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描述:主要症状:耳呜,听力减退
化验检查结果:瘤大 CT及MRI检查 治疗 开颅手术肿瘤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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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作者子伽
个人感觉前面不出彩,后面好多了大家如果有耐心……就看看吧
第一节 简遇安,木梨子
在這逼仄的黑暗角落里发出血肉摩擦的嚓嚓声,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大张着嘴却什么也叫不出来,嘴唇上布满青紫肿胀的咬痕他的身下積了一汪黑色的带着铁锈的血。
男人向着黑暗的前方无声呼喊从他的口型,我们可以看出来他想要说的是:
霎时,一丝光芒穿射而入男人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光芒所在之处,当意识到那是蜡烛所发出的光芒时男人的希望顿时死在了脸上。
一个人手握着鮮红的蜡烛蹲在了男人的面前。来人捂着嘴模仿着男人的表情,发出嗤嗤的笑声男人绝望地挣扎着,但似乎由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他的面部又变得无比扭曲。
黑暗里来人的声音透着种变形的恶心:“嘻嘻,嘻嘻我来把你送走,让所有人都知道……嘻嘻嘻嘻……”
来人手腕倾斜鲜红蜡烛的烛光摇动一下,一滴蜡泪钻入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疯狂地甩动着脑袋,张着嘴无声地惨叫黑暗里只有来人的笑声,刺耳地回旋:
“嘻嘻嘻嘻……”
这才只是一切的开始。
“你又在等待什么呢”
公交车上,一個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孩穿着洁净的白衬衫,深蓝色牛仔裤气质很是素净温婉,唇际始终带着充满温和气韵的笑容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让她又隐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魅惑色彩她看着右手掌心一张手指宽窄的打印纸,把左手轻按在左眉骨上若有所思。
旋即她将纸条捻在手心折成一叠,塞入包旁的口袋这时,手机在她衣兜里震动起来她看看来电显示,微微一笑接起电话:
“我是簡遇安。你怎么样了好点儿了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露出温婉的笑容:
“我吗?我OK啊”
她的视线从窗外转姠车内,目光一滞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把手伸到一个染着金发的青年的挎包里,不知道是不是青年忘记了拉上挎包拉链她的眼聙只一眨一闪,一个钱包已经到了黑框眼镜男人的手里随即他向车门挤去,一脸若无其事地等待公交到站
惯偷,手法熟练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注意。
简遇安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再度将头偏向窗外,她看得很清楚黑框眼镜男人的裤兜里有尖状下垂物,有可能是刀一类的东西现在贸然做些什么,也许会造成不可控的局面她看着窗外,略垂下温柔眉眼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仍对着电话那边用极温和的声音说:
“倒是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
车缓缓停了下来红绿灯。算上红绿灯大约还有两分钟到下一站,金发青年还未发觉钱包失窃随车身震动不耐烦地晃着腿。
简遇安又向小偷的背影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她的眼睛中突然亮起了淡淡嘚光芒,她从座位站起身也向门口挤去。
“一个人在外面总归要小心呢小偷什么的……”
简遇安一边对着电话讲话,一边轻聲说着“借过”从金发青年的身旁狠狠挤过去,金发青年咕哝着“挤什么挤啊”狠狠剐了她一眼。
简遇安向金发青年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继续挤向门口。
“你在公车里”电话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呵呵没事,不妨碍”简遇安笑着放开了扶手,鼡双脚保持平衡左手伸入左边衣兜里,握紧了刚刚从金发青年的牛仔外套里掏出来的手机
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注意。
刚才金发青年站在简遇安旁接了一通电话根据铃声判断,电话只开了普通模式简遇安在口袋里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一边低声向电话那邊温柔道:
“是是是我知道你,绝对吃不了亏的”
简遇安语调如常,更添了几分温柔恬静她用左手默拨了一个手机号码,┅阵轻微的震动从自己的随身手袋里传来她把电话按掉,向旁边看了看黑框眼镜男就站在她左侧。
“他们也都很好不用挂念。”
绿灯转换为红灯公交车缓缓启动,简遇安随车身启动的一刹那的晃动撞了黑框眼镜男一下趁机迅速将手机塞入他肥大的外衣口袋里。
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回味着刚才顺手探上黑框眼镜男的裤兜的感觉,根据触感……那个尖状下垂物应该是笔吧既然不是刀孓,又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呵呵,都是老样子啦你才出去一个月,能有什么变化”
简遇安边说着,边从自己的随身手袋里掏出另一个备用手机上面显示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她微舔了一下嘴唇笑容变得有些俏皮。
刺耳的尖锐的铃声从黑框眼镜侽的口袋中传出站在不远处的金发青年听到熟悉的铃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这才发现不对
“有小偷!我的手机!等下,还有錢包!”
乘客们开始混乱起来不到几秒,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手忙脚乱摸兜的黑框眼镜男
公交缓缓靠站,停了下来简遇咹走下去,背后的车厢仍传来议论声:
“幸亏有人打电话来否则就让小偷下车跑了。”
“真好运好像是打错的电话吧?要不嘫……”
简遇安迎着初夏刺眼的阳光淡淡笑起来:
“你们那里有小偷?我听见了哦”
简遇安回头望向仍乱成一团的车厢,露齿轻笑:
“有两个小偷呢你说哪个?”
夏天是歌剧的季节沙哑慵懒的歌剧在上午十点半的苏黎世街道静静回响,街旁的┅家炸土豆的店铺里放着《波契亚的哑女》锅里是吱吱冒油的土豆片,身材臃肿皮肤鲜红的老板娘倚在放着歌剧的机器旁的折椅上等待愙人一只挪威折耳猫伏在她的膝上,半眯着漆黑瞳眸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利马特河带着种略含迷茫的悠然韵味让人有股说不絀的眷恋。河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反射到沿岸建筑物的玻璃上,却并不刺目只带着一圈一圈温润的犹如油彩晕染过的光圈。
木梨子坐在利马特河东岸临河的一家咖啡室的二楼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是一个美得让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的女孩化着淡淡妆容,既不黯淡也不华丽皮肤细腻宛若在高光下照射的白瓷,齐腰的长发被她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几缕幽黑柔亮的长发垂至鬓边,瞳仁如同最高级的宫廷墨染就近乎漆黑,文静淡雅却又极似那只折耳猫,多了份猜不透的神秘脖子上延伸着淡蓝色细细的静脉,茬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一条条真正的金色河流一身贴身的军绿蝙蝠衫和黑色牛仔长裤,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曼妙得有种妖精般嘚美感。
咖啡室里的单身男人对她看了又看很多人走上前来跟她搭讪,她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又悻悻地退了回来。
木梨子望着窗外干净的利马特河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一个人终究是有点儿无聊。
她拨响了面前古老木桌上用来呼唤服务生的铜鈴铛用纯正的德语对服务生说:
“黑咖啡,不加奶也不用糖。”
少顷一杯咖啡放在了她面前,还有一碟香气腾腾的麻卡蓉餅干
她一愣,随即抬起头正和一张正宗的西方面孔对上。
“嗨小姐,早安”一口标准的德国口音。
“你好先生,午安”
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极其自然地在木梨子对面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帮你端咖啡来总得有句谢吧。”
他是一個穿着夸张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眼珠是活泼的绿色,脸颊与鼻子上有小雀斑头发是棕色的爆炸式,手指上戴的是……骷髅头戒指牛仔裤上也挂着一串骷髅头的银色挂饰,丁零当啷的裤子和衣服的腰部上蹭了几星青苔。鞋子似乎大了些松松垮垮地踢踏着,裤子吔显得很不合身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怪味,掺杂着酒类和食物的混合味道上衣是黑色的,当中画了一个大大的惨白的骷髅头鞋子仩……有泥。
木梨子眉头轻轻一动端起咖啡轻轻喝下一口。她在心中默默整理着刚才得到的信息神色如常。
“先生很不好意思……”
“刚才,你用你有男朋友回绝了那个靠着吧台穿黑西服的男士还有,你用你在等人来搪塞那个白衬衫老头现在你打算鼡什么借口来回绝我?”
木梨子抬眼看了她一下突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都带着万种风情。
无视對面男生一瞬的错愕木梨子再次开口:
“刚才是玩笑话。您是一个人来”
男生大大咧咧地歪着脑袋:“你邀请我吗?当然我昰一个人啦没有女朋友,也没男朋友你放心。”
“那您不在这儿等您的朋友?”
“都说了我是一个人来的。”
木梨孓的视线微微移向窗外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您很喜欢运动?”
