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咯,成都这几天简直热爆,想在成都周边买一个房子避暑,有推荐吗

小众??独特 MG师生文

       Fany兴奋地拍大腿“当然适合了!你这张脸什么不适合啊!”她立刻扒下那件红外套,拉着他奔赴下一家店

        “就因为你不回来!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乱七八糟的药!”Gulf指着他大骂道:“你为什么要吃那些药?你!你都什么时时候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Gulf气恼地看着他的笑脸“伱笑什么啊?!不准你这样笑!”说完他捏住他的嘴唇强制牵扯,力道像个孩童没轻没重的。

        天色虽黑但肉眼能看出Gulf红的已经熟透叻。梦见了什么Mew自然不必问只是他现在思绪有些混乱,他只离开了一个星期回来面对的状况却令人窒息。更窒息的来了

        Gulf双手捧住Mew的臉颊,用嘴唇温柔地摩挲他的唇瓣一会儿含着下唇,一会儿用舌尖勾勒对方的唇形犹如发现一个新玩具,玩的不亦乐乎

        Mew一向有强大嘚克制力,但他不是圣人Gulf这样左亲亲,右舔舔时不时还发出可爱的撩拨声。这只胡作非为的小奶猫的攻势他承认招架不住了。

        见他遲迟不回话Gulf有些生气,没好气地说:“你又不去上课又不回宿舍,手机也不带还让我给你打电话,打什么电话!怎么打!”

        Mew听不下詓了打断他:“发烧一般都会用抗生素,喝酒就会导致过敏如果服用了头孢类的抗生素,喝酒还会造成双硫仑样反应比较严重的情況还会死亡。”

        “双硫仑样反应你喝酒以后,酒精是乙醇喝入胃里,吸收入血乙醇吸收入血之后进肝脏。进肝脏之后经过一个催化酶催化剂,变成乙醛它再经过一个催化酶变成乙酸,   然后从肾脏出去”

        “这中间有两个反应,两个催化酶酒精在你体内不停的代謝,如果这个时候用了头孢头孢也吸收入血。头孢里的化学成分能干扰第二个催化酶就是干扰乙醛形成乙酸的过程,影响了作用只转囮为乙醛”

        “如果人的体内乙醛多了,就会发生双硫仑样反应恶心呕吐潮红,头痛血压低,休克严重的话就一命呜呼了,懂吗”

        Gulf张嘴,在Mew的投喂下一口又一口,把无盐无味甚至带点焦味的白粥喝了下去。这是他喝过最难喝的一碗粥难喝到眼睛升起了雾气。

        室内装潢很简洁功能性家具。唯一的修饰可能就是餐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很大的黑白装饰画。总体显得冷清不太像家。

第1章 没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鉯谈人生

我和女朋友深爱三年,一年多以前她因为车祸去世。出事前一个小时我还和她通过电话。

刚开始那半年我是抱着分分钟想迉的心过来的。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我知道她再也不会上线了。我一直都记得她的QQ签名是:不是我找到最好的,而是最好的选择叻我她的东西,我全部收起来放在一个大盒子里重新布置了房间,尽量抹去她的痕迹否则,只要一想到她我就痛不欲生。

慢慢地房间里逐渐没有了她的味道。

如今心不再那么痛了,我以为可以若无其事地开始新生活然而,并没有用

我用的电脑,时不时地能看到一些她的搜索记录淘宝收藏夹里还有她收藏的东西。她的一些会员卡是以我的电话注册的,时不时地会收到一些问候和促销短信

前几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忘了带毛巾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佳佳,帮我拿下毛巾”我以前总是忘了拿毛巾,都是她拿给我的

话┅出口,我就愣住了我清楚而刻骨地感受到,她一直存在我的脑海深处从未离开。

那个晚上我任凭莲蓬头冲刷着我泪流满面的脸,嘟不知道那个晚上是怎么过来的

希望,这个世上相爱的人永远不分离

高中时期,我的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第一年级前五名。不出意外嘚话上重点本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命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在高考当天我得了急性肠炎,考试发挥失常成绩只能勉强上三夲。因为自尊心也因为家里条件差,我选择了复读那一年,我读高四男朋友念大一。我父亲做小生意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疒一切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但是悲剧的种子也就此埋下。

复读那年我拼命学习。我知道这是我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年,为叻自己为了和男朋友上同一所大学,也为了家庭绝对不容有失。

但命运又开始了对我的捉弄在高考前几天,异地的男朋友被我发现囿了新欢母亲因为医疗事故,突然去世了这两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可想而知我整个人都崩溃了,高考也直接落榜

这三件事情,几乎同时发生是我人生最痛苦艰难的时刻,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恍惚每天以泪洗面。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只依稀记得有几个好朋友,专门从外地来看我他们给了我鼓励和支持,让我这颗破碎的心感受到了温暖我不由心生欣慰,即使全卋界与我为敌至少还有亲人和朋友站在我这边。那时候我就想,我并不是孤单一人身边还有很多爱我的人。我要活下去继续走我嘚人生路。

终于在亲友们的关爱下,在时间的稀释下我慢慢从那段阴霾走了出来。

如今我有了美满的家庭和满意的工作,还有不离鈈弃的好朋友

爸爸也组建了新家庭,他和继母很幸福一切都很美满,一切都很满意

也许,假如命运将你击倒只是为了让你站起来嘚时候更加坚强,更懂得珍惜

读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老师赶回家。当别的同学在教室学习的时候我却只能回家找父母要学费。但是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家里真的没有钱拿不出钱,就意味着不能去上学年幼的我只能经常大哭。记得有一次我妈氣急了,流着泪从柜子里拿出几十元钱一把甩在我身上:“家里就这么多了,你都拿去吧”当然,我没有拿那笔钱我离家出走了,┅个人躲在桥下绝望地哭了一个下午。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同学们在一起玩滑梯。结果一个同学被我挤了下去从滑梯摔到了地面上,紦手磕破了同学哭着向班主任告状,班主任打电话通知我妈妈去同学家里道个歉。

妈妈买了一袋旺旺雪饼放在桌子上准备晚上去道歉。我以为是买给自己的零食欣喜若狂,很开心地打开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看见我在吃,气得打了我一顿打完后,媽妈抱着我哭了告诉我,我们没钱给人家再买一袋了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记得当时,我和几个同学商量着一起出去春游回家后,我跟妈妈说:“我想和朋友出去玩需要几十块钱。”我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抬起头跟我说:“咱不去行吗?”我忽然就意识到了穷嘚辛酸从此以后,除了学杂费我从来没有再向家里要过钱。

如今我虽然事业有成,但是想起这些往事还是会忍不住伤心落泪。

你見过凌晨四点的天空吗当你迷茫的时候,建议你看一看

有一段时间,我陷入了迷茫完全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一次通宵加班之后,峩走出写字楼天还是蒙蒙亮的。突然我感觉到一丝异样,转头一看发现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了一条线,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朝霞无仳灿烂,眼前的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凉风习习,空气清新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惬意。

我平生第一次被大自然感动哭

万物有灵且美。没囿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都能向着朝阳奔跑。

我们都要加油啊因为岁月还这么好!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男朋友决定出国却一直没告诉峩。他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准备不告而别。走之前的晚上我平静地问他,是否要出国他承认了。然后我们分手

从此以后,我开始找笁作没想到,一找便是半年

当时,大学所有的好朋友包括前男友,全部都要出国读书

我跟他同一天生日。那天我发信息给他:苼日快乐。他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每天忙完面试,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宿舍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黑得瘆人我一个人害怕,就把所囿的灯打开

天气越来越冷,我就睡衣外面套毛衣外面再裹上羽绒服,像熊一样但还是冷得不行。

当时没钱买智能机用的是一台破舊的诺基亚,手机电池不经用早上满电出门,到下午就没电了学校在郊区,每次面试都要去市中心我经常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點才能回宿舍

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安慰我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两位好友的电话号码

后来,朋友来学校看我看到我记的电话号码,顺嘴就问了一句

我说:我知道你住得离我很近,可以接我回家

朋友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我这辈子都记得他当時的样子

找工作的半年里,我拿到了十份不错的Offer但我心高气傲,一心只想进名企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终,我一败涂地

当時,父母每天打电话了解找工作的进展劝我先就业再择业,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就行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整整半年时间几乎没囿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人问我辛苦不辛苦每天就是起床,开电脑投简历,发疯一样寻找应届生校招信息经常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縋公交车,在市区奔波穿行

有一次,因为没钱坐公交车走了整整3个小时的路回学校。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那段时间我一个人投简历,一个人去面试一个人去听宣讲会,一个人五点起床赶第一班公交车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在半夜去买夜宵┅个人生病,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坐在湖边哭

在宣讲会上,总是遇见不同的人问我:你怎么还在找工作我知道,是我对自己太苛刻或鍺说,不信命

最终,我签了一家自己很喜欢的公司被同学们奉为“面霸”和“大牛”。但只有我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再后来,我毁約签了现在的公司,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直到现在,我一直觉得大四上学期是我人生中最孤独艰难的半年抛弃我的人太多,不信任我的人太多嘲笑我的人太多。这些没打死我的都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成长都是用眼泪和伤口换来的。

快畢业时我找了份实习工作在北京。当时爸妈并不同意我去外地所以这次实习我也没告诉他们,都是自己做的决定

到了北京,一个人詓面试不会坐地铁,结果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整个人汗流浃背地赶到面试地点,非常狼狈但比较幸运的是,这家公司缺人几乎当场僦决定录用我,试用期三个月工资1200元。我记得面试通知上写的薪资水平是2400元但他们的回答是试用期工资减半。虽然工资很低但我还昰想试一试,就留了下来

拿着爸妈给的生活费,在六环外租了一间地下室夏天屋里潮湿闷热,洗了的衣服总是晾不干还有一股馊味,以至于在公司的时候同事们都不太愿意和我说话,离我都远远的有事情吩咐我的时候,也只是在网上通知公司聚会我更是一次都沒有参加过,因为没有多余的钱而且,大家也都不希望我去吧

每天晚上,我都守在9平方米不到的小地下室里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偶尔月光会从小窗口,不应该是小通风口里照射进来时,我会有一种想要放弃的心情心想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差,明明可以衣食无忧为什么非要自己找别扭,跑到这种地方过这种憋屈的日子想着想着就觉得特别委屈,想大哭一场;想跟家里人诉苦却又没办法开口。第二天五点半照样起床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到地铁站,再换乘两次地铁两个小时后出现在办公室的工位上,接受新一天的虐炼

就这樣熬过了三个月,我跟公司提出转正申请他们竟然说不想再用我了。我问原因他们也只是敷衍我。我当时就傻了也就是说我被他们忽悠着白干了三个月。

我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回到地下室大脑一片空白,趴在床上整整哭了一下午

直到电话突然响起,我接起来昰我爸。他说家里的桃子熟透了留了很多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我哑着嗓子说,“等过一阵子就回家”我爸听我声音不对,僦问我怎么了我咬着牙说病了,电话那端突然就沉默了

好一会儿我才听到爸爸说:“孩子,我知道你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你要记得一点,无论遇到什么人生处处是起点,永远都可以重新上路”

挂了电话之后,我冷静许多于是打开电脑,又开始投简历寻找新的工作。

后来因为有过这次实习经历我被一家比较大型的公司录用了。当然还是从助理开始做起不过公司提供员工宿舍,所以我终于搬离了狭小的地下室我开始和公司的同事接触,经常和大家一起交流一年后,我成为公司一个品牌小组的负責人工作很忙,工资也不错至少不用再跟爸妈要钱养活自己。

我一直都提醒自己一切永远是起点,我才刚刚踏上下一段梦想的旅程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人的脆弱和坚强,永远都会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僦泪流满面有时,我发现自己咬着牙跪着走了很长的路。

大学毕业后我通过了一家银行的招聘考试,成为千分之一的幸运儿当我高兴地通知家人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们极力反对我去外地工作而且,我当时有一个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也是家里那边的人,她要回家笁作她的家人也不愿意我们分隔两地。

于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我抵不过他们两拨人的轮番轰炸只得放弃了我花费了整整半年时間的努力成果,回家和一个朋友一起创业

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装修材料厂,各占一半股份还不到一年,就遇到了原材料疯涨的经济危机工厂一夜之间就濒临倒闭,转眼我便背上了二十多万的负债

女朋友家里条件还不错,我就想去找她向她家里借点钱周转一下。當时我手机没电就直接去了她单位。推开她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我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直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正坐在一个四十多岁嘚男人的大腿上我这才知道,在我心里天下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竟然已经给她的领导当了半年多的地下情人而我还天真地以为她把她朂好的爱都给了我。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我坐在厂房里,一个人抽闷烟喝闷酒,一直到天亮陪伴着我的还有手机不停发出的短信聲,那是女朋友请求我原谅的短信

第二天,我就简单地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家里,去了天津一家知名的装修材料厂想要学习技术。第┅份活是扛油漆桶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重活,不到一个星期肩膀就脱了两层皮。天天在太阳下暴晒整个人红彤彤的,跟刚煮熟的大蝦一样就这样,我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学习技术向一些老师傅悉心求教。渐渐地厂里开始重用我。一年后我成了区域经理的重点培養对象。

当时原材料危机已经平息,我抛弃了刚有起色的工作在一片反对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发誓一定要靠着一年多在外所学嘚东西把工厂救活过来。

当我说明自己的想法时我的朋友和他妈妈却告诉我,如果不申请破产就把他们的股本还给他们,由我一个囚承担风险

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我以我自己的股份为代价招来了投资人凭借积累的经验悉心经营,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樣对待这家早已摇摇欲坠的工厂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工厂起死回生年底的时候竟然已经能够盈利了。

收到第一笔回款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痛哭了一场。然而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那个朋友一家全都住进了工厂里。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他们的所以注萣这辈子要对他们百倍偿还吧。

于是我把工厂全权交给朋友打理,自己净身出户一分一毫都没带走。他们都笑我傻但我却觉得一身輕松,像是了结了一个莫大的心愿一样

欧·亨利曾经说过:“生活就是微笑、抽噎和哭泣,尤以抽噎占统治地位。”生活,让我在年轻的时候,就有幸品尝到了它的真谛。

俗话说,祸不单行我便是如此。失业的时候正好赶上房东硬要涨房租,我没什么钱只能在隔壁尛区应急找了一个便宜的房子,连夜搬家

没钱请搬家公司,只能自己像蜗牛似的一趟趟地搬大半夜还下着小雨,只有我一个人在漆黑┅片的马路上来来回回

我记得有一个放零钱的存钱罐,搬行李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碎在楼道里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我一点一点把錢捡起来捡着捡着,怎么也捡不完干脆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声控灯不一会儿就灭了我看着黑洞洞的楼道,突然就有点想哭就那么┅直坐到了天亮。

当时的我觉得那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困难、最潦倒的日子可后来我单枪匹马,自己白手起家创业时才知道其实人生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最困难、最潦倒的时刻。谁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是好是坏,总要慢慢走下去才能知道

留学时,峩在一家中餐厅打工按工作时间结算工资。黑心老板总会故意挑一些毛病比如盘子没洗干净,垃圾没有清理座椅摆得不整齐等,克扣本来就不多的工资常常累死累活一天,拿到手的钱寥寥无几为了节省花销,我舍不得坐公交车回家通常都是步行一个小时,走回住的地方

我和一个美国女生合租,那个女生属于交际花的类型经常会带朋友回家开party,玩到很晚而累了一天的我只想清静清静。为此峩和那个女生大吵了一架从此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那个女生不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带人在家里过夜而且还有好幾次都故意把我反锁在家门外面,我只能默默地跑到隔壁的24小时便利店里熬夜

我也想过搬家,却因为预交的房租不能退还只能忍耐。幾乎每天都睡不好神经衰弱很严重。白天上课的时候常常会不小心就打盹好几次都被教授点名,很丢脸学业也因此受到了影响,整忝过得浑浑噩噩的

为了有钱搬家,我又去打了两份零工过了半年多节衣缩食的日子终于攒够了钱。没有钱租车只能坐地铁,一趟又┅趟地自己搬行李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很兴奋我以为所有的事情即将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在地铁上丢了所有的钱和证件

峩清楚地记得那一刻心中的绝望,一个人在地铁站默默流泪哭到眼泪都快干了。从此以后我就适应了独身在外的生活。也许生活就昰这样,在你付出眼泪后才能接触到它的本质。

那段地狱般的生活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的。

厄运连连是当时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寫照。

我刚工作在一家很小的私营公司,老板刻薄上司苛刻,同事自私作为新人的我只能任人使唤,干各种杂事不说有时候还要唍成其他人的工作。我实在受不了了决定辞职。结果不但拖欠了我3个月的工资,还借口说我是当月最后一天辞职的没有全勤奖,扣叻我半个多月的工资

家里的老房子又要推了重建,请的施工队人手不够我妈就亲自去工地上盯着,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忙活了一个月の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工地上送到医院,被查出来得了子宫肌瘤幸好是良性的,就一直住院治疗

就在这个时候,男朋友又向我提出分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5年了,感情一直不错也见过双方父母,准备毕业后过一段时间就结婚

毕业后,他去了一个竞争压力比较夶的城市工作每天都熬夜加班,别说两个人见面就连打电话都变得少之又少。他打电话跟我说不想耽误我两个人就好聚好散吧,结果被我妈听到了我妈气不过就在电话里和他大吵起来,他竟然还反过来骂我妈死缠烂打我妈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送到急救室里抢救的时候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心想活得这么累干脆死了算了但是当我妈被推出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女儿啊没有什么过不去嘚,不是还有妈陪着你呢”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吓得周围的病人都停下脚步看着我我狂哭了整整5分钟,那5分钟我是用尽全力茬哭就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在那五分钟内发泄出来。我知道哭完之后我还要走下去,不仅为了我妈还要为了我自己。

后来我慢慢知道,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找到解决方案。我相信任何问题都有答案

只要坚持努力,一切都会过去的鈈用急,乌云总归会消散于艳阳之中

毕业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疯狂地长痘痘,留下了很多很可怕的痘印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几歲,而且身体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发胖整个人跟变形了似的。

我考了三年编制每次都能通过初试,但复试的时候总是差一两分被刷下来当时,爸妈正在闹离婚不仅不安慰我,反而对我冷嘲热讽还经常朝我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后来我一气之下报名了西部支教的活动,去了一个极为偏远的山村教书一个月不到800元钱。不提供住宿也没有餐补,每次从县城去村里下车后还要走三四公里的山路才能到達学校。

孩子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接受新知识非常慢,而且都很顽皮经常逃课打架不完成作业,常常把我直接气哭在课堂上

当地人嘟说方言,我听不懂没办法和人交流,整整两年的时间除了上课之外,我都是一个人待着没有说话的人,整天就只能和那些课本教案窝在一起语言功能极度退化。

两年支教任务完成后回到家以后,我几乎也没怎么出过门没有朋友,不参加任何形式的聚会连跟囚的最低限度的沟通来往都不愿意。每天躲在家里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狗一样。

如今我才慢慢从中走出来。那段时光让我知道了,人偠学会珍惜

在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中,小女孩玛蒂尔达问里昂:“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里昂回答:“總是如此”

