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龟蛋孵化期间有裂纹出现裂纹是怎么回事

《凤谕:倾城医女》
第1章 惨胜
夕阳西下,带着些许温度的余晖洒在乡间的小道上,楚芜莜背着药箱从农户家里出来,掏出手绢拭去鬓角的薄汗,回眸看向通往战场那条道路,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攻城而入的敌人,也没有凯旋归来的将士。
若还不能得胜的话,那就没有机会了吧……
楚芜莜叹息一声,她因为一身医术从皇城来了这临近战场的村庄,从前线下来的伤员都会送到这里接受救治。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已是半载,送来的伤员至少是五万人以上,这还除去了已经死在战场的将士。
负责临泽关守卫的是十万大军,就算没有在战场上,她也知道,前线战况应当是如何的紧张。
再次伫立眺望几分,楚芜莜正打算转身赶往下一个农户家中时,却看见了象征着胜利的北冥国的旗帜。
“公主,我们赢了!”同样从农户家里出来的灵儿正好看见这旗帜,顿时兴奋起来,心想,赢了,北冥赢了,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是啊,赢了。”楚芜莜如释负重地笑了笑,内心的沉重却丝毫没有减轻,那茫茫大漠终是葬下了无数的白骨,那些等待归人的痴情人,怕是只能红颜凋零罢。
“公主不好了!将军受了重伤现在已是昏迷不醒!”还没走到楚芜莜两人面前,同样受了伤的副将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
“快,抬进屋里让我看看!”楚芜莜簇起好看的柳叶眉,指了指离这里最近的木屋。
而灵儿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俏脸变得煞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他受伤了……他怎么会受伤呢……不是说是北冥的战神吗,战神怎么会受伤……
“灵儿你去找两块毛巾,再让人打几桶热水进来。”楚芜莜看着灵儿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一阵叹息,傻丫头……
被楚芜莜的声音唤醒后,灵儿沉默着去拿毛巾,眼眶红红的却是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他说过……他喜欢坚强的女子……他也说过……等这场战打完,他便向皇上请求赐婚,他要娶她。
明明都答应了要娶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一定不会食言的。
灵儿不断地安慰自己,可心还是止不住的疼,就连呼吸都好像带着刺,每一次心跳都让那刺再深几分,硬生生地疼。
她走进木屋边看见楚芜莜正在解陆戚砺的战甲,银色的战甲被暗红的血色覆盖,腰腹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涌出涓涓鲜血,染红了楚芜莜素白的手指。
“灵儿,你把陆将军身上的血迹擦掉,我要施针。”一边吩咐,楚芜莜走到一旁洗去手上的血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随后点燃油灯为银针消毒。
看着床上面无人色的陆戚砺,灵儿强忍内心的悲痛,拧了毛巾轻柔地为陆戚砺擦拭,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一桶热水很快被染红,紧接着是第二桶,第三桶……
“你先退下吧。”手执银针的楚芜莜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声哭泣的灵儿,轻声道。
可谁知灵儿却是摇摇头:“公主,就让灵儿守在这里吧……”
楚芜莜没有再说什么,灵儿对陆戚砺的感情她清楚,灵儿想陪在陆戚砺身边的心情她也理解,可是这治疗的过程……罢了……随她吧。
先处理了那些不是很严重的皮肉伤后,楚芜莜的目光转向陆戚砺腰间。狰狞的伤口依旧不断渗着鲜血,因为有一部分已经结痂,血流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素手自伤口上方抹过,扎下五枚银针封住血脉,同时在陆戚砺胸口处扎了三针,护住他的心脉,随后一阵银光闪过,才结痂不久的伤口连皮带肉被楚芜莜削了下来。
“恩……”处在昏迷中的陆戚砺,肌肉忍不住颤抖,口中发出微弱的闷哼。
楚芜莜皱了皱秀眉,取过先前配好的药粉,洒在方才被她切开的伤口上,随后取出专用的棉线为他缝补伤口。
足足八十一针,陆戚砺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灵儿连忙拿着毛巾为他擦拭,终于是呜咽出声,看着心上人受这般折磨,她只觉心如刀绞,如果可以,她宁愿代替他承受。
收回银针,楚芜莜终于松了口气:“灵儿你就在这里照顾将军吧,如果七日内醒来那就没事了。”
“谢谢公主。”听见陆戚砺暂时脱离了危险,灵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娇小的身躯难以遏止地颤抖。
她不敢想,如果公主没能救下陆戚砺会怎样……
走出木屋,夕阳已经彻底地消失,漆黑的夜幕降临,村庄内有士兵用嘶哑的嗓音在唱着家乡的歌,楚芜莜心底止不住地泛起悲凉。
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木屋,楚芜莜还来不及点上油灯,就被人用匕首抵住脖颈:“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也别动。”
那人声音冷冰冰的,却不难听出其间的虚弱。
“你是谁?”楚芜莜不动声色地问,衣袖下的素手悄然握紧了先前为陆戚砺治疗的银针。
这人没有杀她就证明她对他还有用处,而听他的气息紊乱,像是被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不久之前才战败的西昭的人。
“少废话,给我疗伤。”男子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后,不自觉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
“你用刀抵着我,我怎么给你疗伤?”楚芜莜没好气地道,这人也真是的,求人还这么大脾气。
医者仁心,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其次才是探究他的身份。
男子沉默了片刻,收了匕首。
楚芜莜去点油灯的时候,突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举着方才点燃的油灯,回首看去,只见一名布衣男子晕倒在地,嘴角的血迹分外刺眼。
“怎么晕了?”楚芜莜将油灯搁在一边,蹲下身检查男子的身体状况。
果然就如同她猜测的那样,五脏六腑全受损,体内还有些许内力不断地乱窜,他能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随后她费力地把男子拉起来,楚芜莜本来就不高,才到男子胸口的位置,男子几乎是被她拖到了床榻上。
“好重……”楚芜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开始解男子的衣服。
脱掉男子的上衣,修长的身躯展现在楚芜莜面前,健康的麦色皮肤,纹理清晰的肌肉,虽然主人处在昏迷,但也不难感受到其间的爆发力。
扶起男子盘膝而坐后,楚芜莜先在他左胸的位置扎了三针,护住心脉,随后开始处理体内乱窜的内力。
第2章 洺奕
一夜无眠,直到翌日清晨,男子吐出几口漆黑的乌血,楚芜莜才收了银针。她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起身点燃安神香,趴在案桌上透过安神香升起的袅袅白烟看床榻上男子的模样。
男子一双剑眉下紧紧闭着双眼,高挺的鼻梁,薄唇有些苍白,整个五官给人一种冷硬,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人会是西昭的人吗?此时正是战乱时期,看他说话的态度,应该是将军吧,她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倒在案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大的木屋内,安神香的白烟安静地缭绕,晨曦的微光悄悄地钻进来,将屋中的两人命运悄然牵连在一起,如同两株相互纠缠攀附着生长的红豆杉,再也解不开……
刚过辰时,男子便睁开了双眼,浅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随后隐去。
撑着身子坐起来后,他发现体内失控的内力已经安稳了下来,沉寂在丹田处,有少部分在体内形成循环,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受伤的内脏。
医术还不错,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就算是笑,也没有丝毫温暖的气息。他环顾四周,很简陋的房间,屋内除了床就只剩下一张案桌,昨晚为他疗伤的楚芜莜趴在案桌上睡得正香。
弯弯的柳叶眉,长而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些许阴影,精巧的鼻梁以及唇形优美的红唇,三千墨发宛若绸缎一般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白净的双手小巧却骨节分明,令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把玩。
原来还是个美人。
男子挑了挑眉,从床上下来,理了理有些皱了的布衣,准备离开。
现在是全军最松散的时候,也是离开最安全的时候,现在不走怕是不好再走了。
就在男子准备从后窗翻出去时,却被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楚芜莜叫住:“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
“所以?”男子双手环胸,倚在窗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留下来,至少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走。”楚芜莜目光澄澈地看向男子,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出乎意料地好听。
男子颇为差异地看了楚芜莜一眼,他昨晚可是拿着匕首威胁她,结果她还要他留下来养伤,有意思。
“洺奕。”淡淡地吐出俩字,洺奕重新躺回床榻上闭目养神。
见洺奕又躺了回去,楚芜莜无奈地摇摇头,这脾气真不太好相处,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早就一脚将他踹下床了。
起身理了理因睡觉被压得有些皱的衣服后,楚芜莜走出木屋,决定去寻些吃的,无论是她还是洺奕,都需要吃点东西,否则身体会吃不消。
靠近战场的村庄内并没有什么特别是食物,多数是从后方运来的补给,而且大部分是粗粮一类,肉类并不多。
楚芜莜走进临时放置食物的仓库里,取了些许食材,正巧碰上本应该正照看着陆将军的灵儿。
“参见公主。”灵儿调皮地向楚芜莜行礼,早在之前楚芜莜就告诉过她,她们姐妹相称便好,不用行礼。
“你呀,怎么这么调皮。”楚芜莜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又活蹦乱跳的丫头,便知晓陆戚砺没有大碍,已经醒过来了。
“陆将军已经醒过来了,多亏公主医术高明。”灵儿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随后感激地看着楚芜莜。
“那就好。”楚芜莜点点头,瞧见灵儿眼带秋水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我可以把你送给陆将军做贴身丫头了。”
“公主你真是的,干嘛打趣人家。”明知道只是玩笑,灵儿还是止不住红了脸颊,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娇羞。
“好了,你去照顾陆将军吧,我自己弄点吃的就行。”楚芜莜失笑地摇摇头,随后走出仓库。
回到木屋,简单地做了早餐,楚芜莜走到床榻边,伸手大力推了推依旧在熟睡的洺奕:“喂,起来吃饭了。”
谁知洺奕仅仅是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睡。
楚芜莜皱了皱眉,不再多管闲事,
依她以往的个性,定要让他吃尽苦头。可她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对病人下手,如今只好作罢。楚芜莜一时气结,衣袖一甩,转身走出房间。
谁知道洺奕竟然跟着走出来,带着一副冰山脸,神情高傲地跟在楚芜莜身后,好似将她当做了领路的丫鬟。
楚芜莜也懒得理他,自顾自走进厨房端出才做好的面条,取了竹筷大口吃起来。
“就吃这个?”洺奕嫌弃地看着面前煎了蛋加了肉沫的面条,冰冷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没有回话,楚芜莜直接无视了他,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学会了怎么面对洺奕。对于这种自大又自负的人,尽管无视就行了。吃掉自己碗里的面条,楚芜莜心满意足地掏出白色的手绢擦擦嘴,随后挑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脸色漆黑的洺奕,转身回房。
“该死的……”见楚芜莜直接把他丢在这里,洺奕低咒一声,最终还是皱紧眉头端起面前的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现在重伤未愈又深处敌营,暂且听那个女人的摆布吧。不过,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低廉的食物,这笔账他记下了,等他好起来再慢慢和那女人算!
