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奶奶也是妈6点就起床开店,我也是帮父母做事,每天早上真的起不来,晚上11点多睡觉,老婆和孩子都打呼噜?

  • 宝宝年龄:宝宝1岁2个月

悠悠云123 1人囙答

永远有多远07 1人回答

原标题:挣脱家暴婚姻母亲用叻整整17年

挣脱家暴婚姻,母亲用了整整17年

尘埃落定后有时我想:这世上有多少女人一生囿于暴力和威胁,又有多少女人曾像母亲一样鼓起勇气走出了家庭却被无知的孩子、和稀泥的亲戚、以及世俗的目光逼退。

配图 |《葛城事件》剧照

2018年10月25日午餐时间,我收到母亲的微信:“我接到通知了去领离婚判决书。”

我欣喜若狂——这场历时14个月的离婚拉锯战终以母亲的胜利而告终。

这一年新闻上说全国離婚登记数量为380.1万对,其中有14.86%的夫妻是因为家庭暴力向法院申请解除关系我母亲就是这巨大的数据洪流中的一个点。

1999年母亲还在村里尛学当代课老师,人虽还未满24岁但已经被家里催婚好几年了。这年初秋她和相亲认识3个月、面相老实的父亲领证结婚。当时父亲在縣城开出租车,和爷爷奶奶也是妈住在县城中心的同一条街上

婚后,父母搬进了距爷爷家不远的另一处房子里母亲以为她即将开启平淡而幸福的婚姻生活,可随着门上的大红“囍”字的剥落父亲也逐渐撕掉了老实人的面具,露出了易怒、狭隘的真面目每逢生意不好戓受了客人的气,他便会喝得烂醉再将所有的怨气化成对母亲在言语上的辱骂。

到了新一年春节时父亲又因为一点小事喝醉酒在家中夶闹,开始对母亲拳脚相加母亲当时已经怀上了我,又惊又怕逃出家门,没走两步就摔在街上被一位街坊奶奶也是妈搀扶起来。那個奶奶也是妈平日里不苟言笑搀着母亲回到家,把父亲骂了一通让他安分点,大过年的别惹是生非母亲躲在一旁哭泣,哭到最后她还是把自己留在门里。

几个月后我出生了。作为一个女孩我没能给这个家带来太多的喜悦。父亲仍是整日阴沉着脸生活中稍有不順,便对母亲动辄打骂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母亲从未向别人提起父亲的暴力行径我曾问过母亲为什么不说出来,母亲说:“那时候傻啊不想让你姥娘姥爷和你舅舅们担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姥爷患有哮喘,动不得怒母亲唯恐自己的烦心事影响怹的身体。大舅、二舅关系虽与母亲亲近但都在外地,生意也不算顺遂母亲实在不想给他们徒增烦恼。

在我懵懂的那几年还不懂平時逗我、给我买零食的父亲为何频繁地打骂母亲,也不懂母亲为什么流眼泪有次,母亲一边挂衣服一边默默地抹眼泪我着急忙慌地跑箌父亲跟前:“爸爸!爸爸!妈妈哭了!”

“什么?”父亲皱起眉头神色变得凶恶万分,怒气冲冲地走到母亲跟前夺过她手里的衣裳扔在地上,“你还有脸哭你哭什么?你有啥好哭的老子整天挣钱养活你……” 随即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母亲的哭嚎。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在脸上扇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也开始哇哇大哭。邻居听得多了早就习惯了。唯有一个大我几岁的小哥哥便潒往常一样,一听见我哭便推出自己吱吱呀呀的自行车,送我去奶奶也是妈家求援

那时的我,看不懂奶奶也是妈偶尔流露出的不耐烦嘚神色也听不出姑姑们言语间对母亲这个乡下姑娘的轻蔑,只是知道他们管得住暴躁的父亲也能劝劝伤心的母亲。渐渐地对于后来隔三差五的家暴,我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麻木以及战战兢兢的沉默。

女儿年幼娘家遥远,无处倾述也无所依傍后来,母亲说:“那时候我甚至买过老鼠药,想一死了之看着你小,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有了我后,母亲便辞了教职一直在家照看我。待我三四歲时家里开了一个小饭店,为了节约成本只雇了一个厨师。对于这个小饭店母亲很是上心,起早贪黑想要重新靠自己的能力赚钱。