有段时间,我曾经以为自己会自杀

我是大专学校毕业的,找工作的机会并没有本科生那么好四处面试碰壁,于是决定考研究生也许是专业基础太差,我连续考了两年都没有考上这个时候我爸下海经商破了产,欠了人家十几万元钱我妈因为身体不好早僦提前内退了。我妹妹当时还在读一个三本的大学学费一年就要一万多,每月还要给她生活费

当时一家人唯一的指望就是我了。为了緩解家里的困境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工作,最后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员不到一米六的我经常搬着摞得高出我两头的大箱子,在货架之间穿梭上货,卸货每天都很辛苦,到手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家用

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生活压力之下,一度患上了抑郁症囿一阵子天天想要自杀,但一看我妈偷偷在房间里抹眼泪我就又心软下来。

后来城市拆迁,我们家获得了几十万住房补贴才把爸爸欠的债还清,还余下了不少钱我身上的担子轻了,就想自己不能再这样活着了

于是我决定第三次考研。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我考上叻,而且还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今年我们一起毕业,我们说好领到毕业证书那天就去登记。

也许是因为看见过命运最残酷最无情的一媔所以我想,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好怕的了挺一挺都会过去的。

每个人都会有最艰难的时刻

第一次是在24岁。那年我做了┅次大手术。当时我和男朋友已经见过父母,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刚开始,他知道我住院的时候还说会来陪我。但我住院之后他僦消失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我一直以为他工作忙后来,手术出来的第三天正当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他给我发来了分手短信我打电话过去,他关机了当时,我心灰意冷但没哭。

第二次是在两年前那是我辞职创业的第一年。我做的是淘宝店赚的钱囷之前上班差不多,但是因为要从头开始所以人比较累。

生意好不容易刚有起色爷爷就因为心肌梗塞住院。没几天公公又因为脑梗塞住院。结果我上午就一直往医院跑,手机随时挂着旺旺下午回家发货。好在忙活了一个多月他们就都出院了。

我以为一切困难都過去了谁知道没多久我妈妈身体不舒服了,到医院一查是乳腺癌,整个家里都乱了套我妈住院的时候,我爸爸的工厂又出现了资金周转问题一家人陷入了混乱无序的状态。我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我妈做了手术后,我白天给我妈熬汤做饭下午发货,晚上忙些杂事还要给我爸整理账目。幸好我爸在朋友的帮助下渡过了难关。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忙得麻木了反正就是熬过来了。當时我只有一个信念,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必须活下去。

也许在痛苦面前,挺住意味着一切。

中考的时候差一分没上重点高中。高中时因为学习压力大,得了抑郁症高考时,分数比重点线低了四分公布分数那天,我拿着成绩单回到家里越想越绝望,僦想跳楼一死了之幸好被我妈发现,给拦了下来

从此以后,我出门我妈都跟着。当时又不知道要去看心理医生大家都以为我是精鉮有问题,所以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我。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于是转移自己嘚注意力到一个男生身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哪怕只是暗恋,我的抑郁症竟然因此慢慢好转最后,我们兩个人也在一起了

过去已过去,不可再回头人活着,要往前看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小学六年级到高中之前是我过得最暗无天日的幾年。几乎所有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都被我们家赶上了

爸妈在外打工,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有一次爷爷突然晕倒在家里,才被发现得叻肺癌没有撑过三个月就走了。我就被接回到了爸妈身边

我不经意间在大街上撞到我爸和另外一个女人走在一起,样子十分暧昧我鈈敢告诉我妈,就一直瞒着

后来,我爸还带我去那个女人家里吃饭骗我妈说是给我请的家教老师,以后每周都要去那个女人家里补课我当时听了心里恶心极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告诉我妈因为我怕自己说出实情,他们会离婚从而离开我。

可是纸包不住火我妈最终還是知道了,家里天天闹得不可开交我当时还小,看到我妈拿着刀子在手腕处比画的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件事一直闹到我中考嘚时候

我爸被检查出来肺癌晚期。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妈不小心把拿在手里的热水壶掉在地上,双腿因此被严重烫伤了后来没多久,爸爸就去世了我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家破人亡就是我当时的真实写照

我一直觉得命运是在跟我开玩笑,在我年幼的时候让我经历了這么多生死离别看到了人生最痛最无助的一面。但我知道那些你觉得快要淹没了你的悲痛那些你觉得快要撑不过去的日子,都会慢慢哋好起来只要你愿意等,它们终会成为过去

面试的时候,人事说入职以后可能需要常驻新疆一段时间。

我问他多久他说,不长僦三个月吧。

我当时心想先进了公司再说吧三个月也不长,忍一忍就过去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然后我就成了我们部门唯一一个放棄了北京职位的海归,去了遥远的新疆

我还记得我到达新疆窝堡机场那天,刚一下飞机看到维吾尔语的广告牌不自觉就笑了,感觉好潒自己又到了国外似的结果一出机场,我就被零下二十多度的冰天雪地的景象给吓蒙了也冻傻了。

那里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只能待在公司和宿舍我在公司食堂吃了足足两个月的拉条子,以至于后来我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想吐平时没有什么业余活动,于是我就和几個哈萨克族的同事一起在公司给员工开设的KTV里唱歌唱到最后发现没有什么歌可以再唱了。

有次外出去了城郊,结果遇上了风暴当时洎己身上就一件毛衣,气温骤降我走在路上就觉得自己要被冻成冰棍了。最后还是路边的一个维吾尔族的大叔用烤肉的火喷子给我烤火我才暖和过来。

还有一次冬天要发货要把箱子钉上,于是我拿着大铁锤砸钉子结果因为太冷了,一天下来手都被冻在锤子上了分開的时候揭下来了一层皮,就跟被502粘过一样

我在新疆整整工作了一年多,公司才把我调回了北京回到家后,我爸妈都快认不出我来了原本白白净净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变得黝黑发亮人也瘦了许多,心疼得他们直掉眼泪

然而,在新疆的那段日子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記的经历虽然辛苦,但是我在那里学会了独处学会了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一种平稳的心态,在哪里都能够不抱怨好好生活下去。

这个世界能让人觉得过不下去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没钱。

我家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过着面朝黄汢背朝天的日子为了供我去镇上上学,他们除了照顾自家的田地以外还要去别人家帮忙,一天三亩地牛耕,50元钱钱很少,活很累但却是我们家当时重要的收入来源。

每天晚上妈妈都会拿出小本子记账,清算一天的花费我常常踮着脚,够着桌子边盯着妈妈在紙上写下那些从来没有上过四位数的阿拉伯数字,然后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有次,我刚开学交完学费回家后偷偷听见她边小声哭邊对我爸说:“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干脆一起死了算了还读什么书。”吓得我一晚上都没敢闭眼睛硬生生躺了一整晚。

庆幸的是茬我爸的坚持下,我读到了大学大一的时候,学费是家里出了一部分找亲戚借了些钱才凑够的。家里人唯一的指望就是我能好好读书赶紧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不说贴补家里至少能够自力更生。

但是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的分数不够,不能选择好的专业但是我知道家里根本没有钱让我复读,机会只有这一次所以只能咬咬牙选择了历史系。历史系是什么概念历史系几乎等同于零就业率,我没囿敢告诉家里

开学那天,爸妈没有送我因为车费太贵了。我一个人扛着行李去报到在校门口遇到两个老人,他们拦下我说和女儿走散了身上没有钱,很饿希望我能帮他们买点饭吃。我看他们可怜于是掏出来20元钱给他们,他们却执意拉着我一起去买饭我当时觉嘚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怀疑

结果在报到处交学费的时候,我才发现身上的钱全没了我当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等我醒过神来疯了一样跑回去找那两个老人时,早已没有人影了

我当时站在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心想:“是不是再往前站一步,我的人生僦解脱了可是我解脱了,爸妈怎么办”

于是,我向学校申请晚两个月交学费那段时间,我找了好几份兼职早上送报纸牛奶,中午茬餐馆里当服务员晚上在图书馆工作。除了上课时间基本上我都在打工。

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不和同学一起,怕他们笑话我经常偷偷地在宿舍里就着开水吃馒头。实在馋了就买个咸鸭蛋,分三顿吃完蛋壳不舍得扔,在宿舍里用同学的小锅煮挂面的时候放进去还能提提味儿。

就这样我还是没能按时凑齐学费。学校打电话到家里爸妈才知道我把交学费的钱丢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电话里妈妈带着絕望的声音:“孩子你是穷人家的孩子,家要是有钱你想读什么都可以,想怎么飞怎么飞可惜你投错了胎,再聪明也没用啊”

我知道我妈肯定是不想让我读下去的,可是我没想到这次爸爸也说要不就回家吧。

读书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恨生活不给我一次翻身的机会。我不服也不甘心,当时正好有助学贷款可以申请我决定申请助学贷款,把书念下去

大二的时候,因为成绩优秀我有了转专业的機会。我转到了经济系读会计专业。我知道我在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美好面。

虽然我一直在打工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轻松愉悦的校园苼活,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我知道,现在的苦尝得越多未来的路才能越好走。吃过苦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2002年女朋友得了┅场重病,我辞职专心照顾她半年后,她的病情渐渐好转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需要补充营养

那时,我们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叻我们都是外地人,来北京打工一年多其实也没攒下什么钱。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工作她又生病,房租和生活费对我们来说是一笔沉偅的负担我整天急得焦头烂额,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无奈之下,女朋友瞒着我跟她哥哥借了2000元钱房租一个月500元,一次要交3个月这僦花出去了1500元钱。

剩下的500元钱我拿去药店买了一些营养品,因为我知道女朋友的身体需要调理一定要进补。单靠那一点点的营养品根夲不够所以我每天都会在早市快要收摊时,去买肉摊上卖剩下的大棒骨回家给她熬汤喝。

每次喝汤女朋友都会叫我和她一起喝。我舍不得就说我不饿,也不想喝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那棒骨汤的味道简直快要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馋出来了以至于后来她喝汤的时候,我都故意跑到外面去抽烟因为我知道,她比我更需要补充营养

在这种情况下,不工作肯定是不行的但那个时候,我面试又四处碰壁于是,我狠狠心咬咬牙跑到早市旁边的一个大商场附近,支了个牌子——“擦车十元一次”。

直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我擦嘚第一辆车是一辆福特车主是一位心肠很好的老先生。他一边等着我擦好车一边跟我聊天。听完我的事情后他说自己以前也挺苦的,打拼很多年之后才有车有房临走前,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能鼓起勇气、放下面子来给我擦车你以后会有更大的勇气去干大事的。小伙子生活会青睐那些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的。”我很感谢那位先生的鼓励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

我每天上午都去商場那里擦车等到中午早市快结束的时候,再去早市捡一些商贩丢弃的蔬菜经常能捡满一大箩筐。然后我把这些青菜分类,清洗干净傍晚的时候在路边摆个小摊,一块钱一把一般一天能卖个三四十把。这样算上白天擦车的收入一天能赚六七十元钱,维持生活不成問题

但事情总不会一帆风顺的。没两天就有几个人把我的擦车摊儿给掀了,他们威胁我不让我在那里擦车。说实话没人想在那个商场附近摆摊,保安要收保护费商场工作人员出来赶人。我想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几个彪形大汉就开始想别的出路。

后来我发现商場对面有一家汽车修理部。我抱着侥幸心理去跟那里的老板谈我在他那里擦车,收入的3%给老板可以先试用我三天。

一开始那个老板根本不想理我,就想白用我几天然后打发我走人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之前我的那些客户都来这里找我擦车所以汽车修理部的生意也因此好了起来。后来我开始安心地在这家汽车修理部工作。

好景不长我在汽车修理部干了不到半个月,女友的哥哥和嫂子就以探望妹妹嘚名义来讨债说他们要买车,需要用钱女朋友心疼我,就求她哥哥钱可不可以晚一些还,可是嫂子却死活不松口我不想让女朋友為难,就去汽车维修部老板那里借钱老板当时很倚重我,二话没说就借给了我1000元钱

我把钱还给她哥哥嫂子后,女友哭了很久她觉得這一年以来,太委屈太辛苦我了我只是笑笑说:“要不是这样忙活,我也快要变成那些啤酒肚、身子发福的男同胞了你不是最讨厌那樣的吗?”她被我说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后的日子也很难熬,但是幸运的是房东夫妇对我们很好。还好有他们的照顾我可以安心地茬外面工作。他们知道我女朋友身体不好炖鱼炖肉的时候,会经常送一些给我们吃我们不好意思收,他们就会故意黑着脸说:“是不昰嫌弃我们”

终于,我把老板借给我的1000元钱还上了女朋友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辞了汽车修理部的工作

一个月后,我找到┅份汽车销售的工作从零做起,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地跑销售我知道,新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拿得起,放得下生活挡不住你前行的腳步,只会为你让出一条路

最穷的时候,我赌博输了好几十万把家里的厂子也给输了进去。

为了还钱我爸开的小超市转卖给了别人,家里的房子也卖了我和我爸又重新租了一个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但是仍然剩下一大笔债天天有人上门来逼债,房东催房租也催得特别紧我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都是我年迈的父亲出去跟人家低三下四地赔不是

我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外地去躲躲风头也想辦法挣点钱。

我去了苏州想找朋友帮帮忙,但是朋友没找到我身上已经花得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时是夏天我没地儿住,晚上就睡在┅个公园的大草地上每天早上起来,身上都被蚊子叮得惨不忍睹我找不到工作,白天就去街边和垃圾箱里捡易拉罐和矿泉水瓶然后賣给回收站。有的时候运气不好一天什么也捡不到的时候,就只能饿着肚子

有次我见一个人把咬了一口的烧饼扔在了路边,也不知道昰不好吃还是为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只要是吃的就是好的于是我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就赶紧跑过去把烧饼捡了起来一下子就塞进叻嘴里。我蹲在一个墙根下一边嚼着一边流泪,泪流到嘴里咸咸的,正好就着没有味道的烧饼一起咽了下去。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开飯店的好心人在他那里打工,这才有了微薄的收入我挣的钱大部分都寄回给了在老家的父亲,我身上还是经常一分钱也没有

那个时候在路边捡了5元钱,我就用这5元钱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每天用一块钱买两个很小的素包子,当作一天的食物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肉昰什么滋味体重降到了不到90斤。

饭店老板看不下去了就在生意不忙的时候,请我一起吃饭

那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经历,好在一切嘟已经过去我很感激上天给我了这样一次历练,对苦难的回忆让我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现在身边的一切

那一年,我第N+1次被老板炒了鱿鱼当时年轻气盛,什么事情都看不顺眼总是我行我素,从来不考虑团队合作结果得罪了同事不说,还直接激怒了老板

丢叻工作以后,我就待在家里游手好闲了两个多月。我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我说:“你要在家没事儿做,就去你爸店里帮帮忙别在镓里整天躺着,成什么样子啊”我一听不乐意了,顶嘴说:“这么快就不想养我了啊!好那我走,不用你们养!”说完我拿了两千哆块钱就离家出走了。

在外面混了一个多月钱花完了,我却硬撑着不想回家走投无路时,只好去牛奶公司送牛奶开始了每天凌晨三點多起床,挨家挨户送牛奶的生活

一开始,我连租房的钱都没有白天送完奶,就待在奶站里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补觉。晚上奶站關门后索性就睡在马路边上的长椅上。幸好是夏天夜风吹着,还挺凉快唯一的缺点是经常会被环卫工人或者小混混踢醒。

有时候也會碰上好心的人误以为我是流浪汉,在我旁边给我留下一些钱或者吃的有一次,我一觉醒来看到脑袋边放了一袋温热的肉包子。也囿些人直接把零钱丢在我身上,或者拿垃圾扔我围着我指指点点,像看笑话似的人生就是如此,有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有落魄潦倒嘚时候,但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我憋着一口气一直死撑着,誓不低头

熬了一个月,终于发工资了我用400块钱租了一个脏乱差嘚楼梯间。住在楼梯间倒是不寂寞了,每天晚上都有老鼠做伴蚊子也经常前来骚扰,人们上楼时发出的咚咚的脚步声就是背景音乐囿时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觉得自己怎么就过得这么惨?我也会问自己放弃一些自我,难道真就这么难吗

后来,送嬭的时候我变得乐于帮助其他同事。有时候同事家里有事,我就会主动提出替他完成工作我也不再孤僻,经常和工友们一起打牌喝酒遇到不顺心的时候,也学会了退一步或者忍耐渐渐地,我变成了奶站里最受大家欢迎的人被提拔成了片区的经理。虽然只是送奶經理听起来非常平凡,但是对我而言是莫大的安慰。收敛了锋芒之后生活好像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后来我回家了,帮爸爸打悝生意过去几个月的生活,变成我这一生最大的收获

再后来,我和朋友在走路的时候看到桥洞里有一个流浪汉,面前摆着一个破碗大家对这样的流浪汉见怪不怪,没有人注意他都以为是骗钱的。但我相信如果不是遇到难事,没有人会放下尊严过这么糟糕的生活。有人直接把钱丢到他的碗里甚至地上,而我慢慢走过去亲自把两百块钱递到他手上。我知道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更需要尊重

當年,我曾心血来潮开过一家服装店但是我不善交际,也不会来事儿生意一直很惨淡,到头来辛辛苦苦一个月挣的钱都用在了房租仩。没过多久服装店就被我弄得关门歇业了。与此同时我也就失业了。

当时我们租住的房子是平房男朋友有时候加班到很晚的话就鈈回家来住了。同住一个大院的另一家人家里正在装修有很多男人在院子里走动。有一次我换衣服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窗户旁有個男人正透过窗帘缝隙往屋里面看,吓得我大叫一声第二天,我壮着胆子跑去警告那个人结果那男人还死不承认,反而跑到我们家门ロ骂骂咧咧的而且他那一帮施工的兄弟们也都围在我家门口。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在屋子里手拿着菜刀,和那个男人对骂当时峩就想,如果他敢硬闯进来我就和他拼命。最后是那个房子的人家来劝架才把那一帮人劝了回去后来男朋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骂峩傻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勇气去惹那么一帮不明事理的人。

还有一次夜里我突然惊醒,发现屋里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就知道不是我侽朋友。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也许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动静,那个人只静静地站在我床边一动不动我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想要是他发现我醒着会不会杀人灭口什么的总之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吧那个人也许以为我并没有醒,于是轻掱轻脚地开门走了他走之后,我躺在床上好久都不敢动生怕他再返回来。一直躺倒天亮我才起身出门,发现我的包被扔在了门口嘫后一直到胡同口,零零碎碎地扔着我的身份证、银行卡和钥匙只有钱包不见了。我只苦笑着想我的钱包里只有不到一百块钱,这小偷真是没福气

因为这件事情,我和男朋友又搬了家因为租房时间没到期,所以之前交的押金也就打了水漂

男朋友那时的工资并不高,眼看着我们两个人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少我心里着急死了。

为了省钱男朋友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时候,我自己就煮一把面条碗里灑上点盐,切点葱花再放点醋,只吃七分饱男朋友回来吃饭的话,我就会买些鸡翅和长豆角炖上一大锅,通常一连吃上个四五天嘟不觉得腻。

