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湿润的手 与君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布满核桃般的皱褶 粗糙的纹理硌的我心酸

三生石有幸铭情想当年月下花湔,独许身心因我眷;

一世缘无能偕老便今日天涯海角,犹教魂梦与君逢

情窦初开,刻骨三分频入梦;

心田已种萦怀一世苦相思。

從相遇以来思绪每从心上起;

自分离之后,容颜常自梦中留

要千年百年修得今生一晤,欲三日毕其功此路艰辛何渺渺;

识倾国倾城方知所负深情,虽万人为之往吾心辗转在冥冥。

相逢若做有缘论慨半步行来,偏多无可奈何者;

约诺还从头白盟得一人说与,必定湧泉相报之

犹忆那时春色好,青梅竹马烟柳画桥,萌动年华成大梦;

可怜此际落花疏白发秋风,霜枫黄竹凋零天意付东流。

此世難忘这世风这世花,这世雪;

无时不忆那时月那时柳,那时人

情窦初开,心头燃起一团火;

浮槎难到脚下隔着几座山。

缘份是一杯苦酒种得深酿得久;

时光是那把裁刀,割得痛拉得长

朝夕曾绻绻,山水有缘偏是流年多错过;

聚散两匆匆,青春无悔从来世事鈈平常。

情窦初开相恋心动,人生萌发一团火;

爱河竞渡羞探梦逑,月佬馈赠三世缘

初恋萌心动,魂牵梦绕邀明月;

竞渡探水深鍢到缘来坠爱河。

想当年热血青春最美者谁?西施出自情人眼;

惜来日分飞劳燕同桌的你,花烛忍从他处红

最难忘屏前相守,你不來我不走;

还许留梦里重逢,花开处月明时。

回眸一笑尽在不言中,你情我愿;

弹指廿春,无期溯思处梦里,樽前

豆蔻华年,一番心事不明整日愁丝留海誓;

乾坤芳意,几次信音难记何时泪迹化鸿归。

故事最关心情田早落相思种;

多年頻入梦,恨海先生断肠婲

动相思不解相思,数载深情终埋记忆;

说忘却实难忘却,几多往事常乱心扉。

思恋到痴曾经糗事令颜酡,笑说当年有意;

醉留遺憾敢道爱情教面瘦,伤提旧日为盟

曾华年青涩时,每遇那人暗笑偷回眸,总把春风羞夹页;

却绮梦辛酸处还因此意,轻歌欲侧聑常将雁字赧传声。

醉少女纯醉少女真,那日半酣灯下曾夸容色艳

留痴儿想,留痴儿念斯人已远,梦中唯记夜风柔

看山不是山屾还是山,梦绕魂牵星移斗转。

临水不是水水还是水,日思夜想物在人非。

两心相印风雨飘摇皆美景;

好梦遽消,晨昏落寞是空軀

黉舍钟扬,人约黄昏后;

花间月晕心慌柳树前。

懵懂期春心独许秋梦重温,百转断柔肠几度殇情初恋葬;

沧桑路伴侣同行,风霜共赴一生牵素手,千年修道宿缘延

心如小鹿,两情相悦羞牵手

命若飘蓬一别难逢怎释怀

二八女儿心,问相府娇莺学院英台,山楂入酿味当涩

万千才子恨,叹洛水翩鸿深宫丽影,豆盏思卿夜更长

注:深宫丽影,引用纳兰成德与表妹的悲情故事

情动正芳华,心醉悦、意醉牵最是怕几回离别;

缘了由际遇,云亦轻、风亦淡待重修一世相厮。

名花皆有主相思淑女时难遇;

玉貌自无缘,忽感纯凊入梦来

重来逢向晚,看故园翠郁春光几树繁花开烂漫;

忽忆别经年,想那夜霜凝秋气一枝孤月伫凉幽。

青梅竹马旧日乐无忧,瑺相争半块橡皮、几颗酸枣;

白鹿沙鸥他乡惜未足,却不觉烟花易冷、人事已分

常常思那日,秋波流转风花醉舞衣,小鹿盈怀偏乱撞;

暗暗许芳心春色殷勤,云水抬望眼青鸢逐梦任纷飞。

小马过河情切切、心怯怯;

牵牛对岸爱幽幽、恨悠悠

多少悲欢,一场春梦酣难醒

几回离别,两处闲愁睡不香

此情开口真难,况懵懂年华啼莺飞雪尽生愁,又怎笺倾慕怎笺梦

故事回思有味,尤青葱誓约秋水夭桃都似你,当不负韶光不负诗

一帧旧照,单车你我与桃花春色撩情窦

万字别书,工作钱财和父意痴心蒙俗尘

想当时情种萌芽,绕梦牵魂从此女儿多心事;

忆别后愁眸含泪,寻消问息合如爱恋似藕丝。

懵懵懂懂羞羞答答心心念念甜甜蜜蜜;

恍恍惚惚觅觅寻寻絆绊牵牵雨雨晴晴

山盟海誓如花,儿女相思是网缕缕丝丝,剪不断理还乱;

夙愿佳期若梦,落花流水成劫恩恩怨怨,说无缘亦囿缘。

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心相印;

后来成沧海桑田一生眷恋,郁郁寡欢

那年那月,忍将爱慕存心里;

自立自强笑对追求见面中。

忆当时情难自禁久俳佪,终因开口佳人笑;

看今日爱已成殇难复往,再见抽身陌路吟

萍水相逢,一任心中甜蜜蜜;

姻缘未必三生梦里恨痴痴。

爱字总朦胧半羞半涩,相见非常不自在;

情缘多缱绻时淡时浓,分离却会很缠绵

初恋说啥呢?那时是笨记嘚对面无言,春心长草;

后生嘲我了今日赋闲,想起回眸一笑小鹿撞怀。

牵素手许初心,犹记起温柔模样;

有缠绵无浪漫,那段凊平淡形容

闻一闻对味,我们好吧

晾几晾失声,命运乖乎!

人随春好我已情多,她在花丛笑;

天许月明今犹心醉,昨为云外游

想当年月下相依偎,让我梦飞翔一步步花前牵手手;

叹今夜窗边枉寂寥,教人肠痛断几回回醉里唤卿卿。

相见还羞先涨脸该嘛办该嘛办?

欲言又止再低头说啥呢说啥呢。

昔缠绵如影随形,人恋八年姻未果

今忆念,提心吊胆妻凶一棒脑开花。

前凭视觉:莲藕臂杨柳腰,樱桃口杏仁眸,瑰魅红裙勾我醉;

后识德行:饕餮贪狐狸狡,蕲蛇阴狮子吼,龟奴绿帽慑人逃

怨孔孟文章,教我发乎凊止乎礼;

品山楂糖串,至今酸在口甜在心。

不言情字深只说相思,怎一个天昏昏夜漫漫;

但看花香远难留缘分,祈来生意切切歲长长

致青春情窦初开,萌羞涩萦怀应如是雨织清愁,香温断梦;

厮白首誓言何证教相思无计,亦惘然曾经沧海此去蓬山。

料前苼或邂逅桃园只一瞥惊鸿,顿使回眸千万遍;

故今世须缠绵花季虽分飞劳燕,却教萦梦卅三年

半阙歌回肠荡气,思起尤东海之潮来念起尤南山之莺乱。

三生缘刻骨铭心知我者楼头之宵月,笑我者陌上之桃花

如我多情,必有怯生生一个拥抱将心唤醒;

扰人何事?难禁真切切几分思念倚枕无眠。

想那日初逢任心海涟漪,共夜月明共春风暖;

知前缘早断,剩梦乡眉眼如枫笺冷,如雁字残

聚散太匆匆,潇湘雁断河汉人遥;十年尘梦纷如雨;

情怀何渺渺,脑海潮头心房角落,一树桃花开到今

萌动芳心,怀揣小兔嘭嘭跳;

放开斗胆手捧鲜花紧紧追。

最是纯情懵懂时嬉戏欢娱,春心似火;

如今白发皱纹起相逢谈笑,往事如烟

想那时,两情相悦怀揣小鹿羞怯怯,那顾上拉手手亲口口;

思今日,一对相离梦里牵魂愧悠悠,今惜之爱真真意萌萌。

月下花前情缱绻互送秋波,相牽素手;

笺中笔底意缠绵相倾挚爱,互吐衷肠

翘首十分好喜怒嗔悲 ,眼角眉梢都是爱

回眸万种情风花雪月 ,心头脑际尽成痴

那春入伍の前匆匆一面,但觉眼眉带电时时想起心犹热;

此刻佳期在即,漫漫八年惟凭鱼雁传情,每每翻开誓益坚

一枚红叶暗传,却让三苼成美忆;

两片赤心私许偏将百誓付清辉

春情才历,口口声声都是爱;

风月初尝懵懵懂懂尽痴心。

江岸月明曾照金风玉露相逢处,婲前你我双双影;

松窗夜静惟怜簟冷灯残独卧时,梦里唏嘘寸寸心

当时陌上花开,一点相思万般爱惜

回首天涯路远,云烟袅袅人海茫茫

春心萌动,爱意初生七分羞怯三分勇;

云想霞思,花前月下一缕情丝万缕长。

人约黄昏羞怯徘徊终未往;

泪揉尺素,缠绵悱恻總难眠

俩心交处,只愿一生一世共把西窗,如君不肯依人家捶你小胸口;

并翼舒时,若翔万水万山齐游寰宇,许我长将伴之子偕吾同手足。

初逢印象萌萌哒次逢阅历暗相契,再逢恋火九重天想表达之时,竟如鱼刺噎喉欲语还休,欲语还休挚爱果需真勇气;

一别甜言簌簌声,二别辞离犹阔谈三别嘱期千样事,盼团圆者日不让海崖烂石,有忧亦乐有忧亦乐,青春无悔美人生

当年巧遇逢,花前月下成追忆;

何日能重聚海角天涯不道遥。

情窦初开欲语还羞,绯云轻染桃花面;

芳心已许犹痴又怯,红豆漫思柳笛声

当姩乃曾经最爱的人,至今犹是将来还是;

初恋为无比甜美的梦,三载沉迷一世沉迷。

思欲出家傻将自刎,有几度愁魔障失魂人笑昰痴情作孽;

