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猬全身草的美女瘫软在床,屁股红肿,不吃东西什么原因

书香满林-----鬼眼新娘2_鬼眼新娘2 简介: [收藏本站_宝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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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满林-----鬼眼新娘2
回到大厅,人们都兴高采烈谈笑风生,我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站在廊下看夜幕。可惜这里没有奶奶家的星星,原来国外的天空和家乡是不一样的。我想念淳朴的黄土地,即使没有任何所谓的高级宴会、排场应酬,但是家乡的山河宁静悠然,有一种静谧的美。有穿西服的男人来请我跳舞,我微笑拒绝了,或许这种轻歌曼舞的优越生活并不适合我。&
&  &丫头,又一个人发呆?&何时,明阳已经站在我身后,&唉!你这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他扳过我的肩膀托起下巴对着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少想狄珞,多想想我。&&
&  我从他的指尖逃脱,奇怪了,刚才我并没有想起大森林,只是落寞的心向无底洞徐徐下坠。我欲逃脱,他又把我拽回去:&你不高兴?&&
&  &没有。&我故意对他报以灿烂笑容,&我又不是林妹妹,哪来的那么多忧伤细胞。&&
&  可是&&我看着他的脸,发怔,惊慌得瞠目结舌。他的鼻子流出涔涔红液,那是血。我的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摔倒。明阳伸手托住我的后背:&怎么了,是不是穿高跟鞋站着很累?&&
&  我拼命地甩头,眼前的他,鼻子里的血液不见了,可整张脸好似染霜一样变了颜色,渐渐发绿,比绿茶点心的颜色还要重。&明阳!&我用力地抓他的胳膊,心情复杂极了。只一晃,那种可怕的绿色消失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阳光帅气得明朗一派。可我心里惶恐不安。&
&  那是,他身上即将发生的变故?&
&  我的预知,在显露危险的信号。&
&  那绿色告诉我,他,即将被下毒?&
&  就在这时,刘易斯走了过来,拉起明阳就要给他灌酒。干什么呀?我紧张地伸手去抓那杯子,难道这酒杯里就会下毒?可是她喝醉了,摇晃得厉害却力大无比,我一伸手去抢,她便扬手,酒水泼了过来。&
&  我闭上眼睛,并没有感到脸上有被打湿的感觉。睁开眼,明阳伟岸的身板正挡在我面前。他正色对刘易斯说:&你不欢迎我的朋友,便是不欢迎我。告辞。&他拉着我,手攥得紧紧的。我一颗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  刘易斯惊讶地后退一步,有些失态地用中文说:&你竟这么在乎这个中国小妞?&&
&  明阳双目如炬,又看看我:&当然,她是我老婆。&还是一副不羁桀骜的模样。他拉起我昂首挺胸向外走,我紧张地看着他脸上还在流淌的红酒,这些液体&&真的没毒吗?&
&  &明阳,你的脸?&我的声音颤巍巍的,心有余悸。&
&  &没事儿。&他才不在乎,&能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挡难是件荣幸的事,可惜今天只被泼酒,要是挡刀子我也义不容辞。&&
&  我心慌得快要窒息了,有种感觉,他并没有摆脱危险。&
&  &等一下!&方才那个司仪模样的男人挡住他的去路,又奉上一杯酒,&刘易斯喝醉了,我代替她向你赔不是,刘易斯是好客之人,怎么会对客人怠慢呢?&&
&  咦,这个人中国话也讲得不错?看来不是一般的司仪。&
&  男人冲我也笑笑,看似礼貌地问候:&美丽的东方姑娘你好,我是路易。&他伸手欲行欧洲人礼节,亲吻手背,我迅速缩在明阳身后。不知为什么,我从面前这个男人隐晦的笑容里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总觉得,事有蹊跷,十分不妙!&
&  &这人是谁?&我拉拉明阳的衣角小声地问。&
&  他笑:&曾经的同学,他可是刘易斯的忠实追求者,连名字都追随了,不管刘易斯怎么拒绝他都锲而不舍,值得你佩服哦!&他还有心情调侃?明明都快大祸临头了!我看见那路易眼中的杀气,已经影射出绿色的光芒。&
&  明阳伸手要接那杯子,我只好情急之下大喊:&这杯酒有毒,你别喝!&&
&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  还真有听得懂中国话的,他们在互相传播,这句话已经从这个角落传到了那个角落,被翻译成五六种语言。&
&  身后传来刘易斯挑衅的大笑,她借着酒劲儿发飙,已经失去了理智,扑过来要拉扯,被一旁的侍者制止。刘易斯大叫着就要来夺路易手中的酒。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路易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喉结竟然激动起来。
明阳有点难堪,场面越闹越僵,一时间无法收拾。&
&  我用力地掐他的虎口:&明阳你相信我吗?&&
&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当然。&&
&  &那我谢谢你!&我对刘易斯和在场的人说,&这酒,我来验证。如果没有毒,我甘愿受罚;如果有毒,请刘易斯慎重处理。&&
&  刘易斯轻蔑地说:&你验证?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药剂师吗?那你喝下去吧!&&
&  我看见明阳紧张得变了脸色,他抓我的手:&万一有事怎么办?我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要是你喝,那还不如我来。&&
&  我对他嫣然一笑。&& &
  大森林走的时候说过,明阳需要我,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在我们年幼时,奶奶曾经预言过:明阳长大成人后会遇见一个女子,经历坎坷危难时,这女子会帮助他化险为夷。我就是奶奶预言中的那个女子。&
&  我从明阳身后走出来,镇定地面对路易,扬起手腕轻轻拔出发髻上的银簪,迅速地插在酒杯中。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在我的一袭黑发垂下来的一瞬间,酒杯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纯银一碰到毒便立刻变黑,还发出&嗞&的一声响,有一股白烟冒出杯沿。&
&  刘易斯惊呆了,她颤巍巍地伸手指向路易:&你!真敢,在我家,下毒?&&
&  路易方才的嚣张全不见了,手一抖,玻璃杯子跌落在地:&刘易斯,你听我解释,我太爱你,才会&&刚才你那么热情地对这小子表明心迹,他还毫不留情地拒绝你,我&&我实在是愤恨难当,想替你出口恶气&&&&
&  &你不用说了!&刘易斯怒喝,&管家!家里有人想谋杀,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报警!&&
&  &不!&路易哀号,&刘易斯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在这酒里做了点手脚,可这&&这只是一点普通的药剂,只会让人肚子痛,一点点不舒服,我只是想替你教训一下他,并不是毒药!我发誓!真的不是!&&
&  刘易斯迟疑地看着路易:&你没说谎?&&
&  &我发誓!&路易急切地说,恨不得单膝下跪。&
&  &好吧!&刘易斯抬抬手,准备让管家放下电话&&&
&  明阳在一边给我小声翻译着。就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路易的脚下发出几声呜咽。众人低头去看,一只短尾巴的小狗舔过洒落在地的酒汁,已经呜呼倒地。小狗全身抽搐,口鼻流血,脸色发绿,挣扎了几分钟之后,彻底不动了。&
&  刘易斯看到后怔住,众人怔住。路易转身想跑,门口的侍者已经冲进来将他堵住。&
&  大厅里一片嘈杂,明阳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我瞟见刘易斯无力地软绵绵地倒下,她的管家着急地大声喊着什么&&&
&  路上明阳开着车沉默不语,半路上停下来,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抽烟。我坐在车里没动,敞篷里可以看见浩瀚的星空,原来这里的夜晚也很美啊!我心里荡漾着奇怪的感受,可能是方才刘易斯家的灯光太耀眼,遮挡了天空的灼灼光辉。&