倚在房门口的楚芜莜看见洺奕那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愉悦地勾起嘴角,她在面里加了少许巴豆和新研制出来的能让人腹泻的药,今日有好戏看了。敢无视她的人,就准备好当她的小白鼠,正好试了药性。
洺奕一脸阴沉地从厕所出来时,心下一惊,双眸发冷,那死女人,竟敢对他用泻药。女人,你死定了。
而做了坏事的楚芜莜分明没有受到洺奕的一点干扰,自然也没有想过对方竟开始派人调查她的身份。因闲来无事,她趴在案桌上小憩了一阵后开始翻看医书,作为北冥最受皇上宠爱的九公主,她什么也不喜,就爱这医术,跟着太医院中最杰出的太医学了三余载,太医便给了她这本医书,让她自己参悟。
时不时抬眼注意下在隔壁房间休息的洺奕,又垂眸继续做自己的事,暖阳自窗口钻进来,在楚芜莜白净的指尖翩然舞蹈,岁月在其间悄然流逝。
第3章 启程
“喂,三天后军队班师回朝,明日你就回去吧!我也不再追究你往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只希望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楚芜莜托腮瞧着坐在窗边看书的洺奕,慢吞吞地说道。
算起来,自楚芜莜救下洺奕已经两个月之久了,之前军队因为损失惨重所以停在这里修整,如今伤员们都好得差不多了,也应当随军队回皇都了。
“恩。”果然不出意料,洺奕仅仅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楚芜莜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隔了许久,站起身冰冷开口道:“奉劝你一句,明人不做暗事,调查身份这种低级的事,阁下还是省省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大步流星地出木屋。其实她也派人查过他的身份,只是不知是对方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的人太废物,竟没有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不自觉间她已经走到村外的树林里,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涓涓溪水潺潺流过的叮铃声,静谧却又莫名的孤寂。
“尽管知道那人与自己是敌对,可是毕竟医者仁心,只希望不要是放虎归山才好!”坐在溪水边,低头看着水中那清秀的倒影,楚芜莜自顾自地嘟囔。
在溪边坐到夕阳西下时,楚芜莜才回到木屋,果然,洺奕已经离开了。如今独自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木屋,竟然是寂静得可怕。
“公主,这不符合规矩。”陆戚砺听了楚芜莜的话,不自觉皱起好看的剑眉。
“陆将军小题大做了,本宫身为公主,自当替父皇体察民情的。”楚芜莜笑着摆摆手,她不打算返回皇都了,就着已经出来,那便好好在这边塞游玩一阵,之前因为战争,之后因为洺奕,她一直没能出去。而现在仗打完了,洺奕也走了,她落得一身轻松,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游山玩水。
“请公主三思,陛下定会怪罪的。”陆戚砺担忧道,他知道公主喜好游乐,却不曾想她竟然连皇都都不打算回。
“父皇无非是担忧我的安全,请将军如实向上秉明,我会保护好自己,下月初定会归朝。”语罢,不等陆戚砺回话,楚芜莜自顾自地背起收拾好的细软走出木屋。
楚芜莜,芜莜,无忧。她本应该像她的名字一样,无忧无虑地潇洒快意于山水之间,而不是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暗自神伤。出了村庄,她打算一路向西,沿着边塞看看这大漠风光。
离开军队后,约莫走了三个时辰,楚芜莜瞧见不远处有片树林,便走过去打算歇息片刻,她又不是赶路,用不着太过着急。掬了把溪水洗脸,楚芜莜坐在溪水边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下鱼游动的身影。
“想吃鱼?”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楚芜莜猛地回头正好看见一旁的桉树下那个修长的身影,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昨夜接到暗卫来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此时,对于突然发现的男人,她的眸子里迅速染上了一层探寻的目光。
洺奕熟练地升起篝火,把鱼烤上,除了篝火中带油的树枝被烧得噼啪作响,两人间就没了别的声音。
楚芜莜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发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起伏着波澜。而洺奕依旧是那副不变的冰山脸,眼神幽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去哪儿?”楚芜莜没想到洺奕竟然率先开口说话,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
“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何故再来寻死?”烤好的鱼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楚芜莜自己留了一条,剩下的全部递给了洺奕。
说完,便没有了下文,洺奕安静地吃着烤鱼,楚芜莜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堆发呆,时光在两人之间静谧着,倒也安好。
洺奕将目光对准前面的人儿,楚芜莜的个头很小,而且五官很精致,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但是这可不是他回来的原因,传闻九公主精通医术,柔弱善良,手无缚肌之力。可是眼前这个阴险聪慧的女人,眉宇间尽是倔强与算计,与纯良的小白兔可是两个极端。
“前方路途艰险,伴你三日以报救命之恩,今后再无瓜葛。”
之后就好像两人早就约定好了一样,楚芜莜继续向西,洺奕则跟着她,没有多言,默默地陪伴着。
临近正午,楚芜莜抱着一堆不知从哪儿摘的红果子,颜色很艳,看上去很诱人。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怀里:“帮我拿着,我再去找找还有没有。”
洺奕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还从来没有过谁敢叫他拿东西的。低头看看怀中用绿色的树叶盛着的红莲果,洺奕鬼使神差地拿起一颗看了看,随后丢进嘴里。
咬破的一瞬间,津甜的汁水盈满了口腔,隐隐有什么东西顺着吞咽涌入他的丹田内,原本有些斑驳的内力微不可见地纯净了几分。
第4章 红莲果
洺奕心下一惊,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果子,能让人的内力变得纯净,可以算作是天地间的灵物了,那女人到底从哪里找到的。
“啊——!”来不及细想,他便听见先前楚芜莜跑进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尖叫,并且就是楚芜莜的声音。
将红莲果往地上一放,洺奕猛地一跺脚,宛若离弦的箭一般冲进草丛中,冰冷的俊颜一闪而过焦急的神色。该死,他可不能让这个九公主死了,否则刚平息的战乱又会开始了。
钻进草丛中后,洺奕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在草丛深处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有一个山洞,之前的尖叫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楚芜莜,你在哪儿?”洺奕大声地叫喊,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洺奕咬咬牙,直接冲进山洞中,山洞里面并不是他想象的一片漆黑,红莲果的枝干散发着盈盈蓝光,空中飞舞着不知名的虫子,而楚芜莜此刻正坐在一片红莲果树中,悠然自得,身旁的毒蛇悠闲地吐着杏,三菱状的蛇眼挑衅般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洺奕。
“该死的畜牲!”看到通体暗红的蛇,洺奕神色一凛,这蛇怕是有剧毒,很有可能已经生出神志来。
想到这里,洺奕猛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手腕一转,凛冽的剑光直奔着蛇而去。
“嘶嘶——”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蛇已经有了自己的神志。只见那蛇身微微摆动间,便轻巧地避开了他的剑光,同时朝他冲了过来。
蛇口大张,尖锐的毒牙狠狠地咬向他,洺奕脸色阴沉地横过长剑,蛇牙咬在剑身上,竟是激起一串火花。
这是什么东西!
洺奕心下骇然,脸色冰冷,握着剑柄的手一转,似想要直接破开它的嘴。
“铛——!”没有意料中的蛇血四溅,反倒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手中的佩剑发出一阵悲鸣。
洺奕厉喝一声,丹田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佩剑中,手臂狠狠地向下一挥,竟是将蛇尾震开数米。
看戏的楚芜莜见自己心爱的赤儿被打伤,连忙站起来,大喊一声:“住手。”
这赤儿是北冥大祭司给她的,通人性,有灵气,自从她懂事开始,赤儿就一直陪伴在她身旁,平日都是盘踞在她的手腕上,只有在捕食的时候才会显现原型。
只见蟒蛇迅速变小,隐去身形,缠上楚芜莜的手腕。
“你的?那你尖叫什么?”洺奕脸色有些难看,合着他被耍了。
楚芜莜闷闷地想,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赤儿进食,平日里赤儿都是自己跑出去吃了再回来,第一次见着被吓到很正常啊。
不过洺奕前来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见着他们打起来后,她本想解释误会,但转念一想,借此机会正好探探他的底,挫挫他的锐气,这才有了之前搏斗的一幕。可是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居然在赤儿之上,看来日后要多加小心此人了。
“将军好身手,我服了。”楚芜莜没有解答洺奕的疑惑,反而将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公主缪赞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倒是以柔弱传世的九公主,让在下吃了一惊。”
“那红莲果吃完后,你的伤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你走吧,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楚芜莜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切,准备离开。聪慧如她,怎会不知对方话中有话,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险,最好远之。
洺奕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楚芜莜,
好看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不就是不小心伤了她的蛇吗?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翻脸真特么比翻书还快。
莫名的,心里不是滋味……
伸出的手僵了僵,洺奕脸色一冷,不再理会楚芜莜,直直地越过她拂袖而去。
洺奕带着青蛇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楚芜莜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这个给你。”洺奕有些别扭地将青蛇丢给楚芜莜,这青蛇是他赶去几百里外找他师父要的,是他师父的心肝宝贝。同样带着灵性,她应该不会再同自己计较今早的意外了吧?
“这是什么?”楚芜莜疑惑打开装着青蛇的竹笼,只见一只碧色的小蛇亲昵地缠上她的指尖,漆黑的眼珠宛若两颗黑宝石,透亮的碧色更让它像是一件艺术品。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洺奕,只见对面的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没想到洺奕一声不吭地离开,最后回来竟然给她带了一条小蛇,看模样应该不是寻常事物,赤儿一样,应该是带着灵性的。
“九天碧皇。”洺奕看了一眼一个劲儿在楚芜莜掌心蹭的青蛇淡淡地开口。
"嘶嘶,嘶嘶……"手中的青蛇见自己的新主人忽视了自己,不满地吐着蛇信缠上楚芜莜犹如羊脂般白净的手腕。
"它叫什么?"楚芜莜将目光转向手腕上的小青蛇,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赤儿,暗叹一声问道。
"没名字……"洺奕默默地吐出三个字,这青蛇才出世没多久,他师父又懒,也就没给它取名字了。
"这样啊……"楚芜莜盯着青蛇看了看:"就叫清欢吧,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场清欢下,万事皆无忧。”
"嗯。"洺奕应了一声,走上前去默不作声地将楚芜莜背在背上,他记得她腿上还有伤。
"你,你干什么?"楚芜莜呆了呆,旋即白皙的俏脸上染了一抹霞红。从来就没有男子背过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谁敢这样对她?就算她同样是医师,可身份的隔阂让她和其他人永远走不到这么亲近。
她看得透很多人,却唯独看不透他。
第5章 身份
"站住!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楚芜莜本来正在浅睡,此时却被打劫的声音吵醒。
不远处约莫有二十来号人,拿着刀枪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们。
"来送死的。"轻轻将楚芜莜放下来,洺奕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手腕一转,利落地挽了几个剑花。
随后轻蔑般看向前方的山贼。
一群蝼蚁也妄想挡他的路,活腻了对吗。
楚芜莜不知道战斗是如何结束的,当她回过神来,面前的小路已经被鲜血打湿,殷红的血液在地上缓缓流淌,犹如盛放的彼岸,将他们带进黄泉。
洺奕随意地甩了甩佩剑,抖落遗留的血液,转身朝楚芜莜走来。
就算知道那群山贼本不应该留下了,可楚芜莜还是有些不忍心。饶是见惯了你死我活的场面,一时间满地的血污也令她有些反胃。
随后继续上路,楚芜莜的话明显少了很多,趴在洺奕背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看着清欢发呆。
“你误伤了我的赤儿,如今赠予我清欢,也算两清了,待我脚伤好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吧!”楚芜莜开口道。
少女清脆的嗓子在耳边缭绕,洺奕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冷硬地吐出两个字:“也好。”
两人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洺奕只管慢悠悠地往前走,楚芜莜则逗弄着清欢,青色的小蛇很受她的喜欢。特别是那近乎透亮的身躯,活生生像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只要清欢不动,简直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天幕逐渐染上了夜色,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闪烁,在不远处有个小村庄,此时已经是家家户户点上了油灯,有些昏暗的光倒也与天际的星辰交相辉映。
在这边塞,村庄实在是不容易见着,因为战争频繁,是不是还会殃及着无辜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百姓们基本是离这里远远的,要么躲进了深山,做闲云野鹤,要么一个劲儿地往京都靠。
走进村庄,楚芜莜才发现这里有古怪。每一家都是灯火通明,整个村庄却是悄无声息的,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里太过于安静,小心有诈。”楚芜莜心里有些发毛,凑到洺奕耳边小心翼翼地说。
洺奕没有说话,停下了脚步,目光森然地看向前方的黑暗,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楚芜莜正想从洺奕背上下来,却被洺奕低声喝住:“别动!”
