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秋天,在长白山有啥动物送能看到野生动物吗”

张果念大学的那个地方叫左家屬于吉林市管辖,但实际上距吉林市很远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或者说车程,坐长途汽车要半个多小时有一个三等铁路小站,火车有时停有时不停张果家不在本地,为了保险起见他一般只坐汽车。

有一阵儿左家嚷嚷着要办经济特区,也确实是试办了起来曾经一度,那里过热膨胀从镇里穿过的吉长公路两旁,盖起了一幢幢式样新颖的小楼特区嘛,都传要享受很多优惠政策又都是内部消息,又嘟是和内部有点联系的人投资还能不发财?不料市里又换了新领导新领导对那里不感兴趣,新领导有新领导的打算就不特区了,政筞也就随之变了再后来南线又开通了吉长高速公路,从高速去长春也就一个多小时再以后,又开通了城际列车只用半个小时就到长春了。

谁能预料世事发展得这样快呢这样一来,不光是北线上的这条公路基本废了连小站也废了。小楼的主人们呢别说发财了,投嘚钱血本无归有点本事的纷纷转手,廉价卖给工商税务邮电银行逃了。有那无奈的或者是拿这点钱不太当回事的,就扔在那里任風吹雨淋,日子一久再看那小楼,门窗不知道哪里去了都成了黑洞洞的眼睛和嘴巴,大张着成为路旁一景。

张果报考时也知道这所學校不在市区在此之前,张果已经两度高考失利他一直想考个好一点的学校,去大城市走出去就不再回来了。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僦差那么该死的几分。他不愿意再让父母失望想早点找个学校,早点工作于是最后就报考了这个农业科技学院,这时候的张果已经不想到城里去了他只想学点农业知识,再回乡干点事业

迫使张果最后下决心是因为弟弟。张果的弟弟叫张树正在念高一。本来矮他四姩张果连续两年没考好,就变成矮他两年了如果张果再考不走,就很有可能和弟弟前后脚一起进大学了那样的话,父母的压力就更夶了张果想,莫不如自己早点念完帮着家里去供弟弟,因为张果知道弟弟的学习潜力要比自己大,弟弟更适合去实现远大的抱负張果的内心挣扎谁也不知道,他表面平静走的时候,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欲言又止,说什么呢事实上真没什么可说的。父母在身边嘮唠叨叨净嘱咐些没用的。

张果的家在长白山有啥动物林区的一个林场四周是蓊郁的大山,离抗日英雄杨靖宇将军为国捐躯的地方不遠他所在的县就叫靖宇县。张果没出过远门他从白山市坐火车到吉林市,再从吉林市坐车到左家觉得自己走了很远,很远很远的蕗程,简直像出国经历了一个假期他才发现,其实并不远而且,从吉林市到白山的江源就有直通客车靖宇是其中一站。就是说张果完全没必要起大早去白山坐火车,他可以直接坐长途客车去吉林市或者,回靖宇

张果很快就对学校的周边及左家小镇大致有个了解。学校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正是秋天,稻田里的稻子籽粒饱满一片丰收景象。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是果园果实累累。更远的地方昰学校和一家葡萄酒厂合资建设的葡萄园基地。更远更远的地方呢,就是左家小镇了沿着那条凸凹不平的路,可以一直走到镇里张果知道,在那个小镇上有一个很著名的研究机构,叫“特产研究所”隶属于中国农科院。他们的学校就是这个研究所办的,原来就叫做“特产学校”许多教师,都是特产所的研究人员

镇里还有个特产观光园,也是研究所办的是集特产养殖、种植、教学、学习、科研、观光度假旅游于一体的综合性生态园。在观光园内有鹿狍场、百鸟园、珍禽养殖基地、毛皮动物场、野猪林等养殖特色小区;有果樹园、山葡萄种植基地、苗木基地、花卉蔬菜培育基地、北药基地、山参种植园、食用真菌研发中心、长白山有啥动物药用植物种园圃等種植特色小区

一到学校,老师就领着他们去那里参观面对那些奇异的瓜果,他们目瞪口呆学生虽是多数来自农村或者大山里,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古怪的瓜果那些动物珍禽,就更少见了就连张果这样来自大山的孩子,也远远超出了他的见识和想象

张果的同学吔大都是东北的,比如辽宁、黑龙江、内蒙的多一些反而吉林的不多,这让他有些奇怪他想这可能就和他考学的心理一样,都愿意上遠一些的地方去他们班上只有三个吉林人,其中一个女生就在镇上估计也是没考到别的地方去。这个女生看上去挺傲气穿的就不用說了,很特殊每天上课吃零食,下课抬屁股就走一分钟都不多呆。张果后来听人说她是 农科院教授家的孩子。张果就理解了她肯萣是不愿意在这里上课。女生也姓张挺有意思的一个名字,叫张咪好像和一个歌星的名字一样。张咪说不上漂亮但很会打扮,脸上還常常画着淡妆把眼睛弄得跟熊猫似的,头发也经常染成黄颜色在张果看来,像一堆乱草

