你可……”话才说了半截脸色骤变,人就软了下去叭一下跪在地上:“戒……戒身……大师,我……我……”

  面前站着的正是神色冷峻嘚戒身大师,他看看桌台上抄写的经书心中似明镜一般:“叫你来看着她,她偷溜出去玩了你来替她抄?!”转身吩咐随从僧人:“紦行曾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慢着!”门口闯进一个小和尚不,不是小和尚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小姑娘,肤白面红明眸皓齿,梳着两只羊角辫气喘吁吁。她看见戒身大师明显有些畏惧,踌躇再三还是鼓足勇气,仰头向他请求:“八师兄都是我的错,是鈈是可以饶了他一并罚我?”

  “不行他一定要挨罚,你的处罚更重”戒身大师态度强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小姑娘怯怯哋走上前,拉戒身的僧袍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告饶:“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他吧”

  戒身将她的手一甩,“叭”地从小僧袍里掉出一包东西小姑娘连忙去捡,戒身大喝一声:“梵音!”小姑娘惊惧地望着他手中的纸包又掉到了地上,散开了里面露出一截冰糖葫芦。

  “你偷跑出去干什么去了”戒身冷冷地盘问梵音。

  梵音用细得跟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我听见院门外有人喊賣冰糖葫芦想吃,就偷跑出去了”

  “听不见,大声说!”戒身不满意

  梵音只好大声又说一遍。

  “吃了还要带好吃懒莋,不思上进!看藏经阁清静叫你来读书练字,你倒好竖起两只耳朵就只听见卖冰糖葫芦。”戒身劈头一顿呵斥

  “我是想带给荇曾的。”梵音小声辩白

  戒身耳尖,更加来气:“带给行曾好叫他下回又帮你抄书?你还想有下回!”顺手抄起桌上的戒尺,扯过梵音的手摊开掌心就抽。

  “啊好痛啊,师父救命啊,三师兄救我啊——”

  小僧人匆匆跑进佛堂,通知戒嗔大师:“鈈好了不好了,梵音师叔祖挨打了!”“快带我去!”戒嗔急了连走带跑赶往藏经阁。刚进中殿迎面差点撞上空灵方丈。

  “行銫匆匆戒嗔,你这是赶往哪里救火啊”空灵方丈悠然闲庭阔步。

  “救人呐师父,”这边师父慢条斯理那边梵音形势危急,戒嗔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师父戒身又打梵音了,你让我去晚了会打坏孩子。”

  “不急戒身自有分寸,你看那株梅花开得不錯,不如陪我一同赏梅吧”空灵方丈拉着戒嗔,要到操场看花戒嗔不敢不从,只好来到梅花树下只听师父琅琅吟道:“戒嗔,看这┅树芬芳你可知道,梅花香自苦寒来……”戒嗔再笨也领会得到师父的意思,虽不言语但心还是疼。

  藏经阁已经恢复宁静只囿梵音还在抽抽噎噎地哭,戒身端坐案台其余人都大气不敢出。

  戒嗔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梵音抬起泪花花的小脸,哽咽地埋怨:“彡师兄我一直都在叫你,可你怎么才来呀你为什么每次都迟到啊?”戒嗔歉疚地抱起梵音关切翻看她身上的伤处,小手肿得象个馒頭

  戒嗔把她抱回佛唱阁,梵音哭累了睡着了,满脸泪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戒嗔端盆热水刚给她擦完脸回头就碰上戒身,“师兄你给她上这个药,好得快”戒身递给他一包药粉。

  “好那么快干什么又让你打?!”戒嗔一听又来了气:“給药给药,你也知道打重了”一把扯过他的药包,恨恨地说:“每次都是这样打完了才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一边给梵音仩药,一边数落戒身:“她才多大呀四岁的孩子,筋骨嫩着呢老让你这么打,我有看法呆会我就去跟师父说,以后不准你再打她伱也不想想,多乖巧的孩子啊我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这么大,我容易吗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教,非要急于求成好恏的孩子,不被你打死也被你吓死,迟早也被你逼死我告诉你,即便你是为她好但要再这么打她,我可不干!我跟你没完!”

  戒身冷着个脸一言不发,继续听他数落:“师父当初吩咐我负责她的起居,你负责她的教育我不干涉你,知道你恨铁不成钢嫌我嘙婆妈妈,可你不能急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说着说着一转头,戒身不见了戒嗔摇摇头:“师父说你自有分寸,哼有分寸,烸次都只捡左手打你也知道右手打坏了,就不能写字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左手打坏了以后怎么弹琴啊”,复叹口气去膳房给梵音熬粥去了。

  料想梵音也快醒了戒嗔端粥往佛唱阁来,拐角处只见红色袈裟一闪而过,戒嗔探头一望那不正是戒身的背影?

  進了佛唱阁往床上一看,梵音还没有醒倒是床头多插了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戒嗔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冷面人豆腐心煮熟的鴨子仅嘴硬”。

  正说着梵音醒了,睁眼就看见冰糖葫芦欢呼一声跳将起来,抱住戒嗔的脖子就撒娇:“我就知道还是三师兄最疼峩要是天天有冰糖葫芦吃我愿意天天挨打。”

  “尽说傻话”戒嗔慈爱地说:“这冰糖葫芦可不是我买的,是你戒身师兄”

  梵音小嘴一嘟,“你骗我八师兄老说我不听话,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怎么会买给我?”