说完便扯了衣袖,撕成布条,将楚芜莜牢牢地绑在他的背上。
“你不必这样,我还没柔弱到需要别人来保护。”被洺奕的小题大做弄得有些无语,楚芜莜冷声道。
"那里有人。"洺奕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暗,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楚芜莜心下一惊,连忙朝那边望去,却是什么也没见着。果然自己功力不够,看来是该研究一下武术了,这种输人一筹的感觉令她很不爽。
紧接着佩剑出鞘,在漆黑的夜幕中一挥,只听见刀剑相接的铿锵声。星星点点的火花在空中溅开,洺奕冷哼一声,“出来。”
这下楚芜莜不用洺奕提醒,也知道麻烦来了,不出声便下杀手,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不错不错,竟然躲开了,咯咯咯。”黑暗中传来怪笑声,紧接着又是几道凌厉的剑锋。
洺奕阴沉着脸躲开,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不仅能够隐匿自己的气息,同时还能攻击他。
本来解决他耗费不了多少力气,可他背上还有个楚芜莜,无论攻击还是躲避的难度都大了很多。
而洺奕不知道的是,楚芜莜此时内心里是这样想的,之前她游玩的地方也不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怪洺奕这来路不明的家伙,竟然还有人追杀。
眨眼间又是几次交锋,洺奕拼着一只手臂受伤的结果,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眼前的黑雾逐渐散开,袭击他们的人终于显现了真面目。原来之前的并不是黑暗,而是这个人用的某种方法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是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因为身穿的是黑袍,所以看不出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不过从脸色来看,状况并不好。
“呵,竟然被刺到了。”纵然嘴角已经开始涌出鲜血,可男子依旧笑得很欢,苍白的脸色配上殷红的血液,显得莫名的诡异。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从洺奕背后探出头来,楚芜莜冷冷地问。她是有些烂好心不错,但是对于想要杀掉自己的人,她也不会心软。
“咯咯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么极端的两个人竟然能走到一起。”男子并没有回答楚芜莜的问话,反而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楚芜莜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男子嘴角不断涌出黑血,随后便停止了呼吸。
“死了。”洺奕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淡淡地下了结论。
“嘶嘶。”这时候,清欢也从楚芜莜的衣袖中钻了出来,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你还好意思出来。”这还是楚芜莜第一次听到洺奕说话超过五个字,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6章 神秘人
“嘶嘶嘶!”清欢不满地叫了几声,缠绕在楚芜莜的指尖,不断地撒娇。
“你得学会保护你的主人。”丝毫不理会清欢那似乎很萌的外表,洺奕冷眼看着它。
原来清欢这么强吗?楚芜莜有些惊讶地看着在自己指尖摩擦的清欢,她完全不能把它和凶残的猛兽联系起来。
洺奕冷冷地哼了一声,忍住想要把清欢从楚芜莜指尖拽下来狠狠地揍一顿的冲动,放下背上的楚芜莜,蹲下身去查看已经死去男子的情况。
他本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结果令他失望了,除了一声黑袍以及脖子上诡异的纹身,什么线索也没有。
“这么说来村子里其它人已经死了?”楚芜莜突然想起,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村子里静得吓人。
呵,没想到这女人还蛮聪明,比他想象的有趣多了。洺奕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步行数十米后,勉强收拾出一间屋子,随后两人便歇下了。
也不知道那男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隐去了人死去的血腥味,除了难看的斑斑血迹,其他的还好。
虽已是深夜,楚芜莜依旧没能睡着,睁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星空。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杀他们……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听着楚芜莜均匀的呼吸声,本是闭着眼睛的洺奕睁开了双眼,一向冰冷的眼中染上了些许莫名的情绪。这样聪明的女人,看来是他小看她了,想必那些人的目的,这女人猜得**不离十了。
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熟睡的两人身上,时光悄然流淌走过,有些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
次日清晨,楚芜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洺奕已经不在身边了,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昨晚的黑暗已经离去。
不管那个神秘的男子到底有什么意图,或者说他所在的那个组织有什么意图,都是她如今没办法涉及和了解的。如果想要知道些什么,也只有等下一波杀手来吧。
楚芜莜从床榻上下来,清欢很自觉地从一旁为它准备的被窝爬出来,缠到她的手腕上。走出房间,依旧没有看到洺奕的身影,反而在前堂的地上发现不少的鱼。
“咦?”楚芜莜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下那些鱼,都是被剑穿过身体,很明显是洺奕的做法。
“诺,给你。”洺奕从门口走来,将手中的野兔丢给楚芜莜,因为考虑到她可能会喜欢,所以野兔并没有受伤。
野兔通体亚麻色,一双红色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有些胆怯地看着她。她对外人虽有些冷漠,但是却格外喜爱动物,特别是呆萌的小白兔。
“吃完饭就如你所愿,分道扬镳。”眼瞧着楚芜莜整个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洺奕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嗯。”小心翼翼地放下野兔,楚芜莜朝餐桌走去。第一次没听见洺奕嫌弃的声音,楚芜莜有些得意地笑着答应。难得的,洺奕没有反驳他,只是安静地吃饭。
吃过早饭,两人简单地将村里死去的村民安葬后,并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休息。
“喂,你是西昭人吧?”这时她才想起几个月前就想问他的问题。
“嗯。”洺奕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第7章 决裂
楚芜莜继续逗弄着怀中的野兔,却不曾想原本温顺的小兔子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没想到那么小的一只野兔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殷红的鲜血自指尖涌出,染红了亚麻色的兔毛。
洺奕脸色一沉,直接拎起楚芜莜怀中的野兔,手指用力,直接捏断了它的脖颈。
“你干什么!”楚芜莜抢过兔子,却已经是断了气。
“兔毛弄干净,待会烤来吃。”洺奕瞥了一眼楚芜莜怀中的兔子,淡淡留下一句话便坐下来休息。
“你!”楚芜莜哪想到这野兔竟是抓来吃的,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得狠狠瞪了一眼洺奕,又怜惜地抚摸着怀中的兔子。
“山中的野兔,不比富贵人家精致的菜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洺奕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仿佛没看到楚芜莜气得通红的脸颊一般。只是外人不曾察觉,他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小孩子谎言被戳时穿那般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手染鲜血的人,是否对生命已经麻木了,所以能够淡然处理他人的性命。”楚芜莜见状再也忍不住,若有所思道。
洺奕轻轻笑了一下,嘴角以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微微上扬着,“今天即便我不杀它,它又能活多久?动物也好,人也罢,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从来都是强者生存。”
“将军在外征战,保家卫国却又杀人无数,你说这是不是残忍?”出乎意料的,她说了这句话。
“不过是看得清事实罢了。”洺奕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无意中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忙是收敛了语气,缓缓说道。
她从未见到有人如此嗜血冷漠,虽然他不说自己的身份,但看自身的气质,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而自己身为一国公主,却救下了敌国将军,并且与其多番纠缠,真是不可思议,楚芜莜揉揉眼,忍下心底的酸涩,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本来计划好一路向西的,现在她却没了心情,毕竟在边塞,邻边就是西昭,是洺奕的国都。她这个邻国公主,可不能被人当了箭靶子。
她手腕上的清欢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情不好,格外的安静,时不时用细长的尾巴扫一扫她的手腕,告诉她自己还在,会一直陪着她的。
一个人走的路似乎格外的长,楚芜莜慢吞吞地走,纵然路过的景色相当的美,她也没有了心思去看。
第8章 清欢
走累了,楚芜莜便寻了一处树荫,坐在石头上休息。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现在觉得脑子很乱,需要好好地静静。
“清欢饿了吗?要不要找吃的?”楚芜莜突然撩起衣袖,低头看向清欢。自从赤儿受伤后,便一直未出现,想来应该找大祭司疗伤去了。
手腕上的清欢突然有些躁动,嘶嘶嘶地不停地吐着蛇信。听见了楚芜莜的话,清欢躁动得更厉害了,蛇尾摇晃个不停,蛇信不停地吞吐着。
“是有危险吗?”话还没说完,清欢已经从楚芜莜手腕上弹了出去,身躯不断变大,一口咬向她的身后。
楚芜莜回头看去,竟然是一匹灰狼,先前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看样子是想把楚芜莜当做午餐。灰狼最后在清欢口中抽搐了两下,断了呼吸。
楚芜莜不自觉地抹了把冷汗,如果没有清欢,她此刻就已经死了吧。最近听觉似乎变差了,要知道,她虽不会武功,但是听觉还是不错的。
随后清欢再次变回了不足两寸长的乖巧模样,钻回楚芜莜的手掌中,蹭来蹭去似乎在等待夸奖。
“乖……”楚芜莜神色复杂地轻抚着清欢碧色的身躯,蛇是洺奕送给她的,现在清欢又救了她的命,这算不算她又欠下洺奕一个恩情?
洺奕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他,结果最后才发现,除了名字,其实她对他一无所知,看来是该找人好好查查他的身份了。
树林里有些诡异的静谧,就连鸟雀鸣叫的声音都不曾听见。楚芜莜有些诧异地环顾四周,几乎都是树木,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在她看不见的树林深处,那个手执佩剑的冷峻男子大口地喘息着,手上的佩剑不断地滴着血,十余匹灰狼倒在血泊中。
收了佩剑,洺奕脸色有些苍白地捂住左肩,不断有鲜血自指缝中涌出。
因为心底有些不安,楚芜莜随后赶路快了许多,又是一心朝皇城走,在天黑时竟走到了一个小县城中。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是淇潦县,据说以姻缘树闻名。不再多想,楚芜莜快步走进淇潦县,思量着寻家旅店歇息,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繁花似锦的淇潦内,竟没有一处客栈还有空房,皆是满员。
楚芜莜有些疑惑:“老板娘,你们这里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吗?”