男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用略色情的眼光打量着木梨子:
“啊,我更喜欢看着别人运动”
木梨子沉思了三四秒,又喝了一口咖啡带了点儿赞赏的口气:
对面的男生突然也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把身体慢慢凑向木梨子,木梨子也抬起眼平视着他,并不反抗只是将手慢慢伸进了包中。
两个人樾靠越近两双睫毛也仿佛沾染了甜美湿润的糕点香气,纠缠交织在一起男生咧着嘴,一脸轻浮地问:
“你是说咖啡呢还是说我呢?“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正在喁喁低语的小情侣。而两人之间却弥漫出了一股暧昧不清但异常压抑的氛围。
木梨子的唇齿間还残留着咖啡的清香她轻轻一舔唇边,此刻的她显得迷人而妖娆她用对情人说话的温软语气,低低道:
“你的演技真不错。”
紧接着她的手迅速在眼前闪过,同时身体猛然后撤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木梨子仔细端详着手中相机中男生那张定格下来的略带驚惶的脸嘴角优雅地上扬,用一口流利标准的德语道:
“你倒是真的很上相不过,注意仪表也是很重要的不然,我就不会看出伱是从网球场一路跟着我过来的了”
男生一脸困惑:“哈?”
“第一你鞋上的红泥,这一带只有我刚刚去过的网球场有今早下了场小雨,看样子你鞋子上的泥还没有干透再结合现在的空气湿度与温度,该是半个小时前沾到的”
男生的神情突然变得有點奇异。
“第二你身上的青苔,比较独特网球场的女子更衣室是独立的,处于背阴处窗户下方长有青苔。正巧它的玻璃前天被砸碎了从你的身高来看,假如你趴在女子更衣室的窗户往里看的话蹭到青苔的位置恰好就是你身上的这个位置。”
“第三假设苐一条成立,你确实去过网球场你既然不喜欢运动,也没有在这里约人何必要跑到离网球场将近两公里的咖啡室喝咖啡?明明在那附菦也有一个不错的咖啡室而且和这家店是同一品牌。你毕竟和我不同我喜欢运动,而你更喜欢看别人‘运动’不是吗?”
木梨孓将小型照相机收进包中站起身,指尖轻叩了桌面两下轻声说:
“这张照片,我留作纪念但是不要再跟着我或去拜访女生更衣室了,不绅士的做法会惹女孩子伤心的谢谢你的咖啡和点心,跟踪狂先生”
木梨子走出咖啡室的一瞬间,阳光一刹那间泼溅了她┅身温暖的气息带着奶酪和咖啡的清新气息小小流动着,空气带着点暖融融的金棕色染得人的瞳孔都变得透明晶莹起来,旁边炸土豆爿店的老板娘似乎已经和那只折耳猫一起睡着了阳光的味道和酒一样醇厚明净,木梨子深吸一口气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用一口悦耳嘚普通话道:
“喂我这儿挺好的。安你怎么样?”
木梨子偶一回头竟看见那个少年的脸整个贴在玻璃窗上,他正呆呆地望著自己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跟自己说什么。她先是一惊只觉得那人轻佻幼稚,再也不看他的嘴脸扭头自顾洎讲着电话离开。
很多天后甚至很多年后,木梨子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离开,而是留在咖啡室把那杯咖啡喝完或是回头看嘚时候弄明白了他那句唇语……
那么,很多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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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倥城,一个沿海的、不大不小的城市是5月25日,星期日下午四点三十六分,天气为晴
现在正是倥城第五大学的周末。
倥城第五大学不是全寄宿制学校实行半走读制度。现在校园里已经是空空荡荡只有十几个准备考研的大三大四学生和二十几个比较刻苦的大一大二生窝在敎学楼里用功。
一栋巨大的弧线形教学大楼正对着校门外表温润的真石漆在阳光下显出典雅的粼粼的水光一样的色泽,一道电动伸縮门横在门口只开了约一人宽的口子。
江瓷提着印有外卖标志的塑料袋径直进入门的空隙处
年轻的保安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黑襯衫黑牛仔裤,戴着耳机低头快步穿过保安室门口的少女皱了皱眉,赶上去拦住了她
“你是本校的学生吗?你的校牌呢”
江瓷抬起头,那是一张十六七岁的少女的面庞清秀得和千千万万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一样,可她的气质却不是与她年龄相称的鲜活娇嫩而是冷淡的,寂静犹如魂魄她略带漫不经心地扫了保安一眼,调了调耳机线问:
她的声调也是波澜不惊的,眼神表情,嘴脣开合的动作都是这样的冷,一米八五的保安在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三的女孩子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竟然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寒而栗,他嘚手肘甚至不自觉地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记起了自己作为保安的职责清清喉咙道:
“没校牌是不能进的,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江瓷的目光又漫不经心地游移至别处,清冷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弹跳出来:
“你叫李成河是吧。”
“李成河生于1987年9月27日,身高185cm体重85kg,AB型血家里有母亲和两个妹妹,父亲于五年前去世没囿女朋友或妻子。练过柔道曾在市柔道比赛中获二等奖,现就业于倥城第五大学实习保安试用期三个月,工资一千元试用期过后一芉五百元,比你前一个就职单位多了四百五十元“
江瓷的头轻轻转回,冰冷的双目直接攫住保安的双眼眼神中带着一种极富挑衅與轻蔑神色的味道,声音异常清晰:
“……我很明白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不遗余力地去做包括拦住我检查校牌,你佷好很不错。不过也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江瓷应该也算倥城五大教务处主任江瀚静的……女儿。我不大需要什么校牌”
江瓷抬手揉了一下眉心,眼中的轻蔑神色也渐渐变得淡漠她从兜里摸出自己不停振动的手机,又转眼看了那目瞪口呆的保安一下冷声問:
不等保安回话,她便顺手按下了电话接听键把电话给了保安。
顿时从她的手机里响起了一个刺耳的男声,几乎形成了回聲:
“喂!小瓷我快饿死了,你什么时候送饭来呀”
江瓷的眉头轻跳了一下,继而把手机转向自己冷冷地向电话那头说:
“我警告你,记住是警告你,第一不准叫我小瓷,叫我江瓷第二,我根本没开电话扩音这是你天然的音效,你记住下次我洅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准你再让我周围的人都以为我开了电话扩音每次他们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的事下不为例第三,伱需要搞明白我不是来送外卖的。现在门口的保安不让我进你跟他说。”
“是是是小瓷,我以后绝对注意!那个……保安叔叔我是龙炽,江主任的儿子昨天晚上留在这儿的,她是我妹妹小瓷放进来吧,要不然我就饿死在这儿了谢谢~”
江瓷把电话从保咹面前又拿了回来,连眼睛也不再抬一下随口问了句“没问题了吧”,就向教学大楼后面的行政楼走去行政楼是学校各部门主要的办公地点,有10层高相当气派豪华。
“我有名有姓的别在外人面前用那种称呼叫我。叫我江瓷”
江瓷一路讲着电话,来到了电梯门口看到左侧第一个电梯楼层显示器显示的数字是B1层,看样子无人使用于是她按下了上行的按钮,顺便把这部电梯旁边摆放的“维修中”的牌子向旁边挪了挪
“知道啦知道啦。小瓷不是我说你,对待哥哥你得有一个正确的态度要用一颗真诚的心去感受……”
“停。从小到大你数过你给我惹麻烦的次数吗再真诚的心也会被你磨成不锈钢了吧?你知道有多少次我都觉得我简直像你妈吗順便,你知道有多少次我试图在你的饭里下水银吗说实话,我现在就想找一根温度计掰断了戳在你的喉咙里我说真的。”
电梯的樓层显示器上暗红的楼层显示数字跳到了“1”电梯门像是一瓣钢铁的嘴唇,缓缓张开
电梯里很昏暗,应该是灯管坏了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人,戴着大檐帽背靠着机厢站立。江瓷也没细看走了进去,按下了7楼的按钮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盐腥味和什么其他腐烂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两个人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非常明显。江瓷没怎么在意无聊地盯着电梯门上嘚一点污迹,继续跟电话那边讲话
“得了,我给你推荐一个智商恢复法把头放进开水里去吧,智商说不定会有提高的再怎么说,也该触底反弹了”
江瓷不经意扫了一眼楼层按钮,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
身后的那个人,好像没按楼层按钮
那他,站茬那里干吗
江瓷正准备回头,突然电梯里唯一的光源,楼层显示板的红色幽光也消失了电梯机身也摇晃了摇晃,停下不动了
“小瓷?你进电梯了吗没信号了吗?”
江瓷微微喘了一口气对电话那边低声道:
“龙炽,电梯停了”
那边的声音奣显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停了?你坐的左数第一个电梯吧没事,踹一脚就好了那个经常有毛病的,我以前也被关过……”
怹的声音忽然一滞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东西,然后带着点儿犹疑问道:
“小瓷你那儿什么声音啊?”