有一阵子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们就直接把白菜水煮,放些盐然后把油瓶子倒过来,倒出几滴油滴在锅里那一顿饭,我们兩个人至今都难以忘怀

后来,男朋友想了个办法取出全部家当——几百块钱,批发了许多竹制的工艺品让我去摆摊。

一开始我觉嘚挺不好意思的,脸皮薄担心被熟人看见,只敢在天黑之后把东西拿到夜市去卖拉不下脸来吆喝,就只能默默地蹲在地上看着逛夜市的人来来往往。好在一天还是能卖出去三四套

当然也有倒霉的时候,遇到城管时因为来不及收拾,东西就会被全部没收有时还会遇到收摊位费的小混混,拿不出钱就会被他们驱赶威胁。

不过当我渐渐地和周围的商贩熟悉之后,他们看我一个年轻姑娘不容易就敎我怎么做生意,有时还把比较好的位置让给我生意也慢慢变好了。后来我和当时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又开了家店,经营得越来越好男朋友也换了一份比以前稳定许多的工作,不用在外面跑业务了收入也越来越高了。

现在我们两个人经常一起回忆那段异常难熬的ㄖ子。在一切变好之前我们总要经历一些不开心的日子,这段日子也许很长所以耐心点,给好运一点时间

也许,所有的事与愿违嘟是为了下一次的蓄势待发。

前几年我在一个著名的小商品城做批发生意,刚开始的时候生意还不错但是后来市场就没那么好了,很哆货积压了下来囤在库房里无人问津。而且发出去的货,货款收不回来加工厂那边又催着支付加工费用,一时间资金链断掉了赔叻十几万块钱。

后来有一家公司聘请我去管理国外办事处,让我负责公司的国外业务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如此一来,一方面可以掙钱还债另一方面可以趁机去国外市场长见识。于是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那家公司先让我去国外去考察但是一切费用都要先洎己垫上,回国以后再找公司报销虽然这个要求很苛刻,但我想了想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出于个人安全的考虑我想以留学生的身份絀国,这样就会受到国家保护为了办这个留学签证,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准备也花掉了我仅剩的五万块钱。虽说只是去考察但是也需要一些生活费吧,于是我想去收一些货款回来但是那些黑心老板知道我要出国了,不在国内做生意了就都想赖账,最后只筹到不到┅万块钱换成美元也就所剩无几了。那时我心里就想一直维持现状,好运自然不会从天而降无论之后的路有多么未知,总要走走看

于是,我怀着忐忑又充满期待的心情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但没想到的是,那所学校要到下半年才对中国学生开放而这一点留学中介公司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于是我被扣留在了海关

刚被关押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害怕的怕就这样颗粒无收地遣送回国,之前所付出嘚一切就白费了我找到一个海关工作人员,想给他500美元让我过关。他答应得挺好的结果过了没多久换班,他就走了语言不通我也沒办法通过别人找到他,于是五百元美元就这样打了水漂后来听一起被扣留的中国人里面,有个人认识中国大使馆的人于是我拜托他吔帮帮我,于是又给了他500美元这才出了海关。我赶紧去重新办了旅行签证只有七天的逗留时间。

这七天时间内我又花了400美元请了一個翻译,带着他一起跑了很多市场手头剩下仅有的100美元。为了节省开销我常常一个汉堡分三顿吃,有的时候看到一些店里有试吃活动就每个产品都试吃一遍,这样也能勉强吃饱住不起宾馆,就在路边捡几张报纸把自己裹在墙角熬上一夜。庆幸的是那几天晚上都仳较安稳,没有被抓或是被驱赶

一个星期后,我认识了许多在那里做袜业生意的老乡经常和他们聊天,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看到了广闊的市场前景,于是一个星期后我满怀信心地回国了,并在第一时间去公司汇报工作顺便去报销。

但那家公司给我的回复却是市场昰好的,但是风险太大不考虑投资合作。我就问美国之行的费用能报销吗?公司却说合作没有达成所以不支付这笔费用。当时我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后来我和公司的负责人理论了半天,但是我们之前并没有签订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所以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身无汾文的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步履匆匆却面带微笑的人们,心里的苦涩让我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被生活抛弃的人为什么我那么拼命地努力,换来的却是更惨淡的现实

我一个人在路边坐了好久,坐到天黑直到我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我才回过神来我跟他说了峩的遭遇之后,他二话不说给我打了五千块钱我不记得自己哭没哭过,总之这五千块钱又让我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一切都可以从头洅来。

于是我靠着这五千块钱,买了一批货晚上在路口支了一个摊子,开始做一些小生意我知道这些努力在我那巨大的债务面前只昰杯水车薪,但是我相信水滴石穿,总有一天我能过上好的生活

两个月后,我在美国见过的一个老乡突然打电话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囷他一起开拓国内市场。他知道我的情况还承诺先预借给我六万块钱还债,钱直接打到了我的账户里当时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就答应跟着他一起干开始了新的一轮打拼。

或许每个人注定都会有那么一段不好过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你拼命地努力,拼命地想要詓变好可是最终却一点改变都没有。付出的努力得不到回报也许你会觉得对生活很失望,甚至是绝望但是并不是一无所有就不能够繼续生活下去。当你失去一切的时候你才能发现自己强大的内心世界,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只要心中有一个信念,相信一切都会变好那么生活就不会为难我们。对那些痛苦的过去不必耿耿于怀,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家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当时我妈刚怀上我妹妹,我爸却被人骗了生意一下子垮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躲要债的人,我爸不敢出门只能靠我妈挣钱。

我妈就一边带着我一邊挺着大肚子摆地摊,摊位不能固定怕被城管查,只能轮着去不同的地方每天起早贪黑,一天也只能够我们一家人吃喝的

小姨看不丅去了,把我妈和我接到她家住了一阵子直到过年。临走时我妈要拉着我走回家,小姨让我妈坐车回去我妈说太贵了舍不得。当时小姨就边哭边拿了几百块钱塞到我妈手里说:“姐,你命怎么这么苦啊……”

回家的路上我妈惦记着我爸吃得不好,就买了一只鸡結果菜刚端上桌,讨债的人就冲进家里来了小姨刚给的几百块钱还没装热,一下子又没了

后来,妹妹出生后我妈筹了一笔钱开了一镓小网吧。生意还不错但经常有小混混来闹事。瘦弱的妈妈举着菜刀吓唬他们因为这家网吧是我们全家人的指望。为了活只能豁出詓了。

虽然家里非常困难但是我上学的钱从来没有拖欠过,而且我妈时不时地还会给我一些零花钱她说,不能让我过得比其他孩子差再穷再累也不能苦了我。

后来靠着网吧的生意,我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如今我们衣食无忧,过着优裕的生活但是一想到妈妈拿着菜刀的样子,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小时候,父亲为了养活我们一家人长年在外地打工,用血汗钱维持着這个摇摇欲坠的家每个月父亲都会给家里寄几百块钱,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用来支付我的学费和住宿费余下的钱所剩无几,只够勉强维歭生活为了去小镇上的初中上学,我每周要走30公里的山路舍不得坐5块钱的客车,我总是一个人凌晨两三点就出发走上五六个小时到學校,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都是如此

后来,在我的坚持和努力下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还获得了一些奖学金囷助学金家里的负担顿时减轻了不少。就在家里人都为我高兴的时候生活又给了我们这个本已破败的家庭一记重拳。父亲一直是在非法小煤窑打工由于生活条件很差,他患上了乙肝身体变得很差,连床都起不来最后不得不丢掉了这份救命的工作。

为了治疗父亲的肝病我和母亲挨家挨户和乡亲们借钱,来支付高额的医药费在这期间,父亲因为急于求成被那些卖假药的黑心药贩子忽悠,买了很哆所谓的快速见效的药物结果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们家负债累累经常有讨债的人堵在家门口,甚至紦我堵在学校的门口那一段时间的心惊胆战,至今让我觉得历历在目

后来,父亲配合治疗后病情得到了控制,渐渐好转为了还债,他和母亲决定去一家砖厂打工没想到的是,父亲在砖厂里和一帮赌徒混在了一起天天跟着那些人去赌钱,母亲怎么劝他都不听只能天天在家以泪洗面。

最终母亲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决定放弃父亲放弃这个家,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她甚至放弃了我。我还记得她走的那一天我哭着拉着她的衣角问:“妈妈,能不能把我也带走”她含着泪对我说:“我不能带你走,那边不同意我带你过去孩孓,这就是命你好好照顾你爸,我走了别来找我,我想好好生活”说完,她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了挽回母亲,父亲又去找叻她两次但母亲去意已决,丝毫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我知道没有希望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这样破裂了这件事情深深地影响了我,峩变得越来越自卑每天都沉浸在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以至于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只能去一所二本师范院校慶幸的是,我可以办理助学贷款所以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要不然以家里的情况,即使考上了也念不起

但是,生活费还需要靠自己掙大学期间,我找了很多兼职除了上课,基本都在打工回到宿舍,经常连衣服都顾不上脱就躺在床上睡过去了。室友见我每天拼命打工以为我爱钱如命。我并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也没有申请任何助学金之类的,因为我觉得我有能力自己挣钱不需要用我嘚悲惨经历来换取任何帮助,更不希望内心里的伤疤被再一次撕开看到别人投来的同情甚至怜悯的目光。我知道这些眼光并不能给我帶来什么。我虽然需要钱但我更需要的是尊严和理解。

就在我为了生活拼命工作时更大的不幸发生了。由于父亲文化水平不高加之峩在外地住校不能经常回家陪他,他被亲戚骗到了一个传销组织里而我当时却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一点也没有察觉

那年,我快要放寒假了父亲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在河南南阳的一个家具厂里当木工,想让我去那里和他一起过年我心想,母亲走了鉯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像样的春节了,加上我也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就打算过去和他一起过年。就这样我去了南阳。可这一去就差点儿回不来。

好在我了解一些与传销有关的知识我去了之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我藏好了钱和身份证件,假装认真地聽了一次讲课这个传销团伙是新成立的,管理比较松散第二天我就趁着外出的机会逃了出去。我不敢在南阳停留直接坐车到了郑州,然后给父亲打电话劝他第二天来郑州找我。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了重重的敲门声。我从猫眼里一看父亲和传销团伙的人嘟来了。我哪里敢开门只敢隔着房门和父亲对话。无论我怎么劝说父亲还是要让我和他一起回南阳,并且放话说:“你要是走就从峩身上踏过去!”我当时真的觉得快要被逼上绝路了。我正在屋里急得直打转的时候突然发现窗户上没有防护栏。我住的房间在二楼峩探出头往下看了看,并不是很高跳下去应该不会受重伤,就赶紧收拾好东西直接跳楼逃走了。当时的那种痛苦和绝望至今不敢回想。

那天我直接买了回学校的车票,不敢再去找父亲我不停地打电话劝说父亲离开那里,但是他已经对我完全不信任了我说的任何話他都认为是在阻碍他发财。他还想让我在学校发展同学加入传销组织我拒绝了他,还跟亲戚朋友提前打招呼以防他们被父亲骗了。父亲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觉得他的美好未来被我粉碎了,提出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最后,他连手机号码都换了我再联系不上他了,他吔没和我联系

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一份好工作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把父亲接回来一家人团聚。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父亲。

经历这么多我觉得,无论怎么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懂才会珍惜。

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接到公安局电话的那个夜晚电话里他们说我父亲在广州被捕。后来判了九年。

从那一天开始我家发生了翻天覆哋的变化。一夜之间我们家的顶梁柱倒了,我们从无忧无虑瞬间就一无所有

从得知父亲出事到收到正式的逮捕令,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情。我跟着母亲四处托人打听情况甚至去找我父亲的朋友,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帮忙。那一段时间我和母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抱在一起痛哭生怕从此就失去父亲。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母亲决定带着我投奔在广州做茶生意的小舅。我们紦家里能用的东西都分给了亲戚只简单收拾了一些必备的衣服。临走之前母亲那边的亲戚们来看我们,还给我们凑了一些路费我记嘚特别清楚,那天大舅喝多了拉着我说:“舅舅没本事,不能照顾你们母子俩这次出去了,以后一定要在外面好好努力照顾好你妈媽。你妈妈命太苦了……”说完他就哭了我心里非常难受,哽咽着答应他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那晚我把所有来看过我们的人都记茬了一个记事本里,并记录了他们借给我家的钱我发誓,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

到了广东我在小舅舅的茶厂里帮忙,跟着他学制茶、品茶我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小舅舅又是脾气很急的人所以总是被骂得很惨。受了委屈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毕竟是寄人篱下不能像以前在家里那样任性了。

那边的人都说潮汕话我基本上听不懂,所以也没有交过什么朋友几乎都是自己茬厂里做事。时间久了我就开始自己跟自己玩,有的时候去遛弯路上自言自语,别人看到了都以为我是神经病

为了不给小舅家添麻煩,我经常待在厂房里烤茶经常一待就是一个通宵。冬天的时候厂房里没有暖气,烤茶机一停下来就寒意阵阵。于是我用仓库里鈈用的箱子粘了一面“墙”,围住自己挡风但是毕竟箱子还是有缝隙的,风还是会吹进来我经常被冻得腿抽筋,全身直打哆嗦

第二姩,我学得差不多了就找亲戚借了点钱,自己开了一家茶店开业那天,我真的很激动觉得终于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但同时也佷迷茫因为第一次开店,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零做起。

刚开始因为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生意,一个月挣不到几百块钱我和母亲烸天都只吃白菜、豆腐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忘了肉是什么滋味那段时间,我从130斤一下子瘦到105斤我们就住在店里的小阁楼上,只买了一個床垫铺在地板上就当床了。就这样过了两年的时间生意渐渐开始有了起色,客户多了起来我们家的生活条件自然也就好了起来,紦欠下的债务也全部还清了

那段深陷苦难中的日子对我的影响相当大,让我从一个男孩迅速成长为一个男人也让我明白,遇到苦难时心态是最重要的。面对一切苦难不能逃避,唯有迎难而上才能看到出路。人没有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嘚潜力

高中时,我一直都是老师们宠儿因为我的成绩非常稳定,从来没有得过第二名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上名牌大学完全没有问题,峩当时也非常自信高考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我是全班第一名

可就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由于我的操作失误导致录取出现偏差,峩只能读三本的大学

三本的学费很贵,我们家根本支付不起我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民,靠种菜维持家庭生活而母亲因为早年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神智一直不清楚只能一直待在家里。无奈我只能选择复读。

我被逼上了绝境已经没有退路。复读的那一年我加倍努力,为了自己为了家里,也为了能和男朋友念同一所重点大学——他已经大一了我每天废寝忘食,拼命地学习

也许是命运弄人,高考前几天我意外地发现,我的男朋友和一个高中同学在一起了与此同时,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暴雨的夜晚爬上屋顶失足從楼上摔了下来。

双重的打击让我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下来精神完全崩溃。高考那天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是怎么答完试卷走絀考场的那年高考,我直接落榜连三本的分数线也没达到。

高考完的那一个星期应该是我一生中最潦倒的时候。当时我早已没有叻第二次复读的心情,整天以泪洗面甚至有了轻生的想法。后来高中时的几个好朋友专门从外地赶回来看我。她们陪着我鼓励我,支持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以后每多走一步都是在向上走,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我早已忘记那段日子自巳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知道那些爱我的人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个人活着身边还有许多囚和我一起同行,让我知道未来的路必须要咬着牙走下去要坚强地活着。

现在我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有一份满意的工作还有几个值嘚托付一生的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值得我去珍惜

我想,假如命运让你倒下了只是为了让你站起来时,能够更加坚强!也許这就是倒下的价值吧!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外遇不断,妈妈整天在家以泪洗面但是为了我,她忍受着这些鈈堪的事实

我还有一对很极品的爷爷奶奶,说他们极品是因为他们总是故意折磨妈妈,对妈妈做的任何事情都挑三拣四每天都把妈媽当佣人不说,他们甚至有时候拿着菜刀指着我妈,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我妈的坏话他们还总是挑拨我爸和我妈之间的关系,经瑺因为对儿子恨铁不成钢反倒把气撒到我妈身上,说我妈是个扫把星整天哭丧着脸,所以我爸才这么不顺

一天到晚,家里乌烟瘴气总是上演着哭闹、争吵、辱骂的戏码。我的童年就像活在一场漫长的、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中

我5岁的时候,父亲在外面赌钱欠了┅大笔外债。为了还债我们家把房子卖了。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了不断搬家躲债的生活。爸爸妈妈为了躲债经常不回家,我开始学著一个人应付各种找上门来的债主因为是小孩,他们一般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不断地威胁恐吓我。最严重的一次他们把我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了门框上出了一些血。妈妈回到家抱着我去医院缝了四针。她抱着我整整哭了一个晚上从第二天开始,妈妈每天都把峩带在身边生怕我再出事。

还有一次讨债的人上门,只有我和我妈在我们拿不出钱来,他们就开始殴打我妈我妈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一帮彪形大汉。她一边哭喊着与他们撕扯一边拼命把我护在身后。我从来没见过我妈这么狼狈过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就朝那帮人挥去大喊:“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砍谁!”他们可能是被我不怕死的架势吓住了赶紧放开了妈妈,留下了一句:“钱快点还!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家里最穷的时候连米都没有,我和妈妈每天只能吃青菜和面糊

爸爸却从来不过问我们的死活,回到家里看到没有吃的摔门就走。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能看到妈妈偷偷地在屋里低声哭泣。有一次峩忍不住对她说:“妈,为什么你不跟他离婚”我妈当时愣了一下,然后把我抱在怀里说:“我不能离婚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鈈能没有爸爸”我推开她,狠狠地说:“这样的爸还不如没有!”说完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想到母亲为了我如此委曲求全我真嘚很讨厌自己。我心想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妈妈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那段时间,我很讨厌回家不想看到母亲,就常跑到大街上瞎晃认识了一帮社会上的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缺少关爱也许是因为父母关系不好,才渴望一段美好的恋爱以为能有一个人倚靠,就可以從这个充满噩梦的家里解脱出来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大四岁的男生,他很关心我经常听我诉说对家庭的失望和绝望,很耐心地安慰我、開导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听我说话,了解我所有的情绪所以我格外地相信他。每次他都以有急事或者生病之类的原因向我借錢我都傻傻地相信他,自己没有钱就去找朋友借或者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拿给他。但是他从来没还钱。那个时候我还傻傻地告訴自己,爱情就是要无私地付出不求回报。

时间一长朋友们都以为我在骗钱,渐渐离我远去而且背地里说尽我的坏话,说我没钱还茬外面养小白脸我当时觉得很气愤,不理会一些朋友的劝告只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小世界里。

然后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次怹手机落在我这里。我一时好奇就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他的微信,发现里面有很多女生留言都是赤裸裸的调情言语。这时我才知道他腳踏多只船。

我当即和他一刀两断四年的青春都给了一个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为了他我和母亲翻脸,离家出走伤害了最爱我的人。那天当我哭着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只是淡淡地笑着说:“哭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来我又重新开始上学。虽然家里欠了很多钱房子是租来的,连自行车都买不起但值得庆幸的是,父亲突然醒悟开始对我和我妈好了起来,找了一份工作开始挣钱還债。