“姑娘你这可说笑了,”老板娘仔细地打量了楚芜莜一番,随后和善地笑道:“怕是姑娘不知道吧,这过两日便是姻缘节,那姻缘树会落下许多叶子,最神奇的是落下的叶子都是成双成对的,要是在姻缘节那天能和一名男子捡到一模一样的姻缘叶,那就证明你和那个男子上辈子有过约定,这辈子还要在一起呀。”
“竟然是这样,那老板娘,至今姻缘树成就了多少姻缘啊?”楚芜莜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神奇的事情,且不说她从来没见过会长出成双成对的树叶的树,况且用树叶来决定姻缘,这也未免太过玄乎了。
“这我可不太清楚了,至少在我们淇潦县,大部分有情人都是被姻缘树牵上的红线,此后共度一生的。”老板娘顿了顿,抿了口茶水继续道:“姑娘若不信,那便住下来等待两日亲眼看看可行?”
“当然可以,只是老板娘的客栈不是已经人满了吗?”经过老板娘这么一说,楚芜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老板娘也是个眼睛毒辣的角色,看她这副神情便知她对此事感兴趣了,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呢,这样想着,老板娘会心一笑:“这没关系,姑娘便随我住家里吧。”
“这怎么行?太麻烦您了!”没想到老板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楚芜莜连忙推辞。
“你这姑娘合我眼缘,就不要推辞了。”老板娘说完,不等楚芜莜再开口拒绝,直接唤了这里的管事看着店,自己带着楚芜莜往家中走去。
走在路上,楚芜莜还在试图说动老板娘,平白无故就去人家家中叨扰,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叫芘澜,姑娘叫我芘大娘就好。”芘澜突然伸手握住了楚芜莜素白的手,神色有些黯然:“不瞒姑娘说,要是我家闺女没有出事,怕也有姑娘这么大了。”
“芘大娘,令媛已经不在了吗?”楚芜莜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没想到看上去笑得和善的芘澜竟然还有丧子之痛。
“前几年这里山贼横行,我家闺女便是被抢了去做了压寨夫人,因为想不通自杀了。”芘澜叹息一声,继续道:“那些可恶的山贼祸害了咱们淇潦还不够,竟然一路往西跑了。”
一时间楚芜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芘澜,她虽然是医者,却治不好心伤,更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地随着芘澜往前走,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想来自己就这么跑了,没有跟着陆将军他们回去,也没有负责守卫的随从,父皇也会担心的吧……
第9章 姻缘叶
芘澜的家离客栈并不远,约莫五百步的样子,不大的院落里种着不少的花草,不难看出主人对这里的用心。
“娘,你带客人回来了啊?”从里屋中走出一名身形修长的少年,青色的布衣穿在他身上莫名的融洽。
“沉儿乖,这位姑娘是……”说到这里芘澜突然顿住了,她还不知道楚芜莜叫什么。
“我叫无忧,你好。”楚芜莜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接过芘澜的话头。
陈沉点点头,同样回以微笑。
“无忧姐姐随我来吧。”待芘澜离开,陈沉领着楚芜莜去了客房。
客房内也是十分整洁干净的,陈沉还为楚芜莜端了些糕点来,说是长途跋涉累了,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向陈沉道谢后,楚芜莜疲惫地倒在床榻上,外面的天际已经漆黑了,隐约能看见些许星辰在闪烁。
楚芜莜看着窗外,也没了精力再考虑其他事情,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芘大娘家住了三天后,她终于盼来了神奇的姻缘节。
“无忧姐姐,你会去姻缘树那里吗?”吃早餐时,陈沉突然看向楚芜莜问道。
“恩,挺好奇的,想去看看。”楚芜莜点点头,左手不着痕迹地抚了抚缠绕在手指上的清欢,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
“需要沉儿带姐姐去吗?”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那姻缘而来,所以陈沉也不奇怪楚芜莜的回答。
只是,他第一次见着外乡人会一个人来参加这姻缘节的,往年都是成双成对的有情人,想来姻缘树这里讨个心安。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楚芜莜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筷:“沉儿快去帮芘大娘的忙吧。”
一到姻缘节,芘澜的客栈就人满为患,谁叫她的客栈正好处在姻缘树的不远处呢,一抬眼就能见着那参天般的姻缘树。
在姻缘节这天,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姻缘树,就算不认识姻缘树也没关系,只要跟着人流走,淇潦县的大多数人到了这一天都会去姻缘树下,祈求自己的姻缘。
楚芜莜同样是顺着人流缓步向前,明明还只是早晨,就开始有那些还未成婚的俊朗才女往姻缘树那边赶去。
楚芜莜倒是不着急,出门前陈沉告诉她今天这一天姻缘树都会不断地飘落树叶,不是落在地上,而是像有意识一般落在人们手上。
如果说你在姻缘树下,却没有接到姻缘树掉落的叶子,那就证明你的情缘不在这里,或者说时候未到。
楚芜莜还记得陈沉在说完后,还颇为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很快便转移的目光,但她还是看到了。
陈沉这孩子担心她会找不到自己的情缘而伤心吗?真是个傻孩子,她的情缘哪里能由她决定啊……
无奈地苦笑一声,楚芜莜继续向前走去。
或许是因为姻缘树太过神奇,或者是太多人想要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姻缘树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带着点点红芒的姻缘叶自树枝上飘落下来,落在每个人的手上。
因为姻缘树很高,楚芜莜抬头望去,数不清的姻缘叶仿佛自天际落下,如同有灵性一般,各自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身旁的人纷纷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姻缘叶,唯独她没有。
虽然没有接到姻缘叶,楚芜莜依旧没有转身离开,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每个人拿到自己的姻缘叶后,又发现另一半正在自己心上人手上的欢心雀跃的表情。
看着人们幸福的笑容,楚芜莜也不自觉扬起了开心的笑,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这样的热闹持续傍晚,姻缘树下的人群渐渐消散了,楚芜莜坐在姻缘树下,背靠着姻缘树粗壮的枝干,仰头看着天际神色迷惘。
看了这么多人的幸福,在冷清寂静之后,却是深深的孤寂,无奈地长叹一声,楚芜莜扶着树干站起来,正打算离开这里,一片带着红芒的姻缘叶却轻飘飘地停在她的面前,楚芜莜伸出手,姻缘叶稳稳地落在她的手掌心。
楚芜莜呆了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飘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楚芜莜屏住呼吸转身看去,就在那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站在那里,一双永远带着冷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第10章 身份
“你究竟想干什么?”楚芜莜捏紧那片姻缘叶,皱眉问道。看来所谓的神奇的姻缘叶也是人们胡编乱造的吧!恐怕更多~是巧合罢了。
突然下巴被人勾了起来,楚芜觉得唇上一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随后一个湿湿的东西舔上了她的嘴唇,似乎还想要钻进嘴里。
“你……”楚芜莜又惊又气瞪大眼睛,面前是洺奕那张放大了的冰山脸。
趁着楚芜莜开口,洺奕直接勾起她的香舌与之缠绵,手臂紧紧地收拢,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
过了半响,洺奕才放开了她,楚芜莜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逾越了。”
闻言,洺奕脸色不变,缓缓地开口:“我是一名将士,西昭副将,洺奕。”
“那么洺奕,”楚芜莜突然笑了:“或许等西昭和北冥成为一个国家时,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这是洺奕第一次见她笑得这般耀眼。
等两个国家成为一个国家,不是西昭灭就是北冥亡,带着国仇家恨后,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洺奕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这其间纷乱纠杂的关系,原本以为楚芜莜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医者,派人调查后才知她竟然是公主。或许,他早该想到的,哪有普通医者会随身带着具有灵性的蛇护身的。
是他疏忽了。
“我送你回皇都。”最后,洺奕缓缓地开口。这几天,他暗中一路跟随她,本想看她到底玩些什么花样,不料这位公主当真是来游山玩水来了。
是不是战胜了北冥,将北冥收入他西昭的国土,他和楚芜莜就能和平相处了?洺奕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在楚芜莜看不见的地方洺奕握紧了双拳。
“你走吧,清欢也一同带回去。”楚芜莜低头撩起衣袖,把清欢拉下来,看着碧色小蛇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狠心把它丢进洺奕怀中。
洺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嫌弃一般看着清欢,随后丢了回去。
“嘶嘶,嘶嘶……”清欢不满地吐着蛇信,不断地叫唤着,干嘛把它丢来丢去的!它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你!”楚芜莜转头看向他,当看到他越发冰冷的脸时,气焰不由得弱了几分。眼前这个武功好强,来路不明的人,已经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畴,对于这种人,她要么归为己用,要么杀无赦!
翌日,青色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一抹铅灰,云低低地压下来,微风中仿佛都透着一股子凉意,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凉意。阳光透过枯黄的枝叶在地面撒下一片斑驳,连树影都淡得近乎透明。
“姑娘要去哪里?”