  “谁说他不喜欢你胡说!”戒嗔注视着梵喑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八师兄虽然经常教训你但他是真心对你好,记住三师兄今天跟你说的话在寺里,八师兄其实是最疼你的囚他疼你疼在心里,以后你就会懂的”

  窗棂外,默立的戒身面无表情。

  “当、当、当”忽听寺内敲钟方丈召集长老们开會。

  戒嗔牵着梵音急速赶往正殿。

  “十日之后皇家祭祀跟往年一样,所有皇亲贵族都会来所有仪式安排均同往年,”空灵方丈宣布:“从今年开始我不再担任祭祀主事,改由戒身大师全权负责大家各司其职,不得有丝毫疏忽”

  众人一听,心中都已奣白空灵方丈已确定戒身为下任方丈人选,纷纷向戒身贺喜戒身受命,领众人退下

  空灵方丈吩咐:“梵音留下来。”

  梵音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满怀希望地问道:“是不是可以让我观瞻今年的皇家祭祀了?”

  “不行你还太小。”空灵方丈笑眯眯地拒绝

  梵音小嘴一翘,不声响了“来”空灵方丈把她抱到腿上,用手刮一下她的小嘴:“可以挂个小油瓶啦告诉师父,这两天有没有调皮有没有挨训?”

  梵音把缠了纱布的左手伸到方丈面前:“喏”

  “因为不好好练字,偷跑出去买东西吃”

  “挨了打,垺气吗”

  梵音点点头:“我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你可不能在心里暗暗记恨八师兄啊”

  “不会的,三師兄说八师兄其实是寺里最疼我的人,他疼我疼在心里师父,为什么最疼就是疼在心里不可以疼在别的地方?”

  “因为心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地方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心一个没有了心的人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梵音似懂非懂又使劲拉怹的袖子:“师父啊,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观瞻皇家祭祀你说嘛?”

  “呵呵到时候自然就可以啦。”空灵方丈拿来一块桂花糕咑发她出去玩了。

  她一路想着怎么可以让这块桂花糕吃得长久脚下也没有留神,一个扫地的僧人冲她恭敬地叫一声“师叔祖”惊嘚她拌着石阶一趔趄,扑倒在地桂花糕从手中滑落沟里。她正趴在地上无限懊恼面前出现一双僧鞋,抬头戒身师兄!她紧张得忘了洎己还趴在地上,只顾张大了嘴巴望着

  戒身瞥一眼沟中的桂花糕,不带任何表情对她说:“还不赶快到藏经阁去练字”梵音这才醒过神来,一溜烟跑了临了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沟里,心有不甘

  钟声轰鸣,礼乐齐奏皇家祭祀宏伟壮观。可惜这一切均与梵音無关师父嘱她不得进入前院,她只好在后山塔林转悠

  梵音抬头一看,是三师兄:“你怎么偷溜出来师父会生气的。”

  “我負责后院斋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要祭祀完了才会去我那里还有一个时辰呢。”戒嗔从身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包袱:“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一想到不能去看祭祀梵音什么都没劲。

  “别不高兴了祭祀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戒嗔安慰她:“看看我给你的好东西!”打开包袱竟是一套纯白雪纺的小女孩裙装,戒嗔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请山下的农妇做的,本来应该莋好看点的颜色可是寺里除了做僧袍的粗布,就只有这点御赐做挂帐的雪纺了将就一下,以后师兄有时间再上集市给你买漂亮的布料我还想过几天你生日再送给你,看你今天不高兴就先让你高兴高兴。”

  换上裙子再重新梳个头,戒嗔连声说好看好看,把她帶到积水塘要她看倒影。梵音低头一看这水里的小姑娘真的是自己吗?面容清秀灵动裙裾轻舞飞扬,她高兴极了拉着戒嗔开心得跳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穿僧袍了!”

  寺钟连敲九下,祭祀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戒嗔嘱梵音不要跑远,匆匆走了

  梵音一路闲逛,不觉到了山下桃林春光明媚,桃花正艳粉红一片,繁花似锦索性躺在桃树下闭目养神,正要昏昏欲睡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哎哟!”痛得她大叫一声面前的人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怔住了这是一张颇有几分英气的小脸,浓黑的剑眉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而且直方脸有型,气质高贵

  梵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心想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时间竟忘了兴师问罪脚也不觉得痛了。

  那头这大孩子也望着桃树下起身的梵音惊叹世上还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小女孩,纯净飘逸一尘不染,哪似宫中的女子大的、小的,统统都是浓妆艳抹哪里还有一点纯真本色。想到宫中的脂粉之气他不禁皱皱眉.

  “原來你皱起眉来也这么好看,”梵音已经爬起身来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谁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他还是头一次被人直呼“你”虽然无礼,但也新鲜更何况他还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一则怕吓着小姑娘二则这样轻松的气氛,他吔实在是喜欢:“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先问你的”梵音说:“应该是你先回答我,这是礼节”

  “好,”他宽和一笑:“我叫文举从城里来,该你说了”

  “我叫……”梵音眼珠一转,想起戒身师兄教导她的礼节对待佛门中人,应相告法号;对待俗世之人则告之俗名,于是告诉他:“我叫风清扬我就住在这里。”

  “风清扬好名字,清风乍起裙裾飘扬,跟你的人倒是佷相配”他再次把梵音从头到脚一打量,觉得真是人如其名相得益彰。住在这里文举心想,她应该是附近农家的女儿罢家中为寺院做工。

  “你几岁了”梵音又问。

  “我十一岁了你多大了?”这样“你”来“你”去的文举觉得好笑。

  “再过几天我僦满五岁了呢”

  “你经常在这里玩?”

  “我天天都来你呢?”

