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之花是洗的是塞药如果塞得不够深有作用吗还是推的

文章出自:博物 作者:  

这只花鼠媽妈我给它取名普蕾迪(源自英文单词“pretty”,因为它相貌俊美)5月底,它展开了一场大搬家搬家行动中,它和四个孩子的表现让峩深为感动。

在我的一个固定观察区域里有只雌性欧亚赤松鼠做了妈妈,我给它起名叫莱德(源于英文单词“red”因为它颜色比较红)。4、5月间我一直关注着莱德一家,不过莱德总是呆在家里喂奶孩子们也没能力出窝活动。与此同时另一位忙碌的妈妈进入了我的视線,它就是花鼠普蕾迪

普蕾迪鼓胀的乳房表明它正处于哺乳盛期,孩子们食量很大

观察点背后是个小土坡,坡上有几株高大的元宝枫坡下还有一棵老榆树。4月份榆钱大丰收这是松鼠和花鼠都非常喜爱的食物。5月里干枯的榆钱被风吹落洒满地,普蕾迪便也经常到访在地面上采集榆钱。

吃饱后普蕾迪还要去一个“水吧”喝足。

最初我对它没多大兴趣,心思都在莱德一家身上但莱德家没啥动静,普蕾迪却屡次闯入视野不免让我多看两眼。普蕾迪相貌俊美活力十足,总是忙忙叨叨将两颊塞得鼓鼓囊囊,还喜欢时不时地将身體站得笔直瞭望下四周。终于我发现普蕾迪不是一只“普通”的花鼠,而是一只哺乳期的花鼠妈妈从它乳头的状态判断,孩子们应昰食量正猛的阶段所以它不得不拼命地吃啊吃,好保证奶水供给

夕阳西下,普雷蕾依然在忙碌着收集食物

普蕾迪并不怕我,即便距離两三米只要不突然做出大动作,它都会无视我的存在于是我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试着跟踪它看能否找到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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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人在他們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

可能是个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殆盡的某些

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寡和自我慰藉。我很小便离开出生

地来到这个大城市,从此再也没有离開过我把这个城市认做故乡。这个城市一切都是在

迅速变化着——房屋、街道以及人们的穿着和话题时至今日,它已完全改观成为┅个崭

新、按我我们标准挺时髦的城市。

    在我三十岁以后我过上不倾心已久的体面生活。我的努力得到了报答我在人前塑造

了一个清楚的形象,这形象连我自己都为之着迷和惊叹不论人们喜欢还是憎恶都正中我的

下怀。如果如开妆还多少是个自然形象那么在最终确竝它的过程中我受到了多种复杂心态

的左右。我可以无视憎恶者的发作并更加执拗同时暗自称快但我无法辜负喜好者的期望和

嘉勉,如哃水变成啤酒最后又变成醋

    她的容颜改变得如此彻底,我看到她时完全无动于衷那天我去火车站送一位至亲,在

软席候车室等候进站時视线恰与她的目光相遇。她坐在斜地面的一排沙发上目光随着一

个正在地上跑来跑去独自玩的小女孩移动,小女孩跑到我脚前的皮箱边于是我们相逢。

    她手托腮五指并拢几乎遮住了口、鼻、两颊瘦削如同橄榄一双眼睛周围垂褶累累,那

种白色的犹如纸花的褶皱

    純粹是由于视野内景物单调,那个活动着的小女孩产生了难以抗拒的牵引力我的目光

再次投到她脸上,我发现她刚才注视我的那一眼仍茬持续

    那是控究的凝视。小女孩跑到她身边娇声娇气地说话,她的回答低得几乎听不清由

于拿腔捏调摹仿孩子式的语调而嗓音失真。她把遮住脸的手放下我移开视线,确认这是个

    这时我一直留心注意的候车室门上的电子预告牌打出了我们等候的那次列天气的检票

    峩站起来,拎着箱子陪同那位至亲走出候车室

    在上行的自动扶梯的人群中,我忽然想起她似乎是谁我不动声色继续前行,把我那位

至親一直送到车上在月台上深情地看着站在车窗内冲我微笑的栩栩如生的她,直到火车开

走我在通往站外的地道中边走边对自己的判断產生怀疑。

    当我犹豫不决地再次出现在炊席候车室的门口时她和那个小女孩都已不在了,她的位

置上坐着一个神色怆然的女军官

    十三後,我去参加一个中学同学的聚会当一个个陌生男女走进那个房间,笑容满面地

彼此握手特别是听到其中有一个人叫出我的名字,我囿一种脱离现实的感受我和几个男

人聊得很多,我知道他们是我过去的好朋友有人提起一些往事,很有把握地描绘我当时的

神情、举圵和爱好而我对此毫无印象。我对自己能清晰地保留在一些人的记忆中感慨不

已主持聚会的一个同志高声对大家说:“让我们重新认識一下吧。”随着一个个名字的道

出蒙尘的岁月开始渐渐露出原有的光泽和生动的轮廓,那些陌生的脸重又变得熟悉和亲

切很多人其實毫无改变,只不过我们被一个远远地隔离开了彼此望尘莫及,当我们又聚

在一起旧日的情景便毫无困难地再现了。那个苍老、憔悴嘚女人当年有一张狐狸一般娇媚

的脸这张脸不会使人坠入情网却颇能挑逗起一个成年男人的非分之想。我只是到后来多

年后开始欣赏此类相貌的女子。当时她对我毫无吸引力我长期迷恋那种月亮型的明朗、光

洁的少女。我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因为那时候她总是和米蘭在一起。七十年代中期这个

城市还没有那么多的汽车和豪华饭店、商场,也没有那么多的人

    除了几条规模不大的商业街,多数大街呮是零星几间食品店和百货铺子不到季节,货

架上的商品也很单调大多是凭票供应的基本生活用品。街上常见的是四轮驱动的军用吉普

车和一些老式的苏联、波兰轿车

    上班上学时间,街上只有一些外地出差干部在闲逛路边公共汽车、无轨电车都乘家寥

寥。热闹的场媔只有特殊的日子能看到游行的群众队伍把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城里没什么年轻人他们都到农村和军队里去了。

    那时我十五岁茬一所离家很远的中学读初三,每天从东城到西城穿过整个市区乘公共

汽车上学这是我父母为了使我免受原来的一些坏朋友的影响所采取的极端措施。我原来就

读的那所中学过去是所女中自从开始接受男人入校后便陷入混乱,校纪废弛为了不受欺

侮,男孩子很自然地形成一个个人数不等的团伙每日放学,各个团伙便在胡同里集体斗

殴使用砖头和钢丝锁,有时也用刀子直到其中一个被打得头破血鋶便一哄而散。这场面

使得所有正派学生父母心惊肉跳我感激所处的那个年代,在那个年代学生获得了空前的解

放不必学习那些后来紸定要忘掉的无用知识。我很同情现在的学生他们即便认识到他们

是在浪费青春也无计可施。我至今坚持认为人们之所以强迫年轻人读書并以光明的前途诱惑

他们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到街头闹事

    那时我只是为了不过分丢脸才上上课。我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前程这前程已經决定:中

学毕业后我将入伍,在军队中当一名四个兜的排级军官这就是我的全部梦想。我一点不想

最终晋升到一个高级职务上因为茬当时的我看来,那些占据高级职务的老人们是会永生

    一切都无须争取我只要等待,十八岁对自然会轮到我

    唯一可称得上是幻想的,便是中苏开战我热切地盼望卷入一场世界大战,我毫不怀疑

人民解放军的铁拳会把苏美两国的战争机器砸得粉碎而我将会出落为一名舉世瞩目的战争

英雄。我仅对世界人民的解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父母把我和我的战友们隔离开来,从那充满活力的学校转到一所迉气沉沉的学校—

—这所新学校是当时全市硕果仅存的几所尚能维持教学秩序的学校之一——我会感到多么无

聊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在新學校中很长时间没找到同志,后来虽然交了几个朋友但我发现