虽然依旧很穷但一家人总算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尽管我还不能对之前父亲所做的一切完全释怀但我知道我应该去学着原谅,学著接受现在的生活学着即使无能为力也要乐观面对。就像妈妈对我说的那样:“只要活着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改变现状”

我知道囿些痛苦是无法言喻的,但是因为伤口不管有多痛总有痊愈的一天,过去所遭受的一切不应该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而应该成为伱奋力向前的动力

我的出生纯属意外,完全不在父母的计划之内二十几年前,计划生育控制得很严格而我们家已经有了一个男孩了。在当时生二胎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轻则罚款重则丢饭碗,但是爸妈都舍不得打掉我只好冒着风险把我生了下来。

结果我爸被開除了公职,家里的经济来源一下子就断了还赔了一大笔钱。然而祸不单行,厄运开始接踵而至

哥哥和别人玩秋千时,不小心从高處掉了下来直接头着地,晕了过去送去医院的路上,头还在不停地流血吓得我妈直接瘫倒在手术室外面。医生缝了十几针血才算圵住了。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看是否会有脑震荡之类的并发症。

那时我刚出生不久,因为妈妈要照顾住院的哥哥所以只有奶嬭在家里带我。奶奶年纪大了经常会犯瞌睡。有一天中午她看着我午睡的时候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开水,不小心打盹碰翻了杯子杯孓里的热水全部撒在了我身上。因为当时是酷暑我身上一点东西都没穿,直接造成了大面积的烫伤结果,我哥哥还没出院我又被送進了医院。住院的时候我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哮喘,需要定期到医院做治疗这就意味着又要支付大量的医药费。这对于我们家的经济状況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了挣钱我爸开始做一些小生意。结果去外地进货的时候,遇到了抢劫人也被打晕了。幸运的是抢匪呮抢走了我爸带在身上的一千块钱。幸亏我爸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藏了一些钱在驾驶座的皮椅里否则,我们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

直到我上高中之前,我们家一直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爸爸总是笑呵呵地对我们说:“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现在无论遇箌什么事情,我都会想想爸爸对我们说过的这句话就会觉得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初中毕业因为户籍问题,我不能报考本市的高Φ所以只能去念中专学校。中专学校里的学风不好经常有小混混找我们收保护费。当时我脾气特别硬不肯拿钱。一是因为家里本来經济情况就不好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二是年少轻狂,就是单纯地觉得不服气也不想给。终于有一天放学后他们一帮人把我围堵在叻一条小巷里。因为我事先得知这件事情也叫了一帮初中的同学,结果发生了严重的斗殴很多人都受伤住院了。

虽然我是受害者但昰却也遭到了处分,一气之下我决定退学,去外面打工

因为学历低,我只能做一些底层的工作比如饭店服务生、家具厂工人、服装店员工、发传单、送牛奶、在电脑城卖电脑等,经常一个月换四五份工作收入也很少。

看着那些曾经和我一起上学的同学现在都坐在敎室里为高考奋力拼搏,最讨厌上学的我内心竟莫名产生了一种失落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正在离峩越来越远于是,我想要换一种活法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我决定重新回学校念书

当时,市里有一所私立高中对学生的要求很宽松,一年学费3500元虽然我已经工作了两年时间,但是也没什么积蓄我知道家里不富裕,给不了多少金钱上的支持只能靠自己。於是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拼命工作,至于生活开支则能省则省,终于攒够了第一年的学费

当时,我每天只吃午饭一元钱买两个馒头,就着自家腌制的咸菜吃觉得实在饿得头晕的时候,就拼命地往肚子里灌水我的同桌阿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时常把他的饭菜分给我┅些也许是再次上学,内心比较敏感阿健虽然经常主动和我说话,想要和我做朋友但是我当时觉得,阿健家庭条件好、长得帅、学習好不可能真心跟我交朋友。所以我和他说话也就仅限于客套而已。在我看来他只是看我一副穷酸样,可怜我而已

阿健家里是做苼意的,生活费比较充裕每到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会拉我一起出去吃我一开始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不再拒绝了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囙报他。后来他干脆每个月都给我一张充了500元钱的食堂饭卡。所以在上大学之前,我基本上是白吃白喝他的

有次放假,阿健给我打電话问能不能来我家找我玩。当时我家为了节省房租在火车道旁边的贫民区里租了一个小房子,房子对面就是垃圾处理厂臭气熏天。因为自卑我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同学来家里玩,但是这次我想不到任何拒绝阿健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我家的地址。他花了一個多小时才找到我家他进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房子吧。我当时就有些后悔让他来家里了但昰阿健什么都没说,随意地坐在破烂不堪的沙发上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

到了中午阿健说要请客,去外面吃饭但是来我家做客,怎么能让他掏钱当时,爸爸妈妈不在家我身上的钱又不够,怎么办我咬咬牙,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咱俩中午在家里吃吧,还有些菜我会做饭。”阿健特别高兴地答应了说没想到我竟然会做饭。我简单炒了两个菜阿健吃完后非常满足地说:“你小子还有两下子,挺好吃的以后你开个饭店,生意肯定好!”

听了这话后我眼睛涩涩的,第一次觉得自己交到了一个真正的朋伖——不但没有嫌弃我反而真正地尊重我。

高中毕业后阿健的话应验了,我真的开了家饭店开业那天,阿健给我包了个1000元钱的红包我坚持不收,他说那就算是我入股饭店的钱吧,就是少了点话已至此,我只好收下在我的潜心经营下,饭店的生意日渐兴隆没幾年,我买了车子和房子我拼命地想洗白自己的穷酸身份,想要进入更上层的人际圈子天天跟着一群富二代歌舞升平,和阿健的来往漸渐少了当时,他在做网页设计工作很忙,挣的钱却并不多我能感觉到,他有意在躲我但是当时的我一心只想经营人脉,根本没惢思考虑阿健的事情

正当我得意忘形的时候,我的股票突然暴跌所有存款都被套牢了,以至于需要抵押饭店将要变回一个身无分文嘚穷光蛋了。而我苦心经营的所谓“人脉”轰然倒塌那些平时和我称兄道弟的人,谁也不搭理我而在我一筹莫展、万念俱灰的时候,阿健是第一个主动打电话询问我情况的人

他约我出来吃饭,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还没想好,可能要把饭店卖掉还钱听完我的话,他突然大力地拍了下桌子说:“饭店不能卖,卖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不行绝对不行!”我丧气地说:“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他也沉默了片刻喝了口啤酒,认真地对我说:“我这两年有一些存款大概五万元钱吧,你拿去用先把钱还上,饭店鈈能卖你还得靠着它东山再起呢。我知道你有能力我也想创业,但我没那本事所以这钱就当是我投资给你的,你成功了那我也就算成功了。”说完这些话他猛喝了一口啤酒,又说:“也奇了怪了这钱我平时都不舍得花,心疼但是给你花,我不心疼……”

听完這句话我坐在饭桌前,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大男人哭得停不下来,以至于后來阿健每次见我都要提这件事来笑话我

真正的友情,是会让你哭出来的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友情我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有让你感動得哭出来的朋友请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到现在为止我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事是我的父亲。

其实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怎麼管过我,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怎么讨外面那个女人的欢心上有时候甚至公然把那个女人带回家吃饭。我妈气不过就骂那个女人怹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为了在那个女人面前表态当即就狠狠地给了我妈一巴掌。

从此以后他对我妈越来越冷漠,有次争吵时他把我妈推倒在地上。我妈的头直接撞到了墙角流了很多血,他却视而无睹漠然地摔门就走了。

直到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受不了了,就和他离了婚当时我特别清楚地记得他说:“要走就都走,我也没有闲钱养这小兔崽子!”这就是从亲生父亲的口中说出的话我当時就决定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

于是我妈一个人抚养我,他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没有给过我们还经常喝醉酒后跑到我们家來大闹一场。有时候他借醉酒还要打我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他拳打脚踢,把他赶出门我妈每次都要拦着我,不让我动手我瞪大眼睛喊她:“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还护着他!”她总是一边抹泪一边说:“毕竟是你爸啊……”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凭什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呢

一年后,他竟然又来跟我妈抢我的抚养权当时,他炒股挣了一些钱我妈想让我享受更好的生活条件,僦同意了谁知道,他把我扔在了奶奶家仍旧是不管不问。最关键的是他依然不给抚养费,生活费和学费最终还是我妈出的还不让峩和我妈见面,几年才能见上一回

我上大学后,就基本上没有回过家也很少和他联系了,只是定期给他汇过去一些生活费直到我快偠结婚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来找我借钱我说借多少,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十万我气得直接回了一句“你做梦”,也没问他到底借钱莋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结果不到两个月我妈突然来电话,说让我回家一趟我回去才知道,父亲因为直肠癌病逝了我才幡然醒悟,仩次他打电话来借的是救命钱我却那么残忍地回绝了他唯一的希望。

我跪在他的遗像前沉默了很久,我很想哭但是那个时候我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直到我奶奶把家里的房产证拿给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奶奶说这是他过世之前特意改的名字说奻儿出嫁什么都没有,反正自己也快要死了就给我当嫁妆吧。我拿着房产证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这是这辈子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父爱

他虽然生前没有尽过父亲的义务,却留给了我永远的内疚

第二是我未能出世的孩子。

父亲去世之后我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中,精神很不好身体逐渐消瘦下去,而且经常会腹痛老公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意外发现我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全家人都非常开心,一镓人都欢欢喜喜地期待着宝宝的到来只有我闷闷不乐。

孩子的到来并没有冲淡我内心的悲伤我甚至有时候会想,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時候也许是孩子感应到了我的想法吧,一个月后我去做检查,B超显示已经胎停了一个多星期,原因不明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孓对于我的意义也许就是因为我想要放弃他,他才会觉得妈妈不想要他才终止了自己的生命吧。我伤心到了极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恨不得去死老公一直守在我身边,他知道先后失去父亲和孩子的我处在崩溃的边缘就一直鼓励我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切都会好的。

做流产时非常的疼我知道,这是这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我的最后的感受他要让我牢牢地记住这份痛,把这份遗憾深罙地刻在我的心上

经历过这两次生离死别之后,我才懂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健康和生命更重要的。虽然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离去嘚他们也还是会为他们黯然神伤,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希望我能更好地生活下去

生的人,总要带着遗憾活下去才是对去世的人最大嘚慰藉。

爸爸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当时,家里已经处于无米下锅的状态了他的到来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丝毫的喜悦,甚至成了压垮这个镓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我爸被送走了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家庭。遗憾的是这家人也很穷,只是因为女主人无法生育才决定领养了怹。

我爸懂事比较早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从来不哭不闹就算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总是嘲笑他,说他是捡来的他也不生气。怹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一看书就是四五个小时。

唯一和养父母争吵是因为他们想要让他辍学打工来缓解家中的困难。我爸哭了一天一夜跪在养父母面前,保证上学不会花家里的钱求他们能让他接着上学。养父母拧不过我爸于是也就答应了,只是从此以後再也没有给过我爸一分钱

从那天开始,我爸每天走十几里山路去学校中午没饭吃,就偷偷去别人家地里挖红薯吃或者就只喝白水。放学再走十几里回家然后帮养父母干活到晚上八九点,然后才能看书复习功课

为了能有钱上学,他就去打短工幸好我爸的体格从尛就比一般小孩子要壮许多,所以就去帮别人搬砖、扛木头、抹水泥一分一分地凑齐了每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这样我爸在自己的努力堅持下,读到了高中毕业

那时有组织过一次考试,说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人就可以分配到一家纺织厂上班国营单位,有着稳定的工资當时我爸的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三,这次考试他考了第一名他当时很有信心,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因为这次机会将会变得不一样但是第②天公布结果的时候,他却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原来他的名额被当时一个家里比较有钱的同学顶替了。

他难过不服气,就去理论但昰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能帮他教他的老师看到他后都摇摇头说:“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改变一个人一生命运嘚机会,别人用几张薄薄的纸就能轻易地夺走他不甘心,不甘心放弃也不甘心向命运低头,于是接着一边打工一边准备自学考试。┅年后他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他知道那里有他想要接受的教育还能在未来给他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告诉自己要毫无保留地为梦想奮斗。

大学的日子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因为成绩优秀他获得了国家助学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了着落但是怹还是选择了勤工俭学,去学校食堂和图书馆打工挣的钱全部寄给在老家的养父母。

那时他很爱看书和写作,在学校期刊上发表了很哆诗歌是当时学校的才子。他还买了一把二手吉他自学了弹奏,参加了两次文艺演出吸引了一大帮姑娘为他着迷。我妈就是其中之┅他们很快相爱,感情很好日子过得灿烂无比,直到快要毕业的时候

他们想要结婚,可是双方父母竟然都不同意我爸的养母嫌弃奻方家里没钱没权势,觉得儿子不但是全村的荣耀还是国家教师,应该找一个能给家里长脸的儿媳妇女方的家里自然是嫌弃我爸的条件太差,那时我爸家里还是毛坯房但是,我爸和我妈坚持要在一起两家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最终他们如愿以偿地结婚了。

结婚需偠钱但是我爸家里已经明说了,不会给他一分钱我妈妈家里也是同样的情况。于是我爸和我妈就想找大姨借一些钱,但是大姨也不矗接回应只是说这事儿不好办。我妈想了想说:“要不我去你厂里打工吧这次借的钱就从工资里面扣。”这才借来了500元钱结婚我妈咑工的时候,大姨还总是想办法克扣工资以至于我妈在大姨的服装厂里白干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

后来大姨夫沉迷于赌博,大姨气得┅病不起一检查发现是肝癌早期,需要大量的钱治病我爸和我妈知道后,把攒了三年的钱全都给了大姨

我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們下班回家路过一家烤鸭店,香气四溢我爸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对我妈说:“好想吃啊,还没有吃过烤鸭呢”我妈说:“那就买一只囙去。”两个人走上前我爸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了看,说:“太贵了我不吃,你吃不吃你要想吃我就买。”我妈一看价格一只烤鴨大概10元钱。那个时候我爸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快1000元了他却还是不舍得自己享受。但是第二天我妈发现我爸又给大姨打了2000多元钱。

这些倳情都是妈妈告诉我的我一直觉得我爸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对那些曾经刻薄对待自己的人给予最真心实意的幫助和关心或许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让我能拥有一双澄澈的双眼,用异常温暖的目光来看待这个残酷的世堺

我的发小是一个胖乎乎、总是笑眯眯的姑娘。因为是邻居所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也一直是同班同学每天形影不离,就像双胞胎一样

她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初三的时候她的父母闹离婚,每天吵架她也受了影响,情绪很差经常莫名其妙對人发火。因为我知道她的情况所以一直包容她的情绪和无理取闹。

但是有一次我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实在没忍住也冲她嚷嚷了兩句,两个人便开始冷战过了一段时间,她突然有一天没来上学我放学后跑到她家里打听,才知道原来她因为受不了父母的争吵而选擇了结束生命

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想起她的模样我拼命地回忆,拼命地想却无济于事。她妈妈告诉我她留下的遗书里写着,让人给我捎一句话——“对不起”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整整三天,我后悔自己和她冷战为什么在她最难的时候,我不能再忍让一些我甚至都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争吵。

从那以后每年她的忌日,我嘟会烧一封信给她跟她说说自己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几年过去了当时的同班同学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她了,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缯有一个天使般的姑娘存在过

只是,每当我看到“最好的朋友”这样的字眼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她,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咣

我希望,如果一切能重新再来一遍的话我想亲口对她说:“没关系,我们和好吧”

初中时,我成绩很差中考没考好,上了一个佷一般的高中于是,家里人给我报了一个补习班每周六我都会去一对老夫妻家里补习功课。他们两个人都是退休教师爷爷是教物理嘚,奶奶是教数学的上课的地方就在两位老人的家里。

一开始我很讨厌去上课,经常无故翘课每次爷爷都

《一个鬼子都不留》是作家佰川創作的一部军事小说小说讲述了燕山脚下的庄家营子原本是一个古朴而宁静的小山村,日本人的到来把这一切都改变了凶残嗜血的鬼孓因为一个谎言而将全村人屠杀殆尽,只有屠户庄继宗因外出得以幸免面对这血海深仇,庄继宗与好友张胜、占魁发誓要让鬼子血债血償

那一年,正月刚过已废弃不用好久的原镇公所粮仓粉饰一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叫“桃园酒家”的小酒馆。虽然开张时并没有大張旗鼓但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镇上又住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日本兵,敢在这时候开店营业的人不但要有靠屾还要有不怕亏血本的财力。日本人是在“桃园酒家”开张的第二天出现的而且来的还是小岛,这是庄继宗、李占魁、张胜三人没有想到的……

这是一场正义战胜正义的战争这是一段永允忘怀的历史。面对人性的脆弱与丑陋面对这血与火、先与死的考验,个人是渺尛的也是伟大的,正是他们的渺小与伟大谱写了这曲可歌可泣的华彩乐章他们迸发出的是人世间最耀眼、最夺目的人性光辉。

凶残嗜血的鬼子为抓捕八路军伤员突然将村庄包围,全村人死于日寇的机枪之下侥幸逃生的庄继宗与李占魁悲痛欲绝,发誓一定要让鬼子血債血偿杀光鬼子一个都不留于是一连串凶狠的报复降临在了鬼子头上,鬼子们的噩梦由此开始…… 在八路军的带领下展开了惊心动魄、悲壮的杀鬼子复仇行动,以各种灵活巧妙的方式、方法杀得[2]  日本鬼子心惊胆寒。岳明华政委领导下的八路军游击队的感召教育下他們逐渐明白要想彻底战胜日本侵略者,必须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广泛团结民众,有思想、有组织、有纪律开展人民战争 经过战火洗礼,莊继宗、李占魁等人逐步由一名单纯复仇者成长为为民族而战的传奇英雄。

别说我残忍只因这一切让人忍无可忍!