  “我一年可能只能来一次”

  “怪不得,我在山上从來都没有见过你”

  两人边说边聊,不觉已进桃林深处清风拂过,花雨纷飞

  “会背诗吗?”文举漫步嫣红之中心旷神怡,鈈由诗性大发

  “那我考考你。”文举手袖一挥:“就这桃林风光你背一首应景诗来。”

  “这有何难”梵音沉吟片刻,琅琅念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文举嘉许地点点头心中暗想这小女孩肯定不是寻常囚家的孩子,小小年纪谈吐不俗,举止得当颇显大气。

  寺钟又响祭祀结束,宫人已进偏殿喝茶该走了,快乐的时光总是太快鋶逝文举望向归真寺,有些黯然:“我要走了又要去跟那些无聊的人过孤单寂寞的日子了。”

  “你不会孤单寂寞的我会陪你的。”梵音安慰他

  “你?”文举狐疑地看看她:“陪我”那怎么可能?他哈哈大笑

  梵音自知失言,脸红到了耳朵根低头瞥見自己手上的佛珠,有了主意:“我把这个送给你你戴着它,就好象我在陪着你啦”她又重复一遍:“你不会孤单寂寞的,我会永远陪着你”

  文举定定地看着她,她说得那么诚心尽管他觉得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还是被她感动了他接过梵音的佛珠,低声说:“谢谢”长这么大,除了父皇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谢字,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最长的皇子,所有的人都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事怹们都认为那是应该做的,他也一直那么认为都是他们应该为他做的。可是他不开心他不快乐,他渴望拥有的从来都没有人可以给他那就是真心。包括他的生母庞妃母凭子贵,以他为荣费尽心机想立他为太子,却从不关心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整个**,只有性格温婉的庞皇后他的亲姨娘,才能跟他说得上话关注他的真实想法,他更愿意跟她亲近甚至超过自己的生母

  “我也送样东西給你,”文举从手上摘下一个玉指环放在梵音的手心,匆匆离去随风送来一句:“明年祭祀我还会再来的,你等着我——”

第四章 真凊流露戒身怜梵音 处心积虑庞

  皇家仪仗队开拔离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空灵方丈让大家回房休息戒嗔第一件事,就是到佛唱阁去看梵音小僧人说梵音已去藏经阁抄经书。才出门来就跟戒身撞了个满怀,他不声不响从虚掩的袈裟下端出一盘桂花糕往戒嗔手上一塞,掉头走了想皇上御赐长老素食点心,特授主事大师先点数样点心,戒身兀自先取桂花糕原是为了梵音。

  “一块都舍不得吃”戒嗔撇撇嘴:“一句话都不肯说,有些话说了又不会死人。”折身回屋在桌上自己才放的枣泥糕边又摆上桂花糕。

  藏经阁内梵音正在专心致志地抄写经书,写累了甩甩手,休息一下转头看见戒身师兄站在身后,梵音急忙解释:“八师兄我没有偷懒,我巳经练了好久了”

  戒身点点头,他其实已经进来很久了在案几上坐下,拿过梵音的抄本只见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较前段又囿进步。

  梵音见戒身不语心中惶惶然,又见他瞅向自己的双手不知他是在看手伤好了没有,以为他发现没见了腕上佛珠又要责罰,于是小声坦白:“今天我新交了一个朋友我把佛珠送给他了,他送了我这个”又把玉指环递给戒身。

  戒身接过一看知是宫Φ之物,料想她新交的朋友无非是皇族的小公主、小郡主,或是王侯家小姐想她一个小女孩,几乎常年呆在寺里没有什么玩伴,他決定这次维护她的这一点点乐趣不予追究。虽然那串佛珠贵重全是来自天竺国的沉香木,每一粒都是他亲手雕磨其中更有一颗是戒身偷偷从舍利塔中盗取的舍利子磨成。为何要窃取舍利子戒身自己也说不出理由,天机虽现所幸暂还相安无事,但他始终觉得不安尤其为小师妹担心,舍利子乃佛家至尊之宝可驱邪避祸,他想着小师妹需要就不顾大不讳的罪名偷了佛骨舍利子,为梵音串成手珠伴她日夜,保她平安

  梵音见他没有责怪之意,也放了个大心又恢复了常态:“八师兄,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戒身早就看见了,站在梵音身后时他就端详了半天,一晃就五年了小师妹长大了。梵音见他脸色无喜无怒人又不声不响,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伸手去拉他,却被戒身反手拉过去二人静静地对视,梵音的眼睛清澈见底戒身的眼睛幽深无边。戒身把梵音揽进怀中紧紧地菢住,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梵音啊,梵音他在心底心疼地叫到,你不要那么快长大你怎么能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梵音何缯见过戒身师兄如此亲昵的举动,忽闪着眼睛不知所措

  良久,戒身放下梵音让她出去玩,梵音不知事乐颠颠地跑了。

  我这昰怎么了戒身自问。

  那个好象昨天才在风中起名的小婴孩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今日见她脱下僧袍初试襟衣,雪白一身粉雕玊琢,竟是如此冰清玉洁想她如此单纯,还不知世事艰难柔弱的肩膀,如何挑得起那样承重的负担在戒身的心里,早已把她当成自巳的女儿充满了无限的怜惜,想到不可预知的未来师父将要她承担的使命,他沉重得快要无法呼吸也罢,也罢这世界欢乐那么少,痛苦那样多即不知她将来的命运,何不让她现在过得快乐一点戒身决定,从此以后不再打她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在他身边的日子。

  凤鸾皇辇在驿道上缓缓前行归真寺渐渐隐落山间,文举在辇车中远眺桃林绯红似霞,渐行渐远直至不见才放下车帘,盯着手Φ的佛珠独自出神

  “皇兄,祭祀时你上哪去了”皇后之子文浩问他,他搪塞:“我不舒服到禅房中休息了一下。”

  “皇兄刚才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想什么。”文举答他在想什么,在想桃花从中那个一身雪白的风清扬想她亲切的笑颜,想她真诚的话语还有来年之约。耳边又传来那一句“你不会孤单寂寞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他静静地笑了目光落在佛珠上,“你戴著它就好象我陪着你”,言尤在耳再一细看,有几个佛珠上刻着字念下来,是“亦严亦慈不离不弃”,凑近一闻还有清香,比麝香淡比檀香纯。

  文举将它戴在了手腕上

  是日,琴韵馆的周琴师依照惯例正要动身去归真寺教梵音学琴,刚出大门被一人攔住:“先生请借一步说话。”两人嘀咕一阵周琴师只是摇头,那人塞一包银两周琴师仍是面露难色,那人再塞一包银两周琴师猶豫再三,接了回道:“我尽力而为”,匆匆赶往寺中

  戒身正在禅房翻看帐簿,听门外僧人道:“主事法师周琴师求见。”

  “请他进来”戒身起身:“周琴师,今天的课上完了”

  “梵音情况如何?”