&  明阳吐一口烟圈,低头问我:&小乌鸦,这是你第几次救我了?&我当然知道他暗指什么,我的肩膀上已经为他挡过一颗子弹了。&&
&  &嗯?&我伸出手去凭空抓一抓,&星星那么璀璨那么美,每个人都想据为己有,却不知道,只有挂在天上,它才会发出美丽的光。&&
&  他转过身来拂我的头发:&贪婪和占有欲会害死人呢!&&
&  &哇&&&我为他拍手鼓掌,&好哲学呀!&&
&  他嘿嘿直笑:&小丫头,你也很狡猾嘛!&说着就把我的脸蛋当做面团来掐。&
&  &很痛耶!&我打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他。&&
&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很有对付那些商贾的魄力哦!&他说,&要是经过培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伯尔尼商界非常厉害的谈判高手了!&&& &
  && &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狄家也是你的家,什么你的我的,再说错我就&&&
&怎样?&我不知死活地瞪他。&
&  &那我要把你的小屁股打肿,让你痛哭流涕&&&&
&  我扬起下巴直哼哼,鬼才怕你。&
&  &然后&&&&
&  &怎样?&我继续不知死活地哼哼。&
&  &再把你的眼泪吻干&&&他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来,靠近我的时候,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有种清新的香槟气息吹到我的脸上。夜色里看明阳灿若星辰的眼睛也真够迷死人不偿命了。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多了一种叫做暧昧的情愫,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光这些甜言蜜语就够叫人腻死了。&
&  我赶紧伸手去堵他的嘴:&别说了少爷,好像吃了二斤猪肉膘哦!&我扶住车门朝外做呕吐状故意气他。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扑过来掐我的脖子&&&
&  天呢,真的想拧成麻花啊?&
&  完了!又在劫难逃!&
&  一周之后,有点,小意外,大森林回来了。&
&  在一个有淡淡紫霞的傍晚,深红的枫叶落在微湿的青灰石阶上,一袭深灰色风衣在风中伫立,大森林的脚畔放着一只行李箱,看着大厅里发愣的我微笑。&
&  哇&&不是做梦吧?&
&  我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扑到他身上。他轻拍我的头,淡然道:&我回来了。&真好!我又闻到他袖口里暗暗散发出的薄荷清香,感觉到一个真实的大森林站在我面前。&
&  管家走过来把行李箱提走。大森林问我,家里那两个老少爷们儿呢!我嘿嘿冲他笑:&在后庭院研究小刺猬呢!上次我在院子里发现的小刺猬又出现了,这两个人比我还像孩子。&&
&  他揽过我的肩膀,轻声说:&那我们也在院子里散散步吧!&&
&  &好!&我应声,忽然发现他这次回来释然了很多,说话和脚步都轻松了。&
&  柔和温煦的夕阳发着橘红的余韵,光线倾斜映照在我们的睫毛上,都染了一片金色。我问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去河口做什么了吗?&&
&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河口遇见的那位送我佛珠的老人吗?&&
&  &当然记得。&我摸摸手腕上的珠子,心存感激。&
&  &我,这次重回河口就是去见他的。&&
&  &你去感谢他?&&
&  &不,按照当初的约定,应该是我一把你和明阳送回来就过去陪他的。&&
&  &陪他?&我不明白。&
&  他笑笑:&你忘了,明阳曾经被他施过催眠术,虽然我也懂得催眠,但是每个人的催眠手法都有不同,何况他的道行已不是一般。我当时着急,和他交涉后定下一个约定,只要他帮助明阳破解催眠、恢复记忆,让你们可以顺利地回家,我愿意作为明阳的替代,留在他膝下伺候到终老。&&
&  我的心像揣着个小兔子一样跳个不停。&
&  大森林,你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唯一的缺憾就是,你太墨守成规,像一个作茧自缚的可怜人,把自己硬拴在无形的桎梏里挣扎徘徊。其实你可以走出来的,养恩大于天,可再大的恩情都不能阻挡一个人的感情和执著。&
&  你就是你自己!&
&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  可这些不用我说,你全都明白。你那么聪明的人,把一切都看透了,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受罪呢!&
&  为什么?&
&  我有眼泪滑出来。&
&  &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用手掌轻轻擦去它们,&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  &第一次?&我在记忆里搜索,哪个才是第一次?被于庆欺负时的从天而降?不,更早些,我在图书馆见到女鬼,是你把我抱出那个精神旋涡。还是&&&
&  &第一次,你还不懂记事。那时你刚两个多月,真是个漂亮的婴儿,脸颊粉嫩嫩的,眸子乌黑,亮得像块宝石。我抱起你的时候,就像从雪地里捧起一把新雪,生怕你化掉。我碰了你的嘴唇,像樱花花瓣一样,很小,很软,你咿呀咿呀地张嘴,说着不是语言的呢喃。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情吗?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心里酸胀得难受。
他继续说:&我是个在中东小国出生的孩子,那里连年战火。男孩们五岁起玩枪,若不懂得开枪是会被人耻笑的,我十岁之前就杀过人,当然,在那个混乱的国度,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有时是为了争夺水源和发霉的食物,有时是为了紧缺的药品。我逐渐变得冷漠,在我眼里,若不抢别人,就会被人抢,若不杀人也会被人杀。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没有心了。&他捶捶自己的胸口,&这里早就空了,冷得像个冰窖。&&
&  所以他从来就与众不同,他看人总是冷冰冰的,不喜欢笑,连话都很少。可是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双手合十捂住鼻翼,一阵心酸&&&
&  &狄家收养我之后,我很感激,并不是一下子脱离贫穷、享受到优质的富裕生活而感激。我真心感恩是因为狄家给了我一个家庭的温暖和信任。他们从未把我当过外人,你可以从眼神中感觉到,妈妈对明阳流露出的慈爱也同样分享给我,她没有分过伯仲。而我第一次看见你,冰冷的心里又注入一股暖流。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就像我初见你的时候那么大,她病死了。不是因为枪战,而是因为肺痨,没有药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么幼小的身体无休止地咳,咳得声音都变得像废铜烂铁敲击一样&&&他哭了,倔强地仰起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她是在我怀里死去的,我抱着她,一个小小的身体,我的手指清楚地感觉到她慢慢变凉。我从早晨枯坐到黄昏,一句话也没说,我以为我的心已经够冷了&&&&
&  我去抓他的手掌,宽厚的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大森林!人不应该隐藏情感,真情的流露是一种高尚的品格,你想哭就哭出来&&&&
&  只一瞬,他挥挥手转过头去:&给我两分钟,一会儿就好了。&&
&  我咬紧唇,看着他坚实的肩膀轻微地抽动,心里像撒了把椒盐一样炽热。他不冷漠,真的,其实他的热情全都藏在心底,从不轻易表露出来。&
&  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温存地笑了:&我很久不提往事了,这些连狄家的人也不知道。&&
&  我们继续慢慢地朝前走:&那为什么告诉我呢?&&
&  &我想让你明白些事情。&&
&  &什么?&&