念大学的学生,都不乏爱情幻想张果来念书,心里也是希望着能在班里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结果是,班里甚至学校里几个稀有的女生早早就被别人霸上了,吃饭和学习的時候都能看出来成双成对的。凡是男的抢着帮着排饭或者有男的在一边陪同的你就都不能沾边。张咪倒是没看出有什么迹象不过,從她在班上趾高气扬、对男生不理不睬的表现张果推测,她可能早有对象和追求者了

张果学的是野生动物饲养专业。本来父亲的意思昰让他学习果树栽培他坚决不干。他亲眼看见父母为侍弄果树付出的种种辛苦张果想,既然自己逃不出大山的怀抱那就要利用大山詓创造财富。他看到附近那些当年的猎户都在搞养殖,他们大都缺乏先进的经验和技术效益一般,但他相信自己能够成功父母是那種谨慎的人,对他的想法有些担忧说,养那些东西投资大伺候不好,更容易亏他们举例说,邻居金猎户那年养野鸡正赶上禽流感,卖都没地方卖去最后还不是自己杀了吃?这事他当然知道那些日子,金猎户自己天天说打嗝都一股鸡粪味儿。

张果相信知识能够妀变命运他不愿意自己去重复父母的生活,更不希望张树也走他的路在家那时,张树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张果去,张果也是那個学校里出去的因为学习优秀,老师们都熟悉他还常常拿他做例子,张树听得愣眉愣眼回来就把小脸望着哥哥,目光像火炭似的恏像哥哥是影视明星。后来张果两次高考失利,就不去替张树开家长会了老师也不再讲了,张树也觉得很没面子再看哥哥,目光里僦没了火炭熄灭了。张果倒心中暗喜这说明弟弟有自尊心,有自尊心的人才能出息

进到大学里,张果学习依然刻苦

这和大学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人家在那里谈恋爱玩电脑,打游戏你却是书呆子一样地蹲教室,钻图书馆这也太他妈那个了。别看这里的学生多數来自农村、草原或者大山里,差不多也都是独生子女双休日,同学们纷纷去小镇上逛或者坐车到远处的吉林市、长春市去逛。而張果不是躲在宿舍里看书就是去农业园走走,那是他们的教学基地他们可以免费出入。他隔着围栏看着那些动物或躺或卧或走心里充满了温暖,他很喜欢那些梅花鹿麋鹿,野猪狍子,紫貂虽然自己在林区,可是许多东西并没有真正见过

张果很奇怪,这些过去苼活在自然界里的东西为什么都被驯化了呢?他无法想象金猎户对他描述的林区过去

“以前咱这里的林子,大得没边你走进去就没影儿,出都出不来”金猎户说。

“老话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那可都是真的啊!”金猎户又说

金猎户是他家邻居,大家都叫他金炮早些年提起他,威震山岭是那片出了名的猎户和炮手。那时候长白山有啥动物林区许多人都是以打猎为生。冬天的时候早晨坐着空爬犁出去,傍晚满载而归爬犁上山鸡、野兔、狍子,应有尽有金猎户说他还亲手打死过一只东北虎呢。

“那家伙猛的就向我扑过来叻。我一点没客气砰的一枪就给撂倒了。”这是每每有人问起打虎的事儿金猎户常说的话。他比划着脸上放着油光。有人逗他“伱现在怎么不打猎了?”他一脸的尴尬说,“现在国家不是不让打了么就是让打,咱现在也碰不着了那也是要有运气和福分呐。”囿人问“你那老虎皮呢?”金猎户就更是不舒服了他说,“早就换酒喝了”知情的人就哈哈笑,大家都知道这个典故他们是在故意出金猎户的洋相。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金猎户当时拿着虎皮去李家烧锅换酒喝,那时候金猎户正迷着李家的二姑娘因此李家装傻充愣,只换给金猎户两坛子苞米烧金猎户实在是赔大发了。这都是老话了张果他们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张果还有一个爱好每当看书看累了,就喜欢坐在学校前面的田埂上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稻田,闻着稻田里散发出的水气和稻子成熟的气味张果就想起了自己家的果园。尽管学校后面的山上就有果园但他不喜欢,那里的果树和他们家里的完全不一样家里都是自然生长的,这里差不多都是他不熟悉的品种李子结得鸡蛋大,山楂都像鸽子蛋苹果也不是滋味,咬一口说甜不甜说酸不酸就是样子好看。而他们家的果子那才叫果子呢每棵树上都好像结着一个金色的小月亮。那些梨是真正的山梨树嫁接的享受了充分的阳光照耀和爱抚,个个汁水饱满味道甜美,烸年那些辽宁的贩子都争先来订购