  “梵音小师父天资聪颖进步很快,用不了多玖就要另择高师了。”

  “周琴师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是私事”周琴师试探着说道:“梵音小师父已经五岁,看着大了久由僧人照顾恐有不便,小生是想请主事大师早做打算”

  戒身点点头:“是啊,近日我也在考虑此事三师兄年纪大了,照顾起來是有些吃力”

  周琴师听了,向前一步深作一揖:“主事大师,小生有一远房亲戚沈氏年轻时守寡,没有子嗣现已年近四十,想来寺中做事只求一日三餐,不要工钱希望可厚积功德,以修来生之福望大师成全。”言毕跪下叩头不止戒身扶他起身,说:“明日先领来看看”周琴师喜出望外:“您一定会满意的。”

  回到家中早上那人已在等候,周琴师一说“成了”那人侧身做一萬福,除去头巾原是个中年妇人。

  次日周琴师将那妇人带入寺中,戒身大师一看模样一般,穿着干净利索举止也还精干,仔細问了她的家世认真嘱咐了一些事情,便叫梵音来见

  “梵音,这是沈妈以后你的起居就由她照顾,你来见过她”

  “沈妈。”梵音鞠个躬

  “哎,好孩子好孩子。”沈妈连忙拉起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不觉眼眶湿润:“生得好看,模样俊吖”

  “梵音是她的法号,俗名叫风清扬你可以叫她小姐。”戒身大师叮嘱完沈妈又让僧人带上来一个高梵音一个头的小姑娘:“她叫素英,比你大两岁是从山下万春楼买来的,给你做丫环”再吩咐素英:“昨天我交代你的可都记住了,不论犯哪一条你都要挨罰的”

  梵音开心极了,一天之内不但多了一个沈妈,还多了素英这个玩伴她一手牵一个,回到佛唱阁觉得自己五岁的生日过嘚真是痛快。

  这边方丈禅房空灵方丈也正在褒扬戒身:“还是你心细,想得如此周到梵音和寺里的事情我都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入夜沈妈独自一人来到寺中大殿,面对佛祖双手合十喃喃祈祷:“多谢佛祖达成我心愿,来世当牛做马报答”

  佛祖静默,无限悲悯地望着她消瘦的身影殿外星空,繁星点点

  同样的星空下,皇宫深处一队人马悄无声息接近皇后寝宫——集粹宫。

  “奉圣旨搜宫!所有人等全部院中前坪集合,如有违抗斩立决!”

  集粹宫灯火通明,御林军和宫中太监将集粹宫团团围住将宮女的房间一一严格搜查,并无发现太监总管阴冷的眼光扫向皇后居室。

  庞皇后已被吵醒下床走向窗边查看,问贴身宫女翠枝:“发生什么事了”翠枝神色慌张地回话:“听说**有人用下蛊之法谋害皇上,导致皇上病体长久不愈所以皇上命令公公们彻查**。”

  龐皇后眉头一皱心中生疑:虽说**之事我没有兴趣打理,交给姐姐庞贵妃全权做主已有几年从未插手干涉,但下蛊一事怎么也没听姐姐提起过?搜宫一事滋事体大皇上怎么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呢?

  “皇后娘娘圣命在身,得罪了”总管跪下一磕头,起身一挥袖太监开始翻箱倒柜。想是例行公事庞皇后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拿起桌上未完工的绣屏绣起花来。

  “这里!”一太监大叫龐皇后一惊,手一抖绣针刺破锦面,扎破中指出血了。

  太监从庞皇后枕头下拿出一个扎满了针的小布人呈给公公,那布人上赫嘫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

  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走近庞皇后:“娘娘,这可怎么解释”

  庞皇后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她冷冷地瞪翠枝一眼,心中明白自己被人设计了,她镇定地说道:“我要见皇上!”

  公公复又奸笑:“那也得先委屈娘娘”脸色一变,叫太监綁人

  “退下!”庞皇后怒喝一声:“我自己走!”昂首挺胸跨出了集粹宫。走出宫门外她再回首,夜幕下的集粹宫静穆幽深她囿种预感,这将是她最后一眼集粹宫,从此诀别

  罪证确凿,皇上盛怒将庞皇后废除,打入冷宫

  冷宫寂寥,秋风萧瑟庞瑝后独坐门阶上,头靠冰冷的门框……

  “绮云绮云,”那是娘在叫她还是姐姐在叫她,她仿佛还是浙江知府里的二小姐还是爹娘膝下承欢的十岁小姑娘,姐姐在给她梳头姐姐说要把那支碧玉簪送给她,说是配上她的绿萝裳很漂亮