他们处于教师的影响之下。我是惯于群威群胆的没有盟邦,我也惧于单槍匹马地冒天下之

大不违向教师挑衅这就如同老鼠被迫和自己的天敌——猫妥协,接受并服从猫的权威尽

管都是些名种猫,老鼠的苦悶不言而喻

    我觉得我后来的低级趣味之所以一发不可收拾,和当时的情势所迫大有联系我那时主

要从公共汽车上人们的互相辱骂和争吵中寻找乐趣,很多精致的下流都是那时期领悟的

    当人被迫陷入和自己的志趣相冲突的庸碌无为的生活中,作为一种姿态或是一种象征

必然会借助于一种恶习,因为与之相比恹恹生病更显得消极

    我迷恋上了钥匙,从家里、街和别的同志那里收集到了一大批各式各样的鑰匙并用坚

韧的钢丝钳成了所谓的“万能钥匙”为锁在家里的朋友们扶危济困,后来就开始未经邀请地

    我喜欢用一把平平的钥匙经过潜惢揣摩不断测试终于打开那处机关复杂的锁。锁舌跳

开“嗒”的一声那一瞬间带给我无限欢欣,这感觉喜爱钓鱼的人很熟悉参加过苐二次世

界大战攻克伯林战役的苏军老战士也很熟悉。

    从这一活动中我获得了有力的证据足以推翻一条近似真理的民谚:一把钥匙开一紦

锁。实际上有些钥匙可以开不少的锁,如果加上耐心和灵巧甚至可以开无穷的锁——比如

“万能钥匙”我发誓我仅仅是开锁并不是莋贼。在我溜撬的短暂生涯中我没拿过价值十

元钱以上的物品,即便拿也纯粹出于喜爱并非贪婪那时候人们都没有钱,那些现在被认為

是必不可少的家用电器当时闻所未闻

    我常去光顾的学校前的那片楼区大都居住着国家机构的一般干部、家里多是公家发的木

器家具,連沙发都难得一见我印象里最阔气的一家,大概是个司长家里有一台老式的苏

联产的黑白电视机,那外木壳子的我的确想了一下将其搬走,随即便产生了一个念头:这

    我可以作证当时除了有一些政治品质可疑的干部,贪官污吏凤毛麟角那些楼房从外

表看都是一模┅样的,五层灰砖砌就;内部陈设也大同小异,木床、三屉桌和大衣柜、书

架新式一点的是米色油漆,老派的便是深褐色的

    上班时間,那些楼房常常整幢空无一人我便在那些无人的住宅内游荡,在主人的床上

躺躺吃两口厨房里剩下的食物,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想潒着在这里生活的都是些佬佯儿的

    有几次我甚至躺在陌生人家的床上睡着了,直到中午下班楼道里响起人语和脚步声才

    我有把握不会彼囚擒住,那时人们在上班时间从不溜号而且因为几乎不丢失什么东

西,也没引起人们的警惕

    我走前有时还替过于邋遢的人家打扫一下房间,把未来得及的叠的被子叠好我的文学

想象力就是在那时得到培养的。

    在这片楼区的旁边还有一片属于少数民族的回民聚居的平房我从不去那儿。我的故事

总是在夏天开始的夏天在我看来是个危险的季节,炎热的天气使人群比其他季节裸露得

多因此很难掩饰欲朢。那天下午教师在课堂上讲巴黎公社的伟大意义以及梯也尔的为人

全班同学都昏昏欲睡,强撑着瞪大眼睛听教师讲课至今我回想学苼时代,最不堪回首的就

是夏天下午的第一堂课你只想自觉也偏要喋喋不休。那些年夏天两点到三点传授的知识我

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鈳能因此错过了人生最关键的点化,以至如今精神空虚

    为了不使自己当众睡着,我在第二堂课离开了教室

    我溜出了校门,顶着烈日穿過楼群间的空地钻进了一幢幽暗阴凉的楼内。

    楼内很静每层紧闭的房门里钟表走动的“嘀嗒”声清晰可闻。我开了几家门走进去

发覺这些人家我光临过,便觉索然无味我打开了这幢楼顶层的一家房门,走了进去这家

主人的勤谨和清洁使我很有好感。简朴的家具陈設井井有条水泥地板擦得一尘不染光滑如

镜,所有的玻璃器皿熠熠闪烁;墙壁不像大多数人家那样乌黑、灰泥剥落而是刷了一层淡

绿嘚油漆,这在当时是很奢侈的墙上没有挂伟大领袖的画像而是用镜框镶接了一幅黑白色

调的杭州丝绣风景,上面是月光下浩渺的波光透透的湖水一叶小舟,舟上有一个模糊的古

代服饰的人影一侧绣有一句古诗:玉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我很小便很赞赏人们在窘

境丅的从容不迫和怡然自得。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我先进去的那间摆着一张大桌,摞着几只樟木箱床头还有一

幅梳着五十年代发式的姩轻男女的合影,显然这是男女主人的卧室

    另一间房子虚掩着门,我推门进去发现是少女的闺房。单人床上捕着一条金鱼戏水图

案的粉色床单床下有一双红色的塑料拖鞋,墙上斜挂着一把戴布套的琵琶靠窗有一张桌

子和一个竹书架,书架上插着一些陈旧发黄的书這时我看到了她。我不记得当时房内是否

确有一种使人痴迷的馥郁香气印象里是有的,她在一幅银框的有机玻璃相架内笑吟吟的望

着我香气从她那个方向的某个角落里逸放出来。她十分鲜艳以至使我明知道那画面上没

有花仍有睹视花丛的感觉。我有清楚的印象她穿的昰泳装虽然此事她后来一再否认,说她

穿的只不过是条普通的花布连衣裙而且在我得到那张照片后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我还是无

法抹煞我的第一印象为什么我会对她的肩膀、大腿及其皮肤润泽有如此切肤的感受?难道

不是只有在夏日的海滩上的阳光下才会造成如此夺目、对比鲜明、高清晰度的强烈效果

    现在想来,地当时的姿态不是很自然颇带几分卖弄和搔首弄姿,就像那些电影小明星

    但当时我就紦这种浅薄和庸俗视为美!为最拙劣的搔首弄姿倾倒醉心,着迷丧魂失

    除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最亲密的战友们,那是我有生以来第┅次见到的具有逼真效果

    即便有理智的框定和事实的印证在想象中我仍情不自禁地把那张标准尺寸的彩色照片

放大到大幅广告画的程度,以突出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受到的震撼和冲击

    黄昏,我才从那幢楼里怏怏不乐地出来与下班下学回来的大人小孩擦肩而过,我们班

嘚一位也住在这幢楼里的女同学看到我从楼里出来停住脚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那个黄昏我已然丧失了对外部世界的正常反应,视野有哆大她的形象便有多大;想

象力有多丰富,她的神情就有多少种暗示在我们这个地处温带、其居民的饮食结构又是以

食草为主的城市,本民族的女孩子发育都很晚与我同龄的女孩大都身材单薄、面带菜色,

除了头发长短不同和衣式的细微区别她们并不具有特点。从囻国男人们剪了辫子后发她们

便继承了这一惹人嘲笑的发式这也是几年后当一些男人重新留起长发而女孩们纷纷解开辫

子引得社会舆论夶哗的原因之一——道学家们认为好民们失去了惟一的女性特征。

    当然我的感情并非一直寂寞沉睡到那一天犹如一个人被从梦中猛地唤醒。几乎是从幼

儿园男女儿童的耻鬓厮磨开始我便不间断地更换钟情对象。需要指出的是我并未受到任

何成人和淫秽书刊的影响,当時成年人中道貌岸然的君子比历朝历代都多而书刊,谁都了

然其时只有“两报一刊”,最怀有偏见的人也找不出淫秽后来,当我真嘚阅读那本著名

的手抄本《曼娜回忆录》也是出于人们谈虎色变所激发的不可遏制的好奇心和自然的需要

它是年轻人迷途往返的必由之蕗,并非将我拽入深渊的罪恶之手老实说,这本小册子的糟

糕描写曾在很长时间引起我对两性关系的厌恶它的主要效果在我看来就是褻渎了人类健康

的需要,颇似宗教经典中为了劝诫世人使信民畏惧对炼狱烈火煞有介事的描述。那年国际

共运在全球、首先在东南亚取嘚了令人瞩目的胜利我国一直大规模援助的越共攻克了西

贡,接着势如破竹地横扫了印度支那红色高锦和巴特察的苏发努冯亲王分别茬各自的国家

掌了权。美国遭到了丢脸的失败

    但这些光荣的胜利已经不能使我兴奋了,我面临着个人的迫在眉睫、需要解脱的困扰

    我ㄖ复一日守候在那幢普通的楼房前,殷切期待着画中人出现我不止一次看到她的父

母。他们常在傍晚时分骑着自行车从不同方向回来囿时车后架上还夹着一捆青菜或用网兜

装着几个西红柿挂在车把上。

    她的父亲很瘦小总是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跟谁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有时还站在

楼门口扶着自行车把和几个人聊上一会儿才上楼。他戴着副眼镜因而看人的目光总有些茫

然,后来当我看到名噪一时嘚陈景润的照片时立刻在他们俩身上找到了共同点。

    她的母亲则可算个迟暮美人身材几乎和她父亲等高。那个时候人们普遍缺乏保养妇

女到了她那个年龄大都形容枯杭,但她仍保持着皮肤的白暂和头发的乌黑一双眼睛也时而

泛出光彩。她的面容很柔和但态度冷漠,我从没见过她和一个邻居说话每次下了自行车

便径自上了楼,连她丈夫也不瞧一眼她的五官其实酷肖其父,但那时我认为她更多地繼承

了母亲的遗传基因我一次也等到过她。有几次我一直等到夜里家家户户都亮了灯,可她

的那个窗户总是黑的有时忽然开了灯,泹出现在窗口的身影不是她父亲便是她母亲

    我壮着胆子在白天又几次摸进过她家,屋里总是出现了些细微的变化:譬如桌上出现了

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换了一种牌子的雪花膏;枕畔遗落了几只发卡和几根长发,镜于上的薄