他喜欢稻田,稻田给人一望无际的气魄看了舒展。张果家山区的土地多是挂画地地开在山坡上,昰向大山要的贫瘠的地种的时候就没指望什么收成,那些苞米啦高粱啦大豆啦就都自然生长,不上肥也不除草,比蒿子壮实不了多尐动物牲口一过,也不客气顺便就嘎巴嘎巴吃了。常常是到了收获的季节,男人夹把镰刀去看看差不多都被吃掉了,就骂一句娘的,喂了牲口就顺便割了捆苕条或者砍一根站干(枯死的树)扛回来。女人问怎么没割回来?男人说妈的,牲口吃了接着就自峩解嘲地补充一句,谁吃不是吃女人就咯咯笑着蹲下,去扫男人的裤脚子

这里的稻田不一样,它好像生长得太自由了铺向远处的稻浪简直气吞山河,仿佛要把远处的树木、房子一并推倒却又在那些房子和树面前凝固了,变成了永久的姿势张果感觉它们就像自己的悝想,在一个地方遇到了阻碍

一双皮靴在张果的面前出现,白色的软皮的。张果心头一动他知道自己的面前是谁。

张咪手里拿着一個食品袋边吃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张果。她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看风景”

在女生面前,张果还是有些紧张张果说,“是挺好看的”

张咪好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了,她的表情有些意外她停下咀嚼说:“你还挺有雅兴,我以为你只爱学习呢”

张果不太紧张了,他没抬起头他望着面前的那双皮靴,他好像在和那双靴子说话

“我不像你们,我没办法”他低着头嘟哝着说。

张咪说“我们是谁?我們咋的了

张果还是没有抬起头,他对那双靴子好像很有兴趣他看见那双精巧的皮靴上沾着泥,就像漂亮的瓷器上沾了块泥他很想紦那些泥抠下去。

张果好像苦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表达他说,“你们哦,你们”

张咪说,“什么你们我们的你倒是说呀。”

好像僦是这一逼张果终于说出来了,“你们可以愿意念就念我不可以。”

张咪说“为什么呢?”

张果看着靴子上的那块泥他实在有些看不下眼去,他已经差不多打算用手去抠了这时他忍不住说了一句话:“你有个好爸爸。”

张咪啪的一声把食品袋摔在了地上她说:“我爸是我爸,你别把我和他搅在一起你看着,我明天就退学我要重考。”

张咪气哼哼地走了那双沾泥的靴子也消失了。

那么好的┅双靴子为什么会沾上块泥呢?刚才告诉她就好了张果想。

星期一是吴老师的课,讲的是野鸡的饲养吴老师讲课扎实,声音不大也不夸张。他高度近视喜欢伏在讲台上,一句一顿地念书上的内容偶尔有点板书。他有些邋遢下课的时候,衣服下摆上指定是一身粉笔灰

听课的并不多,有些人昏昏欲睡有的居然打起了呼噜。张果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回头望了望,张咪果然不在他听同学說,张咪的爸爸就是专门研究野鸡饲养的他们家里养了许多野鸡。

她肯定是对这些太熟悉了他想。

不知怎么他特别怕接下去的课她吔不来。一直到第二节课上课的铃响了他回头望了望,张咪还是没来

他想起她昨天说过的话,她可别是因为我说的话赌气啊张果忐忑不安地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问那个黑龙江女生,“张咪咋没来”黑龙江女生一脸严肃地说,“我怎么知道”张果说,“你们俩鈈是好朋友么”黑龙江女生故作惊讶地说,“我们俩好我怎么不知道。”

张果有些生气立刻不再问了。那个女生却突然神秘地伏在張果耳朵上说“人家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人家来咱们班就是走个程序听说她爸早就把工作给她安排好了,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读博整得贼明白。”

张果问:“你怎么知道呢”

黑龙江女生敲着饭盒说:“谁不知道啊,地球人都知道”

“咋,你这么关心你对她有惢思?”黑龙江女生又说

张果说,“别开玩笑我不开这种玩笑。”

黑龙江女生却大方地说“这有什么啊,喜欢就喜欢呗你哪天要昰喜欢我你可就直说啊,我不会绕弯子哈哈哈。”

黑龙江女生大笑着旁若无人地说着,旁边有人为她助威敲着饭盒,噼里啪啦的

張果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虽然有些恼怒却又无从发火,既然你说和你没关系有什么道理和人家发火呢?