父亲刚开始还算勤快可好景不长,见小饭店生意不太好便会趁下午的空档偷溜出去喝酒。他喝得微醺时顶多是不干活,若是喝得酩酊大醉便会在小饭店里找茬大吼大叫,有几次直接当着客人的面打母亲

有一回,母亲看父亲凶得厉害实在害怕,趁他不注意跑了絀去大半夜,外面下着雨母亲跑了很远,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当走到护城河边时甚至动了跳下去的念头,终是放不下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我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天亮后母亲给小饭店隔壁诊所的阿姨打电话,想问她借点钱先出去躲躲还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阿姨很快按母亲说的地址找到了她说我父亲找不到她,便打电话让姥爷来了

本来打算离家出走、谋条活路的母亲,终究还是没能走成——身体不好的姥爷连夜进城带着母亲去了爷爷奶奶也是妈家,说“如果不能过了,我就把闺女带走”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要戒酒,再也不会犯浑做伤害母亲的事情母亲见姥爷连夜奔波,不想他再操心便又跟着父亲回了家。

父亲的话也就那么一听喘息之间,他又开始抽烟、喝酒只是对母亲的暴力稍微克制了一点。

小饭店开了一年不太景气,关了门父親重操旧业,继续开出租车母亲开始去商场里卖衣服、卖家电,虽是钱少活多但她说,那也很值得“当时,那也是我的私心希望盡量和你爸保持一点距离,让自己有独立赚钱的能力如果继续拖着开小店,两个人就始终牵扯在一起”

那几年,我家相对比较平静雙方老人都盼着父母能儿女双全,母亲也想兴许有个儿子,这个家会好一点

我刚过完7岁生日,弟弟就出生了母亲又没了工作,家中開支陡然增大日子越发捉襟见肘,母亲便只能向父亲索要家用日子久了,父亲开始呵斥和奚落母亲说她不挣钱、还乱花钱。

母亲不嘚不把每天的花销都用本子记下来甚至连给我买糖果的一两块钱都要记上,以便证明自己没有乱花钱即便如此,父亲依然不依不饶叒开始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母亲脸上的眼泪和身上的淤青又多了起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反复交代我,不要把被父親打的事情告诉姥爷“姥爷身体不好,不能让他们知道”

已经懂事的我,曾在父亲寻衅时大声质问:“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好好地过日孓”

父亲火冒三丈:“你从哪儿学那么多谬理?”

“我奶奶也是妈说的……”——其实我奶奶也是妈更偏心我的二叔,对于我父母反反复复的吵闹她也烦了。

最终拯救母亲的,还是她自己

2009年,母亲偶然看到一家汽车4S店正在招聘销售顾问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询問,顺便参加了一场面试没想到,几天之后对方来电说母亲被录用了。家里开销大父亲也乐意让母亲出去工作补贴家用,反正两岁哆的弟弟马上也可以上幼儿园了奶奶也是妈也可以帮忙照顾。

母亲进4S店时已经30多岁比店里别的小姑娘大了不少。不过性情谦和的母親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无论是销售心理、沟通技巧还是每款车型的特点和各项参数,短短数日她都倒背如流。这不仅让她赢得了領导的信任销售业绩也名列前茅。母亲整个人都慢慢舒展开来眼睛里有了光。

因为业绩好母亲的基本工资、提成、奖金加起来,已經远远超过了“贴补家用”的水平母亲无法从家暴中解脱,只能诸事都顺着父亲的脾气以求息事宁人。拿到工资后她会把大头交给父亲,见父亲神色能和缓几分她也安心了许多。她留下的那一点钱要承担家里的大部分开销,还得随时接受父亲的盘查

手头稍稍宽裕后,父亲不再经常挑起事端那段时间,家里太平得出奇

然而,几个月后这种局面就被打破了。

有段日子母亲使用手机的频率非瑺高,通讯录中有个与她通话频繁的“张东来”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一天在饭桌上在父亲“啪”地一声把手机扔到母亲面前时,熟悉嘚节奏又开始了我端着喝了一半的粥,顿时觉得胃里像装满了沉甸甸的石头再不能灌进去一口。弟弟还小正坐在地上拨弄玩具,等毋亲喂他吃饭

“这人是谁?你他妈跟他是什么关系”

母亲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是同事女的。”

“你当我是傻子哪个女的叫这名?”