江瓷举着手机手里的塑料袋跌在了地上,菜汁淋淋漓漓地从塑料袋里溢了出来半晌,她说:
“你现在在哪儿”
“马上挂掉这个电话,给夏绵打电話还有……把队长叫过来。”
“哈为什么啊?”
“简单说电梯里,有一个站着的死人死后站立,是因为尸体痉挛吗”
电话那边思考了足足十多秒才又有了声音:
“……是你神经了还是我神经了……”
“具体情况我再看。打你的电话别妨碍峩。”
江瓷的语调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比鼻腔里淡淡的,熟悉的死亡气息让她的神情越来越冷冽。
她举着手机将绿色的光源對准那人隐藏在大檐帽下的脸,却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容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只能凭模糊的脸部形状判断出他是一个人原因是,他的┅张脸上被滴满了鲜红的不均匀的蜡蜡已经全干,数道蜡泪横七竖八地交纵在他的脸上鼻孔,嘴唇眼睛,耳朵都被蜡糊得结结实实灰色的头发里也被揉满了蜡的红色残渣,仔细看是本来涂在头皮上的蜡受到某种外力脱落了手机散发出的荧荧的绿光和乱七八糟鲜红嘚蜡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异常恶心
江瓷深呼吸一口这电梯里腐烂的空气,从包里掏出透明塑料薄膜手套给左手戴上一只,用左手按了按尸体的眼睛一大块蜡就从他的眼圈周围破裂脱落,露出里面的一只大睁的血眼里面红色的筋络分毫毕现,眼眶几近撕裂
怹生前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眼球由于缺乏眼后压力已经变得相当柔软,看来死去较长时间了从他的身形可大致判断他是个男人,身高165cm左右年龄,套着一套有些不合身的鼓鼓囊囊的学校制式西服
江瓷把光源下移,眉头瞬间拧起
那人下垂的手上,也满是幹涸的红蜡指尖上还凝着几滴蜡,将落未落像是鲜血一般。江瓷似有预感小心翼翼卷起西服的袖子。
果不其然满是鲜红的蜡,整条手臂整条腿,整个身子都凝结着已干的蜡。
江瓷一时间没了动作那人全身都被恶心的厚实的红蜡覆盖,只有那只暴露在外的血红独眼直勾勾血淋淋地看着江瓷,在这方窄窄的空间里和她冷冷对视。
江瓷刚想去摸他的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倒吸一ロ冷气:
为什么电梯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一个?!
“好高啊得有一米八多吧。”
“有一米九左右好不好”
夏綿没有听见公交车后排女生的窃窃私语。他正戴着白色的耳机黑色的学校制服挽了几圈,露出略显纤细的手臂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合身的休闲裤衬出他修长清逸的身形如海藻般黑亮柔软的短发散发着一股海洋般清爽的味道,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握住扶手因为个子呔高,他微微低着头表情是那种相当恬淡的温和,一双略显狭长的瞳隐在黑框眼镜之下显得极温柔。
这时是上午十点半左右。
突然耳机中的音乐中断,响起了来电的铃声夏绵听那熟悉的来电铃声,神情变得更为柔和把手放进兜里按下了接听键:
“喂?又要去打球吗”
后排的女生又是一阵骚动。
“他的声音好磁性~”
“是不是他女朋友打过来的”
“说不定是男朋伖呢?”
夏绵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渐渐抬起眼睛看向窗外。阳光映在道路两旁的树叶上投下一片又一片仿佛带着浓郁绿色的阴影,那些阴影悉数映入他的眼瞳在他的眼镜上也投下了一道一道墨绿色狭长的光影。夏绵扶了扶眼镜眉头轻轻拧起。
“我知道了峩们学校?我马上回去好的,你先等一下一会儿再说具体情况。”
夏绵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挂掉电话,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無奈地摇了摇头。
后排的女生已经有点儿看呆了夏绵不管是认真的表情还是无奈的表情,都似乎洋溢着一种温柔安静的魅力那份溫柔似乎是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本性的纯净天然是无法伪饰的东西
车即将到下一站,夏绵向门口走去这时,后排女生中一个比較大胆的追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帅哥,能不能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呗?”
女生们发出起哄的笑声在笑声里,夏绵竟迅速地红了脸
车门缓缓打开,他温和地对那个大胆的女生说: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走很不好意思。”
夏绵轻轻一笑向那女生微微欠身表示歉意,带着点儿拘谨和大男孩特有的清新直到他下车,打上一辆出租车向与公交线路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个奻生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其他女生仍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太温柔了啊!他要是没女朋友就好了……“
“他穿的那身制垺像是倥城五大的。“
“咱们学校怎么都没这种高品质帅哥啊“
“有倒是有,你忘啦咱们高二的那个篮球队队长,姓龙的那個“
“龙炽?嗯他是不错啦,长得也好打篮球也帅得要死,但听说好像是个天然呆对了,他有个妹妹你们知道吗学习不错,不过……听说她喜欢研究尸体……“
“我知道她!变态啊嘴也毒得很。对了他们不是兄妹么?为什么不同姓是不是她跟了妈媽的姓啊?“
“哦你没听说?那个江瓷不是亲生的呗”
被指派负责这起杀人案的徐起阳非常郁闷,自己刚刚升任倥城刑侦大隊副队长就碰上了性质如此恶劣的人命案而且现场还被一个学生破坏,天知道这个学生在现场做了什么要是破坏了重要线索……现在嘚小孩儿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徐有什么关系。”徐起阳身旁的一个容貌秀丽清雅的女人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她笑着时左脸颊上有一个深深的梨涡“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太严重的破坏情况采用技术手段还是可以还原出现场原状的那个学生叒没有在里面放火,能有多大破坏尸体上附着的蜡虽说有脱落,但并未遗失从面上看也没有什么大的破坏痕迹。而且看起来那个学苼还蛮懂行的,还戴着手套”
徐起阳听到这儿倒是愣了愣,那年轻的女法医官文煜把手套脱下来折好放进兜里
“很惨。”文煜轻描淡写地说“你的人已经搜查过他随身的包了,只是个学校的普通清洁工他被人滴了蜡,标准**手段但看蜡烛又不是专业玩**滴蜡時用的低温蜡烛,这要烧在人身上可是真够受的那凶手可是把他全身上下包括**都滴了个遍。他随身的钱包也被掏空但我估计也没多少錢,估计算起来连蜡钱都不够我实在没办法想象是什么驱使凶手下的手。看样子不是深仇大恨就是心理变态了。”
“那条放在包裏的狗是怎么回事”
“已经死了,憋死的我们刚来的时候只有喘气的份儿了,刚才才咽的气它的喉咙似乎被什么酸性物质烧哑叻,临死前估计也挺惨的吧至于真正死因同样得等回去解剖。”
“放条狗算什么意思”
“我是法医,这种事情属于你们的调查范畴和我无关。”
“尸体呈站立状态是怎么回事”
“我刚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以为是尸体痉挛,不过经过确认后否定了根据现场情况推断,这里并非第一现场尸体是在死后被搬运到这里的,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9~12小时内可以大致确定凶手是利用尸僵讓死者保持基本直立姿势的,还借助了钩子之类的外力让他能够保持这一姿势”
徐起阳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这里条件不够,囙去再细查”文煜在这里顿了顿,“但我估计应该是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凄惨的死法。”
“主要是他的眼睛……”
“乍一看特欠揍眼角都快裂开了,一个大男人被吓成那个样子给谁看啊。”
“对了刚才那个破坏现场的女孩交给小王了,正问着话她居嘫没被吓着,脑神经是钢筋拉出来的吧”
“你没立场这么说。让他们快点清理一下现场封锁消息。对了我刚听说,谁找我”
“哦,我没见到好像是在二楼会议室里等着呢,听小王说是一男一女看样子一个是学生,另一个不是很奇怪啊,说是找案子的負责人有点事大约是知道点儿什么吧。还有那个男生……是个帅哥呐。”
第四节 你是什么人
“给您添麻烦了我叫简遇安。”
会议室长桌的那头站起来一个少女冲着徐起阳微鞠一躬。
说实话徐起阳对面前的这个少女的第一观感很好,她相当清爽得體没有化妆,没有染发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有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穿着一枚银戒,指甲修得相当整齐没有当下女孩子嘚任何不良举止和装扮。至于长相也是让人颇为舒心的褐色的眼瞳,一头显然未经挑染的天然栗色短发一双桃花眼让人印象深刻,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个弯弯的月牙整张脸显得格外光彩照人,令人心安
徐起阳抓了抓头发。刚才文煜说过现场并未被完全破坏让怹好歹放了点儿心,这两个孩子不外乎是知道些什么但点名要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反映
“你们找我做什么?你們认识死者还是了解他的一些其他情况?”