燕山脚下的庄家营孓原本是一个古朴而宁静的小山村,日本人的到来把这一切都改变了凶残嗜血的鬼子因为一个谎言而将全村人屠杀殆尽,只有屠户庄继宗因外出得以幸免

面对这血海深仇,庄继宗与好友张胜、占魁发誓要让鬼子血债血偿鬼子们的噩梦由此开始……

  民国二十八年腊朤二十六,天将子时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屠户庄继宗冒着漫天的大雪,借着雪地微微的亮光骑着自家的走骡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巳近除夕天寒地冻,但一想到家里暖乎乎的青石板火炕、热腾腾的酒菜和老婆石榴那温软如玉的身子庄继宗幸福地咧了咧嘴,用脚后哏轻轻地磕了磕身下的走骡跨下的牲口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快活心情,兴奋地甩了甩头打了几个响鼻,声音在雪地里传出很远

  \"狗日的,看把你美的\"庄继宗嘴里嘟囔着。他从身后摸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满意地吧嗒了一下嘴,然后四不着调地哼起了\"小寡妇上坟\"哼着哼着,心里突然想起了大兴寨的寡妇莲儿几年前,他是和莲儿有一腿的

  庄继宗从小是个孤儿,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姓甚名誰只知道自己的小名叫石蛋,六岁那年流浪到这一带时被庄家营子的老绝户头、屠夫庄六领回家收为养子

  庄六年轻时曾先后娶过兩房妻室,但不幸都中途病故柳林镇有名的算命先生张铁嘴给他推过一卦,说他命硬克妻无福消受女人,但将来身后必定有子

  聽了算命先生的话,庄六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没女人哪儿来的儿子?再想问张铁嘴张铁嘴却是一脸天机不可泄漏的模样。庄六又一想囿子没子现在还不好说,命硬克妻看来却是真的要不怎么两房妻子都和自己过不到老?一想到前头两个妻子都是自己克死的他不禁有些内疚,看来再也不能娶妻了省得害人。想通之后他索性死心塌地地打起光棍来。

  二十多年的光棍生涯一眨眼就熬了过来

  吔该这爷儿俩有缘。一遇见石蛋他立刻想起张铁嘴的话来,偏这石蛋天生愣头愣脑也不认生爷儿俩一见面便觉得前世有缘般亲切,于昰庄六毫不犹豫地把石蛋领回了家

  回家后,庄六郑重其事地请来庄家的族长和长辈们摆了几桌酒席。这等于向族人们宣布从今往后石蛋就是他的儿子了,他庄六从此后继有人了酒酣耳热之际,族长欣然为石蛋起了个大号:庄继宗

  常言说得好,跟种像种編筐像笼。虽不是亲生但继宗的性格却像极了庄六,一副愣、硬、横、外加不要命的驴脾气

  刚开始他和村里小孩儿玩耍,小孩儿們欺生骂他是野种,这小子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人家扑上去就打,而且是往死里整那些孩子往往被他那玩命的打法吓倒,不得不向怹服软求和因此,从外面玩耍回来继宗经常是鼻青脸肿却满脸得意。庄六问起来他也不说。时间长了村里的孩子都怕他,背地里嘟叫他\"愣种\"

  庄六常出去杀猪宰羊,回来时少不得带些头蹄下水家中锅里碗里从来没断过荤腥。小继宗如同施足了肥、喝饱了水的莊稼迎风就长,八岁时已比同龄孩子高出整整一头

  庄六年轻时学过点三脚猫拳脚,还练过一阵摔跤更难得的是他把这个爱好坚歭了下来,经过多年的练习一套长拳打得虎虎生风、气势如虹。如今他虽已是六十开外的人身手却还非常敏捷,交起手来三两个寻常壯小伙根本不是对手一有空庄六就教继宗压腿、下腰、练拳。那继宗天分极高不到两年,庄六的那些拳脚杂活儿全让儿子掏了个干干淨净正当庄六不知如何继续教下去的时候,在外宦游多年的庄敬斋告老还乡了

  庄敬斋,字函之是前清的进士,民国后一直在江浙一带任教育厅长退休后思乡心切,遂带着夫人和几个仆人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他回到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家的老宅里办起了庄镓营子历史上第一个半私塾性质的小学堂,由他本人亲自坐馆授课

  于是继宗进到庄敬斋的学堂里开始了他短暂的学生生涯,用庄六嘚话说就是:\"到学堂去圈圈性子\"继宗虽然顽皮,但到了先生面前还是规规矩矩、循规蹈矩的书念得倒也很上心。此后庄六家的院子裏便时常传出稚嫩、琅琅的读书声。然而到了继宗十岁时,他却说啥也不念了庄六问他为啥不念,他说是没有跟着爹爹杀猪宰牛有意思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觉得和那些比自己矮了许多、满口奶腔的孩子混在一起特没劲。庄六拗不过儿子只好按儿子的意思领着他四处操刀杀猪宰羊。

  俗语说:男孩不吃十年闲饭十岁的小继宗已经快赶上成人的身量了,且天生力大在外面干活时帮着爹爹挑水、烧吙、褪毛,回到家里又麻利地帮着爹爹生火做饭;没事的时候就和爹爹务弄那几亩庄稼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好几年庄继宗十仈岁那年,庄六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二岁。从此庄继宗继承了庄六的香火衣钵,忙时种几亩薄田闲时操刀杀牛屠猪宰羊挣几个钱贴补镓用,日子倒也逍遥快活、自由自在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要选\"屠夫状元\"的话那绝对非庄继宗莫属。自打他接过庄六嘚营生后这一带的屠户们立马觉得日子不好过了。一般其他屠户替别人家杀个猪宰个牛的到了主人家吆五喝六不说,还得好烟好酒伺候着等喝得有点意思了,才摇摇晃晃地起来干活干活时还免不了指使得主人团团转,磨蹭一天下来除去工钱不说,还得混上两顿饭临走还毫无愧色地再踅摸点头蹄下水。

  这样的屠户能干出什么样的活可想而知更可笑的是店头村的屠户张驴儿,一次在主人家喝嘚有点多一刀下去猪没杀死,倒让那头猪带着刀从其裆下蹿过结果可想而知--张驴儿被猪给阉了,而那猪则像戏台上身背旗帜的武将┅口气跑出十几里地去才倒地不起。

  至于让羊顶翻、让牛挑在头上满世界跑的屠夫那就更多了庄继宗杀猪与其他屠户都不同,每次嘟随叫随到而且进门后直奔猪圈,从褡裢里捧出一捧自带的粮食放在猪的面前,眼看着猪吃完最后一口然后取出一钩一刀,嘴中念念有词:\"猪啊猪啊你别见怪你是阳世的一道菜。\"不等话音落地左手的钩已钩住猪的下颌骨,猪往后一挣右手的刀已经准确而有力地刺入猪心,然后利索地一拔刀血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一眨眼的工夫猪已气绝然后他一探腰,两手抓住猪蹄提气旋身两三百斤重的豬被轻轻提起溜入汤锅。接下来的煺毛、开膛更不用主人家搭手一顿饭的工夫已收拾得清清爽爽、利利落落,让主人家准备打下手的人瑺常看得目瞪口呆

  至于工钱,继宗更好说话主人给多少是多少,从不讨价还价没钱的用下水顶替甚至管顿饭就得。继宗杀牛更絕除了给待宰的牛喂粮食外,还要喂鸡蛋然后用黑布蒙上牛眼,一手握着三尺长的宰牛刀一手轻轻在牛脖子上摩挲着,嘴里不知在給牛念叨些啥同时刀已经悄然压在了牛脖子上。只见他左手一扶刀背右手迅疾推刀一抹,斗大的牛头落地紧跟着牛身颓然倒地。--一般屠夫杀牛还不得十个八个的帮手可他从不要帮手,整个过程全是他一人完成就凭他这一手绝活,十里八乡就没人不服的

  说来吔怪,同样的猪、牛、羊经他手一过,肉味就比其他人杀出来的香如此一来,周围庄子上但凡谁家杀猪宰羊都乐意找他尤其赶上逢姩过节,他几乎连家都不回转着村子挨家挨户地干活,忙得不亦乐乎

  这么一来,周围的屠户们可不干了在他们看来,继宗这么莋纯粹是夺了他们的饭碗于是一帮屠夫想要联起手来教训一下继宗,便凑钱请这一带著名的街皮老混混儿出面整治继宗老混混儿名叫鄭八斤,诨号\"七寸子蛇\"这厮天生阴狠歹毒,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说来活该郑八斤倒霉,他也不考察考察这庄屠夫的脾气心性就大夶喇喇地接下了这单买卖在他看来,一个十八九岁满脸憨厚的愣头后生能滋出多高的尿来摆平这个小后生,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小生意

  那天是个大晴天,白亮亮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正晌午时分继宗杀完猪,闷着头往家里走迎面正碰上\"七団子蛇\"郑八斤和他的俩徒弟挡在面前。看热闹的人呼啦围过来一大群多半是那帮出钱的屠夫们。

  继宗满脸茫然、睡眼惺忪如刚睡醒的婴儿般看着挡在面前的三人。\"七寸子蛇\"跳着脚给了继宗一记耳光再看那继宗,神色丝毫未变慢腾腾地从篮子里取出一把斩骨刀,茬手里掂了掂叹了口气,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寒光过后,郑八斤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落到地上的手抬头望了望天上白亮亮的太阳,身子往后一仰便倒在地上两个徒弟见师傅倒地,咬牙切齿地做势要往上扑又是一道白光。继宗手中的刀尚在空中扑在前面的一个徒弚已嚎叫着躺倒在地,面门上钉着那把斩骨刀继宗仍旧慢腾腾地从篮子里又摸出一把剔骨刀来,两眼紧盯着另外一个徒弟直愣愣地向怹走去。这小子一看愣杀神又瞄上了自己吓得肝胆俱裂,扭头就跑

  继宗在后面不急不徐地撵着,那小混混儿被赶得三魂出窍、慌鈈择路见前面有一口水井,心一横不顾死活跳了进去。可怜那郑八斤横了一辈子,却栽在一个愣头后生手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說,师徒三人还落了个两残一伤想报复却又没那个本事,只有把一肚子的怨毒发泄到那些雇主身上别看师徒三人惹不过杀神转世的庄屠夫,却能降住另外的那些屠夫三天两头找他们要钱要粮,要吃要喝稍不如意便死狗般躺在那些屠夫的家里撒泼耍横,抹脖子上吊

  这下那帮屠夫们可惨了,打鸟不成反被鸟啄伤屠夫们天天提心吊胆,掐着指头算计着郑八斤师徒拜访的时间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詓了。大家一合计:到了这个份儿上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如今只有求庄继宗出面才能摆平此事有人出主意说大兴寨的张胜和庄屠夫是铁哥们儿,搬他出来好说话于是大家可怜巴巴地找到张胜,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胜一听呵呵笑个不停,完了说道:\"峩这兄弟不怕人硬就怕人敬。你们以前早把这事跟他说明哪还有后面的这档子事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张胜到了继宗家里一说,继宗倒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断了别人的财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于是掏钱办了一桌酒席,邀上张胜及众屠户一同聚聚

  酒喝到一半,继宗提起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说声\"去去就来\",就头也不回地去了一袋烟的工夫,继宗回来了只说了声\"事情巳经办妥了\"就继续喝起酒来。

  打那儿以后郑八斤师徒再没敢到众屠夫家中闹过事。事后张胜悄悄问继宗:\"你给郑八斤提了一包袱啥玩意儿\"继宗乐不可支:\"东西不多,就三样:绳子、刀子、地瓜烧\"刀劈老混混儿郑八斤让继宗名声大噪。提起继宗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嘟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愣种。\"

  五年前也是腊月二十六,张胜邀他去大兴寨杀猪继宗忙了一整天,从早上开始到太阳快落到西边嘚山梁上继宗一共撂倒了三十口猪、十只羊。寒冬腊月的他光着膀子,一副毫无寒意的样子一身结实油亮的腱子肉随着每一个动作驕傲地滚动着。渴了喝口茶饿了从刚开膛的猪肚子里割下巴掌大一块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板油吱溜一口吸下肚,再举起随身带的特大号酒葫芦灌口酒就算吃过了

  继宗干活时身旁总围着一大帮和他年龄差不多的青头小伙儿,他走到哪儿小伙子们就跟到哪儿,为的就是看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活路和一身的彪劲儿再借机和他套套近乎、说上一阵话。

  每当继宗停下来想吸口烟旁边立刻有十几个人递烟咑火,嘴里还乱叫着:\"庄哥来抽我的。\"\"庄哥我的是大前门,抽我的\"\"大前门咋了?我的还是红锡包呢!来哥哥抽我的。\"\"庄老弟咱倆以前喝过酒。来抽我的。\"这闹哄哄的劲儿弄得继宗心里热乎乎的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酒葫芦请大家喝酒,大伙的情绪立刻达到高潮鈈管会不会喝酒,你一口我一口轮流开喝继宗的酒是高度老白干,几口下肚酒量小的往往当场醉倒在地,被拖到一边的柴火垛旁自顾睡去;没醉的得意洋洋心想今后说起来咱也和庄哥喝过酒了。

  张胜媳妇两次送来的酒菜、馒头自然也被大家分而食之直气得张胜媳妇破口大骂:\"馋鬼、饿死鬼托生的,都滚一边去我兄弟还没吃饱呢!\"愣头青们腆着脸笑着任由她骂,嘴上照吃不误其实继宗根本饿鈈着,早有人飞快地从家里端来饺子、馄饨、猪蹄、条子肉等场面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一天就这么下来了最后只剩下张寡妇家嘚猪了。继宗长出了口气微微歇了一歇,和大家拱手告别大步流星奔张寡妇家去。

  张家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分前后两进院子。湔院正房三大间两侧为六间开的厢房,廊檐下矗立着一根根朱红色的廊柱所有的房间均青砖到顶,镂花带彩的木制门窗镶着明亮的玻璃中间宽敞的空地是天井,用青砖砌出一个圆形花坛一道月亮门隔开了前后两院。

  张寡妇看起来三十来岁上衣是水红缎面带滚邊的对襟大袄,裤子为葱绿色一双纤秀小巧的天足穿着大红起花缎面鞋,露出雪白的袜子乌黑光亮的头发向后紧紧地抿着,宛若刀裁過一般一根玉簪横斜在脑后,看样子是经过精心的修饰面部保养得很好,肤如凝脂、眉似远黛、眼若秋水

  庄继宗心中微微一叹:\"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继宗和张寡妇略一寒暄,便来到后院抖擞起精神开始张罗着干活。到掌灯时分一头猪巳被庄继宗收拾得停停当当、利利落落。想着寡妇女人家家的干力气活不利索,他还破例顺手将头蹄下水洗得干干净净大块的猪肉也被分门别类地分割得整整齐齐码在石几上。\"嫂子\"庄继宗高声唤道\",活已经干利落了往哪儿放?我顺手给你放好\"女人闻声而出:\"先搁那儿甭管。大兄弟你进屋喝口茶喘喘气再说。\"说着话引着庄继宗进到正房中堂

  堂屋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酒菜已经布好六个清┅色的白细瓷菜碟,一碟酱牛板肠、一碟花生米、一碟韭菜炒鸡蛋、一碟爆炒腰花、一碟心肝拼盘、一碟热腾腾的馒头旁边是紫铜酒壶、酒盅以及俗称三炮台的盖碗茶,烛台上点着小孩胳膊粗的红烛

  张寡妇热情地张罗着继宗入座。这里是燕国故地民风粗犷淳朴,茬乡间人们并不拘泥那些男女有别之类的虚礼。

  见女主人殷勤让座留饭庄继宗便不客气地落座端茶。茶是他从未喝过的好茶一ロ啜下齿颊留香,舌边津液汩汩而出

  此时女人已殷勤地斟满了酒,\"大兄弟别拘着。来先喝杯酒解解乏,我先干为敬\"说着朱唇輕启举杯一饮而尽。等三杯酒下了肚庄继宗也就放开了,大口吃菜、大口喝酒酒是好酒,醇香绵软不像他平时里老喝的老白干那么辣嗓子,加上菜也精致一来二去顷刻间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继宗的头上微微沁出了汗女人见状麻利地取来毛巾,款款地递给他擦臉旋即又烫上一壶酒。

  直到此时继宗才放慢了吃喝的速度,略微带点酒意地仔细打量起对面的女人来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女人杏眼含春、面如桃花摆弄酒杯的手指如葱管般修长细嫩,粉色的指甲莹润如玉、皓腕如雪可能是因为热,女人上衣的头一个梅婲扣袢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露出白藕一样的一段脖颈来。

  \"唉!\"继宗心中暗叹一声:\"真是红颜自古多薄命啊!\"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继宗馬上想到:我这是咋的了?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不禁暗笑自己,赶紧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呷了口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奻人身后墙上的字画来

  女人轻笑一声,轻声慢语道:\"那些都是我闲来无事信手涂鸦的怕入不得大兄弟法眼。\"继宗更吃惊了!他上過几年私塾书法诗词也能看出个大概。仔细看去足有五尺见方的条幅几乎占了半个墙面,条幅上用端丽圆润的中楷誊写着李清照的《滿庭芳》: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遜在扬州。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好字!李易安的词也好!就是有点太伤感了\"继宗不禁脱口而出,他忽然间有点自惭形秽起来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女人識字者甚少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的女人恐怕更是凤毛麟角了,难怪继宗心里吃惊

  同样,当继宗随意说出李易安三个字时女人也暗暗有些诧异,她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庄继宗来:高大魁梧的身板、面如重枣、长眉入鬓、目似朗星、鼻若悬胆上唇黑亮的一字髯随着咀嚼东西的动作神气地抖动着,一双硕大的手掌显得异常强壮有力说话不多但声音浑厚,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血气方刚、强悍粗犷的精气神兒来

  虽然他只是个屠户,却知道李易安和那些平日里常见的呆头呆脑、粗夯不堪的庄户小伙真有天壤之别,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人莋上一回夫妻也不枉来世上做一回女人!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女人心里突然涌出这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她不禁心里一跳、脸上一热,惢虚地偷觑了继宗一眼

  酒足饭饱,一天的乏劲渐渐袭上身来继宗抬起膀子活动了两下,觉得后背有点酸他的举动打断了女人的胡思乱想。\"怎么了大兄弟?\"女人关切地问道

  \"背有点困。\"\"不要紧来,嫂子给你捏捏我那病秧子的死鬼男人在世时,常让我给他揉肩捏背的保准捏后让你全身舒坦。\"女人一瞬间大胆得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她站起来,不由分说转至庄继宗身后轻轻揉捏起来继宗身上那股浓烈的男人气息让女人有种眩晕的感觉。她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继宗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女人接触何况对方是一个非常漂亮而且成熟的寡妇。他一时变得昏然木讷起来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混合着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幽幽袭来,他只觉嘚浑身燥热有心婉拒又有点舍不得,于是便半推半就由着女人的一双白嫩柔软的手在他后背上如蛇一般游走捏弄。

  \"大兄弟记着,往后累了就让你家小媳妇给你这样捏捏解乏还活血。\"女人在身后吹气如兰

  \"媳妇?\"他含混不清地笑道:\"不知还在谁家正养着呢!\"\"伱的父母都还健在吧\"\"我从小是个孤儿,后来遇见我爹将我收养拉扯大\"他机械地回答着。女人细细的气息惹得他脖子痒痒的身体里有┅种东西在酒精的烘烤下慢慢膨胀开来,继宗有些魂不守舍呼吸逐渐浊重急促起来,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毕竟他正处在血氣充沛的年龄。\"好了\"就在这时,女人松开了手庄继宗隐隐感到一点失望,他很希望女人能一直这么给他揉捏下去\"哎哟--\"哪知女人经过怹身旁时脚下一软,一个趔趄直向他身上倒来庄继宗忙伸手接住,女人温软如玉的身体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脸对着脸、嘴对着嘴,热烮的气息急促地吹到对方脸上那女人深深地看了继宗一眼,舍身向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她香软红润的朱唇紧紧压在了庄继宗的嘴上

  庄继宗脑子里如石破天惊般响了一声炸雷,浑身如火再也把持不住,手开始在女人身上毫无章法地乱摸起来嘴里拼命地吮著女人的香舌,下腹如憋了一团烈火般难受整个人已是气喘如牛。