&  &明阳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以温柔的口吻再次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措手不及。&
&  大森林!那你呢,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呢?我拿眼睛质问他。&
&  他轻轻将我拥进怀里,下巴抵住我的额头:&你是我的亲人,我最亲的妹妹。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  我哑然,抬不起头来,不然我也会学他,把头高高仰起,不让眼泪倾泻。&
&  &你奶奶曾经预言过,我会为一个女人死去,我这一生,只为一个女人而存在,因为我的命早系在她手中。你奶奶说得没错,我早已把命交给你了,即使死亡,也无畏。&&
&  往事历历在目,奶奶是智者,早已把一切命数看透。所以,大森林会为我以身赴死,当子弹打穿他的身体时,我的心也在流血。&
&  &可是奶奶的预言已经打破了,&我伏在他的左胸口心悸,眼泪早已打湿一片前襟,&我们在缅甸共同经历一场生死之役,你早就拿命换命救了我。你不会再死了,我知道,一定不会了&&&&
&  他只是轻笑:&人的一生多么漫长啊!谁也不知道下一场劫难在哪里。可是我知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劫,我都挡在你前面。&&
&  可是爱情呢,为什么面临爱情的时候你就没有这么勇敢?这话郁积在胸口,迟迟说不出来。&
&  大森林却直接剪断了一株情感树,在它还是幼苗的时候:&我会是你最亲的亲人,明阳才是你最爱的爱人。&&
&  &为什么?&我不服。&
&  &若惜,你和明阳在一起的时候我都看在眼里,那时候你比较快乐。&他说,&真的!快乐是长久的,我的阴郁会笼罩你,鲜嫩的花朵应该开在阳光下,而梅雨会让它发霉,再美丽的花蕾也会从根部逐渐溃烂腐蚀。我愿看你笑,你的快乐越多,我才快乐。而那种阳光是我无法给你的,只有明阳可以。&
 真是这样吗?&
&  聪明如你,把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自己。&
&  &大森林,我还有一个愿望。&我抬起眼睛看他。&
&  &你说吧!&&
&  &能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吗?&曾经,我就是迷恋上这双深邃如浩海的眼睛,它在脑海里植了根,发了芽,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
&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有过激的反应,只是轻声说:&好。&&
&  我看见他从容地抬起手,摘掉了那个充满阴霾的大墨镜,一切了然,我却想晕倒。&
&  &大森林&&&我抱着他哭泣,心中波澜无法平息。&
&  他的额头鬓角,像烧红的烙铁烙过,而左眼&&已经失明,眼眶周围还有弹片夹过的痕迹。这伤烙下时,那疼痛会是怎样的无以复加,我无法想象。&
&  我轻轻抚摩他的伤口,眼泪扑簌:&疼吗?&&
&  他淡淡地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胸口上的三处致命伤都已愈合,脸上的更不会疼了。就算再撕心裂肺,皮肉一旦长上也会忘了疼。人的命其实没那么脆,缝巴缝巴就长好了。&&
&  &你是怎么离开缅甸的?&这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当初明阳没有带走他。&
&  &人生处处都有奇迹,不是吗,明阳也曾经在景洪热带雨林受过重伤昏迷,险些丧命,可是事后他又跟你说了多少呢?男人哪有不受伤的,只要还完好地站在你面前,那就是一切都过去了。你该相信绝处逢生,对吧?&&
&  &那&&河口那老头子呢,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  &我去的时候老头子已经不在那间屋子了,人去楼空。&他轻叹一口气,无限轻松地深呼吸,&我在那里等了一个星期,有人寄来一张照片,是老头子在神农架新照的,他的双腿竟奇迹般地站立起来了。我恍然大悟,他已经重新开始面对生活了。那双腿是受到生活变故的强烈刺激引起的心理暗示而残,却不是真正地废掉。如今他站起来,就是生活恢复了动力,他已经去追求新生了。&&
&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重生!凤凰尚且须涅盘,何况人呢?&
&  前面的草坪上,明阳和狄爸爸一少一老还在撵着刺猬转圈圈,活力十足。我们看着那个轮椅上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已失去至爱的妻子,仍能乐观地活着,我们难道不应该乐观地看待生活吗?&
&  &堵住!刺猬跑过去了!&明阳冲着我大叫。&
&  我&啊&的一声跳起来,说实话还真挺害怕这浑身长刺的小东西。它一看见还有人怕它,马上又朝我冲刺过来,似乎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正愁无处可逃,大森林已经一把将我抱起。&
&  &哥!&明阳兴奋地冲上来,三个人抱作一团,&你回来了!太好啦!&&
&  哦!终于团聚了。真好!&
&  我不能再待下去喽!不然我的学业一定荒了。明阳打趣,是不是荒得长草了?我气鼓鼓地催他:&求你啦!我的签证可不可以快些办呀?&大森林在河口一天就办好了,这家伙办了五天了还在拖延,成心不让我走。&
&  &咦,&他还沾沾自喜,&你终于求我啦?&&
&  &是呀!少爷!&我歪着脑袋围着他转,就像他堵截那只刺猬,&少爷!少爷?少爷?!&&
&  &哎呀!好啦!&有没有看错哦!他也会脸红?&
&  &我早就办好了,在我房间里。&&
&  &啊?&我一个高八度的嗓音差点把房顶掀起来,&那你不给我?&&
&  &我&&不是,舍不得你走吗!&他抓抓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去房间里拿出绿本本。&
&  我用对待苹果那招对待他,直直地拿头撞他的脑门儿,像撞钟一样&咚&的一声响,他捂住脑袋晃了一晃,站稳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瞅我:&过来!让我看看你那脑袋是什么材料做的?&&
&  我抱着签证抿着嘴就笑,撒欢地朝庭院跑。他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追:&别跑!让我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换成了铁脑袋,省得机场安检把你扣?下&&?别跑&&&&
&  我亲爱的苹果啊!我就要回到你身边啦!&
&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上飞机之前,明阳和大森林去机场送我。明阳虽然十二个不情愿让我走,可还是送了我一个象征伯恩的小熊公仔,但我觉得这熊长得有几分像澳洲的卡拉熊。我正把脸埋在熊仔柔软的绒毛里欣喜着偷偷乐时,大森林递给我一部手机:&出来这么久了,该给苹果回个电话了吧!&
 嗯!是哦!我重重地点头,心怦怦跳着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苹果一听到我的声音嗷的一声跳起来咋呼:&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我还把我当朋友吗?留一张纸就跑了,一点都不体谅我的担心。&&
&  我冲着电话那头一直咯咯咯地笑:&亲爱的苹果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吗?我朝思暮想的两个人都奇迹般地回到了我身边。真幸福!就像踩在云端里一样快乐。&&
&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悠悠地说:&若惜你真的快乐吗?我真希望你快乐!唉!&她叹了好长一口气。&
&  &怎么了?&弄得我也担忧起来。&
&  苹果说:&我和大吉普分手了。&&
&  &啊?&我惊讶,&怎么会?你们,跟我回家扫墓的时候还山盟海誓的!&&
&  &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了。&她一下子沧桑了。&
&  单纯快乐的苹果啊,你怎么了?&
&  &人是会改变的!&她对我说,苍老的感叹,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开朗的她。&
&  &一年前的大吉普是爱我的,现在,他可能更爱权势金钱。虽然我们还没到大四,危机感已经遍布学生会。谁都知道流入社会将要面临大浪淘沙,或许等待我们的更多的是失望、沮丧。大吉普屈服了。在金钱权势和爱情面前,他可以果断地抛弃附属品,缴获新的战利品。对男人而言,女人就是包装他们的华丽衣裳,他们拿斤两来区分伯仲,选择和放弃&&&&