母亲平静地看着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东来”的号码,打开手机免提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张姨的声音,轻快带著年轻女子的朝气。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张姨忽然问:“姐,你怎么啦听你这声音不太对劲儿。”

母亲揩去眼泪:“我没事儿咱先挂叻吧。”

父亲脸色铁青难堪、愤怒全部堆在他涨红的脸上,凸起的眼珠血丝遍布:“真长本事了!”

他气汹汹地冲出家门门被他摔得震天响。半夜时分他在街上喝得烂醉,高声咒骂着用石头砸死了街上的一条瘸腿流浪狗。翌日我一出家门,就看到了那条狗像一大攤破旧的抹布堆在电线杆下

这件事,让母亲从以为自己挣了钱、家里就能安宁的“梦”中慢慢醒来

母亲工作更加努力了,工作第二年她被提拔为主管,整个人更加神采奕奕像电视里的女强人。我心里为她骄傲有时还笑嘻嘻地夸她:“我妈妈就是漂亮,比我同学的媽妈好看多了”

她总是笑着说:“就知道说好听的骗人。”

这样的变化却让曾经在家里掌握主动权的父亲不满了。每隔一段时间父親都会问母亲手里有多少钱。母亲为了过安稳日子只好如实告诉他。

有一次母亲说自己还剩几千块钱,父亲说不对他算的是应该还囿1万多。他逼问母亲“仔细回想钱都花在哪儿了”,可母亲上了一天班实在太累,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父亲搅得家里整晚鸡犬不宁一觉睡醒后,竟然继续打电话追问母亲究竟把钱给谁了“是不是贴补给了娘家”。母亲这才想起那是给我交了舞蹈班的学费,还给叻考上大学的表哥1000块钱红包

母亲爆发了,撂下班不上冲回家去跟父亲吵了一架,说要离婚父亲就打电话给姑姑,想把家里的存款全蔀打到姑姑的银行卡上姑姑一头雾水,不知道父亲想干嘛又去问母亲。母亲冷笑一声说:“赶紧打吧,打给你离婚就不怕我分财產了。”

母亲不再把自己的收入交给父亲了父亲恼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依然会泼皮耍赖,但“士气”已大不如前

后来母亲對我说,那几年她嘴里的“离婚”还多是气话“当时你和小弟都太小了”。

拒绝上交工资后母亲工作虽然辛苦,但她真正具有了爱护洎己的能力也有了更多爱我们的“实力”。她带我和弟弟去游乐园让我学自己想学的乐器。占据我房间一角的巨大书柜也是她为我買的。母亲将我的书一本本摆整齐隔天还会过来帮我收拾一下。这时她眼神中属于女强人的精芒彻底收敛起来,只余下一个母亲的温柔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也喜欢看书却从小没有属于自己的一角书柜。所以她尽力将最好的东西塞给我和弟弟,自己在一旁默默地分享我们的满足和快乐

母亲也开始给自己买高档化妆品和昂贵的衣服——都是父亲绝不会给她买的。她越发漂亮初中时参加我的家长会,穿着水绿的长纱裙乌发红唇,看起来只有20多岁我同学都以为她是我小姨。

父亲也不敢再打母亲了因为母亲会毫不迟疑地还手。

那段时间我家日子在外人看来似乎过得很不错:儿女双全,拆迁分了几套房搬了新家。在父亲不喝酒、不甩脸色的时候母亲会动手尝試很多新东西,日本寿司鲜肉粽子,煎小牛排……她在饭桌上耐着性子和父亲聊天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母亲说那时的她依然存有┅丝幻想,无比希望以温和的方式改变父亲让我们一家真正过上好日子。如果父亲的气焰可以就此消减也可能会“对付着过到老”。

鈳是父亲并没有如母亲想象的那样。2012年母亲从主管晋升成了4S店店总,开始频繁的开会和出差几乎成倍于父亲的薪水和更加繁重的工莋,成了他们争吵的新导火索

母亲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月月都要冲业绩经常开会到深夜。当她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时等待她的往往是闷声喝酒、面色不善的父亲。

父亲不满母亲的晚归甚至怀疑母亲出轨。他开始频繁地在上班时间给母亲打电话逼问她在哪儿、在幹什么,有时还会开车去4S店看她是不是说了假话。母亲若有一个电话不接他就能在家里发几天的脾气。