灰被仔细地擦拭过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又哬时离去她像一个幽灵来去无形。只在

我的感觉和嗅觉里留下一些痕迹和芳香证实他的存在我延长了守候的时间,天还没亮便穿

过全城赶到这里万籁俱寂才乘末班车离去,仍旧一无所获

    这不寻常的活动规律引起了我父母的警惕。他们认为我一定又和坏朋友到了一起因为

我无法解释如此披星戴月的理由。我受到了他们粗暴的对待从此必须严格按照他们给我规

    忘了是个什么日子,好像不是庆祝而是聲讨、示威:我随着全校由鼓号队作先导游行队

伍在城里游行了一天手挥纸旗跟着教师喊了一路口号。

    那天全城备机关厂矿和学校都出動下街上到处红旗招展、鼓号震天。在每一处街口都

能看到数支队伍从不同方向浩浩荡荡走来此伏彼起地振臂高呼口号。有的工人游荇队伍还

威风凛凛地敲着由三轮平板车拉着的大鼓

    这种游行示威通常是很累人的,要走很远的路到市中心广场绕广场一周后再走回来,

    那天天安门城楼上没有什么领导人出来检阅我们大红灯笼和汉白玉栏杆间空空荡荡。

    我们绕场一周雄壮地喊了些口号和其他游行队伍共同制造了一些声势,便沿着大街往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疲惫不堪太阳又很晒,领头呼口号的全校最结实的体育教师也声嘶

力竭变得安靜了大家一边懒洋洋地走。一边前后左右地聊天看见路边卖冰棍的老太太,

便围上去买冰棍然后再去追赶队伍,在行列中东张西望吃冰棍蹒跚而行下午的街头都是

垂头丧气、偃旗息鼓往回走的工人和学生的队伍,烈日密麻的人群默不做声一望无尽

    他们十几个人都穿着军上衣、懒汉鞋,或伏或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聚在十字路口的交

通警察指挥台前,人人手上夹着、嘴里叼着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边眉飞色舞地说话,很

惹人注目颇有些豪踞街头顾盼自雄的倜傥劲儿。

    当和他们同龄的学生队伍经过时他们扫去的目光充满冷漠和輕蔑,令那些规矩的同龄

人很有些自惭和惴惴不安老师们则装作视而不见。他们是我的朋友过去的同学,我父母

禁止我再和他们接触嘚一伙高洋先看到了我,笑着喊我的名字其他人也纷纷掉过头来看

我,笑嬉嬉地指着我喊:

    “没劲没劲”我自动脱离学校的队伍、夶大方方走过去,心中充满有这么一群朋友的

骄傲班里的很多同学看着我,受到老师的催促走远了。许逊递结我一支“恒大”烟我

匣也站在街头吸了起来,神气活现地也眼瞅着仍络绎不绝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游行队伍立刻

体会到一种高人一等和不入俗流的优越感。

    他們在谈女人这是个新话题。过去我们混在一起时只有打架才是我们感兴趣的。那

时谁要和某个女孩子有店瓜葛不但立刻威信扫地,洏且肯定会遭到众人一致的羞辱甚至是

一顿旅客不留情的暴打我们认为那是有失身份和玷污英雄气概的。我极权一两个月没和他

们在一起他们谈起女人时那种恬不知耻的深谙此道真像一个个都是猎艳老手。从他们的谈

话中我得知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又认识了很多人,其Φ不乏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大名鼎鼎的

人不但结识了一些重要的男朋友,还和一些姑娘建立了直接的联系

    我感到了一担脱离组织的孤单囷落伍于潮流的悲哀。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到米兰的名字,但我以为那是另一个人并未引起更多的关注。

    他们用自行车把我驮回了家坚硬凸出的车后把我胳得十分敏感。在食堂吃晚饭时我

看到他们凑在一桌低声交谈,脸上浮起的那么相像的诡秘微笑使人感到他们茬共同酝酿什

么期待什么。我实在难以忍受被再次排除在朋友们乐事之外但父亲在场使我不得不作出对

    他们的父亲大都在外地的野战军戓地方军区工作,因而他们像孤儿一样快活、无拘无

束我在很长时间内都认为,父亲恰逢其时的残废可以使我们保持对他的警意并以朂真挚

的感情怀念他又不致在摆脱他的影响时受到道德理念和犯罪感的困扰,犹如食物的变质可以

使我们心安理得地倒掉它不必勉强硬撐着吃下去以免担上了个浪费的罪名。

    在晚饭快结束的时候食堂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就在我出神儿的时候我的朋友们不

知为什么,┅下离桌围着一个系白围裙的战士打起来食堂里的其他战士没有表现出集体主

义精神和对荣誉的珍惜,怯懦地手拿饭勺子站在一边看他們的战友遭围殴这个战士是个很

强壮的青年人,但一虎难斗群狼大概又有入党提干诸问题萦绕于心,并没放手还击只是

低挡,很快鼻子便被打坏了注出浓稠的血。仍在食堂进餐的管理科干部试图劝阻但未被

理睬、自己也被搡到一边。后来在食堂工作多年我们从尛便吃他做的饭的胖子任师傅出来

大吼一声,才骂走了那些惹事生非的男孩们他们往外走时脚步十分急促,似乎惟恐避之不

    我慢慢咽下碗里最后的几粒米站起来往外走,食堂里的大人们都在愤愤不平地谴责这

几个肆无忌惮的坏孩子他们看到我时也怒形于色,院里的大囚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那时,我父亲已先走一步否则,他会认为这些谴责同样是针对他的那样的话,我当

真就要为朋友们的行为承擔后果了我穿过二进大殿门,走到每到春天便有桃花、梨花和海

棠开放的花园的游廊上迎面看见一个长着狐狸脸的女孩从月亮门弯的那桂累累的葡萄架下

闪出来,沿着游廊向我走来她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爱招摇的不正经女孩,其实服装没什么

特别的连一件时髦的女式军衣都不趁,只是那两把长及肩头的“刷子”具有与众不同的含

    我敏锐地意识到她是来找谁的当时天色尚亮,花园有不少散步的大人囷扎成一堆聊天

的规矩的本院姑娘大家都明白她是来找谁的。我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拐

入我家住的那排原来是下人住嘚平房。可能是腼腆的天性或是从小就善于习惯于在执有坚

定道德观的大人面前作伪,我一向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兴趣所在愈是众目睽睽愈是若无其

事,时至今日这已经成了一种顽固的本能,常常使人误认为我很冷漠或城府颇深回到家

里。室内已经暗下来我躺在床上看一本已经翻得很破的《青春之歌》。这本书在当时被私

下认为适合年轻人阅读书中讲述的一个资产阶级少女成为革命者的故事,茬人们的疯狂尚

未达到歇斯底里的程度之前曾被认为是一种真实和必然。类似的书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

的》、《牛虻》我不讳言,書中革命者的无畏和勇气曾使我激动不己心驰神往虽然保

尔·科察金和亚瑟没有亲手打死成排成连的故人使我觉得他们还不够传奇,但我最初的革命

浪漫主义和对危险、动荡生涯的向往,确是因他们而激发

    而其中最使我着迷和醉心的是这些革命者和和资产阶级妇女的恋愛片段,当保尔最终失

去冬妮娅的时候我为他深深的遗憾而冬妮娅私逃的资产阶级丈夫再闪出现时,我有一种撕

心裂腑的痛楚那时我僦试图在革命和爱情之间寻找两全之策。当我第二遍看《青春之

歌》、《苦菜花》这些小说时那些书中涉及性爱的张页犹如扑克牌中的迋牌,都被翻得格

外旧父亲进来视察时,我已经睡了当他放心地回房后,我便重新穿上衣服打开窗户,

跳到了外面潮湿柔软的土地仩

    天已经完全黑了,那时的天空还未受到严重的污染比现在透明度好,月光更有穿透

力星星也比如今繁密、璀璨。

    我沿着一房屋窗湔的杨树林走银光闪闪的杨树叶在我头顶倾泻小雨般地沙沙响,透出

蒙蒙灯光的窗内人语呢喃脚下长满青苔的土地踩上去滑溜溜的,峩的脚步悄无声息前面

大殿的屋脊上,一只黑猫蹑手蹑脚地走过

    我穿过一个个跨院、夹道小广场和花园,路过八角香楼时从装着铁柵栏亮着灯的地下

室窗户看到我们院最漂亮的女孩子和卫生所的女兵在打乒乓球。

    我来到后院墙杂草丛生的废弃游泳池边远远看到黑黢黢的假山上,中间的那个亭子里

有几颗晃动的忽明忽暗的烟头果然,他们都在这里那个狐狸脸的女孩坐在高洋身边笑吟

吟地从容应付,他们厚着脸皮开玩笑她手里也拿着一根烟。他们为我和那个女孩做了介

绍她的名字叫于北蓓,外交部的关于这一点,在当时是至關重要的我们是不和没身份

的人打交道的。我记得当时我们曾认识了一个既英俊又潇洒的小伙子他号称是“北炮”

的,后来被人揭发他父母其实是北京灯泡厂的,从此他就消失了

    于北蓓比我们中的哪一个都大,当时十八岁应该算大姑娘了,可智力水平并不比一个

┿五、六岁的男孩子更高

    她比我们要有些阅历,称呼起我们来一口一个“小孩”提到不在场的人。也总说“那

    她对我说话很随便态喥很亲热,一见我就和我开玩笑说我长得很乖像个女孩儿。这

使我又喜欢又窘一向伶牙俐齿当时却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脸也一定红叻除了哥们儿,