&  这不公平!&
&  女人在面对爱情时候的投入和施与,远比男人进入角色迅猛且狂热。心会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迅速膨胀,再容不下其他。而男人,权势地位、所谓的事业心和面子尊严,把一颗心切割分占。&
&  心里突然破开个口子,越拉越大,呼啦一下子无比失落。&
&  &小乌鸦你怎么了?&明阳握握我的手,&好凉!不舒服吗?&&
&  我摇摇头,感觉像做梦。我的同龄人尚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却离童话很近。可是&&我抬头,用纷繁复杂的眼神看面前这两个优秀的男人:我们能永远生活在童话中吗?&
&  &你怎么不说话?&他盯着我的眼睛,想在里面寻找什么,&怎么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永远是个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若惜。&&
&  白纸?!&
&  那样的人生是苍白无力的。&
&  &我不想你改变!我就要你活在童话里。&他亲吻我的眼睛,像面对一个视若珍宝的翡翠娃娃,娇弱珍贵。可是,我觉得一个人就像一片树叶,轻飘飘,单薄脆弱,甚至不受自己的掌控。&
&  可是他们两个走过来一左一右夹住我,走向闸口。大森林对我说:&别忘了,我们三个是这世上最过命的至亲至爱!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生相系,谁也跑不了。&〖LM〗
&  学校别来无恙。&
&  我看见苹果的时候她正在发了狠地往球篮里砸球,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汗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后背上的T恤已经湿湿地贴在身上。我丢过去一瓶矿泉水对她笑:&那球篮跟你又没仇,你把它砸扁就解气了吗?&&
&  她惊喜地跑过来抱住我又蹦又叫,兴奋过后又是消沉。&
&  &我不气别人,是气我自己,没有看清男人的自私。&&
&  &人都有欲望吧,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女人负荷不起,只好远看浮沉争斗。&&
&  她说:&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品,更不是爱情的祭祀品,自私的男人会付出代价的。&&
&  我拉她去操场上走一走:&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分道扬镳的吗?&&
&  &以往他经常去夜自习,我都能猜到他去哪个教室,可是当你猜不到的时候,就知道产生了距离&&&&
&  &会不会是有事耽搁了?&&
&  &当你满世界地找不见一个人时,还能求他的心留在你身上吗?&她说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大吉普,最看重的是财。&&
&  &他缺钱用?&&
&  &据我所知,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他妈妈常年卧病,爸爸是个普通工人,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妹,这样一个家庭要供养两个学生,并不容易。&&
&  &可是&&你们和我回乡下的时候,大吉普穿的鞋子不是名牌吗?他还有手机?&1998年的学生中有能力使用手机的人凤毛麟角。&
&  &所以我更怀疑,以前他在骗我!他说他爸爸开了三家公司,他家里很有钱,在上海浦东最好的黄金地段买了五百平方米的别墅&&&&
&  这瞎话编得也的确离谱。&
&  &他从不敢请我去他的家。如果不是我意外撞见去宿舍看望他的妹妹,我可能永远都被蒙在鼓里。你知道吗,从我们开始交往,大吉普就控制了我的银行卡,我到学校来的所有生活费用都由他支配着。我顾及他的面子,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用女人的钱。他说他能挣回来,能挣更多的钱,让我相信他!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我不怕贫穷,可我受不了谎言!&&
&  &那,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  她看看我,似乎平静:&上个星期,我提出的。&&
&  &你提出?&我差点跳起来。&
&  她站起来大声地冲西操场喊一嗓子:&去他奶奶的!狗屁爱情!&&
&  偌大的操场,声音很快便散了。她小小的身影显得特别孤单,垂下头背对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  爱情这东西很玄,承受不了欺骗和伪装,一旦变质就无可挽回。&
&  我过去拉她,拨着她的刘海,这额头已经不像我初识她那样光洁了,看上去似乎笼罩着黑青色的雾霭,不祥。&
&  &你在看什么?&&
&  &看你的额头。人一旦有了烦恼祸事,十有八九都写在脑门儿上&&&&
&  &净瞎说!&她拨开我的手,&难道你是个卜签问卦的神仙?&&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有不寻常的举动的?&&
&  她顿了顿:&经济管理学院有个小富婆你知道吗?&&
&  我想一想,以前在食堂时听说过,那是个大官的女儿,家庭富足。&叫玛瑙是吗?&&
&  &我在大吉普的衬衫上看见过唇红印子,还有异样的香水味,我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女人,不会拿着这种东西在他面前哭喊叫骂。那时我还相信,他不是那种流连声色犬马的人。可是有天晚上,我去南门外买东西,意外看见他和那个女生站在上海菜馆门前拥搡,快要脸贴着脸了。&&
&  我皱眉:&你是不是看错了?&&
&  &没错!对他怎么可能看错?&&
&  &那,是不是误会?&&
&  &误会?&她苦笑,&我也希望是场误会!可当我走近他时,清清楚楚地听见:苹果怎么能和你比?我追她只是逢场作戏,她那个矮冬瓜,底盘太低,娶了她都会影响下一代,可怜她的人才会追她&&&&
&  有两行冰凉的泪从她圆圆的脸蛋儿上滑落下来。我知道倔强的人心里的疼,这嘲讽的话语胜过任何淬毒的刀子,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  &苹果!&我们揽着肩膀坐在操场的绿地仰望悬月,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  年轻不是荣耀也不是过错,只是我们都不懂。世事的烙印砸在身上时,或许才能一点一点地长大,像化茧成蝶的蛹,外壳剥离身体的那一刻,一定都撕心裂肺地疼。&
&  &走吧!我们回去。&我拉着她往回走,&他失去你是他的损失,真的!&&
&  我们刚走,球场上又出现了篮球震地的声音,回头去看,是莫言。&
&  苹果对我说:&你不打个招呼吗?这孩子不错。你走的时候没跟任何人道别,他还一直挂念着,总是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
&  &走吧!&我不想再有误会。让他认为我决绝,也好。&
&  第二天我见到大吉普,他不再像以往一样载笑载言,多了尴尬,低头离去。我心里有难以言状的扼腕,我曾经寄予了一切美好的祝福给他们,如今叶染黄斑,人已不同。&
&  这个秋天,一片黯然。&
&  1998年是个风云迭起的年月,在学五食堂里被谈论话题最多的就是落幕不久的世界杯。男生们大口大口地咀嚼食物,仍然堵不住他们对齐达内横空出世的艳羡,更有人大肆评价年少的欧文、初出茅庐凌空垫射的劳尔、贝克汉姆的完美弧线。苹果把整个头都快埋进碗里了,仍然听得见四周对巴乔、斯托伊科维奇、马尔蒂尼、小劳德鲁普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的褒奖。终于,她忍不住了,甩开胳膊去跟人大放口水战,尽兴评论这次法兰西之夏的群雄逐鹿。我支着胳膊看着她乐,还是这么直耿耿的洒脱劲儿!不论天塌下来,还是失恋,都不能影响她对生活的热爱,连八卦也要拼一拼。
 正在口舌之争到达白热化时,食堂里有人嘘声而起。众人回头去看,一个穿着GUCCI华服的女孩儿正在门口翘首企足。她装扮的奢侈豪华与平民化的学生食堂格格不入。我捅了捅苹果的腰眼:&那不是玛瑙吗?&&
&  她只当没听见:&就是翡翠来了不也一样吗,吃饭吃饭!&&
&  &吃饱了吧?&我说着,看看她的饭盒,已经只剩下菜汤。&
&  &你吃饱了?那走呗!&我们一起去水池边刷饭盒。&
&  经过玛瑙身边时,她一脸不屑的讥讽表情和充满敌意的扫视令人很不舒服。担心她俩会水火不兼容,我拉起苹果快走。&