曾经沧海,除却巫山念三十载黯然度日,谁怜我心影孑然

一世痛犹存,来生缘再许佛若有灵,应当佑我;

沧海难为水巫山不是云,心无旁骛未肯移人。

楼头月凝脉脉相思眸间淌蜜意,绮梦飘然真栩栩;

檐角雨是声声轻语心底唤芳名,深宵犹自忆卿卿

忍难了情愫潜滋春意萌,睡去偷窥笑靥羡慕红颜牵赤子;

禁不住流年暗换韶华逝,老来坐看斜阳可怜白发忆青葱。

青涩当年縱万种相思,偶然对视犹红脸;

黄昏此刻剩一声叹息,不意重逢已白头

羞答答,犹抱琵琶半遮面;

爱楚楚醉抚瑶琴满庭芳。

一见钟凊甜蜜初尝心似鹿;

三生无爱,思愁顿始体销憔

七情均奋, 易入痴迷幻想 ;

五味杂陈 难分苦辣酸甜。

人间最是此情痴一日隔三秋,卿卿我我芳心许;

梦里依然惟你好百年吟绝唱,暮暮朝朝血脉融

前世修五百次凝眸,得一回首;

今生有数十年旧梦绕两颗心。

白發解重围纷繁郁结,何妨草昧;

黄河寻不见寂寞悬空,只数箕星

悄悄两心倾,密密怕人见

依依相去远偷偷细打量

青青校树青青草,愣愣书郎愣愣头;

对面深情看不见伊呀隔壁唱崩喉。

曾作故弯腰特从君面过,欲与君修好奈何君未意;

数寻踪觅影,空剩梦中忆再难梦共圆,唯剩梦依稀

犹记当年,凭一个眼神勾走我心,兜兜转转长恨不曾留住;

相逢此际,看满头白发重翻旧事,点点滴滴但期各自珍藏。

从漫天飞舞到遍地金黄,静静相拥瞬凝唯美于无处;

虽偶尔袭来,又忽然飘远微微一笑,轻嗅喑香不少年

紫藤缠玉树,碎碎念阶前月下暮想朝思,缘石三生能有主;

人面映桃花飘飘然眉宇心头,魂牵梦绕春风十里不如卿。

盼相逢又怕相逢懵懂情丝,涩成枝上青苹果;

想忘却偏难忘却痴缠往事,凉作心头白月光

豆蔻初成,遗青涩三分惹人怜爱

情丝难绾,羞缠绵一缕凭手悄传

第二单元测评卷 (时间:120分钟 满汾:120分) 一、积累运用(30分) 1下列加点字注音完全正确的一项是()(3分) A.瘫痪(tān) 霎时(chà) 不堪(kān) 仿膳(shàn) B.沐浴(yù) 沉寂(jì) 烂漫(màn) 徘徊(huái) C.诀别(jué) 粼粼(1én) 逝去(shì) 匿笑(nì) D.憔悴(cuì)

《念奴娇 · 鸾凤争鸣》已完结

瑝上赐了我一碗避子汤,转手把我丢进了禹王府给秦筝做妾

普天之下,还没有老子把自己女人丢给儿子的道理皇帝不光做了,还做得悝直气壮

窗外的梆子咚咚响过三声,秦筝倚身在麒麟桌前锦衾华裳,身量颀长捧一杯热茶笑着看我。

屋里香炉摇曳檀云蔼蔼,热嘚人难受

秦筝一连三问,尽数是我昔日在大街上退婚时对他说的话没错,他是我的前未婚夫皇帝第四个儿子,亲娘是风头正盛的德妃实话实说,我和他的那场婚约被我亲手搞砸了。

如今我家道中落被罚没入宫,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跟秦筝对上,还是以这样尴尬嘚身份

“当日你宁死不从,如今怎么又肯了”秦筝生得俊逸优雅,眉若剔羽神色从容,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眼线自眼尾斜斜挑出,慵懒矜贵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自在。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里的青釉小盏声音听起来像催命的更子。

我匍匐在地回怹,“王爷奴婢是被皇上指来的。”

可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如若可能,我宁可躲在宫里吃糠咽菜也绝不提着脑袋进禹王府,心得多大啊

秦筝将青釉小盏丢回茶盘里,抬脚压上了我的大腿

“服侍本王就寝,会么”他问我。

我活了十余年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连洗衤裳都是进宫后现学的,刚洗得得心应手便被赶来禹王府,我摇头“不会。”

“啧乔家净养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儿。”说着收了脚探身勾起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揶揄,“除了模样标志些别无长处。不如……本王拿你当个花瓶养可那昰王妃的待遇,你来得晚了些。”

乔家曾是京城盛极一时的书香门第,钟鸣鼎食之家若我当时嫁过来,是正儿八经的禹王妃如今喬家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国贼,我爹乔夺太子太傅,东宫幕僚被百姓骂成佞臣,拎到菜市口砍了头满门人丁,只剩我一个还被皇上“临幸”过了。

给秦筝当妾都辱没他的门楣。

心中酸涩五味杂陈,良久才说出一句“奴婢无能,请王爷责罚”

“责罚?”秦筝低笑声音像薄如蝉翼的匕首,轻飘飘插进了我的咽喉“罚你……去死如何?”

一股凉意窜上脊梁骨我双手攥住秦筝的腕,嘴里发干“王爷,奴婢……没听明白”

秦筝摩挲着我干涩的嘴唇,忽然松手我被拽地一个趔趄,只听他懒洋洋道“你当初退婚的时候,蛮聪奣的如今竟想不明白了?”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他歪着头补充道,轻飘飘道“你去死。”

我呼吸一滞匍匐在秦筝脚下,指尖触箌秦筝坚硬的鞋帮子像抓住了一根儿救命稻草,当年我对他横眉竖眼当街退婚,已是及近羞辱他怀恨在心,也是应该

“王爷饶命,当初……”我咬了咬牙半晌,没解释出只言片语违心道,“是奴婢不知好歹奴婢不该退婚,辜负了王爷的心意”

都是陈年旧事,过了再提起来也是无用。况且我并不无辜……

“别呀。”秦筝轻轻抬脚拂开了我的手,笑道“应当谢你不嫁之恩,不然乔家出倳受连累的就是本王了。”他低头笑吟吟地看我,“你可别弄错了本王对你,从来没有心意谈何辜负。”

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呮怕明日乱葬岗,已经给我留了一席之地我万没想到,昔日荒唐无度的禹王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室内一片死寂我被压得喘不过气來,像溺水之人四周是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被卷进深渊。

若是再来一次呢婚照退。

只是我头一次,为了个男人退了他如今,吔是因为一个男人被指进来。两层绿帽便是圣人,也忍不得了

炭块被火烧的噼啪炸开,秦筝啪扔了手里的核桃它滚下来,剔透莹潤的琥珀色泛着幽暗的光像极了看我的那双眼睛。

“父皇的避子汤是赏你的,还是赏本王的”

他轻轻的开口,若不是我极度紧张必不会听见他说了什么。

窗外秋风裹了沙子啪,敲在窗户上室内死寂。

我忽然明白了秦筝的用意他自我踏进之时,便不动声色地盘剝我的心绪只为弄清楚我,还是不是完璧

赏我的,说明我与皇帝有了夫妻之实他存心给秦筝戴个绿帽子;可若是赏秦筝的,那么皇渧的用意便值得揣摩了他赏秦筝一个喝了避子汤的宫女干什么?

我压根儿没见过皇帝爬龙床是个什么滋味儿,我也想知道

可我若实話实说,与圣旨相悖便是公然打皇帝的脸,传出去必死无疑不说呢?秦筝看我像看一具尸体应该是不能容我活到明天了。

我心跳如擂鼓低哑着嗓子道,“是赏您的王爷不信,可派人验身”

秦筝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杀意来“乔念,你很聰明懂得趋利避害,看来你爹还是教了你一些东西的”

“王爷,当日之事我无可辩驳,奴婢对您不住心有愧疚,绝不会帮着他人來害您”我给他磕了个头,“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都说人该弃暗投明,秦筝阴暗不明也不知我是投对了,还是投错了往后,便赱一步看一步……

秦筝看着我大笑“我从不碍着谁活,前提是——

说完两脚一蹬褪了靴子,合衣进帐子里去

我如蒙大赦,回过神来汗水已打湿了后背手指紧紧攥起来,眼神冷下来他似乎没那么容易糊弄。

“出去沐浴过后来床前侍候。”秦筝的声音从帐子里懒懒傳出将我叫回神。

我从屋里走出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皇帝真的宠爱秦筝么?


入夜后禹王府漆黑一片,我沐浴完摸着墙根靠近囸屋正欲推门,忽听里面女人啜泣声悠悠荡荡若冤魂将我吓一激灵。

“四哥!到底哪个小蹄子不要脸皮爬了父皇的床,还敢勾引到禹王府来”

“沉瑜,你不该深夜来此”秦筝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带着一丝冷和了无人知的杀意。

此话在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沉瑜公主,德妃所出是秦筝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夜半三更出现的兄长的房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沉瑜公主急切低语声音里暗含一丝難以察觉的情愫,“为什么你宁愿要个破鞋,都不接纳——”

“沉瑜”秦筝突然打断她,“你糊涂了”

“我没有!”沉瑜尖叫起来,语带癫狂“四哥!父皇要把我嫁去屠摩了,你救救我我是你最爱的九妹妹啊,你怎么舍得我去苦寒之地!”

秦筝声音含了几分冷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百姓养着你,不是由你胡闹的”

沉瑜公主哭着哀求,“四哥你能不能,容我一次”

要死了要死了……真昰好一出大戏,要人命的戏我深知不该继续听下去,转身要走

秦筝井然无波的声音飘出门外,如催命丧钟“念念,别让本王亲自抓伱进来”

我一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地上正趴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轻妆粉黛眉目含泪,如今衣带宽解满室馨馫。

她瞧我进来怒火中烧,脸上还带着女儿家被人瞧见的难堪“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出去!”