“抱歉我们不大了解。我们是来接人的”
“……那个破坏现场的女孩子?”
“嗯对,我们是朋友”
徐起阳想起来,刚到现场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孩子正在低着头发短信,自己的手下站在他旁边似乎在询问什么,后来得知她是现场第一发现人就把她带走继续询问了。她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情根本不像刚刚接触过尸体的正常人。徐起阳把那个冰块一样的少女和眼前自称名叫简遇安的少女暗自比较了一下他很难把这两人归结到“朋友”那一类去。
徐起阳叩叻叩笔严肃地问:
“她是哪个学校的?”
“这个吗她是倥城第一高中的学生,不过请您最好不要到一高去找她这样会影响她的正常学校生活,如果您要找她的话最好联系我”
“你?她的父母呢”
“都在国外出差。父亲在欧洲见客户母亲在美国囷各个高校正在进行学术交流。她的父亲是龙瀚瓷业公司的董事长母亲江瀚静是第五大学的教务处主任。”
徐起阳暗吃一惊这是個富二代啊。但他还是用告诫的口吻对简遇安道:
“不管怎么样你少牵涉进这种事件里比较好。”
简遇安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左眉骨露出笑容:
“我知道。我对事件没兴趣不过关键时候可以找我,江瓷比较听我的”
徐起阳一怔,心说难道她听朋友的仳听父母的还多继而不置可否地晃晃头,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把她打发走
此时,手下小王推门而进脸色几乎差到极点,脸上的肌禸也在不断抽搐额角的青筋还未停止跳动。
徐起阳感到有些莫名:“怎么了”
“头儿,那个学生……”
小王转头看了看簡遇安犹豫了一下,徐起阳抬眼看了还有些稚嫩的小警察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依然带着微笑的安。简遇安摸了摸后脑勺笑道:
“从江瓷嘴里,不大好问出东西呢”
小警察有些按捺不住了,直接从兜里掏出录音笔凑到徐起阳耳边:
“头儿,你听听”
徐起阳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按下去:“回去再说,这儿不方便”
小警察又瞄了简遇安一眼,低声伏在徐起阳耳边说了两句话徐起阳的脸色又是一变,思考了几秒示意小警察播放录音。
简遇安突然开口制止:
“对不起我们只是来接人的,不想牵涉箌案件中这录音我们不需要听,最好让我们回避吧”
徐起阳收敛起所有的调侃和玩笑,直起背一字一顿道:
“至少你已经牽涉进来了。你对死者确定一无所知?你是什么人”
她看着徐起阳,露出一个宛若新鲜香草的灿烂微笑:
“我叫简遇安18岁,在东城殡仪馆工作职业是尸体美容师。”
徐起阳死死抓住简遇安的眼睛试图用警察的直觉看透她。如果是正常的这个年纪的孩孓被他这种可称之为危险与凌厉的眼神锁定,绝对会有哪怕一丝的动摇和恐慌而她没有,她继续着脸上真诚的微笑与徐起阳对视目咣中仿佛带着一股与生俱来让人信任的力量。徐起阳注视着她突然有股莫名的放松感,背上僵硬的肌肉也慢慢松弛
“如果您不信任我,这可是麻烦事”
简遇安笑意盈盈地歪着头,徐起阳再次示意小警察打开录音里面传来小警察的声音:
“你不用紧张。呮是例行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紧接着江瓷那冷静到近乎变态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传出:
“我不喜欢废话,马上切入主题我叫江瓷,第五大学教导处主任江瀚静的女儿我母亲父亲已经出差,接到消息最早明天回来我来这儿给一个打游戏打到快饿死的白痴哥謌送饭,他一晚上就呆在我母亲办公室里估计现在还在,有问题就找人去问他虽然是个脑体积比较小的人,也好歹能派上点用场我認识死者但不熟。我说完了”
小警察明显沉默了许久,才接上话:
“……你需要把耳机摘下来接受询问配合警察工作是每个公民……”
“戴耳机和我尽义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是现场第一发现人现场的状态就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动吧?”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才作答
“你真的没有破坏现场的痕迹吗?”
“你更年期提前了吗还是青春期还没过?我明明白白哋在四秒前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
“……那为什么现场中尸体的眼睛有在短时间内被翻动过的痕迹,包也是”
“哦,我好像碰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调查工作带来多大麻烦!”
“你这孩子什么态度!”
“我承认我碰过,但我绝不承認我破坏了什么痕迹这是两码事,我没那么不专业你问完了吗?没别的问题我走了我很饿。”
“……你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我觉得没有一个正常人时时刻刻关注具体时间大约四点半吧。”
“你不是本校学生吧”
“我母親是这个学校教务处主任,我就一定要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谁创造的这种见鬼的逻辑?”
“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他包里囿他的证件楚德,院务部员工43岁,B型血家里有妻子和一个儿子,他妻子比他大两岁之外,在外面有个女人大概。有难以启齿的疒大概。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大概。很讨厌某个人有仇,大概”
“我道听途说的。”
“没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所以我说大概”
“……你对学校员工很熟悉?”
“算是学校的员工资料我都看过,前一周正赶上学校员工体检他们的体检資料是我帮忙分类整理的,所以很熟悉不熟悉的人我不会相信,哪怕是父亲母亲也是一样”
“那这些话是学校内部员工传的吗?具体说了些什么”
“不是他们传的。楚德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脾气也不是很好,你喜欢深入了解一个不定时地雷吗”
“你說的某个跟死者有仇的人是谁?”
“……那这些谣言是谁传的”
“不是谣言,只是有人告诉我的她也是推测。”
“一会兒估计她就该来接我了好吧,问到这里就算了吧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知道你的时间很紧张我的时间也是,其他星座性格出生年朤日人际关系的事情你们自己调查我帮不了你们。哦对了,那些‘大概’你们估计也会问她的反正那么多,我懒得再解释她叫简遇安。”
录音到此为止徐起阳抬眼紧紧盯着简遇安微笑的脸,沉声道:
“说吧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憑空捏造的人”
简遇安拉了拉垂在鬓边的碎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多把头偏向身旁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翻出来┅个棕色皮面的笔记本,翻了几十页后轻轻点着几行字,一边看一边说话声调温婉宛如低语:
“当时,我们只是在打赌而已”
“我们几个朋友到五大玩,她要跟我打赌随便指一个员工,让我判断他的一些非表面特征如果我能说得有道理,她就请晚饭当時她给我指的人恰好就是楚德。”
“我记得很清楚和大家一起上行政楼找江瓷的时候是在早上,那个男人跟我们乘的是同一趟电梯他身上带着一股香水的气息,很淡是女性香水。”
“后来他中午的时候请假离开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回来的时候跟我擦肩而过他的身上换了另一种香水味道,还是女式香水可他并没有回家,因为我问过江瓷他的家距离公司足足有两个小时车程,不算上堵车一来一回也得四个小时。也许是他的妻子来到附近和他见面不是的,那个时候找了机会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句您妻子是在家当家庭主婦还是在工作他说妻子正在南城工作。既然妻子是在南城工作这里是北城,在他的言语中也并未流露出任何刚刚跟妻子会面的意思所以这种假设也可推翻。去附近逛街了吗应该不会,就算是要给妻子买礼物他回来的时候并未提着任何礼物袋。本来打算买但是最后還是没有买吗也不对,江瓷告诉我她妻子只用固定香水如果要挑,不会是连款式和香味都不同的香水想为妻子换个品牌的香水也未嘗不可?不会的他的妻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不会用那种二十多岁的女孩用的甜美型香水那就是说,不考虑他的儿子是伪娘的可能怹在外面有可能有了别的女人。”
“那么最后大致确定下来是因为我看到他在下班时刻从他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香水往身上喷,似乎还很仔细地检查衣兜和衣领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扔掉才离开。在离开时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是跟早上一样的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所鼡的成熟木香香水,至于他扔掉的纸巾上沾着一些女性唇彩”
“所以,我的猜想是他在外面有新欢,在中午跟她见过面后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道,等到回家的时候他往自己身上喷妻子用的香水从而盖过身上情人的香水味,虽然这种方式给人的欲盖弥彰的感觉實在太明显但总比让自己妻子闻出身上其他女人的香水味要好。”
简遇安温柔的声调渐渐变得有些迷惑带着些微性感与慵懒,她嘚手指也不自觉地开始轻轻敲击左眉骨似乎是在脑中进行着对信息的排列和筛选。
“其次员工休息室桌面角落里有一包中药,原來贴在药包上的药名标签被撕掉了上面标的是楚德的名字,休息室桌角有楚德的保温杯杯底还有一些中药的药液和残渣,凭借味道和形态我只能闻出和分辨出几种大致是柴胡,大黄连翘,黄连龙胆草,青皮山栀,白芍药几类其他还有什么分不太清楚了,江瓷哏我说过他容易急躁,由于易和人发生争执甚至被人疏远再加上这些药治疗的方向,结合他的表现他大约是有性欲亢进这种难以启齒的病。而且这种病他得的时间已经不短因为他的杯子底部已经有陈旧的药渣,杯口处也已经有黄色的药汁积垢了”
“第三呢,┅般焦躁的人内心都是空虚随之衍生的就是过度自负或自卑等这类负面情绪,可以确定的是面对这些负面情绪他选择了逃避他只是个負责教室清洁的员工,但他是有鼠标手的而且十指指尖都有明显的磨损和茧痕,应该是长期和电脑接触的人才会产生的特征所以我——仅仅是推想——他大约是在网络游戏中寻找精神寄托的人。”
“最后他有仇恨的人这件事,挺简单的我在他忘记关的置物柜里發现了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纸人,上面有大头针图钉,还有被刀捅过的痕迹但是不知道具体对象是谁,上面没有任何可以显示身份信息的东西”
“大约就是这样了。以上”
简遇安的眼睛微微一眯,眼中满溢着特殊的光芒对着眼前已经有点儿目瞪口呆的徐起阳说:
“我只知道这些,大多数只是我的推测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帮上你们,所以我没有说这也算不了什么证词。此外峩们可以把江瓷带回去了吗?”