&  &喂!&玛瑙叫住她,&你就是苹果?&&
&  苹果仰起头回瞪她,尽量克制想发火的冲动。&
&  &我只是想来亲眼目睹一下,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  &什么意思?&苹果怒目而视。&
&  女孩冷笑:&你是属蜗牛的吧?那两条腿定是缩进壳里去了,这么个矮冬瓜也有人追,还真是稀罕呢!&她把红彤彤的嘴唇凑近苹果一侧,对着耳朵说,&我看见你&&就想吐!&说罢要走。&
&  苹果一跃而起,&啪&的一声,耳光清脆,就在玛瑙一只手捂住半边腮帮子发愣的时候,她手上端着的饭盒已经不偏不斜正扣在玛瑙那张施了粉黛的脸上。她的妆糊了,那脸一半是红得挺好看的手掌印,一半是酱色的菜瓜汤,滴滴答答地落在那身昂贵的GUCCI上。玛瑙的眼圈立刻红了,泛起血丝像要吃人的狼一样&哇哇&叫着扑过来撕扯。&
&  苹果腿不长,但是有劲儿,飞起一脚把她踢出去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愣什么?&她抓起我的手撒腿就跑,&发疯的母狗最会咬人!你等着她撒泼再打回来吗?&&
&  跑到无人处时,她吁气:&还好!没追来。&&
&  我问她:&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今天撕破她的脸,明天她报复怎么办?&&
&  &我怕她?&她边喘气边跺墙,&小蹄子在我面前犯横!真想踢死她!&&
&  麻烦很快还是来了。&
&  众所周知,这位财经学院的富家女是A大副校长的侄女。苹果当天下午便收到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不仅是她,我今年的奖学金也被莫名其妙地黑了,全科成绩优秀的表格变成了丑陋的符号,上面的红色鉴定笔录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教条讽刺。苹果对我说抱歉,我冲她笑,没关系,不要想她,你自己要开心才好!&
&  &对!&她拍着手说,&走,今儿晚上大排档喝啤酒去,我请你!&&
&  我刚要劝,她却一句话把我噎住:&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  &去!&我赶紧答应。&
&  晚上的南门夜市一直热闹到后半夜,到处都是啤酒碰杯、叫卖烤肉的声音,小烤箱里散发出的阵阵浓烟,熏出了二里地。我叫苹果,她已经趴在小桌案上昏昏欲睡,脚边的地上堆满了啤酒瓶子。她的一张小脸通红,嘴里断断续续地嘟囔:&奶奶的,我最恨别人说我腿短,这死蹄子肯定是我的克星&&&&
&  &咣当&&&&
&  随着最后一个瓶子倒地,她已经彻底站不起来。&
&  我不想劝,对她来说,如果醉一场能把一切烦恼全忘掉,我希望她酩酊大醉。哪知苹果闭着眼睛突然转身,摇晃后面那一桌的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大声叫唤:&美女!我喝多了!想哭啊!可是哭不出来!&&
&  我赶紧把她拖开,付了账,架起她就往校门走:&快回去吧!再晚学校要关门了!&&
&  &若惜你真不够意思!说好了来陪我喝酒你一杯都没动。&她已经舌头打结,眼皮翻一翻,又重重地合上。&
&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我当然不能喝,你一个趴下的时候我还能把你弄回去,要是两个都不醒人事了,谁送你回去?&&
&  她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歌,唱完一首又一首,偶尔冒出一句:&刘德华是男的女的?&已经醉糊涂了,就越发的沉,眼见我就要拖不动了,忽然&&从拐角的暗处冲出一个男人,飞快地靠近苹果。他的力道很大,撞过来之后马上就跑,一闪身钻进南门对面的岔路胡同口不见了。
苹果的身体越来越重,一个劲地向下滑&&&
&  &啊&&&我惊叫。&
&  她的腹部中了一刀,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绒布帽衫。&
&  &苹果!!你别吓我!&&
&  任凭我怎样叫,她都没有回应,软塌塌地倒在我脚下。这可怎么办?一片漆黑的午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围的店铺都关闭了。&
&  &等一等!&我看见五步以外的小报亭还亮着灯,里面的人正准备关门。&等一下!求你了!&我冲过去拍打他的窗户,&我要打电话!有人受伤了!我要用电话!&&
&  好心的卖报人打开窗户,把一个白色的电话机递出来。我捧着话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手上的血染红了一片白:&莫言!我找莫言!!快!求你快帮我叫他啊!&&
&  &莫言!接电话!&男生宿舍里一片嘈杂,一会儿工夫听见有拖鞋拖地的声音向电话走来,有人交替话筒的声音,但不是莫言。&
&  &我是莫言的室友,他现在不在,你可以留下姓名,等他回来我转告。&&
&  &请你告诉他,&我急得想哭,&我是蓝若惜,请他回来后赶紧来找我,我在学校南门外的夜市口,请快点!&&
&  电话挂断了。我抱着瘫软得像泥一样的苹果,一股凉气从后背一直蹿升到脖子。&
&  路灯昏黄的光撒到我手腕的佛珠上,它却好似冬眠了一般,与普通的珠子无异,帮不上任何忙&&&
&  手术室的灯亮着,苹果的肚子需要缝针。&
&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反复踱步。&
&  &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莫言盯着窗台上生锈的窗框发呆,眼睛里有红血丝。&
&  我咬着指甲难以平静:&我怀疑一个人,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  &什么叫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  &动手的是个男人,但我怀疑是个女人指使的。&&
&  &你看清楚行凶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  我皱起眉头使劲地想,什么也想不出来:&没有。太黑了,什么都没看清。&&
&  &那是无头公案了。&他叹气,十指用力地抓住窗台。&
&  &我们要报学校的公安部吗?&&
&  &怎么报?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连你都说不清行凶的人长什么样&&咱们学校的公安部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几个真正为学生办事的?你求他们,什么事也办不了倒要先送礼搭上个万八千的。&&
&  我缄默。&
&  &苹果若是落下后遗症怎么办?&&
&  他总是给我提难题,可我一个也回答不了。&
&  &这次的手术费怎么办?&&
&  是啊!手术费!这是当务之急。我的银行卡付过学费以后余额所剩无几。&
&  我去医务值班室拨通了一个长途号码:&我找明阳&&&&
&  除了他,我还能求助于谁?忽然发现,我在这世界竟是如此无助,若没有他,我的境地艰难竭蹶、难以自立。&
&  &费用问题解决了?&莫言见我放下电话小心翼翼地问。&
&  &嗯。&我点头。&
&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身上很多谜,怎么也解不开。&&
&  &什么?&我有虚脱的感觉,手术室外的时光最难熬。&
&  &你似乎清贫,世事不通,却无忧无扰。当常人需要为钱发愁的时候,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困难。&&
&  我惨淡地笑笑:&我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
&  这时,我又看见了她。&
&  小芫。&
&  她从手术室里面飘出来,在走廊上荡来荡去,像个被风吹拂的枯叶。&
&  我两只眼死死地盯住她,她却对我嗬嗬地笑。&
&  &你笑什么?&我问她。&
&  &啊?&莫言呆滞地望着我发愣,&你问我?&&
&  我当然不是问他。&
&  女鬼惨烈地笑,脸上的苍白像脱坯的墙皮一样,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掉:&她失血太多,恐怕活不了了。&&
&  &你胡说!&我激动起来。&
&  莫言发愣地看我,有些惊恐。&
&  我心烦意乱地冲他摆摆手:&我没跟你说话。&&
&  她怪异地笑着,声音凄厉,飘至手术室门前,又不见了。&
&  我奇怪,不是自从戴了佛珠之后鬼就再也没敢近身吗?如今怎么又出现了?我低头看手腕,不好!大事不妙!手上空无一物,那串佛珠&&丢了?