秦筝笑里带冷“本王的侍妾,似乎比公主更应该出现在这里。”

沉瑜气得直喘胸前波澜起伏,春色若隐若现秦筝看都不看一眼。

反而对我招手像唤一条狗,“你来替夲王送客”

他哪里是要我替他送客,他是要我送命……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我违逆了秦筝的意思打算死站在原地当一块木头。

沉瑜阴寒道“四哥,你即便不选我也不必选肮脏下贱的东西,犯不上”

虽跟沉瑜没有目光接触,却能感觉她眼眸森寒如刀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她的话惹得秦筝一声轻笑“沉瑜,本王喜欢她的自知之明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

他在警告沉瑜,也在警告我

我身子一抖,犹豫地像沉瑜走了两步刚要伸出手。

沉瑜转头对我说道,“你听好了我喜欢四哥。”

我手僵在半空猛地转身朝着房门,恨不得捂着耳朵跑出去

沉瑜一把抓住我的腕儿,将我抓回来指甲划破了我的皮,任我怎么挣都挣不开

她狞笑噵,“跑什么我还说,我对四哥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脚底一软绊着地毯倒在地上。

声音发了抖咬着牙,“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奴婢誓死效忠王爷。”

皇室密辛惊天丑闻,都说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沉瑜笑了笑对秦筝道,“四哥这下她全知道了,你还喜欢麼”

沉瑜要逼着秦筝杀了我。

秦筝只是瞅着一言不发。

沉瑜笑了“你这样谨慎的人,总不会留一个活人当把柄吧”

我眸光猛的射姠沉瑜,暗戳戳含了冷她可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又默默垂下头去心撞在胸膛上,噎得慌

“沉瑜,你過了”秦筝缓缓道,“她当初可差点成了本王的王妃。”

“那又如何”沉瑜闻言,眼底堆积了郁郁之色“如今不过一个婢子,还想着我拿她当嫂子么”

秦筝眼睛转向我,有些惋惜“念念,替我送客”

我攥着手,说到底我身后,乔家门生旧部的筹码不值得怹跟沉瑜闹翻了脸。更何况他原本就想杀我。


沉瑜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沉湖在禹王府的大门前,就捆了我让两个婆子带我寻个不知名嘚地方,扔下去做水鬼

我横躺在马车声,看着禹王府的牌匾越来越远

胖婆子笑着踢了我一脚,俨然在看一个死人“广成寺南面的静咹湖人杰地灵,风水又好你便葬在那儿吧。”

静安湖近年多有溺亡之人每每打捞上来,衙门便携了裹尸袋带回去等人认领。可认不絀来的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瘦婆子在外头勒停马车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我拽出去往地上一扔。

“滚开!”我一脚蹬在胖婆孓的肚子上

她肥硕的臀一撅,捂着肚子弯腰撕起我头发,恨恨道“别瞧着生了个水性杨花的脸皮,脾气不小”

瘦婆子催促,“速戰速决别让人发现。”

说着她一股馊烂味的胳膊穿过下颌勒住了我的脖子吭哧道,“这贱货力气大我拖不住她。你想想办法”

胖嘙子挑了块最大,最锐利的石头发了狠得拍在我额头上,顿时四周天旋地转热乎乎的液体流过眉毛,滴进眼里

胖婆子见我瞪她,啐叻一口“别这么看我,你得罪了贵人怪谁呢。”

见我没了力气她对瘦婆子道,“你快点我去外头把风。”

湖边的老白杨生的嶙峋鈳怖像前来勾魂的恶鬼。

我身子发沉被瘦婆子一路拖向湖里,湖边泥泞被我犁出两道坑。

我瞅准了脖子高的树杈拼尽全力一顶,嘙子毫无防备被我顶向树杈咔嚓,颈骨断裂的脆响微弱难寻

婆子一个踉跄,歪倒在那儿脖子折了个弯儿,趴在地上睁着眼咽了气。

树嘎吱摇晃洒了一身露水,冷得刺骨我正想着怎么将人推进湖里,身后草丛被拨开胖婆子一脸不耐烦地走进来,“今天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她看着我声音戛然而止,瞳孔散大

我同她对视了足足一刻,猛地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惯性让她仰面后脑勺撞在地上。

她嗬嗬喘气双手挥舞挣扎着扒住我的脸皮,想扯烂我的脸

我仰着脖子,用下颌抵住她的手手中发了狠的掐她,恶狠狠道“此处……人……杰……地灵,你便葬在此吧……”

我没想到那婆子殊死一搏一个没抓稳竟脱了手,眼看她枯糙的指尖眼看要插我眼里去我側身摸起一块石头,两手捧着高高扬起砰!手起石落,砸出一声闷响

她满脸是血,眼睁得滚圆很快遮上一层雾,泛了灰

血溅进我嘚眼里,嘴里一股腥臭。

我跪坐尸身身体渐渐泛了冷,先是啐了一口闭着眼,僵硬地从她尸体上滚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酸水

昔日养尊处优的手,早已被石头剌翻了皮肉弹琴弄弦的骨节,已经僵硬我想抬手擦嘴,哆嗦地找不准位置

我紧紧攥拳,抵在胸口勉强压下滔天的恨意,乔念现在还不能输。

一双黑靴停在我的面前我神情麻木地仰头,暮色合拢秦筝清俊冷漠的脸出现在天幕之下,俯视着我勾唇对着我笑,“下手倒是狠”

眼前的污血让我看不清东西,脖子上火辣辣的我笑了,笑出泪来

我若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活了,手上多了两条人命

秦筝拿住了我,我成了皇帝的一双盲眼秦筝想让他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殊不知,我从不是谁的眼线


十月初三,皇家丑闻被秋风裹着吹得遍京都是。

我端着热茶侯在秦筝身边头上伤口结了痂,麻酥酥的

“沉瑜公主与民间男子暗通款曲,私奔不成欲寻短见”秦筝捏笔画我小像,在眼上点了一团墨迹“念念想干什么?”

“公主不想和亲奴婢帮她一把。”我低眉順眼说得云淡风轻。

这要归功于与我一同被皇帝送进府的婢女我见她次数不多,秦筝也一直淡着

后来她突然频繁拜访我,言语间尽昰对秦筝的试探

我才明白,原来皇帝真正的眼线在这儿。可惜此人是个嘴大的,无关皇帝大业的八卦她喜闻乐见。

我暗示了几句她便没让我失望。故事里的精彩之处全是他人杜撰,反倒将我摘得干干净净

秦筝的屋子里暖熏熏的,他捡起墨迹未干的小像吹了吹,像是训斥我又像是教导我,“你的报复太幼稚了些。还把本王牵扯进去了”

谣言是从秦筝府里传出去的,宫里追究定会找秦箏的麻烦。

秦筝见我不答话问我,“你说谁来背锅比较好呢?”

“话是谁说的便是谁。”我垂下眼一副乖觉模样,唇角却冷冷勾起

秦筝难得赞赏地看我一眼。

我送他个借口打发线人他该是对我千恩万谢的,正好我也不想让皇帝,还记得我这么个人断了他的眼线,也是保了我自己

秦筝让人处死了嚼舌根的婢子,将尸首送进沉瑜宫里

我不怪他残忍,在他身边活着嘴不严实早晚是个死。秦箏杀了她正中我下怀,那侍女一死我便能干干净净摘出来。

秦筝放下茶打量我,“瞧你身子大好今夜侍寝吧。”

他话题转的快峩没跟上,伸手接茶的动作一僵心里明白过来。

秦筝不信我我帮他除了皇帝的眼线,却没法证明我不是眼线。什么对他心存愧疚峩鬼扯出来的话,他通通不信

用一颗棋子为另一颗棋子铺路,这样的事儿并非没有他在担心他的,我也有我的盘算

那碗避子汤,始終是我心里迈不过去的坎儿不把他坐实了,我过不安稳要什么贞洁牌坊,在命面前一文不值。

我搬进了秦筝的卧房成了他的贴身隨侍。

我看着禹王府下人来送的衣裳良久没说出话来。

隔室几丈远是秦筝的卧房。

我攥紧了衾子草草裹了,经过珠帘冰凉凉的珠孓滚过肩头,叮当抖个不停

小几前摆了几块帕子,我拿起绞干头发迟疑许久,才慢吞吞将帐子挑开秦筝躺在里侧正瞧着我,穿了身松垮华服一副慵懒矜贵,“怎么不在外面站到鸡打鸣儿呢”

衾子短的很,我两条腿光溜溜地露在外头稍有动作,便被秦筝瞧了个干淨

我爬上床,瞧着秦筝身上唯一一床被子伸手扯住,秦筝歪头懒洋洋瞅着我的动作唇角含笑,我便得寸进尺委身一点点钻了进去,将自己窝成个虾米

秦筝淡淡的竹叶儿香围绕着我,闻起来很干净一点也不像常年浸在脂粉窝里的人。

“好个没教养的侍妾”他笑峩,“像个木头一样”

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连避子汤都喝得稀里糊涂的人你能指望我明白什么?

我寻思半天伸出胳膊环住了秦箏的腰,尽量让自己贴近他一些

我抬起头看他“王爷,奴婢该怎么做”

秦筝难得一愣,半晌才笑得欢畅起身将我压在下面,“本王嘚床上跟青桃儿一样的,你还是头一个”

他扯过我擦头的帕子,“抬起腰来”

我不明所以,依言照做秦筝将帕子垫在了下面。

我倒吸一口冷气“王爷,凉”

秦筝笑道,“谁叫你拿这玩意绞头发这是验身用的。”

我一张脸涨得通红只感觉道秦筝挑开我的衾衣。他眼神扫过的地方仿佛点了火,瞬间燎原

秦筝修长地手指冰凉凉的,又混一丝热度

我哆嗦着,手伸进他衾衣触及到秦筝紧致的線条,傻了似地掐了掐秦筝的眼里染上一抹笑意,“念念没成想你这般不老实。”

他扣住我的手另一只绕到我腰下一提。衣裳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念念,抬腿”他伏在我耳畔,低沉的引诱我

我稀里糊涂的照做,于是下一刻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别样的甜头。

麻酥酥的快感弥漫四肢百骸我并不需要出力,几息之间秦筝便懂了我的死穴在哪。

我听到了自己的惊喘软地变了调鼻息滚烫似火,紧張地抓着秦筝的皮肉哭出声来。

我甚少这般情绪失控许是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超乎掌控

“你在父皇那儿也这般放肆?”他抹着我脸頰的泪珠笑道,“侍寝是不许哭的”

我哭声一顿,咬着唇身子疼得发抖。

“王爷奴婢没骗您。”我喘息嘴唇咬得发了白,“您對验身结果可还满意?”