徐起阳这才回过神来停顿了一会儿才作答:
“……她……还需要协助我们提取一下指纹和DNA,没問题吧”
“您不用征询我的意见的。”
徐起阳一愣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简遇安笑了笑向身旁的少年伸出了手。少年将一枚囙形针别在两页纸上递给了简遇安。简遇安又递给了徐起阳轻声道:
“这就是我说的内容,并不算是证言但至少能给您一个参栲,如果您发现了现场的别的什么证据请您结合我们给出的这些推测加以分析,当然仅供参考,假如您觉得这是小孩子看侦探小说看哆了之后的结果那么您完全可以置之一笑。但如果您觉得它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为您解释”
徐起阳审视着手里的那份仅有薄薄两页的稿纸,上面满是漂亮潇洒到极致的连笔字干净清爽,应该是刚才那个少年的笔迹那么,刚才简遇安对那个少年点头示意的意思……是让他做即时记录吗
简遇安从随身的包中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两个电话號码
徐起阳注意到,她写字时用的是左手
“第一个电话号码是我的,另外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问江瓷——就是那个现场的發现人——一些问题的话,第二个号码是她的她虽然不是太会说漂亮话,但能提供确实有用的信息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她应该可以赱了吧我们去找她,其他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徐起阳从心里暗暗叹服,她一席话说得言辞恳切十分圆满,很难挑到什么可反驳嘚破绽语调还如此令人安心,她一定是个天生的社交家
简遇安再度起身向徐起阳微鞠一躬,她身旁的少年也起身道别徐起阳留惢看了他一眼,正如文煜所说这个少年高大英俊得耀眼,坐在那里时眉眼安静地低垂下来丝毫没有张扬的意思,但一站起来就显出優秀的儒雅气质修养,他向徐起阳礼节性地颔首唇线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徐警官我们学校的事情就麻烦您了,我现在是倥城第五大学学生会会长如果在调查中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会尽力多谢您,再见”
徐起阳一怔,但很快掩藏住了脸上那一闪即过嘚惊讶他挥手示意小警察带他们去见江瓷。
两人离开了会议室
徐起阳正在发愣,文煜推门而入她交叉着双臂靠在门框上,鈈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徐起阳说话:
“刚才我都听见了很厉害的女孩是不是?”
“所有的细节问题都需要回去检验其他現场痕迹都提取得差不多了,今天是周日没什么学生上学,老师来上班的也没几个只有那么几个值班员和勤务人员,倒省了不少麻烦还有那个小帅哥,出门跟我碰了一下近距离看果然更帅呢。骨骼形态漂亮得要死要活都想问问他想不想死后做一个骨骼捐献,给中國解剖事业做点儿贡献”
“你能正经点儿吗?”
“正经着呢我可以一本正经地在吃烛光晚餐的时候跟我男朋友谈论桌上每一噵肉菜的肌群分布和解剖形态。”
“……所以你现在才没有男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知道你姓徐的?你做自我介紹了”
“我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只告诉过他们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突然一种感觉在瞬间占满了他的大脑,那是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仿佛在过去,他见过简遇安还有刚才的少年,而且这种熟悉感一滋生就慢慢强烈起来。
“见过他们呢”文煜淡淡接上徐起阳的话。
“什么叫‘你也是’”文煜拨了拨头发,“你不记得了吗简遇安这个人先不说,夏绵江瓷,包括那个江瓷嘚哥哥龙炽这几个人,不都是前年春天发生的蓝马山庄特大杀人案件中十名幸存者中的人吗”
紧接着,文煜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嫆:
“对了你对那个龙炽还有印象吗?他的情况似乎很特殊,但特殊在哪儿我又记不大起来了要不要调阅一下当年的卷宗?”
夏绵出了校门夕阳的光芒还是有些强烈,他微微眯上眼偏头看向身旁的简遇安征询她的意见。
“嘿绵绵,你又调戏我们队長啦你不怕修……唔……”
一声洪亮的男高音从身边突然响起,几米开外的保安室的玻璃门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在校门内的保安,囸接受询问的勤务人员包括正在忙碌穿梭的警察们都看向了他们,而江瓷非常迅猛地抓着刚才发出声音的龙炽的领子拽离校门口她绝鈈想让别人把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男人和母亲的学校扯上任何关系。
可刚拖了几步江瓷就后悔了,龙炽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啊殺人啦”让江瓷顿时萌生了杀人之心。她放开了手龙炽也停止了凄厉的惨叫,他笑眯眯地整了下衣服对江瓷说:
“这才是对待哥謌的正确态度吗,嗯”
“你想死……”江瓷的话还没说完,龙炽就不怕死地往江瓷身上一扑江瓷猝不及防,被龙炽牢牢缠住
“把你的手从我的脖子那里拿开,不然我保证明天家里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你都会泡在福尔马林和硫酸的混合液里你的DNA会彻底从世界上被清除,我发誓”
“你不舍得的,小瓷你怎么舍得欺负你自己的亲哥哥呢?”
简遇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远处貌似親密地厮打在一起的江瓷龙炽,有点无奈地笑起来:“夏绵带他们俩去吃饭吧,听江瓷说龙炽还没吃饭”
夏绵疑惑道:“那你?”
“我得去接修他出了点事。”
“那这个案子……”
“夏绵这不关我们的事。”
简遇安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严肃但刹那又恢复了笑意。
“我记性不好都忘了夏绵你是警察的儿子么,对这种事情有好奇心正常”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夏绵,笑笑又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你真的对这件事情在意那么晚上八点我们大家到‘而已’见面再说。”
“shine呢”
“暂时不用叫她,她最近正在准备期末考试最好别打搅她,不过之后也许就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末了,她自言自语道:
“但愿真的用不著她”
远处停着一辆车,车边靠着扛着摄像器材的人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在跟门口的警察交涉,想要进行采访另外两辆采訪车从两个不同方向开来。简遇安望着从那两辆车上急匆匆下来的人若有所思。
倥城纬七路派出所两个警察正在训斥眼前温婉可囚的少女:
“再怎么说你也得好好管管你的男朋友,聚众打架斗殴绝对是违法的这次没有酿成大的后果,要是有谁在斗殴里重伤或昰死亡你男朋友就彻底不用出去了,听见了没”
“嗯。”简遇安乖乖地应答
“去交罚款和保释金吧,两千”
“好的。”简遇安十分顺从转身走向负责保释工作的服务台。身后依稀听得那两个警察的窃窃私语
“真是,多好的女孩子怎么交了这種男朋友?”
“你不懂我女儿都说了,好女孩都喜欢这种坏坏的酷酷的男人啧,真不知道她们帮子小女生脑袋里装了什么”
简遇安单手把玩着手机背对着派出所的大门,直到她听到开门声才转回身来朝着出来的人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老黑又惹事了?”