正当楚芜莜望着路出神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带沙哑。
呆呆回过头,楚芜莜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个老人,满脸布满着深深的沟壑一般的皱纹,皮肤黝黑仿佛历经年月的老树皮。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小,可是他的发须皆是黑色,健壮的身形之中看不出丝毫老态龙钟的感觉,哪怕现在深秋时令,也见他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衣衫,透过衣服隐约还能看见结实的肌肉。
“洛川。”没再多看他,楚芜莜只是呆呆的回了这两个字,便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离洛川还有一段路程,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附近又没有歇脚的地方。”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正说话时仅有的一丝阳光也渐渐被云层遮蔽,“这样的时节,若是淋了雨,怕是要病的。”
说着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更是浮现出几许担忧的神色来。
“无碍,多谢老人家挂心,我本是江湖儿女,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楚芜莜闻言停下脚步,礼貌地回头对着男子微微一笑。
“姑娘说笑了,在这荒郊野岭若是病倒了,怎会无碍?”说着男子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我家就在附近,家里除了我这老头子就剩下一个儿子,空余的房间倒是有两间,若不嫌弃,姑娘可以到我家里歇上一歇,等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那…好吧。”楚芜莜本想拒绝,可思绪此刻乱成一团,稍微犹豫了下,鬼事神差地也就答应了下来。
“那跟我走吧。”男子笑着,招了招手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楚芜莜。”
问完名字后男子也不再说话,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点点头便在前方带着路。
“嘶……”
清欢轻轻抬起了脑袋,吐着信子,淡青色小小的眼眸中,倒映着楚芜莜清秀面容,像是哭了一般。
第11章 囚禁
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楚芜莜随着老者来到了他口中的草屋。果真如老者所说,这屋内除了他,也就只有一名男子,与楚芜莜一般大的模样,应该就是老者口中的犬子。
“父亲,您带人回来了?”本在屋内的男子看见老者和楚芜莜一同回来,不由得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位姑娘是我从城里回来时遇到的,这不天快下雨了么,我便邀姑娘来咱们这儿避雨,顺带歇歇脚。”老者笑呵呵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虽说楚芜莜身穿布衣,可是经过短暂的交谈,很明显可以看出楚芜莜有着良好的教养,能教出这样的女子的家庭,非富即贵。
“是这样啊,那姑娘快些进来歇歇吧,一路上风尘仆仆可是累了?我去给姑娘弄点吃的来。”男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女子,虽是布衣,可掩不住高贵的气质,再加上那堪称倾城的容颜以及眼眸中时不时闪过的一缕悲伤。比起前几次的货色,这个可真能算做是极品啊。
不等楚芜莜回答,男子便转身快步朝里屋走去,在楚芜莜看不见的地方,神色贪婪地舔了舔嘴角。
“姑娘随我进里屋歇着吧。”老者偏头看向楚芜莜问道,眼中贪婪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而谁也没看到,在楚芜莜的衣袖出,悄然伸出一个碧色的小脑袋,漆黑透亮的眼睛安静地盯着老者。
楚芜莜细细打量眼前环境后,终是发现了几丝不寻常,眼前两人贪念太重,只怕不是寻常的布衣百姓。
她打量完周围的地形后,轻蔑地一笑,没有奇门遁甲,也没有云雾迷踪,如此就想困住她?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楚芜莜迅速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包粉末,趁人不备撒在房间里。这个粉末是她最新的研制成果,武者吸入一点便会四肢无力,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而过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则没有任何影响。
随后男子便引着她去了所谓的客房。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屋,清欢便开始有些暴躁,一个劲儿在楚芜莜的手腕上扭动,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这可把楚芜莜吓了一跳,连忙撩起衣袖,伸手想要抚摸清欢让它安静下来,却不曾想清欢竟然一口咬上了她的手指,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楚芜莜身旁的男子。
男子看见清欢,先是一惊,随后知道事情快要败露了,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上前直接打开了“客房”的门,猛地将楚芜莜推了进去,随后用大锁锁上。
被清欢咬伤的楚芜莜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被锁在了“客房”内。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清欢,你可把我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嘶嘶,嘶嘶……”手腕上的清欢此时已经松开了咬住楚芜莜手指的蛇口,它从楚芜莜的手腕上爬下来,随后向“客房”的一角爬去。
楚芜莜见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来屋内必有乾坤。好久没大展身手了,可不要让她太失望才是。
最后,清欢停在一块木板上,看着楚芜莜,示意她把木板掀起来。隐隐的,楚芜莜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在那木板下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嘶嘶,嘶嘶……”清欢还在不断地催促着,碧绿色的蛇躯不停地扭动着,像是楚芜莜不把这打开是不会罢休了。
无奈之下,楚芜莜只好上前,蹲下身敲了敲本是作为地板的木块,看样子不太厚,而且下面是空的。让清欢退开一点,楚芜莜双手扣住木板翘起来的一小块,用力向上搬,好在木板不大,也不太厚,虽然是用了好些力气,但她还是将木板搬开了。
刚一打开,清欢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楚芜莜只来得及见着一到碧色的影子自面前划过,此后就没了下文。
楚芜莜伸头向下看,因为屋内光线不好,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的一片。但是能听得见清欢吐着蛇信的声音,如此证明它还处于安全地带。楚芜莜正想松口气,精巧的鼻子动了动,随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味道她很熟悉,前段时间她经常闻到的血腥味,还有尸体腐烂的腐肉味,虽然被人粗略地掩盖过了,被木板遮住并不容易闻出来,可是把木板一打开,稍稍注意一下就能闻见。
一阵又一阵难闻的味道自下面传上来,楚芜莜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焦急地喊:“清欢,快上来。”
这里既然出现了这么浓烈的腐臭味,看来这下面的尸体不止一具。
她果然没猜错,这两人必然是强盗无疑。杀人劫财后,为了毁尸灭迹就把尸体丢到了这下面,简直是丧心病狂。愤怒之后,楚芜莜又陷入了沉思,这两人单独留下她是想做些什么?
第12章 逃脱
就在楚芜莜百思不得奇解时,隐隐约约听见屋外的惨叫声,是那老者和男子,以及蛇吐信的声音。
她连忙盖上地板,从怀里摸出腐蚀剂,泼到门上,顷刻之间,木材已经被完全腐蚀掉。
走出门后,目光所及之处,那两个人已经被清欢逼到了一个小角落,又因中了她的软骨粉的缘故,逃跑也成了不可能之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样天理不容之事,可有同伙?”楚芜莜示意清欢回到她手臂上后,冷言说道。
为首的老者最先注意到了楚芜莜气场的变化,暗叹一声“不好”,想他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此番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姑娘不必多言,动手吧!”
呵,她的这些皇兄皇姐们,真是好样的,既然都敢一路设伏,阻拦她回宫了,只怕宫中定然出事了。想通透后,楚芜莜没有再废话,直接赏了那两人给清欢当午餐,吃喝解决好后,她在后院寻了一匹快马,很快消失在这个偏僻的荒凉之地。
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一片黑树林,两旁绿树繁茂,林子里空气清新。这种树林,向来是藏身的绝好地方。正如此刻隐匿在树丛中的洺奕。
树荫下一行十几个青年正歇息着,除去为首的一人双手抱在胸前靠树而立,其他人皆是在树下或坐或卧,有的甚至打起了盹。
这一行人怎么看也没什么异样,还带着满载货物的马车,无非是路上累坏的商人在此歇息,可躲在暗处的洺奕盯着他们的目光却越发凝重,阴沉得要滴出水一般。
忽然靠在树上的青年动了动,像是伸懒腰一般扭动着身子,同时看似无意地像洺奕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竟是笑了一笑,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既然跟了这么久,何不出来见上一见?”青年的手轻轻扬了一下,冲着洺奕大声叫喊道,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树丛中洺奕目光一沉,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索性也不在遮遮掩掩,脚尖轻轻一点便从树上跃了下来,落在了青年人面前。
“为什么跟着我们?”青年人见此也不慌,眸子轻轻抬起,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洺奕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容,脸色白皙干净,眉眼中都透着一股秀气,精致的脸庞甚至连女子看了都会心生嫉妒。
可洺奕知道,此人绝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弱不禁风。洺奕自认为在树林中隐藏的很好,青年人能发现自己证明他绝不简单,何况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自己。
“为什么跟着你?那你们为什么跟着她呢?”洺奕冷笑一声,同时迅速扫视了一遍正在歇息的那十几人。
除了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其他人仿佛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一般,依旧闭上眼歇息着,但若仔细观察,这十几人竟没有一人是真正睡着的。
久经沙场的士兵都知道,战场上是没有人敢在战场上真正睡着,高手在休息是皆处于一种假寐状态,表面在休息,可稍有情况便能立刻恢复清醒,加入战斗。
所以眼前这十几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商队!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死人才能知道了。”青年故作沉思状地回答道,眼底的光芒越发阴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呵呵。”青年抿唇笑了笑,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妖媚,“这恐怕要问你了吧,洺将军。”
“什么!”话一出口洺奕便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多说无益,既然跟到了这里,便不能让你活着回去!”说罢,青年妖媚的语气瞬间变得阴狠起来,手掌一翻,掌心中寒光闪过后竟是出现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听到此处洺奕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沉着的脸色下再也隐藏不住那份慌乱,目光直直看着匕首刺向自己却连闪躲都无心顾及。
之后的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因为楚芜莜身子有些虚弱,马匹也在今早死去了。清欢干脆没有变回去,就以原型驮着楚芜莜前行。
好在这里是郊外,没有人。否则有人看见一条巨蟒背上还有个娇小可人的女子,怕是会被吓晕过去吧。
有了清欢作为代步工具,速度果然快了很多,没过多久,楚芜莜就看见了洛川城的城墙。
第13章 四哥
“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同一众好友来絔香楼用餐的四皇子楚捩彦有些诧异地停住脚步。
放下手中的竹筷,楚芜莜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听闻你在洛川么?没想到刚进城,就遇上你了。”
“你啊!”闻言,楚捩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知不知道父皇都快气疯了,连着把我们统统骂了一顿!”
楚芜莜有些心虚地看着楚捩彦,虽然父皇是宠爱她不假,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草草地和好友打了个招呼后,楚捩彦就告别了朋友,把楚芜莜带到了自己的府邸。
“宫中事变,父皇传来密旨,让你火速回宫。”一回到府邸,楚捩彦挥退了四周的侍女,郑重其事说道。
“什么!”闻言,楚芜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猛地瞪大,“可是父皇出了什么事?”
“小妹切莫担心,父皇没事,到是你这贪玩的性子,得改改了。对了,你手腕间缠的是何物?”
“清欢,原型是九天碧皇。”楚芜莜撩起衣袖,伸手戳了戳睡得正想的清欢,后者不满地睁开眼睛,冲着楚芜莜吐了吐蛇信。
“这玩意儿能和赤儿相比么?”楚捩彦嫌弃地看了一眼清欢,他才不管什么九天碧皇不碧皇的,就这么小一只,怎么保护小妹?
闻言,清欢恶狠狠地瞪了楚捩彦一眼,随后高傲地扬起蛇头,不再理会他。
没有楚芜莜的允许,它是不会随便伤人的。它可是一只有原则的蛇!
“这个……”听到楚捩彦有些嫌弃的话,楚芜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她要不要告诉四哥,清欢的原型是一条巨蟒。
“怎么了?难不成这小青虫还能像赤儿一样变大不成?”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妹,听楚芜莜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话声,楚捩彦就知道这小青虫不仅仅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嘶!”你说谁是小青虫!
清欢一听被楚捩彦叫做小青虫,顿时来了火气,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楚捩彦,如果眼神能过化成刀,恐怕楚捩彦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哟,还不服气呢?小青虫?”只可惜缠在楚芜莜手腕上的清欢这副可爱的外表没有丝毫杀伤力,就算是恶狠狠地盯着楚捩彦也只能让他发笑。
“四哥,你别逗它了……”伸手摁住清欢的小脑袋,安慰般揉了揉,楚芜莜有些无奈地说。
“这小青虫真当这么厉害?”闻言,楚捩彦倒是收了几分嬉笑之色。
“一口咬死一匹成年的灰狼,你觉得呢……”楚芜莜有些头痛地扶额,四哥怎么还是叫清欢小青虫,她现在能感受到手腕上那细小的身躯内庞大的怒火。
估计楚捩彦再这么叫两声,清欢会和他打个你死我活。虽然她也不清楚九天碧皇到底是个什么种族的蛇,但是从清欢能听懂他们说话,也有自己的情感来看,绝对不会是低于赤儿的血脉的蛇。
赤儿是北冥大祭司一次云游时凑巧带回来的,那时候的赤儿还只是一颗蛇蛋,正好碰上楚芜莜的抓周,大祭司便把这蛇蛋带去了。
在楚芜莜的抓周上,蛇蛋孵化了,两个小家伙正好看对眼,就这么,赤儿一直陪着楚芜莜长大,做她的守卫。据大祭司说,赤儿的血脉特殊,怕是上古神龙的血脉分支,因为血脉不算纯正,所以化作了蛇。带着神龙部分血脉的赤儿或许还比不上清欢,这么看来,就知道清欢有多珍贵了。
“还不错啊,小青虫要不要来打一架?”听说面前这么小的家伙能一口咬死灰狼,楚捩彦不由得来了兴趣。
“嘶嘶!”来就来!谁怕你!清欢也不甘示弱地直起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捩彦。
楚芜莜看着玩闹心思深重的自家四哥,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好几遍后,头疼地开口道:“要打还是去郊外吧,这里太小了。”
“小吗?”楚捩彦疑惑地环顾四周,不是他自夸,他在洛川城的府邸是相当大的,和这么一只小青虫打架,完全绰绰有余了嘛。
“四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楚芜莜有些神秘地冷笑了起来。从小,她和四哥的感情最好,年龄也相仿,她的腹黑技能几乎全用在他身上了。
“那就听小妹的吧,我们去郊外。”既然楚芜莜这么坚持,楚捩彦也不再说什么,唤了人备马。
不一会儿,就有人牵着两匹俊马走过来,柔顺光滑的毛,紧致的肌肉,就算没有跑起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能感受到其间蕴含的强大的爆发力。
第14章 小青虫的战斗力
“缒凤!”抱住缒凤的脖子,楚芜莜白皙的脸蛋贴上去,蹭来蹭去,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真正开怀的笑容。
被楚芜莜抱住的缒凤同样亲昵地蹭了蹭楚芜莜,随后屈下膝盖温顺地等待楚芜莜骑上去。
“还会骑马吗?”楚捩彦缓步走到缒凤身旁的黑姬旁,打趣地问。
“当然!”楚芜莜挑眉笑了笑,也不在意自己穿的是裙子,直接跨坐上去:“四哥可要一比?”