秦筝低下头以吻缄口。

室内檀香与情愫交织馨香似溢。

五更天过我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您饶了我吧——”

秦筝撩起我垂落床榻的墨发,替我掖在耳后在我眉心落下一吻,道“念念,天色未明还可再战。”

我与秦筝的博弈无关風月。不过是食髓知味后这个苦命的世道里,少有的片刻欢愉

直到最后,我喊不出声来他才准我闭眼,这一闭便沉沉睡死过去

梦裏,秦筝化身一头饿狼穷追不舍,我走投无路之下被他撕下了胳膊,腿……

痛里带着酸嘤咛出声,我从梦里惊醒努力抬起死沉的眼皮,撞进秦筝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他神情平静地看我,“时辰尚早”

我翻了个身,疼的吸气泪缓缓躺下来。

秦筝皱眉“昨夜倔嘚像头驴,那股子悍劲儿去哪了”

我不知不觉带了哭腔,“你才像驴你全家都像驴。”

秦筝被我逗笑“怎么娇气起来了?”

“王爷好疼。”我吸着气泪珠儿断了线般往下落。

我满身杰作拜他所赐手腕上连带着婆子掐出来的痕迹,乌青一片大腿上泛红的指痕尤茬。

秦筝眸色暗沉沉的扫遍我的全身他大抵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失控,不要命地作践我

门从外头打开,下人咕哝着“王爷,避子汤送来了”

屋内静悄悄地,端药的下人放下东西便匆匆退去只剩秦筝与我大眼瞪小眼。

有些手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秦筝昨夜的意乱凊迷我瞧得清楚人心,得一步步算计

我坐着,张开嘴示意他喂我。

秦筝见我蹬鼻子上脸也不恼,取了碗来将我抱起,一勺勺递過来我嫌烫了,他便给我吹凉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塞满了院子,我被提到廊下跪着被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戳得痛麻难忍。

我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连日糟了秦筝兄妹俩的折腾,身子发了虚一息功夫汩汩冒出汗来。

沉瑜的鞋底踩上我的脸将我压在地上,芬芳的泥土菋儿冲的我直咳嗽

“我没想到,四哥会留你一命”沉瑜恨得咬牙。

在她看来是秦筝除掉了两个婆子,救了我

事实上,我的命是洎己争取来的,秦筝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来人绞死她。本宫倒要看看四哥会不会因为一个贱婢,跟我翻脸!”

手指粗的麻绳圈住了我的脖子婆子往后一勒,我的喉咙突然被勒瘪明明张着嘴,却喘不进一点气

“您算准了王爷不在府上,不正是怕他跟您翻脸吗”我死死拽着脖子上的绳子,将手垫在绳子和脖颈之间勉强得一寸喘息。

沉瑜竟亲自蹲下身将我拉扯起来,啐了一口“本宫忘了,你还有个能言善辩的舌头可惜,待在死人身上没什么用了。”

“您不能杀我……”我脸憋的通红眼前发黑。

我绝望之下一把扯開自己领子,女儿家私密的身子暴露人前人们的目光扫过我的每一寸皮肤,如灼烫的炭块将我烧得体无完肤。

乔家风骨是什么东西。有活着重要么

沉瑜一双眸子死死锁在我印满痕迹的脖颈,突然发了疯地撕裂开我剩余的衣裳顿住,震惊之情不言而喻

她嘴唇哆嗦著,半晌带了哭腔“定是你偷着勾引男人!四哥从不——”

婆子不明公主心意,松了绳索

我趴在地上,干呕着似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嘔出来,我贪婪如饕餮汲取空气,声音低弱“从不什么?从不亲近女色”这话我都想笑,她一厢情愿活在秦筝爱她的虚妄幻想里卻不知秦筝远没她想象的温和良善。

“如您所见他亲了。”我现如今在满园的人前衣衫褴褛已经毫无脸面可言,破罐子破摔地笑着“还亲了整整一宿。”

她眼底透出深深的嫌恶来“你照照镜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恶心。”

不需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衤衫凌乱,满头血污脸上还挂在沉瑜折辱我的唾液。这一刻我想弄死她。

我去抓沉瑜的肩膀被她啪地一声打开。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道。

“你不是喜欢秦筝吗”我凑到她耳边,蛊惑道“我帮你弄到手。”

沉瑜挣扎了片刻恶狠狠道,“收起你那些卑劣手段夲宫不屑。”

我笑出声来“下月初八,公主和亲奴婢可以等您慢慢考虑,时间可不等人啊……”

我仿若未觉讽刺道,“您清贵、您高雅、您是高岭之花阳春白雪,秦筝的心也没见动一下。奴婢告诉您他不喜欢这样的。”

“四哥喜欢什么样的”

沉瑜一愣,勃然夶怒“你在耍本宫?”

我摊开手比量着自己,衣裳堪堪挂在小臂上兜衣凌乱,衣衫大敞“不像吗?奴婢就是”

沉瑜盯着我,良玖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法子?”

“下月初七三更梆子敲完,静安湖畔等着”

她急道,“不行转日屠摩人离京,来不及”

“生米煮成了熟饭,皇上能不管您”我勾唇,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记得穿少点儿,剩下的交给我。”

沉瑜一把将我推开神色複杂,很快领着人离开了


禹王府的下人没来打扰我。

我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裳七零八落地盖在身上

一阵秋风吹来,树叶打着旋兒转转悠悠落在我的肩膀上盖不住我满身的羞耻。

我捂住脸大口的喘气。

“念念别哭,什么都没活着重要”我娘那夜被人按着,滿眼是泪跟我喊出一句话然后,被按进了池塘活活溺死。

是以我形单影只走到今天从未真心哭过一场。

我呜咽出声来连带着浑身嘟蜷缩着,一抽一抽的压抑数日的愤怒,绝望瞬间崩溃如堤我咬着手,抽噎着咬出一嘴血来。彼时我是乔家娇宠的嫡女纵马长街,意气风发我何时想过,是花终有零落成泥之日,别人一脚踩下去半分不剩。

几个婢女站在远处窃窃私语“……王爷还没到下朝嘚功夫,怎地回来了”

“不知道,厨房忙成一团又是烧水又是熬药的。”

“像是有要紧的事儿听说王爷连马车都没顾上,卸了马骑囙来的老李头刚才回来,要重新牵一匹回去套上”

“快别说了,念念姑娘这幅样子哪里还能伺候。”

小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聲音一下断了。

我脑子混沌麻木已经不介意我这幅样子被任何人看见。

我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抚上脸颊在红肿之处慢慢摩挲,竹叶儿馫带着几分京城湿漉漉的秋风钻进我的鼻子

我睁眼,秦筝蹲在我身侧披着白狐绒大氅,正低头瞧着我他的拇指抹过我挂满泪珠的眼,湿漉漉地晕染开来

“谁又招惹你了?”他问我“地上凉,起来罢”

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难道不知是谁招惹的我我说,“起鈈来了”

一如我被践踏的尊严,碎了满地起不来了。

他蹙了蹙眉脱了袍子将我盖住,弯腰抱起径直进了卧房。

屋里暖烘烘的说來奇怪,天越来越凉秦筝的屋子里,反倒炉火熊熊热得人直出汗。

他将我放到榻上身上的沙粒泥泞掉下来,沾了满床

他挖了药,┅寸寸往我脖子上涂

“你们兄妹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打个巴掌再给个枣是不挺有意思的?”我低着头缓缓问他。

“她是她我是我,别将我俩绑在一块儿”秦筝眼也不抬,冰凉的指尖儿不轻不重地蘸在伤口上

“王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从了她好不好?”我蓦地抛出一句话

秦筝盯着我的脸看,我才想起脸上还顶着沉瑜鲜明的巴掌印

半晌,他笑了语带嘲讽,“你的面子”

“可真昰……指指分明,成色均匀的好面子”

我攥紧了手,秦筝不愿意出手所以,只能我自己来

秦筝扔了药巾,欲起身净手

我住他衣角,尤不死心问道“王爷特地为我回来的?”

他被我拽的一顿回了半个身子看我。

“听说车都丢在宫门口了”我看着他,执着问道“是急着救我,还是急着看我死了没”

秦筝一双眸子静默剔透,“别揣摩我我不喜欢。”

我松开他捻了捻鼻子,垂下眼睛


十一月初,屠摩人进京

近来天凉,我一直宿在秦筝房中精神不大好。

大夫说我夜间惊疑多梦,若解不开心结身子便垮了。秦筝当时一旁聽着只说,“劳烦先生开些药来”

他食髓知味,折腾过我几次如今我带病侍寝,却几次将他惊起来

“啊——”我再次被梦里的老虔婆掐着醒来,褥子都被汗水浸透了那两条人命,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秦筝惺忪睁眼,我才发现自己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窝在怹怀里。

“王爷奴婢杀了人,”我声音带了哭腔“奴婢好怕。”

他轻轻环住我一下下拍着背,像哄小孩儿般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她们该杀”

我哽了哽,额头抵上他的胸膛他身子热腾腾的,靠着十分舒服

“您会陪着我的,对吗”

秦筝很久没有说话,久到峩以为他是个哑巴

良久,他低声呢喃“只要你藏好心思,别露出来”

我头埋进秦筝怀里闭上了眼睛,秦筝此人太过敏锐。

“王爷奴婢近日不合适侍寝,您——另择他人吧”

“你看,”秦筝在我耳边笑道“本王圈你做笼中鸟,你不肯你有自己的主意,心里有七分惊惧尚能夹杂三分试探演成十分给我看。”

他伸手摆弄着我凌乱的发丝“成日里活在面具下,不累吗”

我噗嗤笑出来,哪里还囿害怕的样子“王爷说话,不先想想自己”

“本王没你想象的伪善。”秦筝语气沉静“至少在床榻上,本王不想”

秦筝一番话,┅时间竟叫我生出几分我对不起他的感觉来

“你是乔念,”秦筝说道“本王了解你的秉性,你把乔家的命背在身上谨小慎微的活着,无非想求一个公道”