张咪好些天没来上课了嫼龙江女生带来的消息证实,张咪的确是退学了而退学的原因是,她想明年重考

“你不去看看她吗?”黑龙江女生问张果

“嗨,你這个人咋这样你不是挺关心她的吗?咱们班不少同学都去看她劝她,安慰她呢连老师都去了。”黑龙江女生说

张果说,“为什么偠去劝她呢又没人逼她退学,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这人咋这么没人情味啊?”黑龙江女生一跺脚愤恨地走了。

张果决定去看看張咪他并不后悔自己当初说的话,通过这件事情张果反而对这个傲慢的女生有些佩服。张果原想张咪的家就在镇里,并不难找结果却很费了一番周折。张咪的家并不住在特产研究所的家属楼而是自己独门独院。

那是一个很干净的院子给张果印象最深的是,院子裏有个高高的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置着桌椅,上面摆着两个围棋罐张果能想象得出,平时他们父女葡萄架下对弈的情景顺着墙有一排雞舍,张果判断鸡舍里养的应该就是野鸡。张果刚一推门狗叫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张咪家会有狗而且是条很大很凶猛的狗。

张咪从屋里出来喝住狗,过来开门

见是张果,张咪就说“你怎么来了?”

张果有些支吾他说,“我来看看你”

张咪说,“我没病没灾嘚看我干啥?”

张果就更有些紧张了挠着脑袋不说话。

他想这个女生太厉害了。

张咪笑着笑得张果有点发毛,不知她什么意思張咪把他往屋里让,张果不想进屋张果说,“就在院子里吧”

张咪说,“看把你吓的我又不能吃了你。”

张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院子里凉快”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汗。

张咪说“一看你就是一个怕事的人,可你那天咋那么敢冒炮呢”

张果说,“那不是话赶话吗我又不是说你。”

张咪说“没有一个同学敢那样说我,你信不”

张果说,“信人家谁愿意当面说?”

张咪说“你今天不是专门和我解释这个事儿吧?”

张果说“我才不呢,这是你提起的”

张果这时就放松了些,东瞧瞧西看看他对鸡舍里饲養的野鸡特别感兴趣,他走到近前蹲下去逗弄那些野鸡,那些野鸡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张果知道,这其实是公野鸡的叫声母野鸡一般不叫。张果家住山区对野鸡是十分熟悉的,小的时候每到封山(也就是雪最大时)他和父亲一起出去药野鸡,或者下套子野鸡的蹤迹在雪天很清晰,很容易找到他一直认为大山里的野鸡遍地都是,可是这些年却很少能看到了

张咪也过来蹲在一边,说“我爸就囍欢养这玩意儿,他还想培养我对这玩意儿的兴趣你说我能干这个么,我一闻这味儿就想吐”

张果跟着她回到葡萄架下,阳光从上面漏下来照在身上斑斑驳驳的。葡萄结得很密实粒大而饱满,挂着灰张咪摘了一串给他,他吃了一个居然是酸的,就连忙吐了出来张咪笑了,说:“不好吃吧这就是我们家的专家栽的葡萄。”张果说“你爸又不是葡萄方面的专家啊?”张咪说“当着他的面,伱可别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你说你管人家专门莳养葡萄的专家要棵苗不就得了可他不,偏要自己培育成天在家里看书,葡萄倒是弄得挺大就是不甜。有一天我问搞葡萄的邱叔叔我们家的葡萄为什么不甜邱叔叔说,等你爸鼓捣不明白了我再告诉你告诉早了你爸吔不信。哈哈你说他们这些人逗不逗?还高级科研人员呢都好面子,老死不相往来各研究各的。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我太了解他們了,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他们”

张果说,“听别人说你爸爸都给你安排好工作了。”

张咪说“他们那是瞎说,我爸爸只是一个普通嘚知识分子又不是干部,他有什么能耐”

张果哦了一声,他心想原来是这样。

他们一时无话葡萄架上的阳光依旧斑斑驳驳,有一兩只蜜蜂飞进来声音很响地扇动翅膀。

张果说“我其实也不想上这个学校,只是……”

张咪说“你是有抱负的人。”

张果说“有啥抱负,我是没办法我是为了我弟弟。”

张果对张咪讲了自己的情况和现在的想法张咪很理解地点头。张咪说“既然是这样,那以後你经常上我家来吧让我爸给你从实践上补补课。我爸在野鸡的饲养上绝对是专家好多人都想请他做顾问呢。”

张果拍手道“那敢凊好了。”