闻言,一旁的楚捩彦邪气地笑了,想赢过他的黑姬,可能吗?
被牵来的缒凤吸引了注意力,楚芜莜这下是彻底把清欢忘了。差点被气成红色的清欢气呼呼地吐着蛇信,重新缠上楚芜莜的手腕,还故意紧了紧,充分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宠溺地挠了挠手腕上的小家伙,楚芜莜拍拍身下的缒凤:“驾!驾!”
说完,便不等楚捩彦,策马扬鞭直奔郊外而去,留下满地风尘。
“诶!说好的比赛呢!小妹你这算是耍赖啊!”大笑一声,楚捩彦连忙驱着黑姬追了过去。
“你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啊!”楚芜莜调皮一笑,竟是再次加速将楚捩彦远远地甩在身后。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肆意地笑过了,似乎是从做了随军医者开始?从什么时候她的世界里除了救人就是面对无能为力的伤者,在聆听他们最后的心愿后,安静地送他们离开?
“小妹,就在这里吧,再跑远的话,回城的时候就天黑了呢。”骑着黑姬追上缒凤,楚捩彦笑道。
还是这样的小妹好呢,好久都没见过小妹这样毫无顾忌地笑了。在皇宫里,有着各种规矩的束缚,还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随时准备找她的茬,逼她只能以冷漠示人。特别像是小妹这种,独受父皇宠爱的小公主,最是招其他几个皇兄皇姐的记恨。
不过,小妹这次从战场回来,似乎多了很多心事呢。
下马后,楚芜莜将清欢放下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清欢迫不及待地变回了自己的原型,瞪大了蛇眼死死地盯着楚捩彦。
“哟,原来小青虫还真能变大啊,不错不错。”楚捩彦眼前一亮,拔出佩剑,丢掉了里面的剑,独独拿着剑鞘:“你应该也不大吧,我就不欺负你,只用剑鞘好了。”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看着一身怒气的清欢,楚芜莜偷笑一声,清欢干劲十足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清欢下手别太狠啊,四哥会受不了的。”楚芜莜笑眯眯地走上前,抚了抚清欢庞大的蛇躯。
“嘶嘶。”清欢点点头,蛇头垂下来,轻柔地将楚芜莜送到一边不远处的石头上,避免一会儿不小心伤了她。
“小妹你就这么对四哥没信心?一会儿你的小青虫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帅气地挽了个剑花,楚捩彦挑衅般看向清欢。
“嘶嘶!”安顿好楚芜莜后,清欢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地看向楚捩彦,真当它那么好欺负?
微微屈身,清欢张开血盆大口,宛若离弦的剑一般,猛地朝楚捩彦咬去。
“一上来就这么狠啊!”足间轻点,轻轻松松地避开清欢的攻击,顺带右臂往下用力一挥,剑鞘狠狠地砸在清欢庞大的蛇躯上。
清欢吃痛猛地扭动着蛇躯,蛇尾带着破空声甩向楚捩彦,一向温顺的眼眸中显露出几分属于野兽的嗜血及冷酷。
楚捩彦依旧张狂地笑着,看似轻松地躲过了清欢的攻击,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家伙似乎和赤儿差不多呢,不对,比赤儿还要强横几分,至少赤儿全力甩出来的蛇尾无法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小妹到底是怎样驯服这样的凶兽的?先前清欢对她的照顾他也看到了,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但是足以看出清欢对楚芜莜的忠诚。
对了,小妹!
楚捩彦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凌厉的剑锋一转,直奔不远处的楚芜莜而出。
“嘶!”来不及阻止楚捩彦,清欢连忙将蛇躯一横,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那般明显,蛇血顿时涓涌而出,染红了楚芜莜面前的土地。
“清欢!”楚芜莜担忧地跑过去,看着清欢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皱眉惊呼道。她连忙撕下裙摆为清欢堵住伤口,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指,明明只是场玩笑一样的打斗,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此时的楚捩彦已经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一脸严肃地现在清欢面前:“下次记得把小妹放在敌人攻击不到的地方,就算是你死了不要紧,但是小妹必须活着。”
“四哥,你乱说什么呢!”好不容易止住了清欢流血的伤口,楚芜莜责怪地看着楚捩彦。
“嘶嘶嘶……”出乎意料地,清欢没有反驳楚捩彦,反而赞同地点点头,当洺奕把它交给楚芜莜时,楚芜莜的性命就是它的全部。虽然洺奕从来没有对它说过这样的话,但它也知道应该这样做。
之前在流月那里,因为它血脉特殊,所以被特殊对待,而其他的蛇,都被当做了工具,被喂了药,必须乖乖听话,任人差遣。必要时,它们必须为主人献出生命。它在必要时也会为楚芜莜献出生命,但是,这是它自愿的。
第15章 洛川赌场
楚芜莜一脸闲适地躺在楚捩彦的府邸中一处院落的躺椅上,一旁的清欢蛇尾端着精致的陶瓷盘,盘内是芳香四溢的糕点。
对于清欢为什么会端着糕点,只能说是楚捩彦做的好事。
半个月前,楚捩彦和清欢打了一架后,楚捩彦在回到府邸后就把清欢从楚芜莜那里拐出来,絮絮叨叨地和它说了一个下午,还特地不让楚芜莜听到。
结果清欢回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但凡是它能够做的事情,就不会让楚芜莜动手,楚芜莜每天只管玩就好,就连糕点,清欢都会直接送到她嘴边,她只需要张张口,顺便嚼几下。
“嘶嘶……”清欢放下托着的陶瓷盘,蛇尾卷起一块糕点,送到楚芜莜嘴边。
楚芜莜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想接过糕点,可谁知道清欢还来了脾气,非要她张嘴。拗不过它,楚芜莜只好张口,任清欢把糕点送到自己口中。
清欢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楚芜莜,她微微有些浅的瞳孔里只有它的影子,那么认真,目光灼灼到它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不知何时就倚在门口的楚捩彦目光沉沉地看着不远处一人一蛇,就算清欢对楚芜莜没有恶意,但是,单凭小妹是绝对不可能收服像清欢这样的凶兽。
本来之前的赤儿就是一个巧合,赤儿破壳而出第一眼见着的就是楚芜莜,之后又一直和楚芜莜一起生活,所以对她忠诚这很正常,但是清欢……
看来,对于小妹独自离开军队后的生活需要去调查一下,可不能因为大意让某些人有机可乘。
这时,楚芜莜看见了倚在门口的楚捩彦,旋即眉开眼笑,嗓音清脆地喊道:“四哥!”
楚捩彦咧嘴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隐去先前的严肃,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妹,四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儿啊?”楚芜莜好奇地问,来到这儿后,她的那一身布衣就被楚捩彦相当嫌弃地给扔了,现在穿的虽然不是皇家专用的绫罗绸缎,却也算得上上乘的丝绸。
都说人靠衣装,换掉布衣后,楚芜莜身上那先天的贵族气质更加的明显,就算她不开口,什么也不做,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经自成画卷。
“别问了!跟着你四哥去就对了!”拉上楚芜莜素白的手腕,楚捩彦拖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最后楚捩彦带着楚芜莜到了赌场。
站在赌场门口,楚芜莜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洛川赌场。门面也是相当的恢宏,其间人来人往倒也热闹非凡。
“四哥,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赌场?”楚芜莜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楚捩彦,一字一句地问道。
“对啊,这里面可好玩了。”楚捩彦很认真地点点,随后像献宝一样推着楚芜莜走了进去:“走吧走吧,四哥带你去玩!”
楚芜莜有些奇怪地看了楚捩彦一眼,虽然楚捩彦比起其他几位皇兄是爱玩了许多,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参与赌博这一类活动,君子避赌,作为皇室子弟,皇位继承候选人之一的他,更不应该赌。
“四哥……”楚芜莜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楚捩彦打断:“小妹乖,四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楚捩彦冲着楚芜莜比了个安心的手势,随后便走到赌桌旁,很简单的,猜大小。
取了筹码,楚捩彦随意地丢在小的那个圆圈里,本来这筹码需要先付钱才能兑换,可是那店里的小二看楚捩彦衣着华丽不像是没钱的人,便任他拿了筹码。
可谁知,楚捩彦今天的运气并不好,第一把便输了,更倒霉的是,他把之前拿来的所有筹码都押进去了。
“看来运气不好啊。”楚捩彦先是撇了撇嘴,在众人大笑声中走向楚芜莜,随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妹抓住我的手,一定要抓稳了。”
楚芜莜听话地抓住楚捩彦的手,一脸不解,四哥他到底要干嘛。
来不及细想,便听见楚捩彦接着说:“我一喊跑你就跟着我拼命跑啊,四哥身上可是没带钱的。”
闻言,楚芜莜不由得愣住了,不带钱来逛赌场,也真亏四哥想的出来。
“准备了……”看着迎面走过来要钱的小二,楚捩彦继续轻声在楚芜莜耳边道,楚芜莜神色有些僵硬,这不是和吃霸王餐一个样吗,如果跑不出去他们俩就惨了。
看了看四周负责拦人的打手,一个两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眼神阴鹫。楚芜莜额角泌出些许细密的汗珠,紧紧握住楚捩彦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三,二,一,跑!”眼瞧着小二已经走近了,楚捩彦突然大喝一声,拉着楚芜莜就开始狂奔。
赌场内的众人被吓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追。
“站住!别跑!”看着身后大约有五六名壮汉对自己和四哥穷追不舍,楚芜莜内心有些慌张,这是她第一次进赌场,同样是第一次因为没有付钱被人追赶。
好在作为随军医者的她身体还行,随着楚捩彦一路狂奔也并没有觉得多累,反倒是身后不停追赶他们的壮汉慢慢地减缓了速度。
论打架他们在行,可是要说这追人,那可就真的是太难为他们了。
拉着楚芜莜再次转过一个小巷,楚捩彦终于停了下来:“小妹感觉怎么样?很好玩吧!”