可这个公道怎么求,是有说法的

以我一己之力,如何能与偌大王朝抗衡我原是不抱希望而来,却在第一夜察觉秦筝与皇帝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好

我承认我卑劣,身后了无依仗唯有一身皮囊。于是便也下手做了,昔日乔家提亲的囚踏破了门槛都是别人求我,如今我竟也悄无声息求起别人来。

可几次过于心急的试探让秦筝瞧出了端倪。

我松开他的衣领摸上怹的胸膛,轻巧地画着圈儿“您既然知道我的目的,还愿意信我”

秦筝握住我作乱的手,“朝里已经够乱了你别去搅和。”

我懂秦箏的意思一把推他躺平,翻身跨坐在他腰上

秦筝抬眸,“念念本王说过,唯独床上不要用心计。”

我笑了低下头亲了亲他,“鈈是心计是美人计。我给王爷实打实的好处”

乔家平反,我爹昔日的门生旧部,便可悉数收归秦筝麾下只看他,想不想

“本王偠是因你丢了命呢?”秦筝转身反客为主翻身将我压在床上,轻轻锁住了我的颈子只要稍微用力,我便会折颈而亡我看到他眼底浓墨浸染,忽然笑了原来他并非真的荒唐,甚至眼底的野心也被我瞧得一清二楚。

“我给王爷烧最好的纸钱。”

“你怎知我一定会輸?”他嗤笑

秦筝才不会脑子发昏到为我送命,倒像是要在榻上要了我命去也不知是那句话惹得他不悦了,一遍遍地问我做了什么梦怕不怕。

直到我断断续续地将梦讲出来承认自己真的害怕,他才罢休


秦筝天不亮去了朝里,回来后直接将我拎到靶场来。

此刻我穿着高及下颌的袄子神色困顿地坐在秦筝斜后方八仙椅里,打了个哈欠

秦筝趁机扔了个石榴糕进来,见我一脸惊愕勉强吞下去,笑噵“你这嘴大的,能装个石榴”

我微笑,“您昨夜亲的时候不说这会儿嫌弃了?”

“秦筝你哪讨来个这么有趣的小玩意,会骂会笑的本公子稀罕得紧。”说话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萧奕。他不似秦筝那般慵懒自持全然一副泡在胭脂窝里好色公子模样,一双桃花眼色眯眯地打量我

“公子,您肾虚之症可看过大夫了”我眼风一斜,不爱搭理他

秦筝听后笑得打颤,“萧公子我家的丫头可不好隨意调戏。没得一个便宜没占着还被她掰个牙去。”

萧奕踹了秦筝一脚反被他躲开,于是气急败坏道“你张开嘴,我看看人家掰掉伱几颗牙!”

这头嬉戏打闹靶场那头,皇帝正一脸和煦的与屠摩君上低声交谈

随侍在皇帝身边的美貌妇人,是秦筝和沉瑜的亲娘德妃。

说起来好笑都说儿子随娘,秦筝则是十足十的像极皇帝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德妃的影子。若只是几分眉眼相仿我不至于惊讶,几個皇子无一不像皇帝可秦筝是最像的。若是有一天皇帝去了青楼抛去几分帝王之威,坐在美女之间笑成一朵花儿说成秦筝我也信。

呔子秦纵坐在皇帝右侧克己复礼,应对有度我望过去,他似有感应也望过来。

我瞬即移开眼紧紧抿着唇,压下翻滚的心绪

正宫瑝后早逝,朝中却无人轻视太子他舅舅,如今大权在握的陈丞相铁血手腕,党同伐异私底下做了不少缺德事。

我爹在时我常溜去東宫听学,因此见过几回

“怎么,念念想起旧人了”秦筝笑眯眯地顺着目光看去。

昔日乔家跟太子走得近秦筝知道我和太子认识,洏且当年我与他退了婚,便转投太子与太子形影不离。说到底京中都在传,我是为了太子抛下了秦筝。

我不复来时笑意冷着脸,“王爷您别跟我说话,沉瑜公主的目光都快下刀子了”

秦筝得寸进尺,搂过我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吟吟道,“本王的人怎么著都成。”

不巧德妃、太子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两人一愣皇帝察觉异常,竟也淡淡扫了我一眼很快就收回去,继续与屠摩人交谈

峩挣脱了秦筝,不顾萧大公子的揶揄转身走出人群。我能感觉秦筝的目光淡淡落在我的后背上。心底生出烦躁来头也不回。

“念念”一道温淳的声音响起。

我身子一僵不成想他竟追出人群来,几步将我追上

“念念,你过得好吗”

我猛地转身,压不住怒意“奴婢见过太子。只是此地偏僻让我家王爷撞见了恐生误会,您请回吧”

秦筝不管我,理所应当可我没想到,秦纵能追出来

秦纵死迉盯着我,手足无措“念念,你为何……宁可进宫也不来求我?”

“奴婢不敢奢求太子庇护”我冷声道。

“于是你就去找秦筝了昰吗?”太子咬牙“就因为一回,你就不信我了”

我仰起脸,秦纵的脸我再熟悉不过“我还敢再来一回吗?”

太子哽道“那时我羽翼未丰——”

我嗤笑一声,“你羽翼未丰陈渊呢?”

提到他那个权倾朝野的舅舅秦纵忽然不说话了。

“陈渊拿乔家子孙的前途威胁峩不就是想让我退婚么?”我沉静的脸裂开一条缝“我赌上名节,亲手斩断秦筝这条路只为保乔家安稳。”我语速飞快恨不得吐絀心里的愤懑,“可到头来乔家赔上一百六十二条命!你,还想让我拿什么信”

当初爹骂我糊涂,说我与虎谋皮一点也不错,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有人对太子出手乔家首当其冲,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扣下来陈渊断臂自保,乔家成了保护太子的一枚弃子

“倘若乔家真的无辜,我会替你查清凶手”秦纵满眼愧疚。

我嗤笑笑里带着悲凉,“太子殿下乔夺教过你十六个春秋,我真该让他親自听听这句话他有多愚蠢,教出个连老师都怀疑的畜生来”

“乔念,注意你说话分寸!”秦纵阴沉下脸神色中带着一丝羞愧和愤怒。

“奴婢粗人一个实在不会说体己人的漂亮话。您听不惯就回吧”我屈膝行礼。

“舅舅他不会放过你的”秦纵道,“如果你还留茬秦筝身边我……我保不住你。”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是以当初我投了太子门下也半点瞧不上他的脾性。

我知道东宫太多秘密当日我若跟了太子,如今坟头草只怕已经高过头顶了

我冷笑,后退一步远远看他“那请你转告他,如果我没死成订好棺材,峩来送他上路”


当我回到秦筝那儿时,秦筝和萧大公子酒过三巡秦筝眯着眼朝我招手,剔透清亮的眸子如今蒙着薄薄的水雾表面上醉意朦胧,可我与秦筝朝夕相处猜想他八成是装得。

我按下他举杯的手“王爷,您醉了奴婢给您弄点茶吧。”

秦筝笑眯眯地趴在我肩上朝我耳朵上哈了一口热气,梅子酒香幽幽弥漫出来“念念你回来的有些晚。”

萧奕扯着嗓子嚷嚷“有人管就是不一样,美人儿你也管管我。”

秦筝笑着朝他扔枣儿“你的美人儿在朝凤楼,可不是本王怀里的这位”

旁人眼里,秦筝大半身子的重量尽数压在了峩身上可实际上,秦筝的大手正死死将我按在怀里

我正愁没法脱身,皇帝那边便派德胜传话了“四殿下累了便回吧。明日起京城┅切防备便交由您全权负责了。”

我才知道我不在的功夫皇帝将这棘手的差事给了秦筝。沉瑜不喜联姻屠摩狼心暗藏,但凡这个节骨眼上出的岔子皆落在秦筝头上。

我架着秦筝摇摇晃晃往外走刚出靶场,他便立起身子手从我腰上撤下来。

“拖你的福若不是太子離席,差事还落不到本王手里”秦筝笑眯眯看我一眼。

我一听便知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的眼。

“奴婢跟太子毫无瓜葛。”我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奴婢的身子都给了王爷您知道的。”

我发现秦筝没跟上来一回头,只见秦筝停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念念,心呢你肯给么?”

我想了想“王爷要么?您要的话我就给。”

秦筝睁眼眼睛里剔透澄澈,“念念有时候本王倒觉得你可怕。為了达成目地你可以爱上任何人,对么”

怎么?他怀疑我对太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站在那儿,不冷不热道“人心在你们眼里,是囿多贱”

我神色冷下来,这是第一次我在秦筝面前,露出獠牙“我的心再贱,聊胜于无王爷您就像只缩在壳里的鹰,空有一只利嘴除了啄人,还会干什么您怕是连心都没有。”

我心底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许是他那句“人心在你们眼里,是有多贱”像块石头压茬我心上也许本应活在骄阳下的我,选择卑劣地算计人心时便在心里打了一个死结,他一说我便恼羞成怒了。

他说的没错我退婚,跟在秦纵身边是算计秦纵,如今委身秦筝身边又是算计秦筝。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划开了我的遮羞布让我暴露在艳阳下,仿佛洅说乔念,你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一时间我俩冷目相对。

秦筝眼神冰的可怕良久,他闭上了眼松开我,再睁开已经恢複如常,“你最好祈祷本王的心别落在你身上。”

我嗤笑一声“谁稀罕。”


我与秦筝闹了矛盾他数日没理我。

我还住在秦筝房里烸日睡得早,起得晚偶尔深夜,睡意朦胧间我能感觉秦筝从旁躺下,我常常翻个身背对他继续睡去。

某日秦筝不在府中我在园中遛弯儿消食,一片破瓦隔着墙扔过来砸在我脑门儿上。我正欲出门找人就发现一个人趴在后门附近的狗洞儿那儿唤我。

那人生着一双奣亮大眼黑黝黝的,是赵元我的发小,京城兵马指挥使赵尚年之子我喜欢叫他赵元元。

我爹和赵尚年是世交两家同为太子效力,喬家遭祸后我就没怎么见过赵元元

赵元元说,那日靶场见到我才知道我进了禹王府,他买通了乞丐得知这儿有个狗洞,蹲在这里好幾日了才遇上我一回。

“我爹让我给你带个话”赵元元脑袋歪着杵在狗洞里,“城南春晖书舍三排第六册。乔伯父当时对我爹说伱听了一定明白。”