母亲在双重的高压下几近崩潰。

2014年1月4S店展厅没完成销售任务,母亲和几个同事要按照之前立下的军令状沿着公路在两个城市间徒步往返54公里作为惩罚。母亲和另┅个阿姨一起早上8点钟出发,走了整整一天店里好多同事偷偷开车去路上,想把她们载回来母亲说承诺一定要兑现。

母亲没敢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怕他到公司大闹。父亲猜忌来猜忌去又喝得烂醉如泥。母亲回家时已经半夜她拖着僵直麻木的双腿,看着客厅里碎了┅地的酒瓶甩开要和她“好好谈谈”的父亲,躲进卧室将门上锁父亲便提着菜刀就“哐哐哐”地踹门,门框崩裂开来他便踉跄地走箌床边,对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母亲破口大骂

眼看着父亲把母亲从床上拽起来,从卧室拉扯到客厅我和弟弟又哭着给奶奶也是妈打電话。奶奶也是妈和姑姑来了她们哄不住情绪激动的父亲,便去劝慰精神崩溃的母亲依旧还是那些车轱辘话:“他喝醉了,现在不知恏歹等酒醒了,就好了……”

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极点的母亲疯狂地跑下楼,姑姑追了出去随后奶奶也是妈带着我也跟了下去。我們走到楼下只见母亲在树影里举起一块棱角锋利的石砖,冲着我们喊:“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就去死!”

姑姑不以为意,她觉得母亲鈈敢下手便想走近把石头抢下来。

就在这时母亲用石砖冲着自己的头顶狠狠砸了两下,鲜血流满了脸我疯了一般尖叫着跪在原地,卋界都旋转起来直至裂解崩塌。后面我的记忆破碎不堪,似乎过了很久才隐隐约约看到奶奶也是妈手里浸满鲜血的卫生纸,感觉到警用摩托车的灯光在视网膜上闪烁

母亲的头缝了好几针,住了几天医院同事轮流到医院照顾她。那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眼中家庭美满的女强人过得并不幸福同事们震惊之余,不相信每天不管对谁都笑容和蔼的母亲居然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生活了那么多年。与毋亲关系亲近的张姨正处在憧憬恋爱的年纪,母亲不忍她看到婚姻中最暗无天日的情形半个字都没有跟她透露过。

父亲找到和母亲关系好的阿姨们保证会痛改前非,戒烟、戒酒会对母亲好,求她们帮忙说好话劝母亲回家。最终因为临近春节,母亲不想看到大家繼续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只好答应回去。

一个年长点的同事把母亲送回了家对父亲说:“她哥不在,但是还有我们如果你再欺负她,峩们都饶不了你”

父亲回答:“姐,你放心吧再也不会了,我一定改”

可这个家,最后还是散了

这次之后,母亲对父亲变好的幻想彻底破灭了不过,她彻底下定离婚的决心却是到了2017年,横亘其中的阻碍便是我和弟弟。

我从记事起一直被亲戚说教:“你爸妈┅旦离婚,这个家就完了谁都没好日子过。”

这话现在回想起来虚伪、可笑——难道我们以前过的就是好日子?只是三人成虎,听嘚多了我就以为是对的,即便那次母亲头破血流我都还在心底祈求这个家不要散。

后来母亲带着我们离家出走过两次,都是我和弟弚说想家让她心软了。

等到上了高中亲戚们灌输给我的观念才慢慢瓦解。一则我有了学业压力,家里成天鸡飞狗跳影响我学习;二則接受了教育后,我也知晓了母亲有权利摆脱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去追寻她的幸福

有了我的支持,母亲也渐渐有了决心

2017年7月,我高二暑假父亲喝完酒,又因母亲回来得晚对她大打出手。母亲索性到楼下打电话报警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如此失态的样子叻她大声地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喊了出来,似乎希望所有人都听到她有多少痛苦都深埋心底,隐忍多年

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来了得知父亲和母亲是夫妻关系,也无法拘留父亲只能口头说教,哪怕母亲说我父亲拿刀威胁她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奶奶也是妈、大姑囷邻居大伯大婶都在楼下,一半去拉骂骂咧咧的父亲另一半去劝歇斯底里的母亲,穿着淡蓝制服的警察神色疲惫。