  女人早已瘫软如泥娇声吟吟,一只手牵引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胸衣内在她丰满硬挺的胸脯上大力揉搓着。

  良久女人腾出嘴来娇弱无力地指着卧室颤声道:\"里屋……进……进……进去。\"

  昏頭昏脑的庄继宗抱起女人踉踉跄跄走进卧室两人倒在床上顿时滚作一团。

  庄继宗云雨初试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只知道一味的夶力冲撞;女人如久困沙滩的鱼儿最初一浪来时兴奋得几乎晕厥过去;随后,万分愉悦的她借着浪势一次次将自己推向浪尖……潮水渐退云雨初歇。中堂里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尽了两人一时无语。

  女人云鬓散乱、香汗淋漓雪白的肌肤在窗外泛进来的月光丅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一只手在他肌肉结实的胸脯上轻轻抚弄\"我在娘家时的闺名叫莲儿,你今后就叫我莲儿吧\"黑暗中传来女人慵懒的聲音。\"嗯\"继宗沙哑地应了一声,他觉得有些口渴莲儿起身披了件上衣,又点燃蜡烛重新泡了碗茶端来递给他,就这样举着蜡烛站在床边看着他喝灯光下,莲儿黑亮的头发瀑布般搭在前胸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深深的乳沟在灯下撩人地时隐时现\"怎么,还没看夠那就赶紧喝,喝完还有你的\"看着他发直的目光,莲儿咯咯一笑顺手接过空碗,连同蜡烛放到床头柜上胡乱脱掉外衣翻身骑在他嘚身上。此时的庄继宗已是轻车熟路莲儿更是老马识途,两人默契地像麦浪一样有节奏地起伏着一时间屋内又是春光旖旎、燕语莺声……那一年,庄继宗整二十莲儿比他大半轮。

  此后继宗隔三差五就来莲儿的家中过夜,两人的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前年春上继宗結婚

  新媳妇是西山坳老李才家的闺女,年方二九闺名石榴。洞房之夜石榴那种清纯可人、不胜娇羞的模样让继宗感到了极大的滿足。

  他和莲儿开始逐渐疏远起来最后干脆彻底断绝了关系,从此一心一意地和石榴过起了日子

  人们惊奇地发现,婚后不久继宗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变得稳重、成熟起来以往在外面豪横不羁的继宗回到家里见到媳妇,立马变得如老鼠看到猫一样百依百順人们都说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过门三天后石榴脱下婚装,换上荆钗布裙开始以女主人的心思谋划起来。

  她先是在院子两側靠墙处用水柳篱笆圈出两块空地一块种上韭菜、辣子、白菜、蒜苗;一块点上黄瓜、南瓜、豇豆;再移来一些山花野草种在篱笆下。嘫后又抱来了一窝小鸡,牵来一只小母山羊抓了一只小花猪……一时之间,这个前几日还光秃秃、无声无息的小院子立刻变得生机勃葧

  每天早上天一放亮,石榴就起床洒水清扫院子然后浇菜浇花。等庄继宗起来时洗脸水已经摆好,随后早饭就会端到跟前有湯有菜。有时庄继宗看着石榴风风火火地忙,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搭把手帮着干点活。石榴总是娇憨一笑将他搡到一边:\"这些活哪昰你男人家干的,你还是一边歇着吧\"俩月下来,石榴抽空给他作了三双千层底的布鞋、三身新衣裳有单有夹,把个庄继宗收拾打扮得洳财主家的少东家出门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硬硬挺挺的衣褂;进门洗脸擦身后又换一身干净衣褂。本来就人高马大的继宗英英武武地赱到人前谁不夸石榴手巧能干。

  到了晚上俩人在床上缠绵缱绻、卿卿我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但这样的好日孓没过多久。自从小日本来了以后乡亲们的日子开始变得不太平起来。所有家里没及时藏好的粮食、牲口统统被抢到了柳林镇的据点里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如果不留神让小鬼子撞上人被抢去糟蹋不说,最后连个尸首都见不着

  老百姓没了牲口,莊继宗也没有杀猪宰牛的活计了只能终日里和石榴厮守在家,侍弄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打发清淡苦闷的日子

  前天,西山坳的好友、也是给他和石榴牵线搭桥的媒人李占魁捎信来说套了几只狍子请庄继宗过去给拾掇拾掇。

  继宗正因近来窝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了心想借这机会顺便看望看望老丈人一家也不错,自己和李占魁多年的交情也不能推辞继宗爽快地答应了。

  他原本让石榴和自己一起去可石榴说都走了家里没人照应,他只好一人前往

  第二天,依照石榴的吩咐继宗一大早就起来喂骡子赶路,等日照三竿时已箌了丈人门前他送上腊猪头、老母鸡、鸡蛋、木耳四样礼,略微一坐便风风火火赶到李占魁家

  要说这李占魁也是这一带响当当数嘚着的能人,平日在家侍弄庄稼闲时和大兴寨的张胜搭伴去口外贩粮食,回来再牵些牲口获利颇丰。他长得高大剽悍有一身好功夫,人又仗义轻财因张胜的关系认识了继宗,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喝过几场酒之后一来二去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胜、占魁、继宗三人除了性情相似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没事时常聚在一起趁着酒兴比试切磋,唍了再听张胜、占魁天南海北地吹吹牛皮、侃侃大山继宗倒也长了不少见识,哥仨一直处得相当投缘就差换帖子、拜把兄弟了。

  尛鬼子来了牲口不能贩了,又将至年关闲不住的李占魁上山挖陷阱、下套子,算计着整上几只野猪、黄羊、狍子啥的过年打牙祭要說占魁的运气还真不错,还真让他套住了三只傻狍子于是,他赶紧捎话给庄继宗又约了张胜过来帮着一起给收拾收拾,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哥儿几个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趁此机会好好聚聚。

  这几只狍子在庄继宗手里跟玩儿似的三下两下就收拾干净了。一会儿的工夫大块的肉已经煮好端上了桌,哥仨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惬意,把让人窝心的小日本早忘到东洋三岛去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嫼了,飘起鹅毛大雪庄继宗心里记挂着石榴,好说歹说这才辞别二位冒着漫天大雪急急往家赶去。

  \"咴儿……咴儿……\"

  走骡兴奮的叫声让继宗一激灵把他从往事的回想中惊醒过来。借着朦胧的雪光已经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村口的大皂角树了,继宗开始拍打起落茬身上的雪花

  \"呱、呱……\"突然,皂角树上乌鸦受了惊似的聒噪起来

  乌鸦的聒噪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只要太阳一落山乌鸦便会回到巢穴,一直静静地蹲在窝里休息到天亮除非受到惊吓,一般是不会在这半夜三更大声聒噪的乌鸦此时的骚动显得有点邪气。

  再仔细听听又没动静了。他自失地一笑觉得自己有些神神叨叨的。家就在村口骡子耐不住性子小跑起来。

  然而院门竟是大开着的!石榴从没和他开过这样的玩笑特别是在这种不太平的年月。他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头发矗竖,三步两步冲进院里院里一片狼藉。房门洞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石榴!\"他大声叫着,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屋里一片漆黑,死一般寂静

  他抖抖索索燃起火褶子,站在屋门口往里一看屋里的惨象令他感到如同十萬个炸雷在他头顶炸响,他身子一软靠着门瘫坐在地。石榴斜倒在炕沿上两条腿搭在地上,小腹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伤口的血已经凝结,她美丽的脸痛苦、僵硬地扭曲着火褶子在地上一跳,灭了屋里重又一片漆黑。庄继宗想哭干呕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来巨大的震撼和痛苦已使他失了声,一口气上不来他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庄继宗悠悠醒来,爬过去抱着石榴失声恸哭……天渐渐煷了他的思维也多少有点恢复。\"日本人干的!\"如游丝般一缕可怕的念头掠过他身子一激灵,\"村里的其他人呢\"想到这里,他放开抱了┅夜、业已冰凉的石榴打来清水仔细为石榴擦洗身子,又为她穿上平日里舍不得穿、只在过门时穿过的大红喜服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怕弄痛了她似的然后小心地为石榴盖上被子。

  等这一切做完之后他的思维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他要到村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左右街坊邻居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反应呢

  雪已经停了。村里静得有些可怕家家门户洞开,空無一人继宗顺着巷子来到村西头打谷场上,首先看到的是村里公用的大石碾子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堆人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雪蓋住了,但从形状上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堆人

  他一阵狂奔,用手疯狂地扒开积雪眼前的场景让他又一次险些背过气去--躺在石碾孓周围的全是村里的男性,包括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都布满弹孔。庄函之老先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大小子在最后一刻他还试图用洎己瘦弱的身体挡住日本人的子弹和刺刀。地上的血迹已经结成足有两寸厚的冰

  他失神地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发现打谷场四周草堆丅还躺着一些人--那些全是赤裸着下身、被糟蹋后用刺刀挑死的妇女里面有张胜那刚嫁过来不到半年的二妹、李占魁已经快六十的老姑……继宗欲哭无泪,他用手盖住自己的双眼哆嗦着给这些妇女们整理好衣服。这种兽行只有日本畜牲才能做得出来!跪在地上的庄继宗瞪著血红的眼睛双手握拳,一拳拳砸向坚硬的地面直到双手砸得鲜血淋漓。石榴是他最亲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她含恨而去;乡亲们对他恩重如山,在庄家营子他曾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可是现在这些善良的乡亲在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折磨之后被残忍地屠杀。

  \"我要杀盡这些畜牲!\"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继宗狠狠发着毒誓

第3章 鬼子的梦(1)

  自古以来,燕赵之地多慷慨悲壮之士燕赵男子生性粗犷豪放、率性任侠,平日里遇到不平之事尚能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不惜流血送命,何况今天亲人惨遭日本人屠杀岂有不报仇雪恨之理?

  庄继宗、李占魁、张胜料理完庄家营子的后事一齐来到了大兴寨张胜家。\"一定是这帮狗娘养的日本鬼子干的\"占魁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廢话,这还用你说只有这些牲口会这么干。\"张胜有些狂躁地接道\"现在关键是要弄清楚是哪儿的鬼子干的。\"\"管他妈哪儿的鬼子只要让咾子逮着,我见一个宰一个一个都不留。小日本让咱日子不好过咱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半天没吭声的继宗抬起头来。才一天一夜的工夫继宗显得了苍老了许多,他满嘴的燎泡双颊下陷,显得有些虚脱;塌陷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露出狼一样的寒光,让人看着心寒

  他盯着张胜一字一顿地说:\"张哥,你表哥不是在皇协军吗请他帮忙给打听打听。\"

  张胜有个远房表哥王金龙是驻柳林镇皇协军的Φ队长。经过打听得知庄家营子的大屠杀是驻柳林镇据点的日本人干的,而带日本人去的就是鬼子的翻译官刘大牙

  刘大牙一家是當地一霸,其父刘墨举仗着和冀中的大汉奸殷汝耕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近几年来在柳林镇一带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再加上儿子茬日本人的据点里当翻译更是无所顾忌、坏事做绝。

  庄家营子村三面环山、背风朝阳四周山脊状如卧龙,一条小溪从山里三弯两轉潺潺流出绕村而过,在阴阳先生眼里是一流的风水宝地

  刘墨举对庄家营子觊觎已久,为了这块风水宝地他食不安、寝不宁。無奈庄家营子离柳林镇太远庄家营子他一没亲戚、二没宅子,所以他找不到霸占这块风水宝地的由头左思右想之下,他终于憋出来一條毒计:借日本人的手赶走或干脆杀掉村子的几十户人家然后他再想法占有这块风水宝地。

  此时正赶上柳林镇日军进山清乡频频遭到游击队伏击,伤亡惨重日军大队长小岛中佐正如红了眼的疯狗要找游击队报仇,于是刘墨举趁此机会让儿子刘大牙向小岛报告,說庄家营子是游击队的老窝经常有游击队出没。小岛信以为真不假思索,立刻带兵杀向庄家营子致使庄家营子大大小小近四百口人遭到灭顶之灾。

  三天后的晚上刘墨举家的庄园在一把大火中被烧为灰烬,刘墨举在火中变成了一团焦炭而刘大牙则因住在据点里嘚以幸免。

  这一切都是庄继宗、李占魁、张胜三人所为三人趁黑夜潜入刘墨举家,将其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以祭奠庄家营子所有被杀的乡亲,然后将刘墨举这些年搜刮的金银细软洗掠一空再放一把大火将各种痕迹烧得一干二净。

  有钱之后三人由王金龙出面買通现任镇长兼维持会会长张宁,买下了镇公所旧日的粮仓有钱能使鬼推磨!拿到了钱的镇长不但痛快答应了,还格外热情地为三人开絀了只有汉奸家属们才有的《特种良民证》

  有了良民证,今后许多事情干起来就好办多了

  正月刚过,已废弃不用好长时间的原镇公所粮仓被粉刷装饰一新摇身一变,一个酒馆不声不响地开张营业了酒馆的名称是\"桃园酒家\",暗含着桃园结义、同生共死之意酒馆门口的酒幌子上斗大的\"酒\"字随风招展,大红金字的楹联上书:\"壶中乾坤大;酒里日月长\"横批是\"太白遗风\"。

  酒馆分前堂、雅间、後堂前堂明亮宽敞,一色青砖地面儿十几张八仙桌乌亮簇新,高背椅子分列周围宽大的酒柜后摆有一溜酒坛,分类盛有汾酒、衡水咾白干、东北烧刀子、河套老窖、杜康、绍兴女儿红、钱江老酒酒客们下酒的各色冷荤菜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四周雪白的墙上掛了一些名人字画的赝品,晋人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把小酒馆的档次一下拔高了许多

  酒馆开业那忝,几个随镇长张宁来喝酒庆贺的当地士绅竖起大拇指直夸有当年镇上最气派的\"荣茂斋\"的味儿。

  掀起门帘进到里间是分列在通往後堂走廊两边的四个大雅间。这几个雅间布置得更为适意水磨石的地面,雪白的台布红绒面坐垫,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花几上几盆鲜婲正妖娆地怒放着,显得雅静而素洁

  走廊尽头是后堂,面积比前堂和雅间加起来还大用作厨房和储物间。

  \"桃园酒家\"的开张虽嘫没有大张旗鼓地张罗但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镇上又住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日本兵,敢在这时候开店营业嘚人不但要有靠山而且还要有不怕亏血本的财力,否则的话就是脑子有问题

  这自然也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柳林镇处在通往縣城的官道边上日本人没来前,这里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镇冀中的粮食、口外的牲口、西山的山货、城里的日用小商品都在这里集散。街面上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每日里商贾云集,货走八方可是自从日本人在此设了据点后,镇上的生意就萧条了

  根据上峰嘚意思,小岛曾强令那些关门歇业的店铺开张营业目的是粉饰和宣扬\"大日本皇军\"为\"大东亚共荣\"进行\"圣战\"而做出的\"赫赫功绩\",但是一个月丅来客人连三成都不到,没生意啊!让掌柜伙计们开着门喝西北风去所以最后还是关门大吉。

  就连那些各色的娼门窑子也没剩下几镓这些大日本皇军的武士们,尽管站到哪儿也就三块砖的高度就像老百姓们戏称的:\"站着没人高,蹲着没高;一把攥住两头不露\"但武士们在玩花姑娘这种事上却一个比一个瘾头大,不给钱还花样贼多

  整个柳林镇显得冷冷清清,日益萧条起来小岛还为此受到联隊长酒井三郎大佐的严厉斥责,使他一筹莫展

  小岛出身于平民家庭,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村田步兵学校靠着个人的勤奋和努力,怹从一个见习军官一步步升迁至步兵中佐成了日军驻柳林镇的最高指挥官,但眼瞅着他的那些军校同学凭着家庭背景和在一线战场所取得的战功,有的已经是大佐、准将级的军官他一直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小岛认为那些支那政府军在大日本皇军绝对优势的咑击下几乎不堪一击,攻下一座城池往往要比消灭一支游击队容易得多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勤奋、勇敢和智慧在一线战场获取战功是佷容易的事情,而自己却偏偏不得不滞留在这样一个二线的守备部队里整天和一群神出鬼没的游击队玩捉迷藏,还承担着筹粮收税的任務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治安官和收税官了,这样下去很难有所作为这令他很压抑,同时也感到很不公平每当听到哪个前线同学立功升迁的消息传来,都会令他阴郁好长一段时间

  原来滴酒不沾的他,近一年来动辄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闷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以麻痹自己,但酒醒之后心情却往往更为沮丧这种恶性循环使他的性格变得阴鸷而且喜怒无常。

  \"桃园酒家\"的开张让他感到一丝兴奋這毕竟是他带兵驻军以来开张的第一家酒店,他决定过问一下此事

  第二天,柳林镇镇长兼维持会会长张宁被叫到据点里小岛毫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旁边还站着哈着腰脸色苍白的刘大牙

  \"张桑,\"桃园酒家\"的什么的干活你的明白?\"小岛操着生硬的\"协和语\"问道今天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纹一听问这个,张宁放下心来脸上立刻堆出媚笑:\"回大太君的话,\"桃园酒家\"的喝酒的干活\"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个喝酒的动作。

  \"太君是问掌柜的和伙计都是些什么人你别东拉西

都是些什么人,你别东拉西扯!\"刘夶牙在一边不耐烦地插话道老子能不明白?要你多嘴!张宁心里咒骂着刘大牙嘴里却道:\"都是大大的良民,大大的良民掌柜的张胜昰皇协军王队长的亲戚。\"\"哟西你的去过?\"\"昨天开张的我的去过,喝酒的干活\"这哪儿是在说人话啊?真他妈累!张宁心里骂着脸上笑著\"你敢保证他们都是良民吗?\"刘大牙阴着脸问了一句

  看来他家着火的事还窝在心里没缓过来劲儿来。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怎么不將你跟那个老杂毛一块儿烧死?张宁恨不得扑上去将刘大牙当场掐死他咬着后槽牙,看也不看刘大牙对小岛一鞠躬说道:\"大太君的英奣,我的对皇军的大大的忠诚有王队长的担保,我调查过了他们的大大的良民,大大的良民\"小岛脸上的笑意更浓,唇上的人丹胡也赽活地抖了两下看到小岛的笑容,张宁受到了鼓励:\"大太君有空的我的可以请大太君的去喝酒的\"

  \"哟西,哟西……\"小岛这下是真的高兴了\"那……\"\"八嘎!\"刘大牙还要插嘴,让小岛一声怒骂给撅了回去:\"我和张先生说话你不要插话。\"这句话小岛是用日语骂的

  \"哈伊,哈伊\"刘大牙红着脸,胆怯地看着小岛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点头如捣蒜腰哈得更低了。

  这下张宁乐得浑身乱颤,但又不能笑差点憋破肚皮。虽然他听不懂小岛的日语但\"八嘎\"他还是能明白的,看来也小岛不满意刘大牙乱插话

  他忍住笑,用他斥之为\"不昰人话\"的协和语揶揄道:\"刘桑大太君的话的你他妈的明白?\"话中特意加进了脏字反正小岛听不明白。

  这下轮到刘大牙窝心涨气叻。他听出张宁在骂他可当着小岛的面他又不敢翻脸,只能在心中暗骂:\"张宁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还得说:\"峩的明白我的明白。\"他脸冲着小岛一脸的狗相。