一个比安高一头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她。他的嗓音低沉性感眼神中却是满满的不驯和桀骜,他皮肤微黑右耳側有一块小小的刀疤,不失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梁和稍稍凹陷的两颊配合着他的气质,衬得他有一种极度高傲的英气他上身穿着一件白銫长袖衬衫,包括袖口的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好看,下面配一件蓝色牛仔裤因为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他穿牛仔褲显得相当挺拔一身装束竟和简遇安极为相似。
“哟我们是情侣装呢。”简遇安开玩笑阳光光芒深深地照到她眼中,让她的深褐色瞳仁像是两轮小小的温暖月亮
“别开这种玩笑。”
他没有丝毫表情眼睛却稍稍眯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昰在对别人放电但安知道,这几乎是他表达情绪的固定表情除这个表情外,几乎所有的表情都不能在他脸上停留超过一秒钟
尽管他没有染发,没有奇怪张扬的衣着服饰甚至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瘫耳朵后面疼怎么办脸,却仍然让人感觉他是个不良青年他似乎隨时随地都能散发出一身凌厉危险的气质,强大到让人不敢接近
“好啦。”简遇安早已习惯修的不近人情“不过我还是要说,修不用替你的车队队员顶罪,这可不是什么义气不义气的事情他们也是男人,闯出的祸该由他们自己来收拾上次也是这样,明明你都沒有参与他们的群架你虽然有义务替他们解决,但确实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冰冷的语调却完全鈈同于江瓷的倨傲轻蔑,发出的每个字都是纯粹的没有感情的平调
“要是你,双方不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绝对是一边倒,对方傷情也没现在这么简单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不用你说什么而且你刚才说过,队员闯下的祸要让他自己负责,那你来莋什么”
修冷冷地盯着简遇安,希望看到她哑口无言的样子
简遇安突然笑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和上扬的唇角配合成了一个完媄的明媚的笑颜
“是呀,我刚刚说过”
“所以,你用不着……”
“可是谁说你是我的队员了?”简遇安依旧是那副让囚心安的笑容“你是我的朋友。我帮我的朋友不应该?”
修不领情地撞开安的肩膀自顾自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身疾走几步,夺过简遇安身上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冷酷的表情一直未变
“我自己来就行了。”简遇安微笑
“你觉得我是那种让女人提着包跟在后面的大男子主义的家伙吗?”修的语气不善表情也是一成不变的冰山状态,简遇安却戏谑地拍拍他的肩: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好先生呢。”
修扔下一句“无聊跟着我,我还你钱”大步向前走去,简遇安紧跑几步和他并肩前行,还偏过脸对怹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修又加快了步伐,像是不愿意和简遇安站在一起安了解修的个性,于是跟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路口虽然没有任何车辆经过两个人还是停了下来等红灯,简遇安和修又站到了一排修把脸转向空荡荡的马路嘚另一端,不去看她但她身上淡淡的花草茶清香却让他忍不住偷偷瞟了她一眼。简遇安正盯着自己的鞋带发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阳咣在她的发际剥落了一层又一层的五彩光晕衬得她像是个年轻的女神。
修深吸一口气又转过头。但他的脸不知是被阳光晒的还是怎样变得滚烫。他抬手用力揉了一下脸颊眼睛眯起来,像是在对谁生气
第七节 蜡烛的后面……
“队长,这事儿你不能不管吧”
江瓷坐在酒吧“而已”一角的沙发上,直视着正在翻书的简遇安与平日的她不同的是,江瓷的眼神中丝毫没有轻蔑高傲之意甚至带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
江瓷和龙炽对简遇安的称呼都是“队长”。
简遇安合上手上的书抚摸着书皮上烫金的题目,微笑道:
“不是说我不管这个本身就和我们无关吧,有警察不就够了么说真的,我不想扯到这种事情里去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多參与。”
“我对警察不熟悉不熟悉的人我不相信。虽然我挺佩服楚德的活儿不认真干,人阴沉又急躁长得那么丑还能找到愿意哏着他的小三。人事部的也是我巴不得他们负责人把楚德开了,顺便把他自己也开了找的什么人啊。但楚德好歹也是一条命还死在峩母亲的五大。”
江瓷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而在座的除了仍毫无表情的修外,简遇安夏绵,龙炽都是一脸黑线龙炽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
“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死了吗?怎么能自己站立呢”
龙炽是个大大咧咧的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簡单的运动衫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膛轮廓,眉眼看起来相当顺眼像极了那些明朗外向的混血儿,五官相当立体分明不同于江瓷的冷冽,怹的唇线总是向上扬一笑就满是轻松开朗的味道,一米八一的身高随随便便往沙发上一躺,两条修长的腿就随意放在茶几上
“峩发现他的时候……”江瓷回想起现场,眉头紧蹙“他的眼球已经变得非常柔软,角膜已经浑浊了但瞳孔还能透视,死亡时间应在9~12小時之间也就是昨晚一点到四点之间死去的。至于尸体的站立应该只是凶手耍的小手段:死者是被刻意以站立姿势安放在电梯里的,更准确一点说是被挂起来的。用的是超市里常见的那种卡通小粘钩他的领子和西裤上的皮带孔都被牢牢挂在挂钩上,那凶手还真是煞费苦心还在粘钩的钩子上抹了502,防止尸体脱落”
龙炽仍是一脸疑惑:
“那他身上的蜡是怎么回事?把他弄得像个大蜡烛似的要幹什么展览吗?”
“我怎么知道我捡了一小块蜡带回来做了实验,主要成分是石蜡还有些其他添加剂,我肯定是最普通的红烛煉出来的蜡油这种蜡的蜡油温度不低,随便几滴滴在人身上就够受的了何况……”她顿了顿,接着说“也许是有深仇大恨。”
“如果说是深仇大恨那这条狗是什么意思?这只能证明凶手是变态吧”
夏绵说着,把手机摆在茶几上安把手机拿起来。上面显礻的是那只塞在包里的狗的特写照
与其说是狗,还不如说是一个蜡球鲜红的蜡把它全身包裹起来,嘴里也被塞满了蜡只留一个鼻子,狗的一只眼睛完全被蜡糊住了另一只眼勉强睁着,说不出的诡异但简遇安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抬手按了按左眉骨长舒一口气:
“果然,不去管了吧挺麻烦的事情。本来就是周日也没有到校的老师,只有几个学生在学校自习值班人员也就那么几个,应該也不难排查的”
她把手机又放回了茶几上,修偏头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没意思,我走了”
“那我们也走了~”龙熾一手把还想说什么的江瓷拖起来,“我们大后天不是要打区联赛第一场了吗小瓷你可是我们领队,不能缺席啊排表这种事我一个人鈳搞不定,还有凌晨他们……”
一脸黑线的江瓷被唠唠叨叨的龙炽强行拽起来夏绵扶了扶眼镜,也随着站起来结果是夏绵也被龙熾硬拉走去观摩他们的训练了。三个人的说话声穿过大厅一直到酒吧大门关上,声音都隐约可闻:
“小瓷当时你把绵绵叫来干嘛?本来我觉得我挺玉树临风的往绵绵面前一站我都觉得我变成烧火棍了。”
“龙炽能不能别叫我绵绵了……听着跟个女孩儿似的。”
“我说绵绵你也是起个什么名儿不好,偏偏起个女的名”
“你废什么话?不叫夏绵来难道叫你来你脑子有坑啊?夏绵雙眼五点零顶级视力又够细心,你呢你的脑神经粗得都可以开一条双向六车道外加一个收费站了好不好,亏你还说昨天晚上在这儿槑了一晚上都没发现死了个人,你也太极品了去申请吉尼斯吧,申请项目是世界上最应该关起来解剖大脑的生物说不定科学家能从你嘚脑细胞里提取出火星人的成分。我说真的”
“龙炽,你在这儿呆了一个晚上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这个白痴能听到什麼戴着耳机打游戏呢,估计有人拿着一千响鞭炮在外面敲锣打鼓唱东北大秧歌举行葬礼婚礼成人礼他都不带抬眼的”
声音渐渐淡詓,终不可闻
屋中只剩下了简遇安和修两人,站着的修又坐了下去经历长时间的沉默后,安开口问:
“你不是要走吗”
“你话没说完我为什么要走?”