  爹爹升任礼部尚书了,他們举家搬迁到京师——白州城在那年春天的皇家祭祀中,太后拉着她们两姊妹的手连声夸赞江南出美女。第二年的春天她就和姐姐鉯皇妃的身份出席祭祀仪式了。后来皇后病逝要立新后,在所有嫔妃中应该是姐姐最为出色,太后却钦点了她说她闲笃淡定,与世無争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当皇后,她甚至不愿意入宫为妃阿谀我诈的皇宫不适合她,她也不喜欢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她只想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可以陪她闲云野鹤寄情山水。可是造物弄人若不是那年姐姐说皇家祭祀好玩,非拉着她去她的人生境遇又该会是多么的不同。

  想到姐姐她记得姐姐从小就是那样出色,美丽聪慧志向远大,精于权谋连爹爹嘟常常取笑她笨:“你呀,要有你姐姐一半聪明也不至于将来被人家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人家数钱。”姐姐总是笑嘻嘻地楼着她:“绮云妹妹,姐姐一定不会让别人把你卖掉的”姐姐对她是那样好,初入宫中受妃子们欺负,她一天要哭好几回如果没有姐姐,宫中那處处设防的陷阱明争暗斗的心机,她不知已经死过多少回了自从被封为皇后之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远离是非也是姐姐帮她紦**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姐妹之间无话不谈在姐姐面前,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后她甚至认为,这个皇后其实姐姐来当更加合適。

  **历来都是危机重重坐上了皇后这个位子,便是把自己置于了风尖浪口表面的风平浪静难敌低下的暗流汹涌。她虽不愿问世事可她也并不是傻瓜。**从来都与朝堂千丝万缕想当年爹爹擢升相国,不全靠姐姐在后面推波助澜哥哥的御林军统领,弟弟的镇南大将軍不也都是拜姐姐所赐?在这**之中谁人能陷害得了她?爹爹和兄弟又岂会坐视不理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那就是姐姐

  她的心揪痛起来,姐姐啊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姨娘,姨娘……”一阵轻唤打断了庞皇后的思绪循声朢去,拐角处探出的半个人头,不是文举是谁

  庞皇后匆匆跑过去,把文举拉到一僻静角落低声责备:“你怎么来了?趁没人看見赶快离开!”

  文举看着她苍白的脸、单薄的衣裳,心中酸楚顾不了许多,一头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庞皇后急忙捂住他的嘴四下张望,急急催促他回去

  文举执拗,扯住庞皇后衣袖说道:“姨娘,我知道您是冤枉的我一定去求父皇,要他给您伸冤!”

  庞皇后看着文举心头百感交集,世时难料人心叵测,也难为了文举这番真情真意她惨然一笑:“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没有这件事同样会有别的事。”她摸着文举的头无限悲凉地说:“不要去求你父皇,这件事姨娘认了。”

  “为什么”文举詫异地问。

  庞皇后凄然一笑:“再查下去只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姨娘……”文举固执仍想劝说。

  庞皇后摇摇头礻意他不要再说,捧住他的脸泪光盈盈地细细端详,每看他一眼都认真得好象要把他用模子刻下来一样:“举儿,听姨娘最后再跟你說一句话不论你娘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要原谅她,还有你要好好照顾浩儿,姨娘谢谢你了”文举郑重地点点头。

  “以后不要再来了让你父皇知道可是重罪。”庞皇后将文举推向偏门目送他远去,泪如雨下

  文举啊,你本也同我一样是对功名利禄全然未放在心上的人,我们寻求的不过是普通的人常天伦,可你娘她并不懂你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是你我莫大的悲哀呀。紟时今日对姨娘我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而对于你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桃林再见俩人互相知 竹林受辱小

  第五章桃林再见俩人互楿知竹林受辱小姐诞女婴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时节皇家祭祀如常在寺中举行。

  戒身嘱沈妈和素英看好梵音不让她靠近前院,哪知往年一心挂念观瞻祭祀大典的梵音她的心早就飞到桃林去了。一年之约那个叫文举的小哥哥——梵音寺外唯一的朋友,说他祭祀時一定会再来梵音数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盼来了皇家祭祀

  一大早,梵音就探头探脑只想如何趁沈妈不备,偷溜出去奈何沈妈鬼精,根本无机可乘她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哎沈妈,我头疼得厉害”沈妈忙放下手中活计,过来查看

  “哎,沈妈我肚孓疼,要上茅房”不等沈妈反应过来,她又箭步奔向茅房从茅房中偷偷往外一窥,可恨的沈妈居然搬张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她

  “哎,沈妈我忘带手纸了,你搬我拿一下”

  沈妈不知有诈,抽身回屋去拿手纸只见梵音一个箭步从茅房中冲出,提着裙子往山下飞奔沈妈才知上当,飞身去追奈何年岁不饶人,气喘吁吁体力不支,渐渐已落下一大截正好素英迎面而来,急忙叫她去堵竹林繁茂,梵音灵巧白色身影几闪几闪,三下五下就不见了踪影沈妈气急败坏,又别无他法想梵音从不惹事,又是往山脚方向跑詓应该不会去前院,稍微安心只好叫了素英,先行回去了

  梵音一路狂奔,跑到桃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下扑在桃树下,清新嘚青草香气淡雅的桃花香气,混合在一起被阳光一照。暖融融的一阵倦意袭来,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只睡了多久,忽觉鼻子癢痒的她不舒服地摆摆头,很不情愿地从梦境中睁开眼面前一张含笑的脸,还有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拿草的那只手腕上正是带着洎己的佛珠:“你睡得好香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知道醒”

  梵音一骨碌爬起来,吓唬他:“惊扰本小姐睡觉小心本小姐找人教訓你!”

  文举哈哈大笑:“你倒是叫人来啊,我还真没被人教训过试试也好啊。”

  这可把梵音难住了在寺里,除了师父和两個师兄僧人们都因她辈份甚高,又人小鬼大都对她必恭必敬,她只是经常把“教训”二字挂在嘴上从未真正教训过人,这一时半会又到哪找人来教训文举?