莫言吓坏了:&蓝同学,你脑子没坏吧?&&
&  我无力地垂下头:&你当我是精神不正常好了。&&
&  &可你刚才说的什么话,眉头皱得那样紧,似乎很痛苦。&&
&  这个时候哪有心情跟他解释。我双掌合十心里默念:苹果!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再也不让你喝酒了。一定要挺过来呀!&
&  莫言仍在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不知他是紧张,还是为我担心:&
&  &你自己也要小心,行路时都要格外留意左右,你们俩都要注意安全。&&
&  &看样子&&她已经被人盯上一段时间了。&&
&  &以后我给你找一把防身用的小刀,你最好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  他的喋喋不休,我压根听不进去,只盯着墙上那个无声的红灯。那个象征红色心脏跳动信号的东西,它竟然一闪一闪的。&
&  怎么回事?我忙问莫言:&你看!那墙上的红灯是不是在闪?&&
&  他回头看看指示灯,再看看我,莫名其妙:&没有啊!那灯好得很,一点也没闪。&&
&  可我就是看见它在闪。&
&  难道&&那鬼进了手术室,在作祟?我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这时候除了祷告似乎再无他法。&
&  红灯灭掉,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角,我冲过去问主刀医生:&我朋友的伤怎么样了?&&
&  医生摘下大口罩说:&手术缝合得挺成功,刀口不深,幸亏现在是秋末,穿的衣服厚实,若是夏天遭这一刀子,还真是危险了。&&
&  我长长地吐一口气,真不知道那小芫是什么意图,说谎来骗我。&
&  鬼也恶搞?&
&  又发现莫言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  我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要陪苹果。&我跟着担架车进病房,看护室里只让留一个人。他没走,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躺下,对我说:&有事就叫我!需要什么吃的喝的也叫我,我给你当跑腿的。&&
&  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们只有友谊。&&
&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他冲我笑,&我听见你打电话就知道,在经济方面你是有人支援的。但我还是很高兴,今天晚上苹果出事后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他又说,&你怎么没想起叫大吉普呢?苹果是他的女朋友啊!&&
&  &已经不是了!&我把拳头箍得紧紧的,&他要是现在站在这里,没准我会杀掉他。&&
&  他大骇:&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别问了。我鄙视他!&是的!从心底里鄙视他!以前那个向我保证要好好对待苹果的大吉普死了,死得丁点都不剩了。&
&  我在室内坐着,莫言在走廊长椅上躺着。&
&  下半夜,有点冷。我紧了紧衣袖,大脑里清醒得没有半点困意。&
&  仔细端详着苹果的脸蛋,忽然发现,渐渐地,她的脸部轮廓起了变化,变成了小芫的模样,我吓了一跳。再揉揉眼睛,仔细看,没错,是苹果。躺在白床单上的苍白面孔的确是苹果,我长吁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趴在床沿睡着了。&
&  夜里感觉床在动,有人坐起来,像个雕塑一样僵硬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我。我睁开眼睛,不敢相信:&你的肚子才缝了线,怎么能坐起来呢,你不要命了?&&
&  &啊&&&&
&  难以置信。&
&  我几乎要弹开去,离开床沿。&
&  可是我的手被她紧紧抓住。&
&  被小芫抓住。&
&  床上的人怎么是小芫?&
&  我不敢相信,心跳剧烈得快要蹦出来了。&
&  &怎么是你,苹果呢?&&
&  她仍在发呆,呆滞的眼光很迷离,像着了水雾一样化不开。&
&  &小芫你醒了?&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  我回头去看,吓一跳,这次真的蹦起来离开了床沿。一个男生扑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那男生是欧阳,小芫的恋人。&
&  &怎么起来了呢?快躺下睡。&他扶着她躺下,拿起暖水瓶走出去。&
&  我诧异,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  走廊上有人在争吵,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  我轻轻靠近门口,停下。&
&  &你说过你不再见那**的,你怎么又来见她?你把我的话当放屁?&一个女声,声音嘶哑低沉,让人很害怕。
 &我只来看一眼,马上就走。&欧阳的声音,急躁无奈。&
&  &什么看一眼就走,你手里是什么?暖水瓶!你还想在这里伺候她屎尿不成?&&
&  &她是为我自杀的,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那样心里不好受。&&
&  &不好受?那我也在你面前割腕,我看你好受不好受?&&
&  两个人争吵着,声音渐渐远去。我探出病房看了一眼,欧阳被那女孩夹着一只胳膊硬拉走了,他还回头朝病房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又无奈。走得不干脆,也不决绝。&
&  我回头看病床,躺在上面的小芫流出两行清泪。&
&  没过多久。&
&  那声音沙哑的女孩儿又来了,这次是她一个人。&
&  她站在小芫面前,宽大的裙摆拖到地上,盖住了脚踝。我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见一个背影,她染成棕色的清汤挂面一样的头发和这沥青色长裙很不搭配,让人感到压抑。&
&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向输液的管子里注射了一种东西,一种泛绿光的青色液体。这种绿让人生厌,我想起了苍蝇头顶那种泛荧光的绿,有种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  她走了,无声无息,把针管收进袖子里,扬长而去。&
&  小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医生来来往往过了几遭,似乎是天亮了,又暗下,暗下又亮了。不知过了几个整日,小芫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叫声惨烈。&
&  护士冲进来按住小芫大喊:&快给她注射镇静剂。&&
&  吵闹声平息之后,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冷冷地说:&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吧!&&
&  小芫疯了?!&
&  我目瞪口呆,看到的这些影像好似电影的黑白胶片,我只能看,却不能靠近。我看着小芫被他们送走了,她目光痴呆,嘴角止不住地流出黏稠的液体。&
&  真的疯了吗?&
&  她只是割腕自杀,既然被救下就会慢慢好起来,可这种现象?我猛然想起,她被那穿沥青色的长裙的女人注射了什么东西。&
&  下毒?&
&  我心里猛然震荡,前段日子明阳也险些被下毒,怎么如今我又看到了人类的丑恶一面,为一己私欲,不惜害人?&
&  奇怪。她的眼神已经呆滞了,却还能流出冰冷的泪。慢慢地,那些泪都变成了红色、黏稠的,红得刺眼&&&
&  心脏猛地收缩。&
&  我醒了过来。&
&  做梦了?&
&  再看看床头,苹果早已酣然入梦。&
&  我却不敢再睡。&
&  耳畔总能听见凄切的哭声,时远时近。这医院里也透着古怪。我心里阵阵发毛,敲敲玻璃窗户,叫莫言进来。&
&  &护士长不是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吗?&&
&  &值班护士都睡了,没人会看见。&我忽然觉得很冷,心尖都在颤抖,我想有个力量在我身边壮胆。那股寒意如影随形,似乎有无形的东西正趴在我后背&&&
&  他进来,两只手不知放到哪里好,在牛仔裤口袋边左右摩擦。&
&  &坐吧!&我搬个凳子给他,&我有点害怕。&&
&  &心理作用,我陪你聊聊天,好吗?&他和蔼地笑着。&
&  &莫言,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看见的东西,你看不见。但这话不能说。&
&  &的确,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你的眼睛,有种不可思议的能量,我以为我在陆地上窥视到了天际最亮的那颗星。你即使站在我面前,可我仍觉得你离我很远,远得似乎不染凡尘。&&
&  &你会是个很好的朋友。&我只能这样说。&
&  &谢谢!&他腼腆地笑,&可惜这不是我期望的。&&
&  &什么?&&
&  &人都有欲望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猝然生起一团火,瞬间不见了。&
&  我愕然,半天没有回话。&
&  &世上没有圣人,以后,如果我真的犯了什么过错,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
&  我不懂这话的意思,至少在这时刻,没有参悟。&
&  苹果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静养。&
&  我给她请了一周的假,每天下了课就到医院里来送饭,陪她说说话。医院里的饭总有苏打水的味儿,担心她吃不惯。不过她恢复得不错,骂人的力气一点没减:&TNND,等我能跑能蹦了肯定杀回去踢死那小蹄子!&
:迷雾重重(6)&
&  我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替她捏把汗:&你安生点吧!真怕你把缝合的伤口崩开!&&
&  正这会儿,医生进来找我:&六号床,你的手术费还没有交齐。&&
&  哦!我应一声,闷闷不乐,明阳并没有打钱过来。虽然开始他一口答应,但我说我会慢慢还他,电话就被挂断了。他似乎生气我在把他当外人。&
&  苹果对我说:&若惜,给我爸打个电话吧!让他给我寄些钱过来。&&