第16章 白衣公子
“累死我了……”一手撑着小巷的红墙,楚芜莜气喘吁吁地道。不过现在精神放松下来,倒也真的愉悦了几分。
“下次咱们换套装束再去怎么样?”虽然楚芜莜不说,楚捩彦也知道他的小妹现在心情好了很多,笑嘻嘻地凑过去问道。
“不玩了!四哥你太不厚道了!”楚芜莜闻言,猛地摇摇头,抬起手佯装要打楚捩彦。
拳头落在身上,一点也不疼。楚捩彦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任楚芜莜打,他知道小妹心里肯定有心事,这样吓一吓跑一跑,暂时忘掉那些小妹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过,这样悠闲的日子没有多久了,皇都那边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呢,父皇的身体似乎也撑不了不多久了。
低头看着只有自己胸口那么高的楚芜莜,楚捩彦心下有些不忍,父皇你真就那么狠心……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楚捩彦永远是站在小妹这边的,其他人要是敢动小妹,大可试试!狭长的丹凤眼中一抹嗜血一闪而过。
“对了,小妹,”楚捩彦突然抓住楚芜莜的手:“四哥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谁啊?”楚芜莜抬头有些警惕地问道,如果又是去赌坊,她才不会去,现在腿都还有些发软呢!
“笠歌。”
“北冥第一琴师笠歌?”
“姑娘……认识在下?”正说着,一名白衣翩翩公子怀抱古琴,神情疑惑地走过来。看到一旁的楚捩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过来的公子面冠如玉,眉眼温润,整个人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清浅,飘渺,不似凡人。
楚芜莜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有些难以置信,都说白衣琴师笠歌宛若仙人,但她从未见过笠歌的真正面貌,还以为是谣言的原因,将笠歌的相貌表现得太夸张,结果没想到人家笠歌长得就是这般模样。
“你,你就是笠歌?”楚芜莜呆呆地看着面前嘴角带笑的男子,谨慎地问。
这反应让笠歌不禁莞尔:“在下笠歌,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楚芜莜。”楚芜莜下意识地回答道,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楚捩彦吃味的表情。
笠歌这家伙也真是的,要不是他深知他的本性,也会被那副不食烟火的外表给骗了。可是,小妹现在整个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了!楚捩彦默默地咬咬牙,笠歌你小子给小爷我等着!
“楚兄,这可是你的家妹?”莫名的背后一阵凉意,笠歌终于想起了一旁的楚捩彦。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楚捩彦,这是他和楚捩彦交好四五年来得出的一条经典结论。上次他和楚捩彦去醉红楼听那里的姑娘唱小曲儿,就因为姑娘们都围着他转而忽视了楚捩彦,出了醉红楼后,楚捩彦拖着他去自家庭院内的空地上打了一架,其实也就是他单方面被楚捩彦虐待了。
此后这件事被楚捩彦美其名曰,要学会打人,就得先多挨打,他这是在练他武功。对此,笠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是的,楚捩彦真的就是他的师父,他一时眼瞎拜下的师父!
笠歌这个徒弟,可以说是他死活要收来的。或许是因为天下第一琴师这个称号太过于张扬,也可能是因为笠歌这个人的相貌的原因,反正只要他一出门,就经常被城里的妇女老少给围住,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笠歌在一次出游的时候被山贼抓了去。而楚捩彦正好途经那里,笠歌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楚捩彦比现在张扬了不知多少,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带着暗黑色的底纹,嘴角挂着张扬邪肆的笑容,只身一人拦住了一众山贼。
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他说的:“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小爷我就救你。”
眉眼间尽是藐视一切的狂傲。
第17章 天籁
后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他鬼使神差地朗声叫了一句师父,楚捩彦杀了所有的山贼救下了他。此后的日子,他笠歌就受尽了楚捩彦的虐待,练琴?不练!来,为师陪你打一场。
什么叫做他陪他打一场,每次都是自己单方面被挨揍,不过还好楚捩彦下手还算有轻重,也只是让他疼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他楚捩彦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揍他了,其他人虽说是喜欢他,爱听他弹琴,可他终究在他们的眼里能看见疏离。
可楚捩彦不一样,笠歌甚至相信,就算有一天,这天下人都不再信他,要杀了他的时候,楚捩彦依旧会站在自己身旁,就像五年前身为孩提的他救下了同样是孩子的他,红衣张扬,神情狂傲。
这才是为什么他会一直甘心让楚捩彦做他的师父,明明像他这种名声特别大的人,本是可以邀侠士做自己家的食客,必要时出手保护自己,可是他信不过。或许是入了魔,他信的也就只有他的师父,楚捩彦而已。
笠歌住的小院里楚捩彦的府邸并不远,约莫就百来步的距离,大概是为了方便楚捩彦去他的小院。
毕竟像笠歌这种人,平日里是不会出门的,就算出门也是去了郊外,要么饮酒作乐,要么游山玩水。
小桥流水,锦鲤嬉戏,郁郁葱葱的植株,平静的水面上,水雾腾腾升起,为水面上的水榭亭台笼上一层薄纱。
楚芜莜三人便在这水榭亭台上,笠歌坐在一侧,楚芜莜和楚捩彦坐在另一侧。
白衣公子伸手抚琴,比楚芜莜还要白净几分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哪怕他不弹琴,就这么一双手放在那里,便是天下人艳羡的东西。
自笠歌拨响第一根琴弦,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只是笼罩在四周的水雾随着琴音开始晃动,渐渐在空中飞舞,盘旋,跟着旋律而舞动。
就连本在嬉闹的锦鲤,也安静下来,静静聆听这堪称天籁的乐曲。
楚芜莜不自觉地伸手捂住了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琴音很空灵飘渺,她却在里面听到了浓浓的悲伤。
这时,楚捩彦突然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歉意地对楚芜莜笑道:“小妹,四哥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和笠歌好生聊聊吧。”
说完,也不等楚芜莜说什么,便急冲冲地走了出去。看着楚捩彦远去的背影,楚芜莜莫名地感觉到了有些狼狈而逃的意味。
第18章 醉生梦死酒一坛
在笠歌的院子里没呆多久,楚芜莜便离开了,看着笠歌,她就会想起自己,想起洺奕,以及那片姻缘叶。她本是不信那些的人,可是内心多少会有触动。
送走楚芜莜后,笠歌去了后院,如今已是深秋,后院那个需要两人合抱的桃树已经掉光了叶子,独独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萧瑟。
这桃树下埋着他遇见楚捩彦那一年酿制的桃花酒,不过五年,想来还不够甘醇罢。一边想着,笠歌走进后院的仓库,搬出一个酒坛,看酒坛上斑驳的痕迹,想来也是酿造多年的好酒了。
轻轻揭开酒坛上的密封,浓郁的酒香自其间溢出,顿时充盈了整个后院。笠歌沉默地看着这酒,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哀伤。
伴随了楚捩彦五年有余,笠歌就算不是彻底地了解了楚捩彦,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几分性子。
什么叫做突然有事,什么叫先走了?明知道他喜欢公主,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但是师父为何要弄这一出?
想到这里,笠歌取了碗,倒了满满一碗,合着西下的残阳咽下。好苦,不是说这是好酒吗,为什么会这么苦,苦到难以下咽,就连心也跟着苦了。
此酒名叫醉生梦死,一坛入腹,将会昏睡七天七夜,所有想要的,期盼的,都会在梦中实现,可醒来后,将会忘记一切。残阳在碗里被打破,笠歌一口饮下。浓香的烈酒从嘴角溢出,沿着脖颈滑了下去,打湿了素白的衣裳,勾勒出一片破碎的凄凉。
“四哥,我准备离开了。”楚芜莜不出意料地在笠歌的院子里找到了楚捩彦,将他叫出来后轻声道。
闻言,楚捩彦皱了皱眉,他本是想亲自送小妹回皇都的,可是不曾想笠歌变成了这般模样,除了他没有人能接近。
“怎么突然想到要离开了?”楚捩彦问。
“想父皇了,回去看看。”楚芜莜笑道。
“那我派人送你回去。”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楚芜莜的安危,虽说楚芜莜有清欢陪在一边,可是,清欢只是一条蛇,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还是派人送小妹回去他比较放心。
“好。”楚芜莜点头应下。
当天下午,楚芜莜便离开了洛川城,楚捩彦派了三十个部下负责保护楚芜莜的安全。坐在马车里,楚芜莜看着手腕上还在熟睡的清欢发呆,这次回去,她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些什么,一步错,便会是万劫不复。
第19章 再现杀手
洛川城到皇都大约需要十余天的样子,其间楚芜莜一直坐在马车内,很少出来或者说将马车的帘子拉开,看看风景。
“小姐,有情况!”这时,琉佻突然拉开了车帘,一脸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楚芜莜疑惑地问道,手腕上的清欢也渐渐有些躁动,松开了她的手腕,落在马车内,黑色的眼中里闪烁这野兽特有的嗜血的光芒。
“似乎有人跟着我们。”琉佻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会儿如果外面的弟兄们挡不住,属下就带着公主逃走。”
这里离皇城已经不算太远,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撞上负责守城的将士,那样他们就真的脱离危险了。
“来的人很多吗?”楚芜莜沉默了半响轻声问道。
“是,并且很有可能是死士。”琉佻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手中的剑被他拔出来,朝楚芜莜身旁狠狠劈下。
“铛——!”是金属撞在一起发出的铿锵声,随后一枚飞镖落在马车内,漆黑的飞镖不见一丝亮光,看上去有些诡异。
楚芜莜皱着秀眉低头看了看,随后脸色一变:“不好!这飞镖有毒!让大家都小心!”
琉佻同样脸色一变,他们最记恨的就是在兵器上下毒的人,本想跑出马车通知外面的人,却听见了一阵杂乱的打斗声。
看来先前那个飞镖是用来击杀楚芜莜的,本想先杀了楚芜莜乱了他们的阵脚,再杀了他们。
“小姐快随我离开这里。”知道不能再耽搁,琉佻直接上前,背着楚芜莜便冲出了马车。
清欢落在楚芜莜的肩头上,为她打落时不时飞来的飞镖。
背着楚芜莜,琉佻足尖轻点,直接跃出老远,身后似乎有追兵跟了过来,楚芜莜回头看去,只能见着他们的黑衣,就连面容也被黑色的布条给遮了去。
“该死的!”显然琉佻也发现了身后的追兵,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他现在背着楚芜莜,不适合和他们打斗,只能一个劲儿地逃命。
越跑到后面,琉佻的心就越凉。
无论他怎么加快速度,身后四名黑衣人都在渐渐追上他,无奈之下,琉佻只好放下了楚芜莜:“小姐你快跑,我来挡住他们。”
“就凭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追逐他们的黑衣人同样停了下来,如同看蝼蚁一般看着他。
琉佻没有说话,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随后回头看了一眼楚芜莜,示意她快跑。
这时,一直在楚芜莜肩上的清欢从肩头跳了下来,身躯不断地变大,在众人惊愕间一把卷住楚芜莜,向皇都狂奔而去。
先前说话的黑衣人看着带着楚芜莜逃跑的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么好的灵物,怎么可能给一个将死之人?正想要去追,却被琉佻挡住了去路。
手中的佩剑发出低沉的嗡鸣,琉佻冷冷地看着黑衣人:“有我在这里,你们别想过去!”