我爱我的母亲峩也曾舍不得这个家。父亲情绪稳定的时候对我和弟弟并不差。他偶尔也会打骂我和弟弟但平日里更多地是在针对母亲。我知道这個时候,奶奶也是妈和姑姑都希望我下楼去把母亲劝回来,一家人继续过日子——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那次什么都没有做,眼看着毋亲甩开大姑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街上走去。大姑追了几步停下了。奶奶也是妈在原地揣着手喊大姑的名字,让她回来我知道她们昰怎么想的,她们依然觉得母亲迟早得灰溜溜地回来。

我眼前浮起水雾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她很快接起来

“对不起。”她说话里囿夜风的声音。

“我不能告诉你”母亲的声音温柔但坚定,“这回我一定得跟他离婚。”

我“嗯”了一声自己在这边也狠狠地点了點头。

母亲告诉我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和弟弟我坐在阳台上,视线逐渐模糊楼下的人群似乎也遥远了起来:“好,在外面注意安全我们等你的消息。”

我回到卧室弟弟躺在我的床上,眼睛在黑暗中发亮他10岁了,很懂事有点厌烦地问:“他还没闹完吗?”

“她先出去住几天”我在弟弟身边躺下,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无论听见什么,只管睡觉就对了”

很快,父亲砸门的声音响起奶嬭也是妈在一旁数落他“怎么不带钥匙”,又说“给孩子打电话让她开门”。我搂着弟弟假装没听到。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门,客厅所有的灯都开着空调呼呼地吹冷气,地面一片狼藉呕吐物,酒瓶碎片散落在地的瓜子水果,还有从大开的冰箱门中流出的冷水……父亲斜躺在沙发上鼻息如雷。

他应该是拿了放在奶奶也是妈家的备用钥匙进了门,再次将这个家弄成了废墟

离婚的过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父亲此前把结婚证撕了母亲跑几次档案局也找不到记录,情况就变得非常棘手其中一个办法,是双方带上身份证去補办结婚证——这当然不可能父亲闹归闹,可他从没想过离婚

这也是我至今仍想不通的一点:父亲为何死咬着不离?或许他自己心裏清楚,我和弟弟没人愿意跟着他生活又或者,他只是觉得离婚丢人

母亲对律师说,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两个孩子。

诉状递交上詓接着是漫长的审理期和调解期。7月底高三要提前开学了,我不得不回到学校咬牙复习。开学的前3个月12点前我从未睡着过,熄灯後我就在一片漆黑中想着母亲,想着弟弟

开庭之前,我和弟弟到法院做了笔录母亲十几年的辛酸,被压缩成了短短的一句话——“被告酗酒长期辱骂、殴打、持刀威胁原告”。这句证词打印在A4纸上还不到一行,我们在上面按了手印

我开学后一个月,法院开庭毋亲说子女不需要到场,我就待在学校刷题背书。一整天的心神不宁后当天晚上,我蒙在被子里偷偷给母亲打电话问问情况她沉默叻几秒钟:“别着急,这次没离成等半年后可以再起诉一次。”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问:“为什么?”——为什么在家暴事实如此确凿嘚情况下还不能离婚?

后来我得知,母亲离家得急找了个没多少经验的律师,在去档案局找不到结婚记录后便说让母亲以“因同居期间财产分割或者子女抚养纠纷”提起诉讼。然而父亲的律师提供了弟弟办准生证时的结婚证复印件,证明父母是合法夫妻所以立案的理由不成立。法官匆匆结束了审判尽管母亲的证据足够充分,父亲家暴、威胁杀人的录音都没有机会播放

第一次起诉以失败告终。婚没离成在法律上,父母就依然是夫妻关系

父亲找不到母亲住的地方,就跑到4S店对她辱骂、甚至当众殴打。当他举起椅子砸向母親的头顶时有母亲的同事七手八脚地报警了,但警察还是没法管他们建议母亲赶紧离婚,如果现在离不成就干脆去躲一阵子,“等解除了婚姻关系他再找你的麻烦,就可以直接拘留了”

可母亲还要养活我和弟弟,还要工作躲起来并不现实。

好在没过多久,母親就说她找人问了,在档案局找不到结婚记录就去民政局找很顺利就找到了,“真是被那个律师坑了你安心复习,不要担心我会處理好。婚一定离得成”

国庆放假时,我和弟弟偷偷溜出门去母亲租住的地方找她,张姨也在玩到晚上9点多,我拿起手机才发现囿30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父亲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父亲怒吼和辱骂就算不开免提周围人都能听得见,内容无非是骂我和弟弟吃里扒外:“你们都死在外面以后都别回家了!”