&  我无法告诉她,她父亲在单位的财务上出了问题,已经被省纪委隔离查办了,我早上才打去电话问过情况,苹果的妈妈还再三恳求我不要告诉她的女儿。这段时间她的生活费已经被大吉普挥霍完了,我要尽我所能地帮她,但是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这晴天霹雳会雪上加霜,对她打击太大。&
&  &放心吧!我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他很快会打钱过来。&我笑呵呵地对她说,心里却没底儿,明阳到底在搞什么鬼?&
&  我把医生请出病房,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可以再宽限几天吗?我一定想办法&&&&
&  就在这时,越过医生的肩膀,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明阳?!&
&  我不由得怔在那里,嘴唇尚在张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  他正从对面走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  我磕磕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你&&你怎么来了?&&
&  医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见一张阳光帅气的面庞。&
&  明阳笑盈盈地对医生说:&她的费用,我负责。&&
&  等他缴完费,回过头来笑得灿烂:&怎么,你不高兴?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几天假哦!&&
&  &欧洲的生意不是离不开你吗?你这么不负责任地跑了,肯定是把担子撂给大森林了。&&
&  他嘿嘿直笑:&你真了解我。&&
&  &这么任性,&我努努嘴批评道,&还是小孩子!&&
&  他很臭屁地嘘我:&你还不一样!小孩子!&&
&  我拿白眼球丢他,他满不在乎地欢呼:&走吧!去看看你的朋友。&&
&  &呀!&苹果一看见明阳就兴奋地尖叫,&传说中的男一号终于现身了。&&
&  &嗯!嗯!就是就是!&他连连点头,一点儿都不客气。&
&  我赶忙去堵苹果的嘴巴,&别瞎说!&&
&  &怎么不是?&她故意大声,生怕地球人听不见。&
&  &就是就是!&明阳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当仁不让,&你看我一到就赶过来看你们了,行李还没有放到酒店去。&说着他想点烟。&
&  我赶紧掐灭:&这里是医院!&&
&  &哦!忘了!抱歉。&他向苹果挥挥手,&我去外面抽。&说完出去。&
&  苹果等他走远了问我:&老实交代,这帅哥哪儿来的?&&
&  我涨红了脸道:&天上掉下来的。&&
&  &那是林妹妹。&她才不吃这套。&
&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明阳。&&
&  &哦!&她点点头,&他真是从天而降,紫霞仙子的白马王子出现了,他穿着金甲,踩着五彩云霞来接你。&&
&  &去你的!&我拍她的头,&你看《大话西游》看多了哦!&&
&  &唉!&她又唉声叹气,&为什么我就遇不见帅哥呢?遇见个不帅的,人也不好&&&&
&  我抱抱她:&别说了,多想点开心的事情。&&
&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明阳从外面走进来,嚷嚷着想游览古城。可他看起来风尘仆仆,难道不累吗?&
&  &这里只有北塔可以玩了,别的,我觉着没什么好玩的。&苹果冲我挤挤眼睛。&
&  我明白她的意图。现在的景点,就一个特点,人多得像炸窝的马蜂,唯独北塔清净,那是个僧侣苦休的地方,青灯古刹,寂寞孤苦,很少有人去打搅。&
&  &那好吧!明天我们去北塔走走?&明阳问我。&
&  苹果撺掇着我快些点头。&
&  &可是&&我走了谁照顾你?&&
&  &我又不是残疾,还能吃能喝呢!别操心,再说还有个莫言可以使唤。那家伙比大吉普有良心。&&
&  &莫言是谁?&狮子打盹也睁半只眼,明阳突然发问。&
&  苹果的嘴太快,要堵都来不及:&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你的情敌哦!&
迷雾重重(7)&
&  早晨去北塔感觉很荒凉。&
&  孤寂的塔楼在这古刹沉睡了五百年,斑驳的墙面陈述着历史过往。我们,只是寥寥游客中的两个。&
&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明阳问我。&
&  &太清苦了,可能连诵经的和尚都跑了。&&
&  落叶枯容,昨夜下过小雨,这些枯黄皱巴的叶子都没精打采地贴在地面,像软了腰骨的奴才。空气里带着一丝凉,还有从黄河上吹拂而来的沙土气息。&
&  发白的砖石,上面挂着点黄黄绿绿的青苔,一股潮湿的霉味儿隐约扑来。&
&  &小乌鸦。&&
&  &嗯?&&
&  &我有点想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北风呼呼地刮,刮得人一颗心也呼呼地乱跳。&
&  &嗯。&我的耳根有些发烫。&
&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  &不要了,你已经送我一块很名贵的表了。&我抬抬手腕。&
&  &可是狄珞也送你一串佛珠,我要比他多送一件。&&
&  这也有可比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  他自顾自道:&送女孩儿首饰好俗了,我做了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雕,菱形的木托上,一只清亮的眼睛,眸子好像会说话,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  &这是谁的眼睛?&我问他,&睫毛好长。&&
&  &你的,也是我的。&&
&  &鬼眼吗?&&
&  &算是吧!&他系了一根深棕色的编织绳,把那只眼睛系在我的手腕上,满脸得意。&
&  &看什么呢?&我问他。&
&  &现在这两只手都是我的了。&&
&  左手戴表右手戴链,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  &不要了。&我要去掉。&
&  &敢?&他拇指稍一用力,我的双手都被套牢,&是我的哪里还有跑掉的道理,带上了就要一辈子跟我走。&&
&  &你真霸道!&我对着他的眼睛吹气。&
&  北风呼啦呼啦地刮得更欢畅。&
&  &小乌鸦,我有话对你说。&&
&  &说啊!&&
&  &昨天我在你朋友的病床前看见了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  &嗯。&我点点头,丢失了那串佛珠,鬼又缠身了,&她跟了我很久。&&
&  &你要小心啊!&他很担忧,&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趴在你身后,就像一个突起的驼背。&&
&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脖颈瞬间僵硬。&
&  &她真聪明,时时刻刻跟着我,却不轻易让我看见。&我觉得冷,寒彻心骨。&
&  &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  &得送走她啊!&&
&  &怎么送?&&
&  &你要知道她的死因。&&
&  我好像知道,可是又好像不知道。若把我看到的小芫的记忆碎片整合起来,或许我们应该去个地方查一查。&
&  &明阳,你愿意和我去个地方吗?&&
&  &哪里?&&
&  &北郊有家精神病院,我想去那里看看。&&
&  他握着我的手说:&好。&&
&  正准备离开北塔,从陈旧的塔身背后走出一个老和尚。他手捻佛珠,口中诵经,从我们面前徐徐走过。&
&  佛珠?&
&  我的眼前闪过一片光,那珠子,是在我送苹果到医院之后不见的,还是应该找到它,危难时可以保平安。我们决定去精神病院查看原委之前先回苹果那里去寻一寻佛珠的下落。
&  医院楼下,他第一次撞见莫言。&
&  我能感觉到两股火焰好像喷射器一样从两个人的眼睛里射出。我拽走明阳,他仍虎视眈眈地瞪着莫言。&走啦!小孩子!&我感觉自己像拽了一个任性的小爸爸,这个阳光明朗的帅哥看上去又高又威猛,怎么总也长不大呢?&
&  &你去病房找一下吧!顺便问候苹果,我就不上去了。&他说着转身要走。&
&  &去哪儿?&我以为他要找莫言,赶紧拦住。&
&  &放心啦!&他说,&我只是去找个代步的工具。&&
&  &工具?&&
&  &是呀!去北郊没有交通工具多不方便。&&
&  对哦!我都没他想得周到。开往北郊的中巴还要等两个小时才有一趟,的确很不方便。&
&  我转身向走廊里跑,如果珠子掉到地板上应该会有声响啊!可我当时什么也没听到。再说若真是那天丢的,时隔几日恐怕已经被清洁工人捡走了也说不定。我一直勾着头寻到苹果的病房,她提高嗓门问我:&地上有金元宝吗?&&
&  &没有。&我有些沮丧,&在找一串佛珠。&&
&  她愣了一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东西:&你说的是这个吗?&&
&  我伸头一看,咦?就是!可珠子不是一串,成一颗一颗散开的了。&怎么在你这里呀?&&
&  &我那天已经晕了,挨了刀子之后腿软,往下滑时就抓你,抓到这个东西,大概用力扯了一下,珠子就断线了,还好我接住了,但是已经没力气叫你,可我手里一直抓着这个东西。&她说,&进手术室后大概是护士发现,给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  哦!原来是这样!&
&  奇怪!这串佛珠在苹果手中隐隐发光,由深红变得通透,近乎透明。我握起苹果的拳头,对她说:&这珠子和你有缘,既然这样,你收好它。&&
&  &你不是着急找它吗?&她问。&
&  &是的,可你的平安也重要!&我摸摸她的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  病房中有鬼,定是不太平。既然这佛珠能保大森林躲过劫难,那也应该可以帮助苹果。我的朋友,都要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个信念如磐石一般坚定,不容动摇。&
&  刚跑出来,就见天空阴霾,黑云滚滚。&
&  医院门口有人冲我打车灯按喇叭:&小乌鸦!快上来,一会儿有暴雨。&明阳从一辆黑色别克里探出头来。&
&  我诧异:&哪儿来的车?&&
&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来!&&
&  我冲着雨雾中的车灯亮处跑过去。&