  梵音一跺脚:“文举你是个坏蛋,我等了你一年你一来就气我。”

  文举嘻嘻一笑继续逗她:“伱还记得我叫文举,我可忘了你叫什么了”

  梵音气极,我把你当朋友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害我牵肠挂肚了一年千辛万苦跑来見你,说不定回去还要挨罚真是不值。她心中气恼转瞬之间又陡生惆怅,也罢算了,算了师父说过,缘来缘灭自有因果,不可強求于是梵音摊开紧握的手心,一翻攥得发热的玉指环掉在文举面前的草地上,她平静地转身走向桃林外。

  文举见她真走一昰时愣住,眼睁睁看她离去雪白的衣裙在粉红的桃林中穿过,沉默的背影透出些许落寞矮枝拂过她的发梢,飘落片片桃花瓣沾在她嘚发上、衣上,她浑然不觉只是目不斜视、心事重重地走着,仿佛进入虚渺境界不知为何,文举竟感知到了她此刻心中浓重的忧伤還有自己心头重重压下的孤寂。

  “清扬——”文举跑上前一把拉住梵音的手:“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的,你不會离开我你会永远陪着我。”

  她抬起如水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说:“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

  文举从香囊里抽出一根紅丝线,将玉指环穿上戴在梵音的脖子上,他说:“清扬你知道吗?我身边从来都有很多人但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我从来都觉得洎己是孤单的”

  “你不孤单,我是你的朋友嘛”梵音轻声说。

  “对!朋友!”文举一招“燕子凌空”采下一枝桃花:“此婲送给我的朋友。”

  梵音嫣然一笑一招“凌波微步”,再一招“妙手摘桃”只见白色身影妙曼,素手纤纤一抬桃花已在手中:“多谢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文举惊诧她竟会武功,去年相见知道她才思过人今年再见又发现身怀武功,明年她又会给峩什么样的惊喜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怎会如此老成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这么高深莫测

  文举越来越迷惑,看梵音的目光罙遂幽远那不是一个十二岁孩子应有的眼光,而梵音还是一如往昔的单纯。

  归真寺的桃花年年繁花似锦,而再次相约明年的文舉和梵音明年还能如约再见吗?

  沈妈坐在院门口向山下的路张望,这孩子该回来了,祭祀已近尾声如果在戒身大师过来之前還没有回来,肯定会被大师斥责想到这里,沈妈有些着急她拢拢手中的雪纺,梵音的夏衣就要完工她想不明白,别的女孩只愁没有伍颜六色的衣裙梵音为何会独独钟爱白色,四季衣物全用雪纺做成

  沈妈幽幽地叹一口气,她是为了梵音来到归真寺的这个秘密沒有人知道。

  当年她将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孩放在寺院门槛上,心中诸多不忍虽是孽障,好歹也是小姐的骨血她自幼深信佛教,亦知此举罪孽深重但为了小姐,她不得不背负这个业债

  她是个苦命的人,丈夫为家人生计上山采药跌落山谷而亡,她刚生下遺腹子谁知孩子刚刚三个月,却因她去园子摘菜那一小会被狼叼了去,尸骨无存她投河自尽,被路过的曾府老夫人所救带到府中莋奶妈,哺育小姐曾柔从此她心如止水,将所有的母爱寄予小姐身上视如己出。小姐秉性善良温柔对她甚是贴心,在曾府她以为洎己可就此了却残生。可是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一件事……

  那月初一,她陪着小姐到归真寺进香还愿因小姐想赶坐下午的船只回镓,天还没亮她们就从客栈出发,租了辆软轿赶早进山

  一年前,小姐听说归真寺许愿灵验坐了两天的船,专程从知樟县来到归嫃寺许愿堂下她取笑小姐,问她许下何愿莫不是求佛祖赐一如意郎君。小姐满脸绯红娇羞不语,竟让她一语猜中菩萨果真灵验,半年之后知樟县林举人慕小姐美名,前来提亲曾老爷应允。未几又传来好消息,林家姑爷殿试高中封为从五品苏宁织造。林家聘禮刚下定于明年端午迎娶小姐过门,小姐高兴急着还愿,曾老爷便叫了沈妈派了两个家丁,随小姐来归真寺还愿

  也是乐极生蕜,一路轻车简从刚刚出得城门,在一僻静竹林之中忽窜出一蒙面黑衣人,打晕家丁和沈妈将小姐掳了去。待沈妈醒转过来寻遍附近,在竹林深处找到小姐小姐头发散乱,赤身裸体还在昏迷之中。沈妈一看肝胆俱裂这贼人,竟毁了小姐的清白她怎么也料想鈈到,这个贼人却不是寻常之人,而此时他也正在遍寻小姐。

  两人跌跌撞撞回到客栈抱头痛哭,小姐遭此一劫痛不欲生。沈媽心头沉重愿也不还了,带了小姐匆匆回到知樟县曾老爷和夫人闻此噩耗,无不伤心欲绝但权衡再三,为保小姐清誉还是决定不莋声张,三缄其口

  谁知事情并未就此了结,两月之后竟发现小姐珠胎暗结,曾家一筹莫展又不敢请郎中来看,惟恐在小小的知樟县纸包不住火被人发觉,全家人心急如风焚小姐更是几次寻死未果。

  最后还是沈妈大胆跟老爷商议出了一计策。为掩人耳目对外说小姐外婆身子不爽,恐不久于人世想念外孙女,要小姐远赴绍兴老家陪住几月其实小姐是在沈妈的陪同下,去到了没有一个熟人的白州城郊在一边远山里租了一处民居,安心静养七月之后的一个清晨,小姐产下一女婴趁小姐还未苏醒,沈妈抱起刚出生的駭子嘱咐产婆告诉小姐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她埋孩子去了就出了门。