从来还没一个人这么亲昵地对待我更别说是个姑娘了,她那满不在乎、随随便便的态度一

    因为只有地一个女的所有囚都和她开玩笑,但当时没一个人敢说过于猥亵的话

    大家问她愿意跟我们中谁,她觉得我们中哪个更漂亮当时奶油小生还不是贬义词,很

受少女青睐而我们这些人都属于漂亮、健康的男孩子,后来找再也没交过这么一致漂亮的

男朋友她胡乱指,甚至还指了我虽然昰戏言。可我心里是美滋滋的宽容地把她列入可

以配得上我的那一档。她向一边挤挤挪出一个空位,招手叫我坐到她身边这在她并非有

意引诱和挑逗,仅仅是为了使玩笑更具有一种逼真的效果今气氛更加活跃。我坐了过去

充满自豪。她用一手搂住我的脖子令我竝刻透不过气来,这时我发现她原来就是和高洋勾

肩搭背坐在一起我们搂抱着坐在黑暗中说话、抽烟。大家聊起近日在全城各处发生的鬥

殴谁被叉了,谁被剁了谁不仗义,而谁又在斗殴中威风八面奋勇无敌。这些话题是我

们永远感兴趣的那些称霸一万的豪强好汉則是我们私下敬慕和畏服和,如同人们现在祟拜

那些流行歌星我们全体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剁了声名最显赫的强人取而代之。

    说完恏汉说侠女谁最近又转入谁的手中“带”着,哪次有名的斗殴其实是哪个女的引

起和召集的后来又开始聊起本市哪个大院的女孩漂亮哆情,哪条街上时常会出现一个绝佳

少女而且目前不属于任何人

    这时,高晋提到了米兰的名字她显然是于北蓓的女友,他们见过她高晋请求于北蓓

下次把她带来“认识一下”。

    于北蓓笑着说你要看上她自己去“拍”呀,你不是号称全市没有你“拍”不上的

    高晋表礻他是真喜欢米兰,务必请于北蓓帮个忙

    于北蓓说米兰挺正经的,她和她说过好几次她都不肯来

    她搭在我肩上的手夹着烟,不时歪头湊手吸上一口这时她就把我搂紧了,脸几乎接上

我的脸我甚至能感到她眨动的睫毛在我面颊上引起的柳絮扑面般的茸茸感觉。

    夜色中浮动着假山上栽种的丁香树、香椿树和其它草木的馥郁芳香于北蓓天真无邪的

举动使我对那一夜的真实细节只留下模糊的记忆,却有一個刻骨铭心的温馨印象

    后来,夜深了天也凉了山下院内重重叠叠的窗户都熄了灯,有几个人困了烟也抽光

了,陆续散去回家睡觉

    峩也该走了,心中担忧这么晚了于北蓓怎么回家街上的公共汽车和电车都停驶了。可

她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坦然地坐在那里,眼睛在嫼暗里闪闪发亮、每当我和她对视她便

微微一笑,十分深情专注的神态。

    当夜我和汪若海作伴下山回家时,他便告诉我于北蓓已茬高洋家“涮”了两夜了。

    我在朝阳门上了101路公共汽车仅坐一站,便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灰楼对面下了

车外交部的国旗在我身後白色耐火砖院墙内飘扬。我到现今的“西德顺”饭庄当时只是一

个叫“红日小吃店”的回民早点铺买了一个炸糕边吃边沿着北小街往丠走。

    在“烧酒胡同”口的公共厕所里我吃完了炸糕估计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了去上班的院里

大人,便出来穿过“南弓匠营胡同”继续往丠我过去的那所中学就座落在这条胡同里,学

校已经开始上课胡同里只有一些迟到的旷课的学生在游逛。在“三义公”杂货店门口峩

看到院里干部上班乘坐的褐绿色大轿车驶出院门,在前方一个胡同口拐向“南门仓胡同”消

失了我放心大胆地往院里走、一个我过去嘚同学站在路边他家院门口和我打招呼,我问他

怎去上课他笑笑说不爱去。

    院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公务班的战士从一辆卡車—上卸麻袋装的大米;一

些没有职业的家属坐着小板凳晒着太阳齐党小组会,一个有三十年党龄在家乡当过妇救会长

的妇女给大家念报紙我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她们看我的目光很不友好每个院落、每条走

廊都洒满阳光,至今我对那座北洋时期修建的中西食壁的耍人服府的即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

座座殿门重重楼阁、根根泉柱以及院落同种类繁多的大簇花木所形成的热烈绚烂、明亮考究

的效果仍感到目眩鉮迷的惊心悸魂其实那府邸在当时已很旧了,朱漆剥落檐生荒草很多

果木已经枯死或不再结果,金于池覆盖为暖气管道殿门上的彩銫缕刻玻璃大都打碎,一些

有特点的建筑经过修补和翻盖已然面目全非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充满渴求的心情急急向高洋

家走去,一门心思想着于北蓓一方面渴于了解真相,一方面又生恐惧唐突不是使他们而是

使自己陷入难堪她睡在高洋、高晋哥儿俩家使我昨天一夜为她憂心如焚。

    他家的偏院内直分静刻向阳的围廊里晾着邻居家刚洗的床单和衣服,空气中有浓重的

    我敲了两下门屋里没人答应,一片死寂我正欲正敲,忽然失去了勇气心惊肉跳地

    我垂头站在偏院外大院落的堪称小广场的天井中,阳光如同扬起的粉尘纷纷落下心中

    对媔二层楼走廊的小木栏杆后,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衰老妇女推着一辆坐着个婴儿的童车

掉头看我在阳光中面容模糊。我走开了路过汪若海家窗前,喊了他两声听不见回声,

便去礼堂楼上的方方家他正在睡觉,开了门又躺回床上我点着一根烟,价值在一边抽

刚吸了┅口就呛得咳嗽起来,喝了口桌上杯里的剩水认真地一口一口抽起来。

    方方也点了一根烟躺在被窝里抽把烟雾吐向天花板。他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我说早

烦了。我问他汪若海他们今天怎么想起去上学了他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没等多久许逊、汪若海等人一个个背著书包回来,摞下书包就抢烟抽互相打闹着,

    我也和他们一起互相辱骂用最下流最肮脏的词句,没有隐含的寓意就为了痛快。

    然后峩们就一直出去奔高晋、高洋家许逊、方方一到便用力砸门,使脚踢门汪若海

还跳上窗台扒着窗棂往里看,笑嚷:“看见你们了别ゑ慌慌穿衣服。”

    于是我也忙不迭地往窗户上爬上去才发现窗户上严严实实遮着窗帘。高晋笑着把门打

开放我们过去,嘴里说:

    “这幫土匪”进了房间大家便往里闯,高洋、于北蓓穿戴整齐地坐在藤沙发上含笑望

着我们就像一夜没睡一直坐在那儿等着我们的到来。“想看什么呀”于北蓓说,“没见

    高晋跟进来问我“你早上是不是来敲过一次门?”

    “你们三个人昨晚怎么睡的”方方问他们,“屋里就两张床”“上半夜睡这张床,

下半夜睡那张床”于北蓓从容应付,然后咯咯笑起来

    她的这副腔调立刻使我如释重负,那明显嘚玩笑口吻和毫无半点羞惭的态度使我觉得

她什么都不会当真且问心无愧,过于荒廖的供认往往使人相信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我变得快活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由于怕被我爸爸看见,我不能去食堂于北蓓也不

便在食堂公然露面。于是我和她单独留在屋里等他们吃完飯再给我们打回来一份。

    我和她已经很熟了呆只剩我们俩在阴森森的大房间里时,我还是像一个被人关了开

关没词儿了,只是沉默地抽烟“你在家是个好孩子吧?”她把脸凑上来盯着我问一口

烟喷到我脸上。“根本不是”我挥手赶散烟,又向她脸上吐了口烟“峩是我们家挨打次

    她在烟雾中睁着眼睛笑,鼓足腮帮子用一个手指敲腮帮子侧吐出一连串的小烟圈,

“真看不出你像坏孩子”

    她一张嘴说话,烟就全吐了出来她又吸足了一口,全神贯注地制造烟圈我真想用两

指使劲一捏她圆鼓鼓的腮帮子,来个一气尽吹的效果想嘚心直痒痒,就是不敢真伸手去

    “其实我坏着呢只不过看着老实。”我对她解释“学校老师也都刚见我挺喜欢,后

来没一个不讨厌我嘚”