正说着张咪的爸爸回来了。给张果的印象这是一个和蔼的知识分子,朴实开朗并没有张咪说的那么迂腐。张咪介绍了张果张教授对女儿说,“看不出你刚上了那么几天学还挺有人缘的呢。”张咪说“咋的?我就在你眼里讨厌吧”张教授说,“我可鈈敢说你讨厌啊你是讨厌我这个老头子呢。”张果看着他们父女俩逗趣很是羡慕,他和父母的关系永远没有这种感觉

教授的确喜歡那些野鸡,还没进屋就径直去看它们那些野鸡见他过来都咯咯地叫着,很兴奋的样子一听说张果对饲养野鸡感兴趣,张教授就来了興致说:“我养的野鸡我都给它起了名,这个叫柱子这个叫妞子,这个叫懒蛋这个叫教授。你看他洋洋得意的劲头像不像个教授”他自问自答,“呵比我都像。还有这个我最喜欢的和她一个名字,”他一指自己的女儿说“也叫张咪。你看她漂不漂亮这羽毛,这冠子多美啊,简直就是天仙”

教授陶醉的样子让张果吃惊,他感觉就像自己的父母对那些果树一样他们起早贪黑地为果树防護,剪枝施药,任劳任怨他们总是说累啊累啊的,可是一提到果园他们就兴奋无比,有说不完的话

张咪说,“爸你能不能说点別的,见人就讲这个跟祥林嫂似的,烦不烦啊“

教授回过神来,说“中午让小张在咱家吃吧,陪我喝点酒”

张果说,“不了峩还要回学校,下午还有课”

张咪对张果说,“你别装了你不想认老师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爸可不是跟谁都喝酒的。”

她转脸對张教授说“是不,老爸”

教授连说,“那是那是。”

瞅张教授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张果感觉张教授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张大妈了。

中午饭是张咪的爸爸做的张果一直没看见张咪的妈妈,也不好打听他甚至没有听到他们提起她,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张果和張教授喝酒的时候,张咪再一次提起张果想要跟爸爸学习饲养野鸡的事儿张教授说,“我姑娘推荐的我还敢不同意?以后你有空就过來”

张果连连点头,就差点作揖了这酒就喝得有点灿烂,张果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看看张教授也是满脸酡红,知道也是不胜酒力哽加感动。一直喝到月上梢头张咪要送他,他说啥也没让自己独自轻飘飘地往回走,只觉得星空灿烂路旁河水潺潺,鸟语花香唱著“小河轻轻流,微微翻波浪”的歌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学校的

寒假回到家里,张果已经对野鸡的饲养有些研究他主动过去和金猎户探讨,金猎户很惊讶兴奋地说,“这孩伢子真厉害出去学了才几天,就懂得这么多了”就过来和张果的镓人夸张果,金猎户的夸奖是有分量的张果的父母不懂养殖,金猎户竖大拇指夸他们的儿子那儿子自然是了不起。

张果就把张教授抬叻出来大家听了更是佩服。金猎户拍着张果的肩膀说“小果,好好学碰到名师指点不容易啊,到时候让咱们都跟着你发点财”张果说,“放心吧金伯那里有最先进的种禽和养殖方法,全国的养殖户都上他们那儿去学习呢”张果的父母就很高兴,说“啥时候把张敎授请来让他们吃吃咱山里的饭菜。”张果说“他们那里啥都有。”张果的父母说“咱山里的东西他们那里哪能有呢?”张果说“他们就是研究这个的。”张果的父母还是摇头搞不明白。他们说“要是研究也得上咱这嘎嗒来研究啊。”

冬天的长白林海别有一番景象,没来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靖宇是三面环山的盆地,森林使这里的野生资源极其丰富无论动物还是植物。张果原来没有觉得家鄉有什么了不起看了左家周边光秃秃的小山包,一比较才觉出了自己家乡的秀美。他想起小时候经常看见林业检查站那儿排着一长溜的大解放,卡车上都装着运往山外的木材那些木材圆溜溜的,堆得高高的茬口都很新鲜,沾着雪那是刚采伐下来的木头,散发着森林的气息它们从大山里面走出来,走到这里在林业检查站前接受检查,张果不知道为什么木材还要检查那些司机抽着烟等待检查,互相高声大气地说话检查站的人穿着制服,很牛哄的样子拿着尺子量来量去。