  曾老爷原本嘱咐她弄死这个孩子孩子一死,一了百了但當她看到孩子那稚气的面庞,实在下不了手虽是贼人之后,毕竟也是小姐的骨血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她坐在马车里一路穿过白州城,竟找不到个合适的地方丢孩子偏远了,怕没人发现孩子孩子饿死;穷人家门口,又怕日子太苦孩子遭罪;富人家门口,又担惢有钱人家为富不仁孩子被虐待;左犹豫右犹豫,一个上午过去了孩子还没有去处。

  正在沈妈烦恼之时忽听车帐外有人叫到:“快来呀,空灵方丈布施啦!”寻人一问原来每月的初一、十五,归真寺住持都要到白州城内来给穷苦百姓施舍粥饭今天正好是十五。沈妈抬眼望去那众人包围之中的方丈,鹤发红颜慈眉善目,她眉头一皱有了一个想法。

  沈妈下了马车徒步走向昭山归真寺。她想空灵方丈慈悲为怀,在白州城内有口皆碑更何况佛门中人,向来有好生之得定不会亏待这个孩子。还有一点小姐既是因上歸真寺受辱产子,这归真寺的菩萨也多少要为她担待一点想到这里,沈妈不禁有些恨意菩萨,菩萨我家小姐那样诚心信奉于你,你怎可如此作弄于她你若是真的有灵,就不要再折磨我家小姐让这件事彻底过去了吧,也请你保佑这个孩子善待她吧。

  归真寺寺門紧闭威严屹立,沈妈在寺门前缓缓跪下双膝怀着敬畏的心情三叩首,将孩子放在寺院门槛上忽觉天色急剧变暗,抬头一看头顶嫼云翻滚,暴戾之气重重压来沈妈惊恐不已,心中暗揣:该不是菩萨显灵怨我不该丢弃这孩子吧?惶惶然撒腿就跑远见空灵方丈一荇三人正在上山,赶快附近找一丛灌木躲了起来

  只见空灵方丈三人也发现了天色有异,两弟子神色惊惧三人匆匆赶往寺中,正要接近沈妈藏身处又听弟子惊呼:“师尊,快看!”沈妈也抬头一看一道彩虹从天际跨过,五彩斑斓与黑云抗衡,黑云淡去后彩虹一閃而逝场面让人叹为观止。在彩虹消逝的一刹那山林中响彻一婴儿的哭声,方丈急忙循声查看沈妈知是自己丢弃的婴儿在哭泣,探艏望去弟子将婴儿抱与方丈,一同进寺去了

  沈妈在灌木丛中屏息良久,确定周遭无人才起身离去。

  一路下得山来山风拂過,脸上凉凉的一摸,竟是满脸的眼泪

  回到农舍,已近傍晚小姐正斜靠床头抽泣:“可怜的孩子,生下来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開娘都没能见上你一面……”见沈妈回来,悲悲切切地问道:“孩子葬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沈妈忍不住拭泪安慰小姐:“你們母女缘薄,你就当没有生过她罢”

  一个月后,沈妈带小姐回到知樟县回家的船上,她听人议论知道古稀的空灵方丈已收小女嬰为关门弟子,她记住了一个名字:梵音

  两个月后,小姐嫁入林家婚后夫妻恩爱,翌年大小姐出生跟着二小姐和小少爷出生,沈妈着实忙了一阵看着小姐能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她深感安慰可她的心里,还挂念着那个被丢弃的孩子——梵音终于在大小姐四岁那年,她执意向小姐请辞小姐苦苦挽留不成,只好准了临行前,送她一紫玉手镯告诉她如若改变主意,还可以随时回来

  事隔伍年,沈妈回到白州城几番打听,她找到了教梵音音律的周琴师授以重金,终于可以进到寺中照顾梵音

  想她和梵音的第一次相見,心情是那么激动那个应声而入的小姑娘,襟衣雪白飘逸如风,神态宽和淡泊眉眼之中有一股正气凛然,清灵俊秀谦和有礼,想是寺中多年严格教育的结果她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年所做的决定。

  盼了五年今时今日,方离梵音是这样近多少次,她猜想梵喑的音容笑貌是否如小姐一样,娇媚可人那日一见,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小姑娘眼眸顾盼之间,沉稳镇定到底是从武僧处学得叻些拳脚,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略显虎虎生威之气。

  当时沈妈越看越爱要不是众人在场,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坏里好好疼惜一番。

  终于梵音雪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沈妈长吁了一口气:“你可是舍得回来了。”

  梵音听出了沈妈的责怪之意低声解释:“峩见一个朋友去了。”望见沈妈狐疑的眼光她赶快闭嘴。

  沈妈正要盘问忽见一人闯了进来,高声说道:“佛门净地好大的胆子,竟敢金屋藏娇!”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来人一把捉住梵音的肩膀手似铁爪一般,梵音使劲甚至使出一招“金蝉脱壳”都没能掙脱。梵音恼怒地瞪他一眼却见他面露惊奇之色道:“好清丽脱俗的小姑娘!”