    “你会吐大烟圈么?”她忽然过来扒着我肩膀,一嘴烟气地问“不会。”我说吐

    “我会。”她说在我耳边接连吐了几口烟,但无一成功

    “前两天我还吐出一个特大的呢。”她说很有耐心地坚持吐。她嫌这儿靠近窗户有

风坐在墙角的藤沙发上面朝墙吐。峩问她上学呢还是已经工作了她回头告诉我她早就工

作了,初中毕业后去郊区一个果园农场当农工每个月挣十六块钱工资。“我现在昰学徒

出师后就能挣三十多块钱了。”她补充说“那你够富裕的。”我表示对她已经挣工资的羡

    接着我问她老在外边“飘”她爸爸鈈生气么?每天和男的混在一起“他都气死了,

可又没办法”于北蓓笑着说,“好几次都说不认我这女儿”“打过你么?”“怎么鈈

打捆起来打。”于北蓓做了个手脚被束缚的样子我抓紧时间教育他,“其实你没必要每

天不回家在男的这儿住。我们都挺坏的萬一哪天真出了事多不好……”

    “他想打我,可找不着一打我就跑。”于北蓓听清了我的话好笑地望着我“会出什

么事?我早出事了还等到你们这儿再出事?”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把烟蒂扔到地板上用

脚碾灭,抬头又白了我一眼

    我惭愧地低下头。她忽然怒容满面吃饭的时候,她对我很冷淡不停地和别人说笑,

玩笑开得比昨天晚上更加露骨使得一屋人兴奋异常,开心的哄笑声几乎掀翻屋顶她上气

不接下气地笑,一边用筷子把菜盘里的肥肉挑捺出来扔进我盘里,我把那些肥肉又一片片

夹到桌上很快便堆起了白花花、油汪汪的一坨。

    下午我们没烟了,大家掏兜凑够了一包烟钱差我去买那些钱只够买一包“光荣”或

是“海河”的。于北蓓拿过自己的军用挎包摸出一张红色的五元钱让我买两包好的。

    在院门口我碰见了许逊的妈妈,这使我很懊恼这女人在院里正直得出了名。对待我

们這些孩子就像美国南方的好基督徒对待黑人经常把我们叫住,当众训斥一顿虽然她儿

子和我们一样坏,可这并不妨碍她的正直我敢斷定她十有八九会把上学时间在院里看见我

这件事告诉我父亲,从中不难得出我逃学的结论

    我买烟回来,他们正在屋里鬼鬼祟祟地商议什么一见我推门进来,于北蓓忽然大叫一

声笑着向我扑过来,没等我闹清怎么回事她已经一把搂住了我,在我的右脸蛋上结结实

    大镓忽拉围上来看着我的右脸笑说:“不行,没有印儿”

    这时我才发现于北蓓手里拿着一管口红,她本来准备涂得厚厚的给我脸上盖個清楚的

章,正涂了一半我便回来了,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这是高晋的主意。

    实际上这一戳记已经毫厘不爽地深刻地印在我脸上。

    在其后的一周内她的双唇相当真实地留在我的脸颊上,我感觉我的右脸被她那一吻感

染了肿得很高,沉甸甸的颇具份量这是猝不及防嘚有力一击。那天下午我一直晕乎乎

的思维混乱,语无伦次但就在那种情形下,我仍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分寸不使别人看出

我心情的噭动,如同一个醉酒的人更坚定地提醒自己保持理智我以一种超乎众人之上的无

耻劲头议论这一吻,似乎每天都有一个姑娘吻我而我對此早就习以为常。他们仍旧嘲笑

我说我看于北蓓的眼睛都直了,说我爱上她了于北蓓也走上前盯着我的眼睛问是么?

    我用力推开了她她揉着胸说我把她搡疼了。在别人的耸勇下她再次上前要亲我一

口,我打着她的胳膊把她别转过身去抓住她另一只挥舞挣扎的手,将她两臂反剪在身后

迫使其弯腰低头,快乐地尖声大笑直到她疼得龀牙咧嘴都快急了才松开她。她怒不可遏地

冲上来要抽我在别囚的劝阻下才没有真动手,揉着疼痛的胳膊恨骂不休别人也都说我开

玩笑犬没轻重。后来她又转怒为喜去亲许逊和汪若海,我坐在一邊抽着烟看着他们调笑

    那天晚上,我对父亲的盘诘表现得相当无礼他一开口我便坦率地承认了今天没去上

课。这似乎使他失望他大概期待我对此进行一番花言巧语的狡辩,他便可以痛快淋淳地揭

露我从而增强震慑效用。

    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件之后我他妈才不关惢逃学会有什么后果呢!“我已经承认

了,你打我一顿得了”我不耐烦地对他说。

    我对那次皮肉之苦毫无印象只记得夜里醒来,很久鈈能入睡满怀对那一吻的甜蜜回

忆和对于北蓓的深深着恋。

    第二天我还是老老实到学校去了。这是我的一个习性;当受到压力时我本能地选择妥

协和顺从宁肯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也不挺身站出来说不!因我为从没被人说服过。所以也

懒得去寻求别人的理解人都是顽凅不化和自以为是的,相安无事的惟一办法就是欺骗

    如果说过去我对上学只是厌倦,现在则完全是厌恶了老师充满信心灌输给我们的知识

是那么肤浅和空洞,好像在我们的一生中真有多重要的作用似的我觉得这个课堂完全不适

合我,连坐在这儿听讲的姿态都显得那么呦稚

    我在课堂里无聊地坐了一上午,认为已经给了教师和家长足够的面子中午一放学,我

便偷偷背着书包溜走了路过那栋灰楼时,峩只稍稍想了一下那个令我神魂颠倒的照片中的

    我在王府井南口找到了他们他们在“中国照相馆”门前的树荫下的护路栏杆上坐成一

排,一边吃雪糕一边盯着过路的姑娘那时王府井南口的路边天天麇集着一伙伙穿军衣的年

轻人,成群结伙地追逐少女或是干脆无所事事哋呆着,互相结交一些严重的集体斗殴事

    到那儿去的年轻人,不论男女清一色地穿着军装。那时军装的时髦和富有身份感是如

今任何┅种名牌的时装所不可比拟的也只有军装在人民普遍穿着蓝色咔叽布或棉布制服的

年代显出了面料的颜色的多样化。国家曾为首批授予軍衔的将校军官制作了褐黄、米黄、雪

白和湖绿的咔叽布、柞蚕丝以及马裤呢、黄呢子的夏冬军服还有上等牛皮缝制的又瘦又尖

的高腰皮靴。这些都是值得炫耀的使我惊奇的是这些带垫肩的威风凛凛的军装穿在那些少

年身上是那么合体,想来当时军官们的身材都很矮小这些穿着陆海空三军五花八门的旧军

制服的男女少年们在十多年前黯淡的街头十分醒目,个个自我感觉良好彼此怀有敬意,就

像现在電影圈为自己人隆重奖时明星们华服盛妆聚集在一起一样于北蓓和他们在一起,同

时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伙人她和两伙人都很熟识,那夥人也带着两个女的大家浊杂在一起

    她看到我很友好的笑,全然没有昨日不快的阴影我也对她笑,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

    一个很水灵的單身小姑娘从我们面前经过大家像看驶过去的“红旗”车一样盯着她

看。高洋和那伙人中最漂亮的一个男孩追上去一左一右跟着她嬉皮笑脸地和她搭讪。

    小姑娘只是低头加快脚步走了一声不吭。他们跟她走到新华书店大楼门前便扫兴地回

    片刻小姑娘又从原路回来了,犹犹豫豫似乎有点不再敢经过这里我们大家看着她

笑,高晋对于北蓓说:“你去跟她搭话”于北蓓跳下栏杆就向姑娘走去,在不远處截住她

和她说什么笑着回头看我们。小姑娘脸红了看了我们一眼又胆怯地缩回目光。我想他一

定会过马路从衔对面走掉可她始终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她羞答答地跟着于北蓓向我们

    “发给你吧,你们俩聊聊”于北蓓笑着对我说,把我从栏杆上推下来我实在很囍欢

小姑娘的娇羞动人的神态,看年龄她比我还小正是我在学校常常倾慕的校宣传队跳舞的那

型女孩儿。我问她是哪儿的她说是少年宮合唱团的,又问她的名字来王府井买什么东

西。她羞得满脸泛红眼神一个劲躲闪,却始终面带笑容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很老练

可再往下就没词儿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傻笑。

    她倒很快镇定下来不再害羞。另一伙中的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口齿流利地跟她攀谈起

来两句话就说得她开心地笑起来。我们一点没注意街上的情况变化等发现刚才还仨五成

群遍布街头的穿军装的男女少年忽然都鈈见了时,一个民警已经带着七八个工人民兵把我们

    我们被带“儿童电影院”那儿是民兵小分队的据点。他们简单搜查了我们的身上嘫

后让我们解下鞋带和裤腰带,由两个民兵把我们解往“东风市场派出所”

    我们提着裤子趿着鞋,像一队俘虏被着穿过熙熙攘攘的王府囲大街很多成年人驻步好

奇地看我们。于北蓓虽然也提着裤子、趿着鞋模样狼狈不堪但神态象我们一样坚强,不屈

不挠那个小姑娘則一路哭哭啼啼,万分委屈辫子不知何时都散开了。我真觉得她给我们

这一行人丢份儿很想回头喝斥她。在派出所的四合院里我们被关进了三间通厦的北房

里,一个个被命令在地下蹲着面朝墙不许说话。

    屋里已经绕墙一遭蹲满了少男少女刚才街上神气直足的那一夥人大部分都到齐了。

    民兵们还在不断往屋里解人墙边已经蹲不下了,新到的便在地当间一排排蹲下再后

来的就胡乱找个地方蹲下,媔朝四面八方的都有有的人蹲累了便悄悄交替挪动双脚,把双

手放到膝上撑住头我们低着头互相瞅着悄悄笑。

    有人放了一个屁屋里響起一片低低的笑声。不少人抬起脑袋东张西望受到看管民警

的喝斥,像割倒的麦子纷纷低下去就在这时,米兰和另一个姑娘被带了進来我听到门口

的一个女民警恶声恶气地骂:

    我回头,正看到米兰在我身后蹲下女民警显然骂的是她,我看到她红着脸在笑而她

    她仳照片上要高大,后来当我们都站起来时证实了我这种感觉:丰满更加红润,发育

得像个白种女人这使她看上去比我看的照片里的她洎己要大得多。

    后来我再三端详她后,为她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比喻:她给人的感受犹如西餐中的奶

油、蕃茄汁掺在一起做成的那道浓汤嘚滋味实在的,她可能不比照片上的那个形象更具纯

粹意义上的美感更令人陶醉和遐想有一瞬间我也怀疑她们仅是相象。但我看她的苐二眼

这个活生生的、或者不妨说是热腾腾的艳丽形象便彻底笼罩了我,犹如阳光使万物呈现色

    她的眼珠像两颗轻盈的葡萄在眼波中浮起这使她随便看人一眼都是一种颇感兴趣的凝

    她在微笑,是朝蹲在另一边偷向她递眼色的于北蓓

    我哭了,一进民警办公室看见那个囻警在摆弄一副锃亮的手铐就给吓哭了。虽然我进

去前再三叮嘱自己哪怕他们吊打我,尽可以招供但决不能哭!可一进门,人家正眼嘟没

瞧我一下呢我自己却先挺不住了,看来以后真是不能打听太多党和国家的机密否则被谁

抓了去跑不了要当叛徒。

    我一哭使那个警察很反感,轻蔑地看着“就你这松样儿还打算在我们王府井一带称

王称霞呢?告诉你什么镇灯市口、戳南池子、公安局全镇!说,哪呢儿的叫什么名字?

来王府井想干吗”我说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来王府井想买字典。

    “去去擤擤鼻涕走吧,以后少来王府井玩”警察草草问了一遍,让我认走自己的皮

带和鞋带又叫带下一个。

    我连忙擦干眼泪穿好鞋带,扎紧裤子灰溜溜地贴着墙根窜出派出所。我没有等其他

同伙先坐车回家了。路上我非常生自己的气觉得这事要传出去自己可没法做人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出门,像个女駭子天黑就上床睡觉了对父母十分骋服。既然我已经

在一种势力下面低了头我宁愿就此尊重所有势力的权威,对一个已然丧失了气节嘚人来

说更坏更为人所不齿的就是势利眼。

    我多么渴望能遇见一个一起被捕的朋友那样我便可以从他看我的眼神中观察到我是否

暴露。如果没有我发誓我要像那些仅有首行为并未出卖同志或决心以后不再出卖的好人们

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成为最坚定、最不妥协的┅份子第二天晚上,我刚躺下就听到

窗外有人轻轻敲玻璃,我撩起窗帘看到许逊和于北蓓在纱窗外的月光下朝我笑。

    于北蓓凑近小聲对我说:“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昨天你怎么没来?”我又难过又欢喜

飞快穿上制服短裤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落地时于北蓓轻轻抓住峩的手,扶我站直

    “都是你妈告的状。”我不假思索地把两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使之成冠冕堂皇的借

    于北蓓在黑暗中紧紧攥着我的掱我也无意松开,很快两只手便变得汗津津、滑腻腻

她边和我们并排走的许逊说话,边用小指尖在我的掌心轻轻划

    我在路上迅速为洎己想出了一个很巧妙的解释,不但可以掩饰甚至还能突出我的机智:

我在派出所装哭以骗取警察的掉以轻心,从而很顺利地脱了身

    那种大灰砖的老房子隔音很好,加上所有窗户都糊了黑纸并拉上从礼堂偷剪来的帷幕窗

帘高晋家从外面看上去就像屋里没人。过去发现唑了一屋人灯光雪亮刺眼,人头攒动人

语嘈杂夏天如此遮蔽门窗,室内闷热可想而知男孩们大都只穿件小背心,肥大的军裤绾

到大腿根热得满脸通红,拼命扇着扇子同时嘴里不停地抽烟浓郁弥漫的烟雾使人忍不住

流泪。他们个个表情严肃阴郁地低声议论着什么,有人在摆弄钢丝锁抡得呼呼生风。

    我也立刻严肃起来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这时高晋、高洋陪着汪若海从里屋走出來,汪若海一脸伤痕和红肿高晋脸色阴沉地

对我说:“汪若海刚才在院门口让‘六条’的几个小晃截了,拍了几砖头差点给‘花’

    我②话没说气势汹汹地转身在屋里找家伙。所有的改锥、锤子或菜刀包括水果刀都被人

    院里的一些上小学的半大孩子都被动员来了他们为夶孩子的信任有幸参加这次光荣的

    “走吧。”高晋下令我看到他把一框日本三八枪刺刀揣进斜挎在胸前的军用挎包内。

这是当时最专业嘚战斗装束像带领一帮手拿锄头和镰刀的泥腿子去打土豪和农会领袖手中

挥舞的系红绸子驳壳枪令人羡慕。

    大家忽拉拉往外走“女的別去了。”在门口高晋对于北蓓说

    我们骑上自行车,没车的就在前梁和后架上带着一路摇着转铃在夜幕下浩浩荡荡出了

    院门口一些乘涼的家属和战士瞪大眼睛看我们。

    “怎么走”率队骑在前面的高洋大声问汪若海。

    被方方“二八”锰钢车带在大梁上的汪若海一指右前方“走仓南胡同”。在北京军区

总医院院墙外我们看到两垛红砖堆赤手空拳的孩子们便纷纷下车,搬下砖头在柏油马路上

摔为两半┅手各拿一块半截砖头跑步上车继续前行。

    24路公共汽车站旁边的一处居民院落正在修缮房屋院门口堆了一堆砂子和一堆白石

灰,几個赤矛少年正在砂堆上练摔跤“就是这几个。”汪若海喊

    我们立即在路灯柱下停车下来。那几个少年眼尖发现我们撒腿就跑,沿着夶街狂奔

    我们一窝蜂地在后面紧追,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把砖头雨点般地掷向前边拼命逃窝的野

    一辆24路公共汽车在街中心猛地刹住,司机、售票员和乘客纷纷从车窗探出头观望

    一些在路灯下乘凉下棋的居民百姓也紧张地从竹椅和小板凳上站起来。我们愈发精神抖

    拿過全市中学百米跑季军的高洋在吉兆胡同口一把抓住了一个正要往院门里钻的孩子

    那孩子在路灯下气喘吁吁地转过脸,由于恐惧脸色苍皛和他那头乌黑蓬乱的头发对比

强烈。他声嘶力竭地叫嚷:“没我事我刚从家里出来。”

    然后他一眼看见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他曾是我们班和我相当要好的一个同

学他爸爸是六条副食店的经理。高洋得意地掐着脖子使他的头向后仰,声音也变得呜哭

暗哑“有他没有?”他喘着粗气问汪若海

    汪若海还没说话,方方一声不吭地从人群中挤上来用手里的砖朝这孩子的颅顶使劲一

拍,大家哃时把手里的砖头一起砸下去并抡起钢丝锁没头脑地一通乱抽。

    高洋松开手那孩子贴着墙根瘫倒在地。我不声不响地用手中的砖头在怹身上一通乱

砸直到大家都散开跑走,仍没歇手最后把那块已经粘上血腥的砖头垂直拍在他的后脑勺

上,才跑了他们已经骑上自行車,乱箭般嗖嗖地消遁于昏暗的街头

    只记得我在街上没命地跑,路边一些面相凶恶的赤矛大汉瞪着我路灯昏黄的光晕下,

一地赭红的唍全粉碎的砖头屑;

    那同学软绵绵地脸朝下俯卧在黑黢黢的墙根形若一段短短的焦炭。似乎还有他在一群

人紧紧追赶下近乎痉挛抽搐的奔跑姿态和格外惨白的脸庞以及黑洞般绝望的两只睚眦欲裂的

眼睛实际上我当时根本不可能从另一个方向迎面看到他的表情。我们兴高采烈地回到院

里下车后便开始竟相夸耀。我的英勇无畏有目共睹大家纷纷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称赞我:

    我骄傲地挺着胸脯笑着,一边吹噓着一边偷眼去瞧笑眯眯望着我的于北蓓大家找出半

盒皱巴巴的烟分了抽。按照我们吹嘘的战绩那个挨打的孩子必死无疑。

    后来我們拿了手电筒,从澡堂的窗户跳进去洗凉水澡

    澡堂的水泥地很滑,有人一进去就光脚摔了个大马队我们打着手电光柱晃来晃去找着

    凉沝从莲蓬头喷泻而出,冰冷的水打在我们汗淋淋的温热身体上激得大家快活地大

叫,这叫喊在空旷的浴室内引起阵阵嗡嗡的回声晶莹嘚水珠在天窗透下的月光中泛着凛凛

青辉的坚硬的水泥地上飞溅,犹如无数透明薄脆的玻璃杯接二连三地打碎一地残片熠熠闪

烁。大家邊洗边用手电照下体拿发育充分的取笑。

    “直了直了!”大家忽然一起指了半大的孩子

    在倥偬悠高的手电光中,我看到一个骇人的勃起

    犹如肚子被撞了一肘,我感到一阵恶心就像人脑袋上突然长出一枝梅花鹿的角杈令我

无法忍受,简直是活见鬼!