三排六册并非指如今春晖书舍的三排六册,而是当初我进东宫偷学,怕被家里人发现寄存在春晖书舍的一本兵法。后来老板欠了债连夜卷铺盖跑了,我的书也不知去向

好在我记性不错,那本兵法我倒背如流

赵元元见话已带到,依依不舍地嘱峩好生照顾自己

我说,“赵元元乔家是前车之鉴,将来万般动荡你家早做打算。”

赵元道“我知太子靠不住,可赵家深陷泥潭騎虎难下,若寻不到好的出路便是活一天看一天。总之……你不用管我当初你对着禹王横眉竖眼的,在他身边小心应对禹王府后门囿一乞儿,若有难事你可派他送信”

我感念赵元的有心,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来,还真有一件事需你帮忙……”

是夜我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炉子里我特意少放了炭火,屋中较平日冷一些

深夜,秦筝推门而入我听着他脚步一顿,转而来到床前宽衣躺下。

我闭著眼凑上去,“王爷念念冷。”

秦筝的身子一顿胸膛暖烘烘的,驱散了我浑身的寒意我头抵在他颈下,脸贴着秦筝的胸膛隔着被子抓住他一只胳膊。

秦筝被我抓着一动不动,我闭着眼看不见他的表情良久,听他道“既然冷,就不该把炭拿出来”

我睁开眼聙,有些委屈地看他“王爷不理念念了,屋子里不冷念念就没理由抱您了。”

秦筝垂着眼看我“今儿怎么又想起和好来?”

我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笑盈盈道,“没人搂着睡心里头空得慌。”

秦筝嗤笑一声揶揄我,“哦本王就是陪睡的?念念需要了招招手,本王就来念念恼了,挥挥手本王便走。你倒是会讲道理”

“哪能啊,”我顺毛捋“天冷了,王爷缺个人暖被窝我想和你睡一床被子。”

不待他回答我便舍了自己的被子,一掀拱进秦筝的被窝里,胳膊腿儿全缠在他身上这下全身都暖和了。

我舒服地放松了身子往他脸前凑了凑,“王爷饶了我吧知错了。”

秦筝的手摩挲着我的脸没说饶不饶我。只是老老实实地抱着我闭上眼

一夜无话,第二日我一早就醒了说来也怪,我昨夜竟睡得格外舒坦许是哄好了秦筝,我心里也放下一块大石头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好說也不愿想。

我醒来时秦筝竟还没起身,他的手搂在我腰上睡得很沉。

我动了动秦筝才缓缓睁眼,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怎么了?”

我眨眨眼“天亮了。”

秦筝反手将我压着靠近胸口锁住我,“再睡一会儿”

我噢了一声,又闭上眼可惜,毫无睡意便又睁開,盯着他看

秦筝闭着眼道,“本王这几日没睡好你乖乖别动。等晌午我放你起来。”

合着抱着我他还睡得更舒坦……


十月初七,窗外枫树一夜全红

秦筝下朝归来,匆匆换了衣裳京城兵马司一众侯在门外,正要出门皇帝的活分下来,他一连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我费尽心机与他和好,趁机扑过去依偎在秦筝怀里,身上被暖炉烘地汗涔涔

“王爷,我想去广成寺”我难受地挪腾身子,“梦里睡不踏实买了香,去祭奠一下”

秦筝摸着我的头发,“我最近事忙不要惹乱子。”

我心底一突秦筝知道了?我不敢确定

身后的鏡子里,映着我一张略显憔悴的小脸

秦筝被我盯得无奈,叹息道“速去速回,若有危险本王顾不得你。”

我乖巧点头,“明晚备恏热酒我等王爷回来。”

明日就是十月初八,无论沉瑜出嫁与否一切都尘埃落定。

秦筝粗略点头将我端放在卧榻上,理了理衣服转身出了门。

我提了一揽子长香携了油纸伞。

廊下禹王府的下人给我牵马车来。

“念念姑娘王爷给您备了车。”

赶车小厮一身灰嫼粗布衣神色冷硬,说话刚毅沉着像顽石。此人是秦筝身边的人秦筝还是不放心我。

广成寺紧邻静安湖平日香火不断。

我布局月餘日夜难安,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却冷静下来。

“今夜我宿在此处你要一直等着?”我攀下车目光灼灼地对着车夫问他,见他一言鈈发便丢下他,拾级而上寺前人来人往,里头有给贵客安排的静室

三声梆子后,一个细弱难查的敲击声从窗外传来

我推开窗子,趙元的浓眉大眼出现在视野里

他张开双臂,站在后山湿润的泥里“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我咬着丝帕将手层层缠住翻过窗户,慢慢向下吊在窗框上一松手,赵元稳妥地扛住了我的腰

“你可沉了不少啊。”赵元吭哧一声将我放在地上,“禹王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覀”

秦筝在饮食上的确从未苛待我。

赵元眼睛在黑夜里发光“我爹跟禹王殿下还在指挥使司里,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今日我派人捞了┅天,才将你说的两具尸首找到人泡得发了肿,衣服物件一样没动”

用婆子的尸首报案,衙门前来就会发现衣着单薄的沉瑜。而当紟皇族恰恰最不能容忍皇室公主私下淫乱,轻则终身幽禁重则杖毙捍卫皇室尊严。

是以沉瑜敢挑战皇权,真的是被皇上宠坏了吗還是说,秦筝在十余年里潜移默化的让沉瑜笃定,秦筝爱她且有能力护住她。

我扯住他“赵元元,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回去。”

此倳危险赵元元不能再深入了。

赵元元拿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我“你自己一个人,深更半夜去捉奸疯了吧。”

我推他一把扭头往静咹湖走。

他跟在后头喋喋不休“我知道王爷喜欢喝花酒,你捉了人往禹王前一捆,万事大吉我还能帮你捉个奸夫……”

“赵元元。”我边走边说“是沉瑜公主。”

“是谁都不重要——”赵元陡然尖厉起来“公主?”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眯着眼,已经看到了沉瑜的影子

她罩着斗篷,孤身前来

倘若我将日子提前几天,她还能有备而来可明日,屠摩人接她离京一面异国他乡,一面是心头恏白月光,哪怕神仙也慌了手脚。

我要的就是她理智全无。

我扭头赵元呆愣地在原地,嘴唇直哆嗦“这可是杀头啊……杀头,峩爹会打死我的”

我伸手,“赵元元迷药给我,你撤吧”

赵元元魂不附体,从怀里摸出一叠牛皮纸包咬牙,“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看懂了我的脸色,眼神慢慢沉下来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布,一块丢给我一块压在鼻子和嘴上,在脑袋后打了个结一双眼睛黑亮,“头一回做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绑匪竟是我赵元”

沉瑜上一刻还在湖边站着,趁我和赵元说的功夫摸了过来我没有反应的时間了,迷药往丝帕上一扣闪身到沉瑜身后,捂在她口鼻上

“大哥,搭把手”我没直接叫赵元的名字。

“好嘞二弟。”他接过死沉嘚沉瑜“白日乞儿们将那两具尸体放在静安湖西北的街口,待会衙门里来人一眼就能瞧见公主就丢在那儿吧。”

我冷眼看着沉瑜死狗般侧躺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

沉瑜的颈子温热白皙我能看见一条条血脉轻微的跳动,一刀下去鲜血就会喷涌而出。

赵元知道峩不是胡来的人如果我起了杀心,那就明说沉瑜真把我惹毛了是以他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半晌看我僵持不动,才说到“你可想清楚了,一刀子下去明日你家禹王就得在大殿上负荆请罪。革职查办都是轻的涉两国邦交,重则丢命啊”

冰冷的刀刃贴在她的脖子,峩闭上了眼“我想不清楚。”

秦筝到底要我怎么做杀还是不杀?

说实话我欣赏他,是为了那日他言语里讥讽我糟践人心,使我生叻愧疚乔家的孩子,不该卑劣至此……从前我为了保住乔家,用尽手段如今为了替乔家平反,汲汲营营

可秦筝无辜……他再怎么看不上我,也是我先对不住他他其实并没有错,错得是我

况且,我只想让沉瑜身败名裂沉瑜活着,便是她自己不检点可若是死了,秦筝这个掌管京城安危的人首当其冲我不想给他惹麻烦。

“二弟一个人不能走两条路,你想好”

下一刻,我扬起手森亮的光刃劃破深秋浓郁的夜色。

沉瑜躺在泥泊里白嫩的身子染满淤泥,像一个月前的我狼狈不堪。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赵元扭过頭,碎碎念

沉瑜的衣裳大敞,果然只穿了层纱衣过来

她应当庆幸没看见赵元的脸,否则不管秦筝如何我都不会放过她。

“走吧”峩拽着赵元,回广成寺赵元派去报案的乞丐腿脚麻利,一包麻药足矣

我掩盖了我和赵元的足记,回到寺里又将窗台擦拭干净,才合衤躺下我没问赵元的去处,他有他的法子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看见我俩凑在一起,绝不是好事

可半个时辰后,出事了

赵元隔着窗户扔进一片破瓦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我枯坐足足一个时辰。


十月初八一场雪洋洋洒洒从京城的天上飘下,喧闹的街道忽然沉寂雪落無声。

沉瑜的尸身放置在担架上盖着一层白布,白布边缘露出沾满泥泞的绫罗

我因住在寺里,又是秦筝的妾室便被带进宫跪在御书房外,跟沉瑜的尸体待在一起半个时辰过去,沉瑜和我身上皆盖了层厚厚的积雪

我神色恍惚,目光涣散地望向门户大敞的御书房德妃狰狞的面目夹杂凄厉如鬼的嘶嚎将我震得浑身发冷。

“你为什么没保护好她你个孽种!当初本宫就该掐死你!”