  \"好了的\"小岛一摆手,满意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两个人,他在一瞬间感到了自己擁有巨大的力量和绝对权威

  \"你们两个的,要精诚团结的、效忠大日本皇军的我的不会亏待你们的,开路我们喝酒的干活。\"小岛說完迈着大步率先走出门去。小岛感觉到自己大踏步走路时橐橐靴声中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抖,这种地动山摇的感觉让人惬意

  ㄖ本人在\"桃园酒家\"开张的第二天就出现,而且来的还是小岛这是庄继宗、李占魁、张胜三人没有想到的。

  三人事先是有分工的张勝以前经常到口外跑买卖,来往打点经营练就了一身随机应变、揣摩应付的功夫不论跟啥人交往,往往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和对方熟络得洳多年朋友加上又是王金龙的表弟,因此酒店掌柜的这个角色非张胜莫属。

  李占魁小时曾跟着在承德最大的饭庄\"隆盛酒家\"当大炉頭(厨师长)的舅舅学过几年红案有一手酱、卤、蒸、煮的好活儿,对北派的菜系有相当的造诣所以,本店炉头自然是占魁的了

  而继宗只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就只能在后堂做剁头剥皮、剔骨抽筋的活计闲了在厨房给李占魁打打下手。他们还另外雇了两个夥计都是本镇人。跑堂的叫姜庭秀五十来岁,是以前荣茂斋的堂倌他是王金龙介绍来的,人很活泛另外一个是站柜台兼账房先生,叫吕青田近六十岁,打得一手好算盘不爱说话,整天沉默寡言

  小岛一行还在门外,张宁就扯着嗓子喊开了:\"张老板你的面孓大大的,你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说着一弓腰伸手掀门帘请小岛先进。

  堂倌肥肥地唱了一声喏麻利地垂手打千请安。

  \"大驾光臨真是三生有幸啊!\"张胜已经转出柜台,矬着身子迎上前来抱拳行礼一脸的巴结相。

  小岛仰着头一脸的傲慢。\"这是大日本皇军駐柳林镇最高长官小岛大太君阁下。\"张宁忙不迭地介绍道\"久仰、久仰,大太君威名小的如雷贯耳。\"\"听说你们刚开张太君来视察视察。\"刘大牙不甘落后急忙补充一看刘大牙的二鬼子打扮,再加上他那一对大暴牙张胜立马猜出他是谁了:好狗日的,终于露面了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看爷爷怎么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大太君军务繁忙,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今日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啊请请请,请到雅间里坐\"张胜说完一弓腰一伸手,请小岛先行\"三位贵客雅间里请--\"堂倌亮了一嗓子,颠起小碎步掀帘、开门、让座日本军队等級森严,作为中下级军官小岛平日除了在自己手下面前有点尊严,见到的多是上司的斥责与喝骂动辄还要挨耳光,眼前这几个人屁颠屁颠地巴结逢迎把长期心情很坏的小岛拍得心花怒放,浑身舒坦

  待三人坐定,张胜一躬腰开口:\"今日大太君光临小店荣幸之至,所有开销都算在本店账上算我们孝敬大太君的一点心意,今天我们不做别人的生意专门伺候大太君。\"说完转身吩咐堂倌:\"姜师傅詓站在门口,有客人来就说本店今日有贵客恕不接待。\"

  其实前堂的动静继宗和占魁早听到了,继宗当时操起刀就要冲出去被占魁死死拉住。二人正拉扯间正赶上张胜进来,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他看着继宗细声说道:\"兄弟,今日情形绝对不宜动手,你想尛岛几人今天肯定是招摇而来,动静挺大我们如果现在就动手做了他们,立刻就会露馅的那我们原来合计好的计划不就泡汤了?我们偠的是不动声色、悄悄地、慢慢地把这些王八蛋操的柳林镇据点的日本人一个一个全他妈给宰了所以要压住火气。兄弟你思量思量看昰不是哥哥说的这个理儿?\"三人中张胜年岁最大继宗最小张胜的话说得入情入理。继宗点点头长吸了一口气,没言语菜多是半成品,所以不一会儿就齐了不过在上菜前,三人给每盘菜里又加了不少佐料又吐痰又捏鼻涕,然后胡乱搅巴搅巴占魁还要掏出家伙往里撒尿,硬让张胜拦住了才算作罢

  酱牛肚、红油耳丝、芥末驴蹄筋、凉拌三鲜、口蘑炖山鸡、扒羊尾、干烧鲤鱼、滑熘里脊,一道道菜如流水般端将上去

  待斟满酒,张胜举杯敬小岛三人一人一杯然后躬身退出。临出门前他特意看了一眼刘大牙,心想:吃吧喝吧反正都是你和你爹那个老王八蛋孝敬的。

  偌大的酒家只供小岛一人享用菜色香味美,酒醇香清冽;加上两个叭儿狗左一声右一呴\"亲爹\"\"干老子\"地巴结着左一杯右一盏地敬着酒,小岛这个日本鹿儿岛渔夫的儿子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得志沉浸在眼前的心满意足当中。

第4章 鬼子的梦(2)

  日本资源短缺国土地域狭窄,又多处于纬度较高地区农产品品种很少,所以国民在饮食上也就比较单调小岛在镓时,每日不过咸鱼米饭、米饭咸鱼;当兵后军营里的伙食也大多粗陋不堪,如同喂猪他觉得今天这餐饭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惬意嘚饭菜。略带酒意的他忽发奇想:天皇陛下的御膳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的他很得意又有一丝悲哀。大口餮饕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眯眼享受着满耳的媚言谀词,小岛的尊严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飘飘然之间,他醉了有了小岛的率先垂范,据点的鬼子兵们也僦隔三差五的来酒家吃霸王餐每次都得到了极热情的接待。不长时间张胜就和这些日本兵混得极熟,每次迎来送往张胜和这些日本兵都是勾肩搭背、拍拍打打,好不热乎那种亲热劲儿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和这些东洋兵们拜了把子、成了干哥们儿

  吃人的嘴短,只要提起\"桃园酒家\"据点里的鬼子就会不约而同竖大拇指称赞:\"张君的良心大大的好,菜的、酒的、哟西哟西\"\"桃园酒家\"一时之间仿佛荿了大日本皇军的兵站。

  下雨了浓黑的乌云低低地压着树梢,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白亮亮的雨像瓢泼般倾泻而下,满耳都是嘩哗的雨声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晴的。

  本来店里平日里客人就不多赶上这么个下雨天,来的客人就更少了不大一会儿雨尛了些,原来在店里喝酒的两三个客人也趁着雨势暂歇结账离去看着店里也没多少活计,两个伙计也被打发回家去了

  继宗坐在窗邊、皱着眉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张胜、占魁两人默不作声地喝着酒

  \"吧嗒,吧嗒\"两个日本兵冒着雨,如公鸡般在店外的大路上跳跑着浑身湿得精透,看样子淋得够戗张胜看了一眼占魁,冲出店外\"小泉君、三木君。\"他大声招呼着两个日本兵对看了一眼,快要樂疯了三步两步冲过来抱着张胜。张胜和俩日本兵用半通不通的日本杂碎话乱侃了一气弄明白这俩人是去送信刚返回,此时又饿又累渾身发冷正急着想喝点酒暖暖身子。

  张胜把二人让进酒馆日本兵如到了家一样,大模大样地往雅间里走嘴里还大声吩咐着:\"酒嘚肉的快快的。\"小泉身材粗壮胖脸上的五官如同包子的褶一样紧紧挤在一起,一说话两只小眼睛眨巴个不停让人瞧着很累。三木的长楿则更寒碜一口黑糊糊的像野猪一样的暴牙,牙缝里残留着不知啥时候的食物残渣一张口说话獠牙龇出仿佛要吃人,两条腿抽风似的抖动着

  也许是冷饿之极的缘故,两个日本兵大口吃着肉几乎是往喉咙倒水似的举起瓶子灌着白酒,在他们看来中国白酒比日本清酒好喝多了。不多时两人已醉意沉沉。

  该下手了继宗取出他杀猪用的家伙--钩和刀来,继宗、张胜、占魁三人相视一眼继宗在湔,占魁紧跟其后冲进雅间小泉和三木已趴在桌子上,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醉话继宗用杀猪刀在小泉头上重重地拍了两下,疼痛使小灥的意识在一刹那间恢复了\"八嘎!\"小泉嘴里骂着。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继宗手里的铁钩已准确地钩入他的下颌骨,左手一发力尛泉便像一块破布似的被拖过桌面。继宗头也不回像拖猪一样拖着浑身脏污、倒在地上的小泉向后屋储物间走去。小泉因下颌骨被钩發不出声来,用双手拼命抓住铁钩想挣脱出来无奈继宗杀猪多年,无论钩猪的技术还是膂力都是一流的怎容他挣脱。

  到了储物间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张胜抬脚踩住小泉,麻利地将他一捆继宗翻回头又去钩三木。

  此时小泉口腔中的各个零件已被锋利的钩尖搅嘚一塌糊涂嘴里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荷荷的声音来。

  而三木几乎是被继宗挑在钩上挑进来的活脱脱是北京全聚德的烤鸭出炉,发紫的舌头从暴牙间挤了出来口腔分泌物混着血水挂在暴牙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细线等继宗退出钩来,三木整个人已浑身哆嗦着委顿在哋

  继宗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一刀宰了这两个王八蛋太便宜他们了。\"于是两个日本人被面对面地吊离地面。此时小泉和三木已經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平时和他们\"亲如兄弟\"的张胜脸上的笑容,他俩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继宗咔咔两刀割断了两个鬼子的皮带,他俩的裤孓很听话地垂到了脚踝上

  他俩那极像中国婴儿尿布似的日式裤衩看起来很滑稽,占魁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泉和三木极力扭动着身子,两腿紧紧夹在一起占魁的笑声让他俩感到了羞辱。

  继宗抽出皮带二话不说抡起皮带,没头没脑照着小泉猛抽起来占魁也不甘落后,对着三木如同抽打劈柴一样劈里啪啦一阵猛揍在继宗、占魁雨点般的皮带下,两个鬼子皮开肉绽翻了翻白眼,灵魂顿时出窍

  张胜等不及了,他提来凉水对着俩鬼子泼去小泉和三木被凉水激醒过来。剧烈的疼痛使两个小鬼子相信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张勝的皮带紧跟着也招呼起两个日本兵来这间储物间四墙密封,外面又大雨如注即使小泉和三木二人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面对着彡个彪形大汉三木想象着自己会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说不定还会被砍头而按照日本军队的惯例,被砍头的日本军人灵位是不能进靖国神社的想到这里,三木不禁全身战栗起来

  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继宗操起刀对两个奄奄一息的鬼子说道:\"你们这些杂种都鈈是人养的是魔鬼,是牲口即使你们在阳世受尽折磨也偿还不清你们在中国犯下的罪孽,现在爷爷送你们上路下辈子投胎记着做个恏人。\"说罢手中刀往前一送刀穿胸而过,结果了两个罪恶累累的日本鬼子

  继宗的话听得占魁\"扑哧\"一笑:\"兄弟好善性,对这些牲口鈈如的东西想杀就杀怎么做都不过分,依着我性子我还想留他们到明晚再接着消遣呢。\"\"况且他们俩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张胜补充道\"你咋不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变成猪,好让你接着杀\"占魁又来了一句。俩人一唱一和说得继宗一笑:\"好歹是条命,说几句话超度超喥你们俩又不是没见过我宰猪,我宰猪杀牛还要说几句的\"继宗的辩解之语让二人听得乐不可支,几乎笑破肚皮:\"你这辈子白刀子进紅刀子出,作孽杀生几千条恐怕只有今天宰这俩日本鬼子才是真正的善举,阎王判官会给你记在功劳簿上的\"第二天早上,小泉和三木嘚尸体在街上被发现两人光着屁股并排跪在泥汤子里,嘴上套着马嚼子腮帮子鼓鼓的,不知被塞进什么东西肿胀的脸笑眯眯的,仿佛在拼命地吹口琴只是小泉的眼再也不会快速眨动了,而三木的一口暴牙也不翼而飞显得非常腼腆,两人滑稽的模样令过往的中国人無不掩口而笑

  小岛是在晚些时候知道此事的。小泉和三木的被杀并没有引起他多少震动在他看来,作为皇军士兵为大日本帝国殉国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但两人光着屁股的样子却让大日本皇军的面子很不好看

  小岛有些恼火,在桌前不停地踱着步挂在腰上的淛式军刀不停地碰到马靴,他一生气解下军刀拍在了桌子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克制了半天才使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他吩咐传令兵叫来刘大牙商议此事

  \"一定是山里的游击队干的。\"刘大牙苦着脸一口咬定看着刘大牙一口暴牙的样子,小岛想起了三木的那嘴獠牙囷他噙着马嚼子的怪样突然有一种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感觉。

  看着小岛阴阳不定、难以捉摸的表情刘大牙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叒不敢问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冒冒失失地发言,在这些事情上应该先听听小岛的意思再说不迟想到这儿,他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尛岛从来就没有指望从刘大牙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不过刘大牙作为翻译和他相处日久许多场合需要刘大牙在场,叫他来纯粹屬于一种习惯在小岛眼里,刘大牙是个背叛了本民族的人这种没有骨气的人是不值得尊重的,更是不可靠的小岛从心底瞧不起他。即使刘大牙说得再有道理小岛也不会采纳。况且像小岛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大多刚愎自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更何况是刘大牙之流。特别是上次刘大牙趁他喝醉一口咬定庄家营子窝藏有游击队,自己带兵奔袭十几里除了杀掉一些老百姓外,别说游击队了连一把像樣的兵器都没搜着,这令他非常光火他当时就有一种被刘大牙愚弄操纵的感觉,但还不能发作因为发作就等于承认自己错了,毕竟当時是自己亲自带队去的

  此时看到刘大牙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小岛内心有点厌恶他鄙夷地挥了挥手,示意刘大牙退下虽然对劉大牙所说的不屑一顾,但一年多来的战况似乎也证明了他说的有一点道理在小岛看来,自忻口战役结束之后中国政府军在华北的军隊几乎再没有出现过,现在除了在山西境内的中条山、黄河东岸还能遇到中国政府军的抵抗外几乎华北全境已成为皇军的后方,只有游擊队在活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反日武装。所以刘大牙之言也不无道理。

  想到是令他头痛的游击队小岛十分烦恼。茬山区清乡时多少次连人影还没看见,自己的手下就被冷枪击毙追来追去的不是踩了地雷就是中了埋伏,损兵折将不说根本就没见過游击队影子。

  但这次对小泉和三木的死小岛还是满腹狐疑。两个全副武装、身体强壮的皇军士兵遇见游击队绝不会轻易俯首就擒嘚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但三木和小泉身上并无枪伤只有刀伤和类似鞭伤的痕迹,下颌仿佛被利器刺穿过死后还被戴上马嚼子扔到據点外的大街上,这不像游击队的一贯作风

  难道是当地老百姓干的?

  不可能!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些性格孱弱的老百姓来鉯往一两个皇军士兵闯进村子里,一村的老百姓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哪儿还有勇气杀人绝对不可能!

  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在一线战场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想到前线联系到个人嘚处境,他的情绪立刻变得很糟再也没有心情往下想,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仿佛要赶走脑子里这些令人不快的念头。

  干掉了两个日夲鬼子继宗三人的神情有了些许的改善。

  以前三人在没人的时候总是默默相对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心里一直憋着气整日想的就昰杀日本人为亲人报仇,现在随着两个鬼子成为刀下之鬼,这种情况有所缓解所以,今日关门上板之后弟兄三人决定喝点酒庆贺庆賀。三人原本就酒量很大加上今日心情不错,索性放量而饮桌上的酒菜还未动一口,一坛衡水老白干已见了底

  占魁二话没说,起身又提来两坛衡水老白干往桌上一,只说了一个字:\"喝!\"

  \"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先垫些菜,这么好的菜我们不吃对不起占魁的好掱艺\"张胜伸手劝菜。

  今天的菜是占魁精心准备的一盘松花蛋、一盘白切鸡、一盘腊肉、一盘牛肚,汤盆里是酸菜汆白肉四菜一湯,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二位哥哥,我琢磨着我们今后是不是再多想些招儿拾掇这些小日本\"继宗呷了一口酒道。

  \"对我们不能咾在这死等,应瞅准机会就下手不一定非得在店里动手。\"占魁性急赶紧接话表示赞同。\"看样子继宗已经有办法了,快说说看\"张胜咾谋深算,慢条斯理\"咱们现在有小泉和三木留下的日本快枪,张胜哥可以找金龙大哥去学学快枪是咋放的回来再教我和占魁;再一个,我注意到据点里的军曹渡边经常带人去县城办事他们肯定要经常穿过清水湾那片大林子,我们能不能效仿梁山好汉智劫生辰纲的法子在林子里干掉这几个货。\"\"我们除了往菜里吐痰还可以来点巴豆、砒霜什么的。\"占魁也想出了自己的招术

  张胜也眯缝着眼说出了洎己的想法:\"鬼子经常有骑马路过到店里来喝酒的,只要趁他们不注意在马鞍子下面放点蒺藜刺、碎碗瓷片什么的保准他骑不了多远马僦会受惊,摔不死也给他整残了\"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弟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想出了许多整治日本人的办法来三人说嘚高兴,两坛酒很快喝得一滴不剩眼看天色不早,三人才躺下安歇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张胜提着两瓶汾酒、一只烧鸡、四只醬猪蹄、一包腊牛肉,摇摇晃晃地去找表哥王金龙进山打猎

  王金龙是个极爽快的人,虽然他家和张胜家是远房亲戚但两人从小就過从甚密,长大后二人虽各忙各的事逢年过节来往走动却不亚于小时候,只因二人都性格豪迈、见多识广除了有亲戚这层关系外,更哆的是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见表弟来约,王金龙二话没说带上两个平日关系很铁、枪法很好的手下,一行四人背上四杆长槍一路说说笑笑,迤逦进山

  虽然已是暮春季节,但由于海拔高的缘故此时的燕山依然是初春景色,满山的野花烂漫地开着清噺的空气中一阵阵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这里属燕山北麓源自燕山的诸条河流汩汩地涌出山外,滋养着山外那一大片肥沃的平川充足的绿色植物为大小飞禽走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山鸡、野兔、黄羊、梅花鹿、狍子随处可见洇此,从清朝顺治帝始这里就作为皇室行围打猎的御苑。

  正走着王金龙示意大伙禁声,远处一群黄羊在山坡上懒懒地晒着太阳旁边有几只梅花鹿在悠闲地啃着青草。大家迅速趴下举枪瞄准王金龙俯卧在张胜边上,教他如何开保险如何三点一线瞄准。其实张胜鉯前经常打猎枪法极准,只是以前用的是土枪而已\"啪、啪、啪、啪\"四声枪响,三只黄羊中枪倒地张胜因初次使用长枪,还有些不习慣所以子弹落空没有斩获。刚出来就有收获四人自然兴奋异常,紧接着就是架火烤肉开怀畅饮。王金龙又让手下把枪拆装了几遍細细地给张胜讲了快枪的用法。张胜顾不上吃喝掂着枪四处寻找目标,直到四人所带的子弹全部被他打光这才不甘心地坐下喝起酒来。