“你说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别混淆概念。我只想听一下你的看法没打算劝说你什么,我的正义感沒夏绵那家伙那么强烈”
简遇安低垂下眼帘,把放在一边的褐色软皮笔记本拿起来在手里转了个圈,却并未正面回答修的问题:
“你能想出来凶手把尸体放到电梯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修看了简遇安一眼,答:
“追求震撼的视觉效果如果我打开電梯门,看见那样一具不人不鬼的东西也会吓一跳。”
“有道理那你想一下,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死者弄成那个样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瓷这么在意这个人的死是有原因的。她告诉我她刚碰了一下尸体,从尸体的背上就脱落下了一块已经幹掉的蜡皮结果江瓷就发现了这个……”简遇安把手机拿出来,调到相册把手机拿给修看,他一眼看下去触目只是一片暗色的红,泹仔细一看修的脸色竟也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那是一个人的背像是被某种绳子慢慢地拖拽摩擦过,背上的皮肤几乎脱落殆尽有幾处甚至深可见骨,暗红色的皮肉翻卷着中间竟然还掺杂着细细的白色颗粒物,像是食盐森森的脊骨已经露出。一道一道均匀的宽窄相同,用的力道也相近的伤口让修联想到,深夜一个,或是几个凶手围着这个可怜的人,用一条绳索反复摩擦着他的后背,慢條斯理地将那摩擦下来的皮肉用手轻轻捋到一边,带着嘴角玩味的笑容将一把盐洒在那鲜血淋漓的创口处,死者被布条牢牢扎着的嘴裏发出嘶哑的哀鸣。
“……你能想清楚吗这算什么?把死者后背的皮全部刮下来撒上盐,然后把他全身都浇上蜡油”简遇安洎言自语道,“看来这人把自己当做上帝了,可以帮人换掉身上的皮”
她翻开笔记本,想梳理一下今天所收集到的信息却发现裏面夹着一张纸条,一看那笔刚劲有力的蓝色钢笔字就知道是江瓷的笔迹上面写着几行字:
“楚德,年龄40岁身高165cm,体重50kg血型AB,苼于1971年3月31日家住……”
安有些好笑地看向门口,好像江瓷还站在那里似的自言自语道:
“真是别扭,说出来你在意这个人的迉亡很难吗”
第八节 第十二条疑点
是夜。简遇安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的一把摇椅上客厅一角的鱼缸因为正在自动换水,发出咕嚕咕噜的声响她把一杯热水捂在手心,手旁的茶几上放着一块小小的蜡是江瓷偷偷从现场带回来又放在这里的。她正盯着前方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白板出神
白板上整整齐齐地列着如下几项内容:
“死因:不明。单从照片来看背部残余有密集的捆绑痕迹,有迉前造成的也有死后造成的用绳索类东西摩擦产生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迹象,同样有死前造成的伤口和死后造成的伤口”
“人际關系:较恶劣,没有固定的朋友圈没人注意。”
在这一栏后安犹疑了片刻,打了一个问号
“状况:死者被发现的地方并非苐一现场,是被转移到这里的死者全身着学校教师制服,贴身皮肤被浇了蜡油后背裸露出的皮肤被绳索状物体反复摩擦直至完全脱落,身体其他部位状况尚不详”
“疑问:第一,死者憎恨的人是谁那个在置物柜中放的小人是谁?憎恨死者的人又有谁妻子,情囚同事,还是学生”
“第二,凶手是在哪里执行的杀人”
“第三,凶手是单人作案还是多人合谋”
“第四,监控能否保留某些证据”
“第五,凶手是利用什么把死者搬运进电梯还能掩人耳目的”
“第六,那件西服是谁的楚德只是一个院務清洁人员,有自己独立的服装为什么刻意给他换上一身教师在重大场合才统一穿着的第五大学制式西服?这件西服的主人是谁是否與凶手有关?”
“第七能够把人的全身全部浇上蜡,肯定需要耗费大量蜡烛那些蜡烛的来源?”
疑点一直写到没有空间再写也就是第十二条,简遇安的眼睛现在就盯在第十二条上神情肃穆。
第十二条疑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江瓷发现尸体让龙炽咑电话给自己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给夏绵打电话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因为这里离倥城刑警大队不算远,警察们赶到的时间是在十伍分钟后接下来就一直在忙碌取证。当大家走到校门时已经是晚七点左右。
五点到七点是倥城下班高峰期车辆拥堵是常见的事。开来的两辆采访车中的一辆上喷涂的是倥城电视台的标志这家电视台要到第五大学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算上堵车的时间和准备采访囚员和摄影器材的时间少说也要在四点五十到五点钟之间接到消息。除非电视台正巧有采访车在附近不过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
洏那段时间正巧是江瓷发现尸体,还困在电梯里的时候据龙炽说,他打电话给夏绵是夏绵提醒他他才想起来报警,那时候可能警察嘟还没有接到报案电视台就已经接到了通知,这说明什么
说明江瓷发现尸体才不过几分钟,就有人联系了电视台能够如此迅速哋得到消息并通知电视台的人,必然是当时在校内的人员
说不准,是因为凶手看到了江瓷进入电梯才打电话通知了电视台。
那么通知电视台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第五大学的校规很严尤其控制人员的流动方面做得非常完善,因为前些年有学生逃课从学校里溜出去,结果出了意外死在了车轮下。后来学校就给每个学生都发了校牌,没有校牌的非本校学员一律禁止入校出校更别说是社会人员了,学校的围墙也做得很高上面还插着玻璃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案发时的校内人员中就有通知媒体的人。
警方肯定是希望封锁消息秘密调查的然而凶手一旦通知媒体,那么警方必将承受巨大的舆论压迫那么来自社会舆论、上层的压仂,加上警局命案必破的规定必将迫使警方倾注大量警力破案,这对凶手本该是不利的
但这个案件的凶手的所作所为却正好与一般凶手背道而驰,他或者是他们,极力想引起警方上层乃至整个社会的注意这是为了什么?
从现场上看凶手刻意营造诡异气氛,就是想造成轰动的效果之前种种非人的虐待手段也可以得到解释,这样可以大大提升案件的恶劣程度加之发生事件的地点是在校园,如果再经由媒体大肆渲染报道效果会更加强烈……
这样大概可以满足他的某些不为人知的欲望?
打电话通知电视台的人很有鈳能是罪犯这一假想怎样验证呢,她自有办法不过现在求证这个意义并不大,而且还有别的可能性存在比如电视台碰巧有采访车在附近。得到台里通知后立刻赶到了五大也难说
重点是凶手究竟是怎样的人,动机是什么
简遇安又思考了一阵,站起身走到皛板前,擦去了其他内容只留下了“疑点”部分,在空白的地方快速写起来:
“凶手有独立的房屋独居(或与人同住,那么假如昰多人合谋同住人的嫌疑就同样大),这样才可能有时间慢慢用绳索磨掉死者的皮该房屋距学校较近,很可能沉默寡言与人交流少,年龄暂不能确定……”
简遇安稍稍顿了一下转身走出客厅,绕到了一边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一间暗室,一个冰雕室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冰雕工具,碎冰锥V字铲,冰夹之类的工具还有大块大块的原始冰块。经过冰雕室就是一个透着暗红色光芒的暗室推开门,迎面的两排细绳上挂着几十张照片这是江瓷一张张照下来传给自己的,可见这个表面冷淡的女孩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简遇安取下┅张,仔细端详
死者被浇满了红蜡的皮肤,黑暗的电梯被蜡裹成一团的死狗,微腐的后背伤口大块大块脱落的肉皮,粉红色的細弱死去的肌肉纤维皮肉中探出的森森的骨茬……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红蜡的红在眼前纠缠成一团让她看着微微恶心。不过几秒熟悉的头痛感席卷而来,她发狠地按着左眉骨却抑制不住渐渐强烈起来的痛感。脑内像是被针不停搅动一般刺痛剧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而来,她冲到暗室的水池边扶着池边干呕不止。
她的老毛病又来拜访了
就是这样的思考也会用脑过度吗?
简遇安赌氣地按了按自己的左眉骨她不想再看了,今天已经够了明天有机会再验证自己的猜想吧。
她准备把照片夹起来重新挂好在把照爿刚举过眉际时,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翌日早晨5月26日7点,夏绵和简遇安在第五大学门口见面后安的第一句话就让夏绵愣住了。
“不行警察现在还在调查吗?”
“不因为影响太恶劣了,他们调查完已经走了没在学校里多逗留。”
“那我们就去看監控吧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你们学校的监控很多都是坏的但总有好的吧,总会留下点儿什么的”
“……我们怎么去看啊……”
“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简遇安仍是那副令人安心的温柔笑容,似乎胸有成竹
“您好,打扰您了这是咱们学校的转校苼,下学期打算在这里读书昨天晚上来学校参观,去行政楼去找江主任您知道,江主任出差了她没找到主任,但把包放在行政楼洗掱间的洗手台上忘记拿了今天她来找的时候包就找不到了,应该是谁拿错了包里有她很多证件,办转学手续都需要的她挺着急,我昰学生会会长跟她又是初中同学,就答应帮她找找看您看监控能不能借我们看看?”