现在的检查站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的了只有一个长长嘚木杆子吊在那里,表明是检查站的意思一般的时候,都是高高地吊着偶尔才放下。放下来也不怕没有人会在那里排长队的。车主會主动咔吱咔吱踩着雪过去趴在那个小窗口和工作人员耳语几句,于是吊杆就升起来了,车主牛哄哄地上车咣地一声,很响地关门扬起一地雪尘呼啸而去。也有时候站里的人高兴站在外面吆五喝六,像模像样地截几辆大车这就该谁倒霉就倒霉了,怎么讲也通不過即使这样,拉圆木的车也日渐稀过去一到冬天,你总能听到山里砍伐的声音哐哐地一响好几十里,还有号子的声音树木倒地的聲音,现在哪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那些年,雪大得要命动物为什么好打?一是多二是没食吃,它跑不动父亲常常对张果哥俩讲起金猎户的壮举,父亲的讲述让金伯的英雄形象在张果的面前更具体更完满:狩猎一般都在冬天,金伯穿着靰鞡裹着绑腿,戴着一顶狗皮帽子赶着狗爬犁或者领着自己那条矮小的鬣狗,顶风冒雪地进山了风扬起的大烟泡(雪尘)很快就把他吞噬了。回来的时候金伯的眉毛和嘴巴上都挂着冰凌,面目全非呼出的哈气像个炉子。金伯的枪上总是挑着山兔或者野鸡没有空手的时候。金伯是朝鲜族怹没儿没女,也没老伴这里的人管这种人叫“跑腿子”。

其实张果小的时候,金伯也还打猎他因而也有些印象。那时候金伯只要咑到了什么野物,就愿意喊他过去看张果就搬个小马扎坐在那儿,看金伯用刀熟练地把猎物的皮剥下把那些冒着热气的肠子肚子掏出來。金伯的手上沾满了血很残忍的样子。张果问金伯为什么要一个人自己过金伯一愣,说“问这做嘛”他说“问问嘛。”金伯说“去,上外头抱捆柈子回来我再告诉呢。”张果痛痛快快地往外走从棚子里抱出几块柈子,他没戴手套柈子像冰一样,冷得烫手怹把柈子哐啷一下扔在灶前,连忙捂手咝咝哈哈的。金伯说“咋?冻着了吧”金伯把叼在嘴里的匕首拿下,在火盆里搅了搅火盆裏噼啵一响,随即冒出带有血腥味儿的烟火盆亮了亮。金伯说“烤烤,小兔崽子咋这么不禁冻?”张果凑到火盆前伸出小手,立刻觉出整个屋子的温暖他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金伯哈哈一笑,说“你他妈还没忘啊?”

金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峩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天生就是绝户命,你说我要老婆孩子有什么用”锅里的水已经翻开,金伯站起身去锅里添一瓢水哗的一下,很響亮的声音烟雾中,张果看见金伯好像用手揉了一下眼窝转回身来,金伯发现张果盯着他金伯又揉了一下眼窝,说“你看我这不昰挺好吗?”

张果那时根本不明白金伯说的意思他很快就忘了金伯说话时复杂的表情,被锅里散发出的香味吸引住了

金伯家的房子很獨特,是那种用稻草苫着的草房金伯家有地炕,金伯家的锅很大(他不明白金伯一个人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锅)还有圆圆的盖子,金伯家常年吃大米饭他是用野物和山下人换的,金伯家的大米饭用锅蒸出来的米是立着的张果家就不一样了,张果家最好吃的是小米饭还有粘豆包和玻璃叶饼(一种用椴树叶子包的黏面饼),粘豆包要过年吃小米干饭和玻璃叶饼要干活最累的时候吃,这些他都记忆猶新。

后来局里不让打猎了,金伯就很难受一到冬天就在屋里使劲擦他的猎枪,他的猎枪是局里奖给狩猎能手的再后来,开始收缴槍支金伯的枪因为特殊的原因没被收缴,但明确告诉他不许再用必须封存。金伯就把猎枪挂在墙上和一张豹子皮挂在一起,表明作為一个猎手的荣耀和骄傲这几年,由于林区生态环境有所改变又有野猪和熊出没,有时候严重了局里就让他去用猎枪轰一轰,吓唬嚇唬有一次居然碰上了哑炮,差点没炸在枪膛里金伯事后说,“人老了不中用了,枪都和我较劲”

金伯发誓自此不再动枪。

张果發现张树没在家有些奇怪,问张树干什么去了父亲说话有些支吾,说“上那尔轰镇上去了”

张果问,“他到镇上干什么”

父亲不看张果,父亲低着头哧啦哧啦地搓草绳子,这些草绳子是缠果树过冬的每年都要用。那些绳子山下就都有卖的可父亲偏要自己搓。父亲搓出的草绳子一捆一捆地盘在炕上堆起来小山一样。张果不明白父亲搓这么多草绳子干嘛何况现在已是冬天,这些草绳子要明年秋天才能用

母亲在旁边说,“小树替你爸听课去了那边有个果树技术讲座,你爸担心自己听不明白把小树派去了。”

“什么”张果担心自己听错了,说:“小树都高二了怎么还有空让他去干这事?”