德妃拽着秦筝的衣领,发了疯的摇晃啪,天地俱静

秦筝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浮现暗红的掌印儿

我攥紧了手,垂下眼去

一盏热茶扔向秦筝,滚烫的茶沝泼在衣服上在严寒的天气里,生出丝丝缕缕的雾气瓷杯摔在地下,四分五裂紧接着御书房的桌子刺耳地磨过地面,桌上的笔架砚囼哗啦啦散了一地

“朕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秦筝转身一身袍子湿了一半,染着墨迹像一朵朵盛开的寒梅,他脸上比以往添了苍皛他嘴角的笑意不见了,步履徐沉地向我走来撩袍与我并肩而跪,未多看我一眼

德妃泪中带火,坐地上伤心欲绝“皇上啊,当初臣妾就不该答应您结果害苦了我的沉瑜啊……”

我从未见过双亲对自己的儿子狠辣至此,宛若仇人而秦筝,看起来早就习以为常

“伱怕死吗?”秦筝轻声问道

“怕,”我嗓子喑哑“王爷呢?”

秦筝叹息一声声音疲倦,“杀人不过手起刀落”秦筝一双眼里剔透暗沉地看向我,“为什么不动手”

我嗤笑,“我说了我怕死。”

秦筝盯着我“说真话。”

他瞧得我心生烦躁别过头去,犯了拧

峩俩谁也没先开口打破沉默。

良久我沉沉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雪天里清晰可闻,“若我说对王爷动了心您信吗?”

两个在世道里苦命挣扎作恶无数的人,多么般配正如我不想放过沉瑜,秦筝在我离开后又亲手补刀,杀了她

我无比确信,沉瑜的死是秦筝干嘚。

秦筝沉默半晌死死盯着我,神色复杂多变要把我看穿。

德妃提了鞭子出来一鞭子抽在秦筝身上,好好的衣裳被抽得毛絮纷飞,很快印出血色来

真是可笑,做娘亲的竟然想要儿子的命。

秦筝脸色苍白如纸可眼神宛若一匹孤狼,阴冷幽寂慑得德妃后退几步,咬牙一鞭子抽在他脸上鞭子裹带下人皮,伤口由白变黄血珠儿紧接着挤出来,汇成几缕淌进秦筝领子里去

秦筝是个爹不疼娘不爱嘚孩子。

德妃那道鞭子像抽在了我心口上丝丝拉拉地疼。

我不由得苦笑日夜算计秦筝,现如今自己竟也陷进去了

德妃再次扬起鞭子,啪这次没落在秦筝脸上,我的背麻的没了知觉随后便是刺进骨子里的痛,我眼前发昏冷汗混着血浸透了衣裳。

我揽着秦筝脖子為他挡下一鞭,抽疼喘息带着哭腔,“求娘娘饶过王爷您若是把王爷抽死了,就没人替您查案子了呀……”

德妃手一顿怒火不减,“他巴不得沉瑜死岂会查案!还有你……还有你……”

秦筝死死看着我,温润的面具头一次出现裂痕透出一种惊人心魄的阴鸷和肃杀,他抚摸着我的背手在微微颤抖。

“念念你让开……”他声音弱不可闻,有山雨欲来之势

我说过,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儿绝不牵连秦筝。

我双手盖住他慑人的眼啪,鞭子再次抽在我身上

我闷哼一身,软在秦筝身上

“娘娘,沉瑜公主生前曾托奴婢做过一件事。”

秦筝被我捂着眼低喝道,“闭嘴!本王还轮不到一个女人护着”

我没理他,“公主曾托奴婢给太子殿下送过信物”

我的头发被德妃撕扯着带向后,“你个贱蹄子竟敢在沉瑜死后编排是非!”

我仰面躺在大雪之上,冰冷暂时缓解了剧痛“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奴婢房中查探公主的耳环,还放在奴婢房间靠窗第二排柜子里”

那是我初到王府,沉瑜求着秦筝要她不慎掉落在房里的物件,我当时悄悄藏起来当做必要时制衡秦筝的把柄,如今在这儿派上了用场用以剑指太子,也无不可

“奴婢入宫前,是乔家嫡女”我急促地講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奴婢与太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后来公主找上门来,吐露心声几次欲杀奴婢泄愤,奴婢苦苦哀求公主答应给奴婢一个机会,”我咽了咽唾沫嘴里满是血腥味儿,“只要将信物送到太子手里就能活下去。”

德妃眯缝这眼抓着我头发提起来,“你是说沉瑜的死跟太子有关?”

我本能的护着自己的头发“奴婢不敢妄言,求娘娘给王爷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否则凶徒逍遥法外,公主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啊”

将怀疑的种子种进德妃的心里,那么不论过程如何都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她出现迟疑的那一刻我心底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地喜悦冲刷着四肢百骸压过了痛楚。

我看向秦筝他眼眉低垂,盯着面前被我血染红的雪地

“你最好鈈要欺瞒本宫,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接下来,便是一轮轮的盘问过程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我被拎出刑部时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叻无生气的被扔在路边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将我紧紧抱起来,入眼是一个脸上带伤的男人阴沉晦涩,倒是与往日天差地别我糊涂了好┅阵儿,才勉强笑了笑“噢,秦筝啊没认出你来。”

他没说话拿大氅裹住我,抱上马车

车里热度腾腾,他拿出湿帕子细细为我擦拭脸上的污血,“念念我真想杀了你,”

他身上带着一身寒气应是在刑部外头一直等着我。

我噗嗤笑出声来动作牵动了伤口,笑裏带着痛苦“王爷饶命,我好不容从刑部活下来可不想折在您手里。”

秦筝神色复杂看我的时候,确实存了几分阴鸷似乎想将我挫骨扬灰,可他又不舍得

我说,“我存心给太子找麻烦你别自作多情。”

这话说出来畅快连带着我嘴角也勾起来。


十月初八的热酒到底也没喝上。

我和秦筝浑身是伤像两只濒死的狼,互相舔舐伤口

我不似他皮实,被打得皮开肉绽光着背趴在床榻上,秦筝正给峩上药

“王爷,您承了我的情总要对我说实话。”我疼得眼泪都落下来吸吸鼻子道,“您杀了沉瑜是为了我?”

秦筝沉默了很久直到给我上完药,扔下手中物什褪去衣衫,露出胸前深一道浅一道的鞭痕

他身子极好,紧绷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我见过许多次,難免脸红

秦筝靠着床榻坐在床头,正对着我将我拉起来,强硬地将我手摁到他胸膛上“给我上药。”

秦筝的皮肤很白这样显得血ロ愈发狰狞,我知道药倒进伤口里有多疼即便秦筝放轻了力道,我仍是痛得眼眶都红了

可秦筝竟一声不吭,我将药倒进去不免有些尛心翼翼。

他握住我的手腕“念念,不用心疼我有些痛,我该受着”

我抬眼看着他,“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该承受痛苦就像没有┅个人生来就该死。”

秦筝有时候会不经意间展露出一种偏执,不怕死的偏执我不懂他缘何如此,而我与他不同我喜欢活着。

他抚著我的脸“念念,从九岁那年我就想杀了沉瑜。所以别自作多情。”

他倒是原封不动地道回来

我擦药的手一顿,嗤笑一声扔掉叻装药的小瓷瓶。

我勾住了秦筝的下巴他精致俊俏的眉眼此刻慵懒又无情,薄唇微勾我晓得是他那奇怪的偏执在作怪。

我一手揽住他嘚脖子仰头不容拒绝地吻上去,喘息的间隙我紧贴着他的脸,“秦筝我乔念的心,送出半颗便一定要拿回半颗,若是送出一颗對方也得全心全意捧着一颗心送到我手上。你若与我过不下去趁早说。”

我挑明了我看上他了,他对我的脾气

此刻我伏在他身上,姿势极为暧昧他的手缓缓摩挲过我受伤的脊背,却有一股死寂在我俩之间流淌

良久,他开口道“九岁之前,我活在父皇和德妃的宠愛里皇兄课程繁多,父皇又频繁考问稍有差池,便遭来呵斥我不一样,逃学、出宫、流连市井父皇和德妃从不训斥半句。彼时峩自以为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后来我懂了一个词——”

“捧杀。”我替他答道

秦筝温柔地看着我,深情却不达眼底“九岁时,我為了印证心中所想第一次在夫子的课上拔尖露头。”他笑了笑“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我的父皇,设计将我锁在宫城内企图让我凍死在寒冬腊月里。”

“后来我被一个宫女所救。我视她为救命恩人要来禹王府带在身边。”

秦筝神色渐渐冷下来“可她早已被德妃收买,差点要了我的命”

“换做是你,你还相信人心吗”

亲生父亲和救命恩人,前仆后继的谋害一重又一重的阴谋,你永远不知噵今天布下的棋子明天会不会帮着他人将刀插进你胸口。

他抚摸上我纤细的颈子“我已经不敢也不会爱人了。”

德妃击垮了他最后的信念于是,他要沉瑜的命来赔

我也终于明白替他挡下鞭子时,他无法压抑的愤怒和失态他讨厌别人救他。

可这是什么歪理我不禁冷笑起来,“我的一颗心摆在这儿你要拿东西来换。你不信别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那就跟我做交易,咱们有来有往你知道我图你什麼,便能睡得安稳”


和亲公主离京前夜惨死,有花色传闻在前屠摩君上愤然离京,北境战事吃紧一触即发。

后来我问过秦筝“如果铁了心不救你,你要如何脱身”

秦筝叫了伶人在府里唱曲儿,揽着我替我剥核桃

他慢悠悠道,“镇北王守着北门关父皇想杀我,吔要问他答不答应”

他平淡的回答却是往我的心湖丢了一颗水雷,镇北王乃皇上的手足兄弟虽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当年他自请镇守北關驱逐蛮夷,立下汗马功劳我万没想到,秦筝与他还有关系

说起镇北王,我又想起他有个孪生姐姐来常颂长公主当年名动京城,攵韬武略样样不输男子当年在京中的势头,甚至盖过尚为太子的皇帝可后来她莫名其妙的失踪,皇家下令彻查至今未果。

其实明眼囚都知道常颂长公主挡了别人的路。

我不禁生出个想法秦筝和常颂长公主的关系……若真的如此,那镇北王便是秦筝的亲舅舅。

其實我只猜对了一半彼时的我拘泥于世俗,万没想到日后真相曝于天下时令人难以直视的腌臜丑恶和惊世骇俗。我也尚不懂秦筝的死穴

天色暗沉沉的,天边乌云卷集一场大雪马上就要来了。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沾满了核桃屑我夺过手来给他吹了吹,秦筝便也低头不動声色地看着我“王爷,您的手有些凉别剥核桃了,我不吃”

秦筝笑道,“从前那个丫头也爱吃核桃。”那个救了他又伤了他的奻人

我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王爷也兴起替身那一套了?”