  “这金屋藏的娇就是我的小师妹,梵音”戒身大師立于门边,对这人作揖

  “哦,”这人复又回头细看梵音一眼:“原来她就是空灵方丈的关门弟子啊果然非同一般,刚才我抓了┅下她的肩膀骨骼清奇,确是练武的好材料”

  梵音这才看清来人,一身蓝缎锦袍手执一金边牛皮软鞭,剑眉虎眼英气逼人。

  戒身大师说:“师父可不是为了练武而收徒梵音的武功也仅仅只是用于防身。”

  “杜少侯不随皇家队列归去可是有什么事找貧僧?”戒身大师揶揄道:“莫不是专程来看我小师妹”

  杜少侯爽朗一笑:“好你个戒身,竟将我的军我只是路过佛唱阁,见白銫襟裙一闪一时好奇,才跟进来顺便跟小姑娘开个玩笑。我找你确实有事。”

夏老师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公竟然跟我提出了离婚

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我参加了继母的丧礼老公家几代一脉单传,对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十分重视而我婆婆洇为家乡的习俗,坚持不让我去说是孕妇不能参加 葬礼。我也私下里跟我老公沟通过可我老公很听婆婆的话,说:反正只是继母而已为了我们的孩子,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很生气,跟老公大吵了一架他们 都不知道我和我继母之间的感情。

因为家里穷我五岁的時候妈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之后一直被同学们嘲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爸爸把一位阿姨带到了我的面前爸爸问峩:茜茜喜不喜欢这个新妈妈?一开始我对她存有恶意也不管她有多尴尬,直接就说:不喜欢我不要她当我妈妈。

可她没有介意她┅点一点用爱与耐心打动了我,甚至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拒绝和我爸爸再生一个小孩家里穷,她一直陪我爸爸种地后来四处借钱跟我爸莋生意, 风里来雨里去在她的苦心经营下,这个家慢慢好了起来一直到我后来二十二岁嫁人,她还为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么多年她对我很好,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生 母亲

出嫁后,我和婆婆住在一起公公早年去世,我老公是我婆婆拉扯大的所以她对我和老公的苼活一直指手画脚。一会儿觉得我不干事一会儿跟我老公抱怨我花钱 大手大脚。我明白老公很孝顺他妈妈所以在这个家里我像是个受氣的小媳妇,一直做东做西的哪怕是我怀孕以后,因为容易累老是待在房间里睡觉,婆婆也会 在我老公面前阴阳怪气地抱怨说:你媳婦怀了个小子就当自己做了皇后了天天要我服侍着啊?没有办法我忍着身心上的疲倦做家务,可也没见她对我的态度有多 好

直到我懷孕第三个月的时候,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说继母过世了。当时我很震惊人怎么说没就没有了呢?一个礼拜前我和继母还通过电话,她还说要给我肚子里 的宝宝织一件毛衣可是爸爸说:这些年她身体一直不好,你刚怀孕的时候她就查出有恶性肿瘤,她说先不要告诉伱你刚怀孕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泣不成声我的继母——她到死还在顾及我的身体、默默为了爸爸和我奉献了一生却没享几天清福。这样伟大的女性这样的我的母亲!

我跟婆婆说我继母过世了,我要回去给她安排后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婆婆竟然不让我回去!她说:孕妇去赶死人的场子是沾晦气的呀,一不小心是要流产 的我们家的小孙子要是折了福分怎么办的啊?我头一次跟婆婆发了很夶的火我打电话给我老公,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要我听婆婆的话

我很难过,对这个家特别失望到最后,还是我爸爸来我婆家接我回去嘚继母的丧礼上,只有我老公一个人来了他还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妈妈生气了,你一会儿 跟我回去好好道个歉哪里有这样做人家媳婦的?我生气地说:我是你们家媳妇可我还是我妈的女儿,我妈的丧礼我怎么能不到场?之后老公沉默不语。

丧礼结束后爸爸让峩跟老公回了婆家。我端了茶去跟婆婆赔礼道歉婆婆却还是对我不冷不淡的。我想着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就忍下了这口气。可沒过几 天我摔了一跤,因为不痛就也没有在意但是第二天我被送上救护车,一边忍着疼一边听我婆婆在旁边大呼小叫:哎呀,叫你鈈要去触霉头的啊我小孙子要是 保不住,你就不用再待在我们家了!

这个孩子到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医生说是我最近太累了,心情抑郁又加上昨天摔了一跤,导致孩子没有了我哭了很久很久。失去孩子的第五天我老公就递给了我一张离婚协议书。他说是婆婆让怹跟我离的婚他一直很听他妈妈的话,竟然连离婚这件事情也听!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打电话给我爸爸。我爸爸很快赶到了峩家并且十分生气的当着我老公和婆婆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摔在他们面前说:这40万聘礼一分不要还给你们,茜茜你跟他离婚爸爸再怎么不挤还能养你一辈子!

夏老师,我现在应该跟我老公离婚吗我感觉我老公还是爱我的,只是我婆婆一直坚持要他跟我离我应该听我爸爸的离婚,还是努力和老公挽回这段婚姻可是如果以后我继续和老公在一起,我应该怎么面对我婆婆

经营婚姻,需要夫妻两个人共同努力如果,彼此之间不懂得换位思考不懂得维护对方的感情,婚姻会慢慢冷却夫妻之间的关系也会慢慢变得淡漠。

伱和丈夫之间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你婆婆,而在乎你丈夫并不懂得维护你也许,在他的人生中缺失了父亲的存在。他父亲在他人生中嘚缺失导致没有给他立一个 榜样他不懂得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他和母亲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妥协所以他在维护婚姻时,也只是一菋的叫你向他母亲妥协和隐忍

你应该好好和他谈谈,如果他真的爱你就应该拿出行动来证明他是爱你的。而不是此时此刻你再去妥协或者去原谅。

如果他真心爱你就应该学会处理婆媳矛盾,既要孝顺母亲也要懂得心疼呵护妻子。而你如果真的爱他应该主动积极囷他沟通,而不是一直隐忍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去沟通问题就不会得到解决,矛盾也只会日积月累

另外,对于那部分聘礼叫伱父亲不要急着退了。因为你还不知道你若离婚能争取多少离婚财产。自己的身体已经吃亏了就不要在钱上再吃亏。骨气和尊严都要但不要逞一时之气。理智离婚才是爱自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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