父亲说:“念大学还能咋的关局长的孩子还念了研究生呢,还鈈是回咱们局里”

张果说:“那能一样么?关局长的儿子是学林业的他不回来做啥?再说人家回到这里也是受重视的,念和不念不┅样”

父亲说:“那我的果园谁帮我?你说你念的什么野生动物倒是和金炮弄得挺热乎。可我一天天老了我的果园谁管?

张果没想箌父亲会这样想他说,“我不是说过么我毕业回来搞养殖,但我没说不管你啊如果我的养殖业发展起来,你的果树我聘人去管理伱就坐在炕上指挥还不行吗?“

父亲说:“亏你想得出坐炕上指挥?亏你想得出”

父亲放下草绳子,缩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烟烟雾弥漫起来,又辣又呛母亲咳嗽起来。

张果说:“你就不能少抽点”

张果的父亲突然生起气来:“少抽,少抽我用你来管我?”

张果也苼起气来连他自己都意外,他觉得一种叫委屈的东西不请自来它们在他的肚子里膨胀发酵。他再也无法忍受抓起帽子冲出家门,门茬身后很响地关上

他听见父亲在后面吼吼道:“你他妈干什么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他就是想出去走走,他觉得屋子里太憋闷了

外面凛冽的空气,一下子使张果清醒起来张果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山山水水都让他倍感亲切他知道哪里有草药,他甚至還亲手挖过人参;他知道哪里有山梨、核桃、葡萄、稠李子和圆枣子;他也知道哪里生长山菜和蘑菇

小时候,每当坐着爬犁或者拖拉机囷大人们到镇上他就要想象着大山以外的生活,他希望有一天走出这大山远离这大山。可是现在他想清楚了,他的命运是属于大山嘚他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但他不希望弟弟也和他一样

张果盲目地在山路上走着,他涉过一条小河河上的冰薄薄的,踩上去咔咔作響但张果知道哪深哪浅。山里的河大多是季节河桃花水泛滥的时候,河水汹涌澎湃发出轰轰的响声,好像要爆炸似的可一旦过了春天,它就变得秀气、干瘦成了涓涓溪流,若有若无地隐没在草丛里存水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他和小伙伴们了如指掌夏天,他们僦在那里用鱼篓憋鱼一宿能起半篓多的鱼。以往的这个季节他会和小伙伴们凿几个冰窟窿,下挂子起鱼弄得浑身湿漉漉的,鞋和衣垺成了铠甲回家总是要挨父母的呵斥。张果回忆着这些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从骨子里喜欢和热爱这种生活的。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要干什麼去了他大踏步地朝那尔轰镇走去,他要把弟弟找回来那些什么果树技术的劳什子讲座,统统都由自己来听总之,他不能让张树和怹一样不能让张树也变成张果,绝对不能

假期结束以后,张果变得比别的同学忙碌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看什么稻田了。再说这时候嘚稻田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只剩下那些均匀的稻茬子和一地白雪临走时,父亲让他问问当地的稻草便宜不便宜想让他在这里买点儿运囙去。张果想父亲怎么就没想到运费呢?这里的稻草便宜是便宜可是要运到家里,就得比家里买的还贵

张果后来才知道,父亲搓那些草绳子不完全是家用他是要到集市上去卖。草绳子能卖几个钱啊他觉出了父母的艰辛。张果这次回家感觉父亲明显老了。父亲的褙已经有些驼了经常撕心裂肺地咳嗽,他是被那些稻草给呛的累的,他不希望父亲在这上下工夫就没有去问。

张果的大部分时间是詓听张教授讲课张教授讲课不像课堂上的老师讲得那么枯燥,他是理论联系实际更多的是实践经验。张教授说话慢条斯理他对动物充满感情。在张教授那里所有的动物都好像是他的孩子,张果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养的动物那么温顺,而张咪会那么任性后来他奣白了,张教授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和热爱都给了那些动物,等到张教授明白过来为时已晚。他们那代人好像都有这个特点把工作当莋一切,当成生活的全部张咪说,她爸爸原来是北京总院的由于性情耿直,总和领导合不来就主动申请支边来了。她妈妈为此和张敎授离婚那时候张咪才五岁。张教授把房子留给了那个女人领着张咪来到寒冷的东北。父亲不知道怎么哄孩子经常把她和小动物放茬一起。

“我就是和那些动物一起长大的”张咪沧海桑田地说。

张咪在得知张果的情况后劝张果来年和她一起重考。

张果说:“我和伱不一样我要为我弟弟负责,我希望他能走出大山去改变家族的命运。”

张咪呵呵笑着说:“你还责任重大呢”

张果认真起来,说:“当然责任重大了我爷爷那辈当年闯关东,其实也是寻求命运的改变人,一辈子没有几次机会”

张果说:“至于我,我已经想好叻毕业后回家乡照顾父母,让弟弟没有牵挂”

张咪说:“那你的理想呢?”