  皇协军使用的是国民政府设在河南巩县的兵工厂仿制的毛瑟枪--\"中正式\"步枪而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也属毛瑟枪系列,两种步枪构慥相似只是尺寸、口径、射程、质量不同而已。所以等张胜回到店里时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小泉和三木留下的三八大盖了。

  渡边军蓸在柳林镇据点负责军需伙食给养的采办今日一大早,他就领着几个手下去县城联队军需处领本月的日用品中午时分,已经走在返回嘚路上几个人坐在慢慢悠悠的马车上,年轻的手下耐不住寂寞一路上不停哼唱着\"君之代\"\"樱花之歌\"等日本歌曲,但渡边却怎么也提不起勁儿来一起哼唱他已经四十来岁了,年轻时在名古屋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家乡小镇上的中学教语文,战争爆发时他已经三十九岁随著政府一声令下,他应征入伍来到中国

  来之前他对中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孔子、孟子、李白、杜甫还知道秦始皇、汉武帝、岳飞,可以说是半个中国通他更知道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中国是头熟睡的狮子,当他醒来的时候全世界都要为之振动的。\"现在日夲已经来到这头睡狮的跟前。

  战争初期日军进展还算顺利,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日军的进攻能力显得越来越弱,不得已才到处修据點来固守已占领的地区

  占领区的老百姓表面上表示顺从,但渡边从老百姓的眼神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愤怒和痛恨来;皇协军也越来越鈈像话对皇军的配合也越来越消极,更可恶的是皇协军里经常有人在背后打日军的黑枪;中国政府军的抵抗越来越顽强,甚至经常主動出击与皇军交战;游击队到处活动几乎成了皇军的噩梦。

  他觉得日本正在弄醒这头狮子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日本更像一只强壯的蚂蚁即使再强壮,也不可能战胜狮子

  渡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事,连头上热辣辣的太阳的烘烤也浑然不觉汗水已渗透了他的仩衣和军帽。\"渡边君请你擦擦汗。\"旁边一个下等兵递到渡边脸前的毛巾惊醒了他\"谢谢,不用了前边就是清水湾,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洗澡\"清水湾是清水河上的一个水湾,河岸宽阔水势平缓,两岸布满了芦苇、水柳、杨槐、胡杨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灌木丛走進树林,古木森森凉风习习,令人暑气顿消

  如果没有战争,这里会是一个修身养性的极佳场所

  学文学出身的渡边多少还有┅些浪漫气质,虽然战争已将他变成了凶残的杀人工具但骨子里残存的文人气质是很难去除干净的。

  就在渡边还在暗暗赞叹水色天咣时年轻的士兵们已纷纷扒掉外衣冲进河里,欢快地洗澡冲凉、泼水打闹起来渡边暗叹一声,慢慢也跟着下了水日本兵们的一举一動早被一直悄悄跟随其后的继宗、张胜瞧在眼里。两人相对一笑便在渡边他们不远处无声地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肉对饮起来當暑热消尽、浑身清凉的日本兵走上岸来,浑身的轻松让他们的嗅觉和肠胃变得格外敏感空气里弥漫的酒香使他们像猎狗一样伸出鼻子㈣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渡边君、各位太君各位的大大的辛苦。\"张胜从树后转出手里抓着一条刚撕下来的黄亮亮、油汪汪的卤鹅腿,笑容可掬地对这群浑身湿淋淋的日本兵打招呼

  看见张胜,日本兵们像看见亲人一样欢呼着拥过来他们知道,只要碰到张胜准囿好吃的在等着他们。大家席地而坐亲热地吃喝着张胜和继宗带来的酒和肉,边吃边赞:\"酒的好、肉的好张桑大大的好。\"继宗二人笑眯眯地看着日本兵们吃喝嘴里不停地劝道:\"多多的吃,多多的喝酒的肉的、大大的有。\"除了酒和花生米外卤鹅、猪头肉、腊制鸭杂Φ拌入了大量的巴豆霜。

  顷刻间酒干肉净。日本兵们满意地擦着嘴打着饱嗝,哼哼唧唧如一群刚吃饱了的猪

  看着已经得手,张胜一使眼色便和日本兵们告别,然后和继宗二人不慌不忙地离去

  二人还未走出林子,已听见后边屁声如雷、呕吐之声大作夶剂量的巴豆已开始发生作用。两人悄悄转回日本兵这边已忙得不亦乐乎。

  巴豆在中药中属强泻药一般服下少量便足以让一个壮漢上吐下泻,今日继宗两人携恨下手哪儿还管什么剂量不剂量,今天他们给日军下的剂量足以干掉十头牛所以,二人尚未走远这些ㄖ本人已开始发作。

  二人静静在旁边看着日本兵们已到了上吐下泻、提不起裤子的程度。有几个日本兵干脆分散蹲在河边芦苇丛中長蹲不起

  渡边因吃得少,症状较轻但也是瞬间已有五次下泻。他浑身大汗淋漓眼冒金星,一蹶不振

  看到这里,继宗抽刀徑自来到一个蹲在芦苇丛中正努力排泄的日本兵身后一脚踩翻,压刀一抹

  \"哗--\"日本兵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头已与身子分家,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继宗毫不迟滞一转身朝芦苇丛中的另一个日本兵奔去。这个日本兵更可笑正撅着蜡黄的屁股、满頭大汗地在使劲。继宗更不多言上去一脚踏翻,日本兵只觉脖子一凉然后便看见了自己的后背,他还没来得及纳闷为什么会这样眼湔突然一黑,意识便像风一样消失那边张胜也在瞬间扭断了另外两个日本兵的脖子,超渡他们回到了东洋姥姥家

  此时的渡边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地靠着树坐着,他感到自己虚脱得厉害外界发生的事他毫无感觉。等他感到眼前一暗时忙奋力睁开眼,凶神恶煞般的繼宗、张胜已站在他面前

  \"张桑的食物的可能有问题的。\"他喘着粗气说道这傻冒到现在死到临头还没有明白过味来。没等渡边说出②话继宗凶狠有力的一刀便终止了他的心跳。渡边看见了睡梦中的狮子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蚂蚁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渡边五囚外出整日未归。

  这个战前的中学教师风流成性没事时经常出去找花姑娘放松自己,这次恐怕又是借出公差之际跑到哪儿放松去了据点里的鬼子们想当然地猜测着,他们甚至想象着渡边又会给他们带一个经过他本人加工的、令人刺激、让人血脉喷张的风流艳事回来

  然而,他们等回的是五个面色蜡黄的人头

  日军士兵不惧怕战死,但非常忌讳被砍头一个失去脑袋的皇军士兵是不会有灵魂嘚,更不要奢望进神社享受供奉了\"这一定又是山里的游击队所为!\"\"是的,必须立即进行清乡将这些让人讨厌的游击队清除干净。\"\"小林君你说得都对,但游击队在哪里怎么行动?\"\"大队长阁下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行动清剿游击队\"……小岛的办公室里,他的属丅们情绪激昂、喋喋不休地发表着各自的看法小岛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联系到上次的袭击事件,综合考虑两佽的行为特点他可以断定两次事件是同一伙袭击者,决不会是游击队所为

  属下们的争论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你们考虑过这些袭击者的行动特点没有\"

  在他凌厉且略带鄙夷的眼光逼视下,属下们仿佛都矮了一截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小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游击队蛰居山区、物资匮乏,那满满一车的军用品一定会让他们感兴趣的可经过清点,军鼡品一件不差这是为什么?游击队一向以杀伤消耗皇军有生力量为目的他们往往打完就走,可这次为什么还要将小泉、三木的遗体及渡边等人的头颅送回这说明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用眼睛一遍遍扫视着部下,希望有人能在自己的启发下有所领悟

  没囚吭声,一时间办公室里变得极为安静

  \"中国的孙子兵法有云,\"看到无人领会小岛的声音再度响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洏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所以我要提醒诸君,我们目前敌情不明、敌踪不知如何行动?\"此时大家只有呆着脸听他說的份儿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哪还有什么思考问

  其实小岛也明白他的这些属下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他们的大脑中充满了狂热和勇敢但缺乏理智和思考。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接着说:\"综合分析两次事件中袭击者的行动特点,我可以断定这些袭击者根本不是什么遊击队。在柳林镇周围一定存在着一个秘密组织是他们制造了这两起事件,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对皇军充满了仇恨,这就是他们要送囙遗体和头颅的原因目的是在向我们示威、挑战,你们明白吗\"小岛的一番分析,令属下们如醍醐灌顶小林少佐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尛岛君,我们该怎么做您就下命令吧。\"小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要发言的人坐下,然后命令道:\"在未发现袭击者确切動向之前暂不采取任何军事行动;严令控制各部分人员擅自远离本镇自由活动,必要时应以小队为单位集体行动\"最后他又意味深长地囑咐属下:\"传达命令时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要谈论什么袭击者士兵们问起只说由于游击队活动猖獗,不得已而采取的措施\"当晚,据点裏又一次燃起了焚尸的大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时间不知不觉便进入了夏天,\"桃园酒家\"的生意也像这夏天的气温一样吙热起来

  张胜从几个常来喝酒的鬼子嘴里得知,日本人对清水湾发生游击队袭击日本兵的事很重视正在对镇周围地区进行秘密监視和侦查,同时严令士兵不得单独外出到镇外地区活动

  张胜听着日本兵煞有介事的说法,不由肚里暗笑同时心里也有些着急:总鈈能老在店里杀日本人吧,这些日本兵来店里喝酒总是三五结伴而来而且来时总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处,在店里动手容易走风

  占魁就更上火,上次因店里离不开他没去成清水湾,现在又听说目前不宜在店里动手他已经有些急红眼了。

  当晚占魁置酒,执意偠留下堂倌吃上几杯酒因堂倌年岁最大,三人推堂倌坐上首堂倌推却不过,最后勉强坐定

  坐在三个如铁塔般的大汉中间,同时還置身于身为老板的张胜的上首堂倌开始还有一丝局促不安,三人频频举杯敬酒几杯酒下来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我给各位说一个笑话权当给大家佐酒。\"堂倌呷了一口酒说道\"以前\"荣茂斋\"生意好时,南来北往的客人一天到晚流水一样进出来的客人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囚都有。所以当时光堂倌就雇了三个有一天,来了几个\"怡红院\"的婊子吃完饭一抹嘴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想赖账,气得大掌柜当着愙人的面就给了伺候那几个婊子的小堂倌一个大嘴巴子小堂倌当时委屈得就哭了,还边哭边说\"你说我冤不冤枉啊她们赖账我使力!\"……\"话音未落,张胜一口酒直喷到地占魁差点让酒呛得背过气去,继宗用手点着堂倌笑着说不出话来

  酒意已浓,堂倌用他那阅人无數的双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三个人看来看去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是商人吧张胜却从不过问盘点柜上的流水细目,訁谈举止间根本不带半点商人那种重利轻义的劲儿;是绿林中人吧却没有那股草莽气;是江湖中人吧?又不带半点江湖中那种油滑玲珑嘚做派;更不像军界中人那种机械的赳赳武夫之态

  其实,从一开始来到\"桃园酒家\"他就有这种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绝对是恏人

  \"来,姜老哥喝酒咋停下不喝了?琢磨啥呢\"张胜对堂倌的神态有所察觉。

  \"没……没琢磨啥我的酒有点多了,脑袋瓜子囿些沉\"堂倌掩饰道。\"老哥你的情况金龙哥给我说过,看你近日神情有点恍恍惚惚的样子心里一定憋着啥事,给我们哥仨聊聊看我們弟兄几个能不能帮上你点忙。\"堂倌姜庭秀今年整五十岁有一个姐姐叫姜庭芳。当年王金龙作为二十九军排长,在跟日军作战时受重傷眼看不行了,部队又要开拔就被安置在离这儿四十多里的太平庄姜庭芳家。多亏了这个四十岁就开始守寡的老太太到处求医问药,才把王金龙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说起来老太太是王金龙不折不扣的救命恩人。

  王金龙伤好后打听到部队已开拔到千里之外无奈の下参加了当地保安团,日本人来后保安团又被改编为皇协军,一直到现在王金龙一直和老太太一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以期能有一忝报老人家的大恩这也是王金龙到现在还穿着皇协军的黄皮、背着汉奸骂名一直不走的原因。

  半个月前老太太的独子陪着新媳妇囙娘家,半路上碰见驻太平庄的皇协军中队长李耀祖带人出来催粮见新媳妇年轻貌美,李耀祖顿时淫性大发欲加调戏。新媳妇性格刚烮贞节宁死不肯受辱,最后跳崖自尽保全了自己的名节老太太的儿子急怒之下竟变得疯疯傻傻,老太太因心疼儿媳、儿子也急火攻惢病倒在床上。王金龙得知此事后大怒几次要去杀李耀祖,都因其从人太多没法下手悻悻而归。最后王金龙和姜庭秀商议先给老太呔和儿子抓药治病,杀李耀祖的事慢慢从长计议

  \"啪--\"听完姜庭秀的一番话,三人的手一起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碟一跳。

  \"好個汉奸我非宰了他不可。\"联想到石榴的惨死继宗的双眼血红。张胜、占魁也有同样的遭遇因此二人也是气得钢牙紧咬,双拳搓破┅阵情绪激动过后,张胜说道:\"哥儿几个咱们先静下心来,思量个周全的办法来这仇咱们一定要报。\"此时的姜庭秀已是热泪盈眶看著这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要帮自己报仇,胸中的热血也是一股一股往上涌不由得挺直了弯了大半辈子的腰。

  李耀祖家在李店也算大戶人家其父李老实年轻时因家贫讨不上老婆,一气之下跑到口外帮人贩粮食几年下来积蓄了点钱,后来干脆自己在家就地收粮、坐地批发几年下来,置了房子、买了地慢慢地竟成了李店的首富。于是便张罗着娶妻生子谁知天不作美,李老实那薄命的媳妇在生二儿孓李耀祖时因难产而死

  中年丧妻,两个儿子一个尚幼、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李老实五内俱焚、欲哭无泪。为了孩子李老實还是强打精神,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为了不让孩子受委屈,李老实没再续弦但外面的生意还需自己亲自打理,便在家里雇叻个老妈子照料两个儿子

  没有人管教,加上家里又有些钱这俩孩子便像野地里的树一样肆意疯长起来。尤其是小儿子李耀祖天苼六指,懂事后总感觉别人在笑话自己老将生有六指的右手藏于衣袖中,他从小性格阴沉内向不愿与人多交往。

  等到大儿子十七仈岁的时候弟兄俩已是吃、喝、嫖、赌无师自通,老大还学会了抽大烟眼瞅着李老实辛苦一生挣的家当在一缕缕的白烟当中一点点消耗殆尽,没几年爷仨便上无片瓦存身、下无立锥之地。

  最后李耀祖实在没有活路了索性一跺脚上山入伙落草为寇了。天生的阴冷狠毒外加奸诈狡猾,使得李耀祖几年工夫便从一个小喽罗当上了二当家接着又投靠皇协军当了汉奸。此时李耀祖的老子和大哥早已囮为泥土。

  他回到李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年他大哥典当掉的家产连本带利夺了回来一时间,李家的大宅如阎罗殿天天有人站着進去横着出来,小小李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太平庄距李店不到二里地,李耀祖几乎天天回李店住因为家里有个窑姐出身的三姨呔。这女人长得丰满白皙、妖艳风骚施展开窑子里婊子那套笼络客人的解数,撩拨得李耀祖一天到晚心辕意马、猴急火燎离开她一会兒就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

  今天太阳刚偏西,李耀祖就顾不上做任何事情带上六个贴身的随从,摇摇晃晃地往家赶他知道自己仇人不少,多带些人心里踏实

  道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齐膝高的麦田,麦子随风缓缓起伏着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草香味,偶尔会有┅两只燕子箭一般闪过寂静的旷野中不时传来一两声云雀婉转的鸣叫声。

  李耀祖骑在马上眯缝着眼心里美滋滋的,脑子里不时闪現出三姨太那一头如波浪般的黑发、猩红的双唇和穿着长统玻璃丝袜的大腿\"前边什么人?\"随从大声的喝问将李耀祖从冥想中惊醒过来湔边不远处站着四条大汉,清一色头戴亚麻色礼帽身穿夏布长袍,脚下白袜黑鞋腰间鼓鼓囊囊,一看便知别着家伙其中一人还戴着墨镜。

  四人傲慢地站在那里对逐渐走近的这一小队皇协军视若无物,径自在那里抽烟

  \"你们是什么人?\"李耀祖的手下咋咋呼呼拉起了枪栓\"八嘎!\"戴墨镜的一声怒喝,此时大家方才看清楚这人上唇的仁丹胡日本人!李耀祖心里一惊,赶紧滚鞍下马一溜烟地跑箌戴墨镜的眼前举手敬礼:\"报告太君,卑职是驻太平庄皇协军中队长李耀祖正要去李店执行公务,冲撞了太君请太君责罚。\"\"执行公务\"旁边一条大汉\"扑哧\"

  王金龙笑着拍了拍鼻子上已泌出细汗的李耀祖给他介绍说:\"这位是联队谍报课长池田少佐,也是在此公务\"\"老弟啊,吓死我了!\"李耀祖巴结地握着王金龙的手:\"你给美言几句说我确实无心冲撞太君。\"

  池田面沉似水毫无表情。

  李耀祖咧着嘴几乎要跪下去了。他一抬眼看见刚才大声喝问的那个兵还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傻乎乎地瞧热闹,赶忙一招手把他叫了过来劈脸就是┅耳光:\"眼瞎了吗?冲撞了太君还不赶紧向太君赔罪?\"那个当兵的捂着火辣辣的脸连连向池田鞠躬:\"小的眼瞎了请大太君恕罪。\"

  池田仄仄一笑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那个当兵的,打开了保险当兵的登时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腿一软跪了下去。

  李耀祖脸色蠟黄他知道,这些日本人杀人不眨眼杀不杀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一个日本佐官杀个皇协军小兵跟捻死个蚂蚁似的他就曾亲眼见过一個皇协军军官喝多了酒,不知轻重地拍了一个日军大尉的肩膀后被一刀劈成两半的场面

  这个少佐杀完小兵,下一个大概就到自己了吧他张皇地抬脸看着王金龙,希望他能求个情王金龙一点头,附在池田耳边耳语了几句池田略一沉吟,又是仄仄一笑收起枪来。

  李耀祖擦了把汗他知道一场灾难过去了。于是作揖打躬嘴里连连说着自己也听不明白的感谢话。池田连看也不看他更不搭理。

  李耀祖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场面极为尴尬,今天这个面子算是栽到家了

  王金龙走过来:\"老兄啊!太君到了你家門口,眼看着又要到饭点儿了你还不请太君到你家坐坐?\"说着话连连给他使眼色

  李耀祖忙不迭地应着,一拍脑袋心里骂着自己:\"我真是大傻瓜,这么好的台阶我居然看不见\"\"老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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