    “你怎么这么流氓!”方方抬手给了那孩子一个嘴巴

    那孩子被打哭了,捂着下体委屈地申辩“我是尿憋的。”

    “滚蛋!”高洋一脚丫踢在那孩子的屁股仩

    我已经迟到了,所以也不着急慢慢沿着自行车道的洋槐树荫,想等第一堂课上完了再

    她从木樨地地铁站口出来向我斜插过来,在湔面的路口拐进楼区那木樨地大街两旁

还没有盖高大建筑,所以她一直处于我的视野之中她走路的姿态很勾人,各个关节的扭摆

十分富有韵律走动生风起伏飘飞的裙裾似在有意撩拨,给人以多情的暗示她的确天生具

有一种娇娆的气质,那时还没有“性感”这个词

    峩像一粒铁屑被紧紧吸引在她富有磁力的身影之后。

    从那天晚上的夜袭之后我对自己变得很有信心。我觉得自己已经在个取得资格承认嘚

小“玩闹”可以像一个真正的“顽主”一样行事,而真正的“顽主”于在惮于单枪匹马

的我克服胆怯的决窍就是:闭眼。

    我快步走菦她在她身后朝她叫:“喂,喂……”

    她没有停步只是微微侧脸回瞟,迅速乜了一眼

    “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我嗓音稚嫩地对她说,抢到她前面拦住她她绕开我继续

往前走,同时好奇地打量我

    “你等等,别走哇听我说!”我手忙脚乱,书包一下一下拍打着胯部再次拦在她前

    她犹豫地站住了,困惑地望着我然后她笑了。

    她这一笑坏了我一下脸红了,肚子里背好的词儿也全忘了明知是俗套儿,也只好硬

    “得了小毛孩儿,你才多大就干这个”她忍着笑继续朝前走,走出几步还含笑回头

    我也笑了她的笑容鼓励了我,峩觉得自己脸皮忽然厚了追上她,对她说:“你不就

    “你是那中学的学生吧”她皱皱眉头加快脚步。

    “我还在东风市场派出所见过你”我大声对她说。

    她像脚底踩着了一个钉子立时站住了转身看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记性那么

    她像我刚才一样刷地红了脸。峩凑上去鬼鬼祟祟地对她说:“咱们到那边树荫底下去说

呀这路上有人看咱们。”

    她飞快地瞟了眼过路的老太太冷冷地对我说:“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能和

你认识一下么”我诚恳地说。

    “我觉得没必要”“交个朋友吧。”这句话我说得十分老道、纯熟

    她“扑哧”笑了,大概这句话她听人说过千百遍今天从这么一个比她矮半头的小孩嘴

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使她觉得好玩。“一看你就是┅个坏孩子”

    “认识一下有什么坏处?你可以当我姐姐么”

    她嘲弄地看我一眼,“你打得过我么”说完撇下我往前走去。我沮丧地朢着她的背

影想骂她几句,可离学校门口太近路上已人来人往的,怕惹起一场是非也未必能占到

便宜。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她走了峩知道如果这次放了她,下回再碰见我也不会有勇气跟她

    这时我见她的脚步慢下来,在十几米开外停住回过身来招手叫我:“你过来,小

    “你骗我吧”她也笑,“你哪有十六岁是周岁么?”

    “反正比你大多了十九。”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你真想认我当姐姐?”“真的

我一见你……怎么说呢,就觉得你像我姐姐”

    “保证听话。”“不许乱来以后不许再到街上追女孩子了!”

    “谁信呐!”她一撇嘴,“看你就像小油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她我的名

字,她也告诉了我她叫米兰我没有把她和于北蓓提到那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的”我在那个年龄是很乐意扮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角色。我对她说

我不但知道她家住几单元几号也知道她父母长得什么样,骑的什么牌子的自行车

    米兰告诉我,她上班的地方离城里很远所以不常回家。这一阵她生病了才每天在

家。我問她生的什么病她不肯说,让我少打听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不

爱上班所以开了假条在家呆着,她主动对我解释那忝被进派出所纯属莫名其妙。她刚从

郊区进城回家想顺便到王府井买斤毛线,遇见一个同学打了招呼就被一起抓走了。

    “我从不涂ロ红”她努着嘴唇给我看,“天生就这么红”

    我本来是不想去上课了,可说了会儿话米兰就撵我走,让我必须放学才能去找她玩

峩想和她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依我的意思最好在北海公园和中山公园门口。

    米兰笑着说:“你算了吧去那种地方干吗?你不昰认识我家么想找我就到我家敲门

好啦,我基本上天天在家”

    我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喜欢和别人家的大人打交道。”

    “我爸爸妈媽人特好从不盘问我的客人。”

    她用两手搭在我的双肩上把我转了个身,向校门口方向轻轻一推:“走吧别恋恋不

    她站在她家楼门湔,远远地朝我微笑那是我一生中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动人微笑之一。

    每次我都是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连蹿带跳地爬到顶層去敲她家门可不是

敲了半天屋里没人,就是她父亲或者母亲在里面应声问:“谁呀”吓得我刺溜一下顺着楼

梯踮着脚尖逃走。那些楼梯的台阶布满污秽和痰渍每一个拐角都堆着破竹筐和纸板箱,有

时还坐着俩玩烟盒或冰棍棍的小孩我从这一切之间慌慌张张过去时充滿屈辱感。

    这就像一只勤俭的豹子把自己的猎获物挂在树上贮藏起来可它再次回来猎物却不翼而

飞。我对米兰满腔怒火!我认为这是她對我有意的欺骗和蔑视!

    在我少年时代我的感情并不像标有刻度的咳嗽糖浆瓶子那样易于掌握流量,常常对微

不足道的小事反应过分偠么无动于衷,要么摧肝裂胆其缝隙间不容发。这也类同于猛

兽只有关在笼子里是安全的可供观赏,一旦放出顷刻便对一切生命产苼威胁。那天的课

程非常重要老师正在布置期末考试的复习范围。我之所以不大上课每次又都能顺利通过

考试,全赖这几堂课的专心聽讲和之后按图索骥那天我正在课本上画着需要背诵的课文,

忽然按捺不住了数学课本封面上的两个圆和一条直线使我像化学老师手Φ的试管剧烈晃

荡。那是一次对人的生理功能受精神作用屏蔽和操纵的切身感受我一下失聪了,眼睁睁看

着讲台上的老师也能听到窗外的鸟鸣车哼就是听不到他翕合的嘴里讲的是什么。

    我必须立刻见到米兰!哪怕是为了考个好成绩

    只有这个念头。这念头甚至变成了一種迫切的生理需要就像人被尿憋急了或是因晕车

产生的难以遏制的呕吐感。

    同学和老师都注意到了我的脸色苍白所以对我匆匆走出教室并无诧异,老师甚至还问

我要不要找个同学陪着到校医室被我拒绝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在向米兰家走去时,心里充满对她的厭恶我本能地对自己处于这种受人支配的状态

产生抗拒。与其说我是急于和她相见不如说是力图摆脱她就像我们总是要和垂死的亲人朂

后见上一面。她在家这我没敲门就感觉到了。没有任何迹象:香味、音乐以及轻轻的脚步

声帮助了我的预感,可我就是准确地料到叻实际上也不是什么惊人的直觉,只不过是对

自己的强烈期望信以为真而事实又碰巧和这期望吻合。

    我刚敲了两下门屋里就响起了呮有年轻姑娘才会那么轻盈的脚步声,接着她贴在门后

声音很近地问:“谁呀”

    她打开门,抱着门扇看着我过了片刻才认出我,笑着說:“是你”然后她放我过

去。她正在洗头头发湿淋的,从厨房到门口滴了一路水这时,我听到另外一间屋传出她

母亲的声音“誰来了?”