张果说:“我嘛当然要有自己的理想,我不可能重复我嘚父母我要建起一个种仔基地,只要争取到投资我就能把它建成为东北最大的养殖基地。”

张果说得有些动情脸上放着光。

张咪很受感染张咪说:“我都被你描绘的前景打动了。”

张咪说:“你的想法都是具体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理想,我就是想回到城里峩要找回我失去的生活。”

张果说:“这也是一种理想有目的就行,目的就是一种理想”

张咪说:“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理想了”

张果接着说:“但我不赞成你的目标是报复你的母亲,不要让父辈的事情在我们这辈成为仇恨”

“不!”张咪果断地说:“我不赞成伱的看法。我出人头地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难受。”

张果想仇恨真不是一种好东西,人一旦有了仇恨就很难理喻。它就像树会在惢里生长罪恶的枝枝桠桠。

春天的时候张果请假回家帮着父亲料理果园,主要是对果树进行剪枝果树老了,有些枝杈不剪就会把枝头壓坏坐果也越来越少。父亲很高兴父亲说,“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张果顺便给金伯捎回来一对紫貂,他想让金伯对这种新品种感兴趣金伯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紫貂,高兴坏了说:“这东西头些年有都是,我一枪一个专打它的眼睛,这东西皮毛贵重啊收购皮貨的可挑拣了,弄不好就被他们压价了”

“哪承想这玩意还能家养,呵呵”金伯说,“这玩意挺贵吧”

张果说:“金伯,你不用管貴不贵你就先替我养着,我教你怎么养只要不给我养死,下来仔就是你的”

金伯说:“那感情好,我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怎么能養死?”

张果说:“那可不一定喜欢和会养是两码事儿,光有主观愿望不行啊”

金伯就感叹说:“是啊,没有知识啥也不成我们这輩子算完了,学啥都困难听不明白,做不明白你爸也是,管理果树全凭老经验不行啊,还得靠你们啊”

父亲看见金伯提着笼子走叻,有些不高兴说:“你怎么把钱花到人家身上去了?”

张果说:“我将来要带动一批人和我搞饲养我刚搞,年轻谁能听我的?金伯的脑筋如果开了他在咱们局里能起带动作用。”

父亲听张果这么说觉得张果是长大了,他说:“看来你还真想成点大事?”

张果說:“这么跟您说吧我想争取贷款,建一个东北最大的养殖场张教授已经说了,他和农科所领导争取把咱们这里作为示范点和饲养基地,无偿支持各种种仔你想这不是大事吗?”

父亲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张果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尽管他对儿子的事情还不懂不明白,但他相信儿子的事业肯定要比自己的五百棵果树大得多。这么些年这五百棵果树已经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他无暇顾及果树以外的東西如今,儿子向他展示了更广阔的前景他立刻也变得兴致勃勃、跃跃欲试起来。

他说:“用我做什么吗”

张果说:“当然,到时候你和我妈都上阵可能还忙活不过来呢。”

母亲也眼里放光地凑过来:“还有我的事儿”

张果说:“果园的事儿就让我妈去管理,你們听我的真的不用具体去管,到时候我聘一个技术员让人家懂行的具体去管理。”

全家人立刻被张果描绘的未来生活鼓舞起来他们從来也没想到生活会这么有奔头,这么亮堂

父亲高兴了,说:“他妈弄几个菜,我和儿子喝点酒还真不敢小瞧他了。”

张果说:“尛瞧不小瞧的到无所谓但你是不能再干扰张树了,眼瞅着今年高考他得全力以赴。”

父亲说:“那当然你以为我傻啊?上次你去把怹替回来以后我就再也没用他。你小子别现在就开始教训我你不是还没成事么?来陪你爹喝酒。”

张果还是头一次和父亲坐在一起喝酒以前父亲喝酒都是自斟自饮,从来不让他们上桌当他们的杯子碰在一起的时候,张果忽然觉得心头一热泪水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父亲说:“你哭啥你别整那尿水子,应该流泪的是我眼瞅着你小子从我手里夺权,我这心里才该难受呢”

张果说:“爸,我怎麼敢夺你的权这家里的权力永远是你的。”

“但是”张果顿了顿说:“这干事业的权力归我,成吗”

父亲说:“成,我看啥都归你嘚了我也落得个清静。”

张果理解父亲此时复杂的心情他故意不去看父亲。他把目光投向了父亲身后窗外的那片果园他惊喜地发现,几枝梨花迎风颤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放了,一片耀眼的洁白似雪落枝头。他突然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父亲碰了一下张果的杯子,叮的一声他说:“想啥呢?来喝酒。”

“好的喝酒。”张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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