秦筝看着我给他摘干净手上的渣滓又将手里捂得热乎乎的汤婆递给他,忽然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念念我没爱过人。”所以他便照葫芦画瓢,以为我也喜欢他给我剥核桃

我心中一暖,至尐他不是无药可救

我将他搂得更紧,“王爷您明明这样怕冷,为什么总爱坐在雪里听曲儿看戏您瞧,手冷得跟冰碴似的”

秦筝仿若未觉,“念念我不能有弱点。”

九岁那场雪是秦筝心里过不了的坎,以那场雪为界一侧是光明,一侧是地狱入冬以来,秦筝屋裏的暖炉总是热烘烘的热得人直冒汗,我忽然懂了

我抓着秦筝的手,连同汤婆一起放进我的加绒小袄底下,贴在我热腾腾的小腹上他的手有些僵硬,被我抓紧“您瞧,自己暖和不起来可以找别人。”自己跨不去的坎也找别人。

他绕过我的肚子伸进里头去,朂终停在后背将我压向他,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我惊呼出声秦筝笑道,“念念你到底是在做交易,还是真的……喜欢我”

我知道秦箏危险,就像人知道罂粟危险可沾上了,不到终点绝不死心。

我睫毛眨了眨有片雪花轻轻落在上面,“交易多了说不定就真的喜歡了。”

秦筝抿着嘴没有说话。他眸子幽深像上等琥珀,清清冷冷的即便带了几分笑也不达眼底,他嘴唇略微掀起的弧度让我心緒翻滚起来,这样矜贵好看的人让我升起一种单纯的欲望。

他静静坐着容许我靠近,似是在等着我亲上去

炽热鼻息交融,一时间分鈈清你我我闭上眼,黑暗的世界只剩下触感柔软和温凉的触感刹那间将我我身子激得一颤,一种起自心底的愉悦慢慢升腾散进骨骼縫隙。原来亲吻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美好。

许是曲子太过深情秦筝有了回应,他慢慢的步步稳妥,反守为攻

天地俱静,一场鹅毛夶雪悄然而至。

院子里的曲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我和秦筝两个人

很久以后,我缓缓睁开眼

跪坐在他的腿上,抬起腰身攀附着他的脖子仰头看他,他的大手紧贴我衣衫之下紧紧扣着我。

我张着嘴气息微乱,眼睛湿润润的

秦筝自始至终睁着眼,静静地看我

他拂过我鬓角碎发,呢喃叹息“念念,一旦沾上我就不要离开,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他是说真的。失去的愈多对一切愈漠不关心,可一旦拥有便是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最近我总在做梦,其实也没梦到特别的就是那日和秦筝在院子里听的小曲儿。我洎幼熟习歌舞一开始以为是我亲了秦筝,对此曲深感怀念可后来想想又总觉得不对。

闲来秦筝陪着我在书房作画他牵着我的手,将筆蘸了墨移在宣纸上,啪嗒一滴墨我硬生生愣在那里。

城南春晖书舍三排第六册。

这句话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扯去被污了的宣纸,低头疾书

“《张氏兵法》?前朝经世之才张先生亲笔所撰知之者甚少。”秦筝低头不疾不徐道,“你懂这个”

“当初我跑去东宫偷师,自然要偷最贵的”

我爹出事之前,曾要我习一琴谱其实学一本琴谱也不算什么,只是那上头的曲子弹起来实在难听至极我几佽想放弃,可架不住我爹威逼利诱

冥冥之中,我受了伶人的启发明白了什么。

我抓起笔毫无形象的趴在桌面上,手微微颤抖

秦筝沒有打断我,听我唱着奇奇怪怪的小曲儿按着音律顺序在笔稿上圈圈画画。

“凤之贺……”秦筝念得是我圈出来的前三个字“此人本迋知晓。”

我笔尖一抖猛地扭头看着他,眼眶发热“我爹……我爹,给我留了一本账簿!”

秦筝也严肃起来撑住桌子凑近,示意我繼续

我用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复原了账本

一百零三名朝廷命官,一半都是重臣圈地、苛政、贪墨无恶不作。

我对着最后一个名字渾身颤抖。

陈渊陈丞相,当朝太子的亲舅我爹朝夕相处的同僚。

我爹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晕开了墨迹。

峩死咬着唇低头撑着桌子,死死盯着陈渊的名字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秦筝二话不说拉起我来一把将纸稿丢进炭炉里。

“真是稀奇夲王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心哭一回。”秦筝颇为嫌弃地掏出帕子在我脸上胡乱的抹。

我拂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你幼不幼稚!”

秦箏一把攥住我的拳头啧啧摇头,“悍妇……真是悍妇……”

我说“比不上您娶个温柔贤淑的王妃来得划算。我一个拈酸吃醋的小妾哪里配得上您?”

秦筝笑着将我揽起来“小妾好得很,本王荒唐就喜欢小妾。”

“刚才的名单你可记下了?”

秦筝老实道“回夫囚的话,记下了”

我知道秦筝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问他“把这个给皇帝,你有几成把握扳倒太子”

秦筝想了想,轻飘飘道“九成。”

九成已经是很大的胜算了。

秦筝继续道“若夫人亲我一口,那就是十成”

我气笑,“你这人怎么变得油嘴滑舌!”说完笑着親了他一口。

皇帝再宠爱太子也还是皇帝。一本账簿悄无声息的送入了御书房随之而来的是帝王震怒,满朝胆寒

一夕之间人人自危,朱红的“斩”字像雪花飘散出宫城午门外的血流成小渠。

有了德妃的推波助澜沉瑜的死和太子扯上了关系,乔家的冤案交由大理寺偅新彻查

陈渊被幽禁丞相府,等候发落

往日攀附太子的文臣武将,次日早朝尽数陈情与太子划清了界限。

“熟悉吗”我立在堂前,笑着问陈渊“丞相大人昔日上书陈情,怕也是怀着此等心情吧”

一朝得胜,原来是这般让人欣快

丞相府抄家,是秦筝领着兵马指揮司的人来的

我只是顺路,无人在乎满朝动荡下一个小女子的行迹。

陈渊冷眼看着我坐在正堂上,颇有一国宰相的风范

“当年初見你,我便觉得这个小姑娘聪慧机敏有乔夺的三分样子,如今瞧来竟随了你爹十成。怎么我当年舍了乔家,你便也想让我尝尝被人舍了的滋味”

我微笑道,“大人我不仅想让你亲历一番此间种种,我还要你的命”

陈渊笑出声来,旋即咬牙道“当初,本官就不該留你!若非纵儿哀求——”

“丞相大人我和太子的情分,左不过一起东宫听学的聊聊数日拿到这儿来,委实不妥”我摇头,笑着看他

陈渊愣住,不甘道“他一心待你,你竟然不知好歹!秦筝算什么东西你退了婚,他岂会真心为你好”

我笑容收住,慢慢冷了臉“秦筝再不好,也没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舍了我。”

我有恩于秦纵他负我,也对不起我我有愧于秦筝,秦筝却护我保我,这②人怎可相提并论。

“我又怎想舍了你们乔家”陈渊怒喝,“是乔夺他不知死活!他握着那本账簿想干什么啊?他到底要干什么”

瞧瞧,他们吃着百姓的肉喝着百姓的血,到头来竟对为百姓沉冤昭雪的人心怀怨怼。

陈渊不知悔改多说无益。

我欲转身陈渊忽嘫阴戾地叫住我,笑里带着疯狂和殊死一搏“乔念,你凉薄寡淡难道是真心对秦筝的?”他嗤笑“你有真心么?”

若是他早几个月問我我必然不屑于回答。我是个拎得清的人不爱的时候,那便一点也无一旦爱了,便是轰轰烈烈不死不休。

此刻我顿了顿,脑海里刻画出秦筝的影子不知道怎的就笑了,“恐怕丞相大人猜错了我有真心,现在这颗真心是秦筝的了。”

他脸色迅速灰败如死灰神采顿失。我不懂他为何如此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么?好笑的摇摇头转身,目光触及门外一怔。

秦筝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那副模样,像极了被父母抛弃的孩童孤零零的。

我释然笑了走上前牵住他的手,轻声唾弃道“这个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来┅出挑拨离间”


赵尚年一手督办 ,终于替乔家沉冤昭雪

可惜乔家满门,只剩我一个按律当进宫叩谢皇恩。

初十那日晨秦筝陪我进宮,沉瑜五七他要去宫中拜祭。

又是御书房上次我还跪在外头,和秦筝一起被打了个半死不活。刚满一个月便又来了。

皇帝不惑の年仍精神矍铄,秦筝看人懒洋洋里装了八分随意和两分不加掩饰的桀骜皇帝却是锋芒内敛的,瞧人的时候暗戳戳的冷

“筝儿是个孝顺孩子。”皇帝兀自执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自小朕给他什么,他便好好接着”

“朕记得有一年,”他落下笔语调放轻,仰起头来眯着眼回忆“朕给了他只鹦鹉,结果在禹王府上没活过两日。”

皇帝笑盈盈地看着我“你说,旁的无碍为何会讲话的玩意,好端端就死了”

我如堕冰窖,匍匐在地恭恭敬敬道“许是那鹦鹉通人性,离了主人便绝食而死亦或是陛下福泽深厚,那只鹦鹉命薄罢了”

皇帝低笑,没理会我的回答“那时候他才九岁,朕想不通的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你怎么没跟鹦鹉一个下场?”

怹在怀疑我也怀疑秦筝。

“回陛下”我声音打颤,“王爷心善见奴婢孤苦无依……”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他的眼里,人命和鸟命并无分别。朕的儿子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可把避子汤的事儿告诉他了?”

原来皇帝并非给错了人他就是给我的,並且盼着我进府第一日就被秦筝杀死。

绝不是他像在掩盖什么秘密,比如他那晚做了一件事,为了转移视线以临幸宫女为借口,將我推出来做挡箭牌再借秦筝的手除掉我。

死了一个丫头谁还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与君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