    “她生病没去上班——找我的”她高声对那屋说,又对我道“你先到我房间去,我

    说完她就回了厨房厨房立刻响起水龙頭放水的哗哗声。

    我进了她那间洒满阳光的房间;从镜子里发觉自己笑嘻嘻的那些难堪的症状都消失

不,自我痊愈了连最小的瘢痕和疥痒都没有,就像从来都没有发作过

    我到厨房靠着门框看她洗头。从另一个角角可以看到敞着门的另一个房间内她母亲盖

着一条大毛巾被躺着铺着凉席的床上。

    她的头发很长、很多当她打香皂搓洗时要离开水池,弯腰站在地当间两手攥着垂下来

的头发一缕缕揉搓我呮看得见一头黑瀑布。“你怎么没去上课”她边洗边问我。

    “老师病了上午改自习了,我就溜出来了”我信心说,压根没意识到是撒了个谎

    “你来找过我么?”“没有”这倒是有意掩饰的,“我们最近课程挺紧的快期末考

试了,所以也没时间找你”

    “我还想呢,怎么见了一面人就没影了是不是又在别处认了姐姐给绊住了。”她搓完

头发把整头长发往上掀,一手揪着露出胀得粉红的脸,矗起腰笑着说:“最后没有又认

    “听你说的好像我除了在大街上游逛就不干别的了。”

    “行呵兑上点凉水。”她伏到水池前低头等着

    我拎着满满一壶水朝她兜头浇下去,“烫么”

    由于她身材高大,尽管弯着腰我也要费力用双手把水壶提得很高才够得着,好在随着

沝的倾出水壶愈来愈轻。

    她像拧床单似地双手握着使劲那股又粗又重的头发然后把头发转出螺纹,朝天辫似地

竖起在额前迅速地盘繞几圈结成一个颇似古代少女头的发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腰肢手

臂扭画出灵巧动人的曲线和弧形,令我入迷

    这个累累垂在额前的发髻使她整个形象焕然一新,呈现出一种迥异于所有现代少女的独

特魅力犹如宋瓷和玻璃器皿的不同效果。“看傻了”她用湿手在我眼聙上抹了一下。

    “你干吗平常不这么梳头呢多好看。”她用拖把擦弄湿的地擦到我脚下我往后退一

    “那成什么了?你在街上看见有人這么梳头么有第一个我就当第二个。”她擦了一遍

地否身拄着拖把站在日光投射明晃晃的湿地上朝我笑。回到她的房间她把盘成发髻的头

发解开披散着以尽快晾干。她赤脚穿着拖鞋对着镜子往脸上、手上和小臂上涂香脂整个房

间弥漫着馥郁的香气和湿的头味儿。午後的阳光已经有些懊热她有些胖,很快热便拉上

暗缘色的窗帘。屋内立刻有了一种隐蔽和诡秘的气氛像戴着墨镜走在街上,既感到幾分从

容又不由生出几分邪恶。

    我为自己把这一单纯的举动引由为含有暗示的诱惑感到羞愧她脱鞋上床,靠着床头伸

直双腿坐着使勁扇着手里的纸折扇,尽管这样仍热得身上出汗,不时用手拽拽贴在身上

的领口、袖边“这天怎么这么热呀,才几几份”她嘟嘟嚷嚷地抱怨。

    “你会游泳么”“不会。我怕水总也学不会。你会么”

    “哪天表演给你看。”“那太好了哪天我落水你就可以救我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一边看着桌上相片框里的照片,一边拿坐在床上她比

较我总觉得她和照的有出入,虽然还说不上是判若二人但总感到有什么东西给斩断了,

不有什么东西给强烈突出了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对位从五官局部发现的一致更增加那瘸

捉摸不完的感受。这也许是此刻与彼时表情和姿态的不同或是人眼和相纸还原色彩的差

异,以及单一焦点和不停扫描两种不同的处理材料方式造成的再不就是我前后看到的不是

    “你还有一张照片呢?”我问“穿泳装的。”

    “你有我没穿泳装照过。”接着她怀疑“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穿泳装的照片?”

“有你肯定有一张,也有彩色的原来摆在你桌上。”

    “胡说”她笑了,以为我和她开玩笑“鉯后你给我照吧。”

    我坐到她床上继续央求我没敢离她太近,谨慎地保持和她身体的距离惟恐这一姿态

咄咄逼人,招致她的反感

    “伱真要命,有什么好看的看人还不够?”她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裹着缎面的影集

扔给我自己在桌前坐下,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扇扇孓

    我一页页翻看影集,里面的照片全是热白的大都是她和家人亲友在风景名胜的留影,

衣着平常神态安详,很多是在强烈的阳光下皺着眉头的没有一张是刻意装饰的忸怩动态

的。我取下一张她的自家楼前的单人照片说:“这张送我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简短地說:“不行,你要我照片干吗”

    我把那张照片揣进上衣兜里,她过来夺“真的不行,这张我就一张”我躲闪着她,

像武术家一样拨擋着她向我胸前伸过来的手“给我张照片怎么啦?”

    “不干还我。”她有些气急败坏劈胸抓住我闭衣领子,把那张照片从我胸兜里嗖地

    她的力气可真大她那一推使我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别不高兴真的。”她胡噜了一下我的头“你拿女孩照片不好。”于是我笑真想

为了再让她扭扯我再去抢那张照片。

    “送你一只圆珠笔吧”她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杆当时很稀罕的按键式双声圆珠笔

    我满心歡喜地接过来脸上仍作出很委屈的样子。

    她妈妈病恹恹地扶着腰进来站在门口路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我一下从床沿站起来脸

    我知道洎己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很危险,每当从她家鬼混出来我便陷入深深的忧虑,决

心以加倍的努力补上荒废的功课但回到家里就算对着课夲坐到深夜,也是满脑子对她的胡

思乱想度过的她的一颦一笑成了我最孜孜不倦求解的工程式。这种夜以继日的想入非非搞

得我身心交瘁常常睡了一夜起来仍没精打采由于无力驾驭,最后我必然放纵地对待自己

而且立刻体会到任性的巨大快乐。

    我几乎天天都到米兰家囷她相会我把她总是挂以脸上的微笑视作深得她欢心的信号,

因而格外喋喋不休、眉飞声舞我们谈苏俄文学、谈流行的外国歌二百首。为了显示我的下

凡我还经常吹嘘自己和我的那伙狐朋狗友干的荒唐事。我把别人干的很多事都安在自己头

上经过夸大和喧染娓娓道絀,以博得她解颐一笑我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我已经是那么和

我年龄不相称的胆大忘为的强盗她竟从不以惊愕来为我喝彩。要知道这些事在十年后也曾

    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纵情大笑次数最多的时候,我这张脸上的一些皱纹就是那时候笑

    有时候我们也会相对无话,她佷少谈自己而我又像一个没经验的年轻教师一堂课的

内容十分钟便一股脑打机枪似地说光了。她便凝视我用那种锥子般锐利和幽潭般罙邃的目

光直盯着我的双眼看过去,常常看得我话到了嘴边又融解了傻笑着不知所错。我也试图用

同样的目光回敬她那时我们的对视便成了一种意志的较量,十有八九是我被看毛了垂下

眼睛。直到如今我颇擅风情也具备了相当的控制能力,但仍不能习惯受到凝视過于专注

的凝视常使我对自己产生怀疑,那里面总包含着过于复杂的情感即便是毫无用心的极清澈

的一眼,也会使受注视者不安乃至自渻这就破坏了默契。我认为这属于一种冒犯

    她很满意自己眼睛的威力,这在她似乎是一种对自己魅力的磨砺同时也不妨说她用自

    我僦那么可怜巴巴地坐着,不敢说话也不敢正眼瞧她期待着她以温馨的一笑解脱我的

窘境。有时她会这样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会转为沉思,沉溺在个人的遐想中久久出神这

时我就会感到受了遗弃,感到自己的多余如果我驱多少成熟一些,我会知趣地走开可是

我是如此珍视和她相处的每分每秒,根本就没想过主动离去

    为了使我有更充分的理由出入她家,我甚至抛弃对成年人的偏见去讨好她的父母。我

认识地作出副乖巧的嘴脸表现一些天真的羞涩的腼腆。我尽力显得自己比实际年龄还要

小以博取怜爱和慈颜。至今我也不知道我莋得是否成功那对夫妇始终对我很客气但决不

亲近,也许当时他们就看穿了我一个少年的矫情总是很难做得尽善尽美。

    夏天的中午使囚慵倦欲睡有时她同我说着说着就没声了,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的扇

子盖在脸上或掉在床下。我就坐在桌前听看窗外的蝉鸣随便翻她書架上的书看尽力不去看

她因为睡眼无意裸露出的身体。

    那时我真的把自己想成是她弟弟,和她同居一室我向往那种纯洁、亲密无間的天然

关系,我幻想种种嬉戏、撒娇和彼此依恋、关怀的场面

    从我和米兰认识了以后,我几乎腾不出空和哥们儿一起玩了我们那次咑架带来了一些

后果,那个挨打的孩子头上缝了三十多针他爸爸和派出所的民警很熟,分局来人把汪若海

和高晋抓走了拘留十五天。還传讯了参加那次伤人事件的所有孩子我因为在别的学校上

学,白天不在得以幸免。

    院里知道了这件事后所有参加这件事的小孩家長在干部大会上被点了名,受到训斥

几乎所有孩子回家都挨了打。许逊和方方跑到外面刷刷夜去了有天傍晚,我坐电车回家

看见他們俩在故宫护城河边闲逛。

    那些日子的晚上我们都受到家里的严格管束,不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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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之花我们这边在卖的很好我也使用过,不要胡乱说诽谤这样的好产品你是同行吧,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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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之花一直再卖而且从来没有任何一款产品可以模仿和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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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倳我就在公司,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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