闻言,四名黑衣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怪笑几声,之前说话的那名黑衣人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语罢,数十枚飞镖自衣袖内飞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琉佻射去。
琉佻神色一凛,利落地挽出几个剑花,脚下不断变幻着步伐,他的身影竟是模糊了起来,就这么躲过了飞镖的攻击。
“咦?”黑衣人奇怪地看着琉佻,随后眼眸中暴闪过一抹极度的贪婪:“小子,真是小看你了,把你这步伐的功法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做梦!”琉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随后朝黑衣人刺去。
轻轻松松地躲过琉佻的攻击,黑衣人轻蔑地笑了:“你除了那步伐玄妙,其他的就只是废物而已,想杀我还早的很。”
说完,猛地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直接斩断了琉佻的右臂。
“把功法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抖落剑身上的血迹,黑衣人高傲地看着他。
“功法就在这里,你来拿啊。”琉佻吐出一口血沫,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百里无相,化我归一。”一阵巨响声后,琉佻被炸成了肉沫。
而围住他的四名黑衣人,除去说话的那个人,其余的全部死了。
“啧,竟然内力逆流,自爆了。”不着痕迹地擦去嘴角的血迹,黑衣人轻咳一声。
抬头看向先前楚芜莜逃跑的方向,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次先放过她,下次再遇到,她的那只灵兽一定要收入囊中!
自知现在的状态或许连楚芜莜的灵兽都打不过,黑衣人只好作罢。
驮着楚芜莜一路狂奔的清欢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压力没有了,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回过脑袋看在自己身上的楚芜莜怎么样了,却看见她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
“嘶嘶。”清欢吐了吐蛇信,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我只觉得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楚芜莜低声道,如果耳熟的话,是皇都里面派出来的人几率很大,看来她回来的这个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
到底派了多少人监视她呢?
她的皇兄皇姐们……
见楚芜莜没事,清欢便将头转了回去,专心赶路,而楚芜莜却是渐渐松开了眉头,嘴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既然要玩,那就陪皇兄皇姐们好好玩玩吧。
她是随军医者不错,但她同样也是北冥的九公主,最受皇帝喜爱的公主。心善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更何况,如今她还需要保护四哥,因为笠歌的缘故,楚捩彦如今怕是无心应对这些暗流涌动的事了吧。
没过多久,清欢停了下来,重新变回小蛇的模样,缠上楚芜莜的手腕。楚芜莜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前方,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皇都的影子了。
第20章 楚羽
刚一走进皇宫,楚芜莜便被一个嚣张的声音叫住:“这不是九妹嘛,怎么,舍得回来了?”
“本公主回不回来,也不关你的事吧,二皇兄。”楚芜莜淡淡一笑,目光冷然地看向不远处身穿紫袍的男子。
“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呵。”碰了一鼻子灰,楚隐冷笑一声,眼神有些阴鹫。
“那倒多亏皇兄你啊。”楚芜莜最后瞥了一眼楚隐,嘲讽似地丢下一句话,随后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果然回了这里,惹人心烦的事情就特别多。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唤来丫鬟打了热水,一番打理后,穿上繁重的宫服,楚芜莜朝御书房走去。
因为皇上楚羽对楚芜莜特别地宠爱,所以早在之前就给了她能够自由出入御书房的令牌。
“父皇,儿臣回来了。”推开御书房那紫檀做的雕花大门,楚芜莜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楚羽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紫豪,抬头看向楚芜莜:“这下玩开心了没?”
见着楚羽这个样子,楚芜莜就知道没事了,连忙从地上起来,笑嘻嘻地凑到楚羽身边:“没有没有,父皇你说的哪里话,儿臣这叫体察民情。”
楚羽再次冷哼一声,不理会楚芜莜,不过之前阴沉的脸色此时已经缓和了不少。说到底楚芜莜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也是他给宠出来的,谁让她是自己选中的继承人呢。
“这次回来,就不要到处乱跑了。”楚羽顿了顿,神色难得地见得一丝疲惫:“三个月后,你便登基吧。这期间,你跟着我处理政史。”
三个月……怕是自己也只能撑三个月了……
楚羽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小心翼翼地咽下用上喉头的鲜血。
下毒弑父,也亏这些逆子做的出来,这么想要这个位置么,当然不会给你们这些逆子。
“知道了。”楚芜莜点点头,父皇有意自己作为继承人早有预料,原本她也只想做一个游乐医者,可奈何那些皇兄皇姐们不肯放过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觉得耳熟的声音是谁了,她那美丽的三皇姐的贴身侍从。那么,在回宫路上遇见的黑衣人,也能知道是谁了。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三皇姐……
“对了父皇,现在大祭司身在何处?”楚芜莜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
“应该还在魂阁罢,近日大祭司都未曾出去?”楚羽正在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疑惑地问:“皇儿找大祭司有事?”
楚羽一共九个孩子,独独只会称呼楚芜莜为皇儿,这也足以说明他对楚芜莜的宠爱。
“恩,儿臣想问问赤儿的事。”楚芜莜含糊地带过,要是给父皇知道赤儿伤了,就得刨根问底了,洺奕的事儿可就瞒不过去了。
“去吧。”楚羽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允了楚芜莜的请求。
“谢父皇。”楚芜莜按耐住内心迫切想要找到大祭司的**,不急不躁地行礼后,缓步退了出去。
待楚芜莜退出御书房后,楚羽才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本就苍老的容颜此时更像是迟暮的老人。
“陛下,要不就告诉小公主实情吧……”一直陪伴在楚羽身旁的太监捷沃老泪纵横地哽咽道。
他一直看着面前这万人之上的天子从年纪尚小被群臣怀疑的君王,到后来君临天下的意气风发,再到如今拖着病躯处理着朝政,不由得心疼。
“不可,咳咳……”楚羽摇了摇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楚羽忙用手帕捂住嘴,白净的手帕被殷红的鲜血染红。
捷沃见楚羽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拭去眼角昏黄的老泪,去打了水,拧了毛巾,为楚羽擦去手上的血迹。
放下手中的紫豪,楚羽抚摸着大拇指上略微显得有些残破的玉扳指,神色飘渺。阿缭,再等等我,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去陪你了。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我听了你的话,我们的女儿叫芜莜,楚芜莜,好听吗?
本来楚芜莜并不是最佳的皇位继承者,她太过心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楚芜莜随着自己的意愿,做游乐山水间的医者,可奈何……
想到这里,楚羽叹息一声,有时候,天命是不能违背的。为了北冥,楚羽他只能对不起楚芜莜,对不起自己最疼爱的孩子,那个曾经许诺过要她这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的孩子。
“大祭司,你在吗?”走进魂阁内,一阵呛人的烟尘被楚芜莜走路时带起,楚芜莜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魂阁这风尘仆仆的样子都没有人来打扫么,大祭司他真的在这里吗?
过了好半响,就在楚芜莜以为大祭司又出去云游时,那个一袭白衣的青年终于走了出来。
“小公主你回来了?”青年颇为诧异地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楚芜莜。
楚芜莜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祭司,不由得有些感概,自从她记事起,大祭司就是这副容貌,到现在依旧是这样。
他就像没有变老一样,永远停在那个最风华绝代的时候。
“我想问问关于赤儿的事。”楚芜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不断波动的情绪。
“赤儿?就是那条小蛇啊,它怎么了?”大祭司想了想,便想起了楚芜莜说的赤儿是什么。
毕竟像赤儿那种蛇,就算是他,此生也只见过一次。
“受伤了。”楚芜莜过了良久才吐出三个字。
第21章 重生的希望
之后,大祭司绕着楚芜莜走了一圈,随后同样皱起了眉头:“小公主,你身上还有一条蛇对吗?”
先前还没注意,这是他才发现,除了赤儿的气息,在楚芜莜身上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气息,与赤儿的气息相辅相成。
“恩,这是清欢。”楚芜莜点点头,撩起衣袖,露出了一直缠绕在她手臂上的清欢。
清欢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大祭司。它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没有恶意。
“好乖的小蛇。”大祭司微微勾唇一笑,伸手想要把清欢从楚芜莜手腕上拿下来。
“嘶嘶!”这下清欢可不干了,吐着蛇信,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讯号。
“乖,清欢不闹。”楚芜莜把清欢拿下来,放在大祭司的手上。
大祭司就这么拿着清欢,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嘴里不断地感叹着:“难怪,难怪了。”
“什么难怪了?”楚芜莜疑惑地问。
“小家伙,张嘴。”大祭司没有理会楚芜莜,笑眯眯地看着清欢道。
清欢先是迟疑地看了楚芜莜一样,见楚芜莜点点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嘴。
大祭司的指尖缓缓钻出一条红线,顺着清欢张开的蛇口探了进去,随后卷出来一样东西。
楚芜莜定睛一看,那东西竟然和赤儿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赤儿的缩小版。
“大祭司这是……”楚芜莜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大祭司放在手心的那个东西,就连清欢什么时候跑回自己手腕上都没注意到。
“这是赤儿的精魂,多亏了你手腕上的那个小家伙,不然赤儿就真的死了。”大祭司收回了红线,继续说道:“它一直把赤儿的精魂留在体内温养着,所以赤儿的魂魄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凝实了。”
跟着大祭司走进魂阁内,只见大祭司将赤儿的精魂放在了一个类似于养鱼的鱼池里面,里面的池水泛着盈盈蓝光。随后,一直没有动静的赤儿在池子里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赤儿像从前一样,吐了吐蛇信,却因为是精魂而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带着赤色的眼眸一直盯着楚芜莜。楚芜莜读懂了它的意思,赤儿让她别难过。
站在一旁的大祭司不由得感概:“没想到十八年的相处下来,你们竟然到了心意想通的地步。”随后,话锋一转:“小公主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池子名叫灵池,能温养魂魄同时让魂魄恢复意识,可是不能重塑身躯。”
“那大祭司,我能做什么?”楚芜莜连忙问道,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她能够再一次见到赤儿,就算倾尽她的所有,她也要让赤儿回来。
谁知道大祭司沉吟了片刻却说:“此事急不来,况且还没到时机,那个小家伙你过来,我帮你把你身上的印记消除掉。”
之前的红线探进清欢体内,他不仅找到了赤儿的精魂,还找到了一个类似于追踪的印记。
“印记?”楚芜莜又一次愣住了,清欢是洺奕送给她的,怎么会有印记。
“恩,似乎是流月留下的。”大祭司点点头,伸手接住跳进他手中的清欢,红线再一次出现在大祭司的指尖。
对于流月,楚芜莜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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