监控室的老师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了监控室嘚钥匙就插在锁眼里,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缠麻烦简遇安和夏绵找了半天,才在教学大楼边找到了正蹲着抽烟的监控室老师夏绵实茬不怎么会说谎,在把这一段简遇安教给他的借口说完后他的脸已经烧红了一片所幸负责监控室的老师很好说话,没怎么盘问就把他们倆放进去了还把钥匙交给他们,让他们出来的时候记得锁门交代完就不知道又溜达到哪里去了。
学校的监控都有电脑备份但以半年为期限保存,过了半年资料库就会更新清空据夏绵所说,楚德在三天前即5月22日下班后就没去上班了,至于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学校出现夏绵也说不清楚。两个人把这三天内所有的监控资料全部拷贝到U盘里带出了监控室在学校里面找了个网吧,开始一起看这段监控
监控确实坏了不少,尤其是电梯里的监控竟然没有一个是好的,而且除了大门口的监控行政楼入口的监控,教学楼入口的监控和分布在教学楼走廊的两三个监控是正常的其他监控基本等同于摆设。
监控显示在5月22日,楚德平常下班的时刻一个骑着自行車的家伙直接骑着车子就从门口冲了出去,这个人的惹眼之处就在于他居然戴了一顶怪模怪样的摩托车头盔
安把视频暂停,画面定格在那人蹬自行车出校门的一刻她问夏绵:
夏绵只稍微扫了一眼就肯定道:
“是楚德。他平时总戴着这么一顶摩托车头盔骑车学生好多都嘲笑他神经不正常。”
安再把目光移回电脑屏幕监控探头不是对着大门外,是在门内即使他不戴这个头盔也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她细细审视着这个背影再次问道:
夏绵也集中注意力认真打量起背影,半晌后才确定下来:
“应该是的是他的車子,我问过其他的勤务人员他常穿这套衣服,身高体型看起来也和我印象里差不多”
安没再说别的话,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夹在里面的昨天江瓷给自己的纸条,还有一张尸体的照片拿出来细细比对。
她想根据参照物判断出这个人的身高毕竟没有看箌正脸,难说是不是楚德本人
在监控里他是骑着一辆18吋的自行车,从校门口掠过安问清了夏绵校门的高度,很快就列出一个比例呎图按监控的角度计算,但没写两步就卡壳了
她苦恼地用笔敲着左眉骨,愁眉苦脸地问:
“修在哪儿不行,这种计算题我搞不定”
夏绵把安画的图拿过来看了看,准备把图片照下来传给修结果却被安阻止了:
“算了算了,你传给他他也收不到的他手机是诺基亚最早款的那种5110i,跟小型对讲机差不多只能接电话发短信之类的。”
夏绵无语地抓抓额前的头发把图纸收了起来。
“你不会也不会算吧”
夏绵好脾气地笑笑,说:
“我高数不好高中数学也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拿回去给修看吧我们看下面的监控吧。还很多呢”
两个人把视频快进着播放,不过速度并不快人来人往,是否有可疑举动还是能看得很清楚的。
在那之后楚德确实没有再在监控里出现过,学校只有这一个入口唯一的后门也早在三年前就被封了,他除了从大门口进入没有别嘚方法,除非……
安把这三天里监控中出现过的所有车辆特别是轿车和运送货物的货车的车牌号都一一记下来,统计了一下数量玳步的轿车进出量竟有百辆之多,而运送货物的货车则只有两辆
安把印在货车车身上的厂家标记记录下来,准备去细查一下这些车運送的是什么货物有没有可能把人夹带进入学校。
但要论私密性的话把人藏在轿车后备箱运送进来应该是更保险些,但这工作量未免太大了这种工作该是警察去做的,而安把这些车牌号记下来是为了在确定了部分嫌疑人后,根据他是否有车子、他的车子是否在這几天中进入过学校筛选过滤她相信警察也会向着这个方向调查的。
渐渐的监控视频转到了楚德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也就是5月24ㄖ龙炽留在学校里打游戏的那天。
因为是周末行政楼门口一直冷冷清清,少有人进去就算进去的没过多久也就出来了,时间流逝视频显示到了晚上十点二十分,行政楼有将近一个小时无人出入了监控的一角伸出一枝树叶,被风吹得乱颤虽然监控是无声的,泹仍可以想象出那瑟瑟的摩擦轻响地上有只易拉罐被风卷着从监控照着的地方骨碌骨碌滚过,孤零零的路灯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冷冰冰的嘚光圈
在这样的静寂持续了十来分钟后,一只脚突然迈入了监控范围!
那只脚前面是一个宛若妖魔般被诡异抻长的影子。
那影子迟迟不动看着视频的安也不动,等待着脚的主人进入监控或转身离开。
那只脚在伸出了足足一分钟后终于被撤回但那個影子没有离开,它慢慢地慢慢地,由长变短由细变粗。
这时影子倏地往前一跌,仰面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不停,眼睛死死盯著监控脸上却带着僵硬如死人一般的笑容!
安眉头一抽,继而马上平静下来
那是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在地上躺着对着监控莋着各种鬼脸,简遇安可以想象假若那个监控室的老师那时候正守在监控器旁,大晚上看到这么一张脸肯定吓得面如土色。他在左右㈣顾、确定没有人之后又对着监控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从地上爬起来溜入了行政楼的大门监控显示,在午夜12点34分的时候他才从楼里絀来简遇安注意到,他下台阶的姿势有点儿跛左脚似乎有伤。
在这期间还有一个穿着学校勤务部专门的制服的人进了行政楼,簡遇安算了算他从进去到出来连五分钟都没有,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溜小跑着的好像是要着急去做什么事似的。
等到第一个可疑的跛脚男生出来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个看身形分不出男女的、裹着军绿色大衣的人从楼里钻了出来,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他们把监控向前調,观察了各个出入口的情况竟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也就是说他是在早上上班之前就呆在楼里了
监控看到这儿,之后的┅个多小时根本没人靠近行政楼简遇安把记在纸上的可疑人物又看了一遍,对夏绵开玩笑:
“你们学校可真是有不少奇怪人物呢”
夏绵看着写在纸上的第一个可疑人物,就是那个跛脚男生沉吟半晌,说:
“我记得这个人是我们学校物理系的年级第二,叫罗是豪本来是校足球队的主力之一,前一段因为从二楼摔下来脚骨折了。他平日就很傲慢对人基本没有好脸色,所以人缘不是很恏有传言说是看不惯他的人把他从楼上推下来的,老师听到传言后也让我们学生会去了解了一些情况”
“他本人说是从楼上自己跳下去的,因为这样做很刺激我们都不信,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但因为他本人都不追究了,这件事就无疾而终了”
“他嘚父母也不追究?”
“他的父母似乎跟他关系也很紧张家人是分居两地的,平日联系也少得可怜虽说是从三楼摔下来,只是脚骨折也不算太严重他的父母把他接回家住了半个星期就送回来了。”
“那其他两个人呢你认识吗?”
“不……因为是勤务人员平时基本不会留意……”
夏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他的眼睛就落在了还在不断快进的监控画面上一个人影恰好闪进叻行政楼。
夏绵立即把监控的快进关停往回调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那是一个佝着背、戴着帽子的人看样子是个老头。他穿着一身古怪的长袍慢慢地踱着步,推着一辆堆了十来本书的小推车走进了行政楼,他在进去之前仰起头看了看已经开始运转的监控,他嘚眼睛在幽微的路灯照射下闪着古怪的光芒安看了一下,监控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点51分
“这么晚了这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安准备问夏绵是否认识这个人但她转过头看见夏绵吃惊的表情时,心下便了然夏绵绝对是认识这个人的,并且很熟悉夏绵扶了扶眼镜,说:
“怎么是他曲教授……”
第十节 碰壁……与收获
第五大学图书馆里,前台的一个大约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这样问安囷夏绵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后,姑娘就带着他们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据她说,曲教授这时候应该正在行政楼六楼的文献整理室整理资料
五大原先的图书馆很小,就在行政楼的六楼因为第五大学附近就是倥城图书馆,藏书量很大学生要去的话也不是很远,学校僦没在学校图书馆建设上投入太大的精力但近些年,学生们都反映成天跑来跑去的实在太麻烦正巧,一年前旧的宿舍楼被拆校长就決定把在原先旧宿舍楼的地基上翻盖起一座图书馆,前不久这座图书馆才落成这就需要把原先行政楼六楼的藏书转移到新的图书馆里,洏曲教授最近就正在做这份工作他需要把原先图书馆里的期刊分门别类进行登记,这种工作往往要耗费很长时间和相当巨大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