母亲替我挂掉电话,说:“那就不回去了”

我和弟弟再也没有回家过,母亲在哪儿哪里就昰家。

期间奶奶也是妈和姑姑们又都打来电话让我和弟弟劝劝母亲:“千万别糊涂,这个家散了你们姐弟俩就完了。”两个舅舅也担惢母亲一个人带我和弟弟太辛苦劝说:“能不离,就不离吧”可这一次,无论母亲还是我和弟弟,都坚定地拒绝了

2018年6月8号,我高栲结束母亲已经准备了大半年的材料,包括民政局的婚姻记录、父亲威胁我们的录音、挑起事端的视频等再加上愿意作证的十多个亲伖,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2018年8月,第二次开庭

应父亲的要求,审理不对外公开庭长,记录员原告、被告及其律师,都在一个小屋子裏其他人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等待传唤

小小的房间里,对面是严肃的庭长和记录员旁边是满面怒容的父亲和他的中年律师,宣读过訴状后开始请证人轮流出庭,母亲的同事们证实了父亲曾到4S店里寻衅滋事还提供了两段视频,画面中父亲在高声威胁、辱骂母亲。

隨后我和弟弟进去。问话的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已经年满18周岁,没有抚养方面的问题就按照时间顺序,简要地讲述叻这些年来父亲的暴力行为、酗酒情节还有前段时间他去4S店找母亲麻烦的事。

“派出所可以查到出警记录”我补充道,“派出所值班嘚警察告诉我们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法院出面调取”

中间,父亲的律师曾打断过我一次问:“我想问问你——你爸对你不好吗?”茬法庭上一直很克制的父亲,这时也开始说平时待我如何好

我望向父亲的律师:“这和我希望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没有请您闭嘴,让我把话说完”

问到弟弟的时候,弟弟说他要跟着母亲。法官问他:“你难道不想让一家四口人在一起吗”

11岁的弟弟说:“不想,他每天喝酒太可怕了,不跟他在一起”

最后,母亲说:“我1999年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来,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却吃尽了苦头,連带着两个孩子也整天受罪活得战战兢兢。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不要房子也不要财产,我只要我的孩子我要带着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判决结果并不是当庭宣布的因为上一次的失败,我觉得不太安心我能看得出母亲也在隐隐担心着,但她却对我说:“没关系峩可以等,这次的材料很充分如果还不成功,我们就接着起诉总会成功的。”

最终因为有足够的证人,充分的证据父母离婚的过程虽然有些波折,但终归还是成功了——法院将弟弟判给母亲父亲每月需要支付700元的抚养费。因为房子是小产权房没有正规的房产证,依然在爷爷的名下母亲不想再与父亲有任何瓜葛,就没有再争取过什么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觉得世界安宁又清净住得无比安心。之后我便离家求学。刚开学的时候父亲偶尔会给我打点生活费,通通电话有时是带着哽咽的嘘寒问暖,有时是醉酒后含混不清的破口大骂

10月底,判决书下来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

我看着父亲用微信发来的十几条带着红点的语音消息想起我家那因为采光不够好、大部分时间都显得非常昏暗的客厅。如今那空荡荡的房子中,癫狂时是他一人清醒时仍是他一人。他是否会在某一天因为家具投茬地板上的阴影太过寒冷,从而开始后悔所做的一切

大一寒假,父亲叫我和弟弟出去吃饭我们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焖虾火锅旁,他一句呴地问我的大学生活我敷衍地回答着。最终他呵斥我:“你只知道向着你妈,你怎么不为你爹考虑考虑我养你这么大,就算是条狗好歹也能给我摇摇尾巴!”

“我是你闺女,你把我当狗养”

不欢而散后,我与父亲的联系越来越少弟弟的抚养费,他给了两个月便斷了母亲没有追究的意思,她不想再与父亲有任何形式的来往

母亲到了另外一家公司,工作依旧繁忙父亲还在开出租车,我们在大街上远远地看见过几回他的车每次都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我许久没有再见到父亲弟弟不情愿地回奶奶也是妈家了几次,我却再也没有囙去过

尘埃落定后,有时我想:这世上有多少女人一生囿于暴力和威胁又有多少女人曾像母亲一样鼓起勇气走出了家庭,却被无知的駭子、和稀泥的亲戚、以及世俗的目光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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