&  北郊的精神病院我是第一次来,还没到硕大的铁门前就已经感到瑟瑟发抖。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百汇穴。&
&  经过一个种植了满满的蓖麻草的院子,到达一个白色的楼梯,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小小的窗,很是压抑。&他们都在这里做些什么呢?&难以想象精神病人的世界。&
&  &你问我?&明阳看着雨雾中的铁门,&天知道。&&
&  接待我们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笑起来一脸褶子,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大好多。我问他,我想找一个叫小芫的女孩子的资料看看,你这里应该有存档吧?&
&  他说有,但是医生有职业道德,病历是绝对不能给外人看到的。&
&  明阳拉着这个精神病院工作者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这个一脸横褶的人再也没有拒绝我要看病历的要求,搬出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装的资料。我看看明阳,他冲我挤挤眼睛。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  查到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小芫的病历,可是令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  原来她根本没死?!&
&  病历上注明她最近一次用药时间就在两个小时前。&
&  可是&&跟着我跑了那么远路的&&是什么?那不是她的鬼身吗?&
&  我的手抖得厉害,病历慢慢展开再往下看,天旋地转。&
&  狭长的走廊上,医护人员陪着我们。我坚持要去看一看小芫所在的病房。路上都是鞋跟踩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声,太响亮了,安静得叫人难以平静。&
&  我问那医生,小芫得的是什么病?真的是精神病吗?&
&  医生说:&你把精神病和神经病混淆了。精神病是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异常,不能正常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显得古怪与众不同。他们可以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有程度不等的自知力缺陷,患者往往对自己的精神症状丧失判断力,认为自己的心理和行为是正常的,常常拒绝治疗。而神经病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病因,是神经系统发生的器质性疾病。&
我不懂他说的这些,但是我觉得很严重:&你是说小芫的病无法治愈?&&
&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在用药物维持她的生命,并没有什么可以根治的办法。&白大褂似乎也挺为难,&这位病人应该是神经疾病,就是我说的神经有器质性病变。&&
&  &那&&她的家人经常来看她吗?&&
&  &从来没有。&&
&  怎么会?&那她的医药费是谁来维持的?&&
&  &有一个年轻男子隔几天就会来看看她,每次走之前留下一笔钱,但是他不肯留下姓名。&&
&  这里面曲折太多,要理顺真要千折百转。&
&  我们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白色病房前停住,医生对我们说:&就是这间。&&
&  只在铁门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我探头向里面张望:阴暗的房间,四壁密不透风,只有一张小床,很可怜。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干瘪得似乎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她浑身赤条条,从上到下插满了管子,嘴里塞着个大木塞一样的毛巾,叫不出来。她的手脚都被牢牢捆绑在床板上,浑身只有头部可以扭转,但是那张面孔是变形狰狞的,一双眼睛徒然地睁大,眼白快要爆出来了,鼻孔一直有血液流出,看得出来她很痛苦,但是挣扎的声音无法冲出喉咙。&
&  真惨!&
&  突然,她要动&&确切地说是挣扎得剧烈地抽搐,浑身抽搐,像触电了一样抽搐,不一会儿就有白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流出,那块塞在嘴里的毛巾也阻挡不住。&
&  &医&&医生!快!她怎么了?&我慌乱地叫喊着旁边的人。&
&  而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习以为常地说:&老样子了,她每天都会发作,浑身抽搐得厉害。&&
&  &这是什么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寒冷。&
&  &我说过了,她是神经病。&&
&  我不相信。虽然我的医理知识少得可怜,但是病床上那个人濒临死亡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还有一个持久震撼的声音在敲击我的心房:她不想死!一点儿也不想!&
&  &医生!你们得救救他!&我央求着白大褂。&
&  他说:&你劝我也没有用,能救的话我们早救了,实在是没办法,给她做过多次检查,就是查不出病因。她总是身体剧痛,然后是迅速脱发,瞳孔涣散,现在大脑已开始逐渐萎缩&&&&
&  &怎么会查不出病因?这不是让她活活等死吗?&我看见那个病床上的人全身痉挛扭曲,痛苦不堪。难道没有人可以救她?&
&  &真的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这样回答我。&
&  &我们走吧!&明阳冲我使了使眼色。&
&  退出走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嘤嘤呜咽,像个女人的哭声。&
&  那是个魂魄。&
&  我终于明白,她还活着,魂儿却已飘出身外多时。&
&  我拽拽明阳的衣袖:&我想再回去看看。&&
&  明阳的钱帮了忙,我们原路折回。&
&  这次,走过走廊尽头的时候,我在拐角处顿了顿。&
&  &害怕了吗?&明阳问我。&
&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眼前出现了黑色的圆圈,好像阴瘴。&
&  &勇敢点!&他握着我的手向前走,坚定地走。&
&  拐弯。&
&  看见了,有个晃动漂浮的人影趴在铁窗上哭泣。&
&  小芫的魂?&
&  她忽然冲我大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的记忆停留在割腕自杀那时,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强迫自己不要想起来。我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如果时间可以定格,我仍愿意选择那段自杀的一幕作为此生的记忆落点。静默的空间是我一个人的世界,虽然有恨,但我没想到我会这样活着,比死去更难堪地活着。&&
&  她的肉身已经形同一个死人。病床上的生命在慢慢枯萎,逐步走向死亡,而活着的人无力回天。&
&  &你不是可以穿越铜铁吗?这道铁门阻挡不了你的。&我问她,&你可以回到肉身上去。&&
&  &不&&&她摇头,&我还不想死。&&
&  她十指抠在铁门上,一股恨意越来越浓。&
&  夜幕渐渐降临,寒气上升。&
&  她说:&一个月前我在欧阳面前自杀了,那一次我以为自己死了,直到我瘫软倒地他都没有反应。我想,他的心是铁石做的。
&可惜我没有死,就在意识快要飘远的时候,有学生发现了我,送进了医院。&
&  &再醒来时躺在白床单上。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给我倒水垫高枕头。可是那个女人随后也来了,那个一脸麻子的丑女人,校领导的千金。我听见他们在走廊上争吵,我曾希望听见响亮的耳光声,幻想着那清脆的耳光是欧阳给她的。可是我怎么忘了,他在攀龙附凤,怎么会打走自己的财神。欧阳没有再进我的病房,我渐渐睡着了。后来,我在朦胧中感觉到似乎有人接近了我的床头,站在面前看了我一会儿&&&
&  &再后来,我被人捆绑起来送到这里。&
&  &我没有疯,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我发狂地捶打铁门,便有人不停地给我打针吃药。再后来,我开始发病,每天都发作,浑身不停地抽搐,胸闷,恶心,呕吐,直到胃里一点食物也没有了仍在呕吐,我不吃东西,一个星期之后头发脱完了,整个人就像一个光秃秃的怪物。&
&  &我害怕极了。我捶打这扇门,我要回家!我求他们。&
&  &可是没有人愿意放我出去。医生们只是轻松地说,我的感冒症状很快会好,但是神经病难治。终于我等来了一个人,欧阳。&
&  &我该恨他的。可是那一刻我见到他时真好像看见亲人一样激动,我想他是来救我,但他并没有带走我。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  &四周没有镜子,我在洗脸盆里照见了自己的倒影。我像疯子一样哭闹,我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水中的丑陋无比的怪物是谁啊?谁把怪物放了进来?&
&  &门外的人都好像看实验品一样冷漠地观看,看着我吵闹直到筋疲力尽。我累了。真疲倦啊!嗓子都嘶哑了,可是他们仍不肯放我。&
&  &我绝望地看到,欧阳走了,头也没回,走得那么决绝。&
&  &一天,两天,三天&&又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开始腹痛,好似有钳子在绞痛。腹泻接踵而来,他们还是不肯开门,屋子里臭气熏天,蚊虫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每天我从那个窄小的窗口等待施舍而来的一小杯水,那是我一天的续命水。我的四肢肿大,像被开水浸泡过一样浮肿,总是浑身疼痛,被针刺一样痛。渐渐地开始神志不清,抽搐,休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认为我得了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每天给我输液,却丝毫没见好转&&&
&  &我越来越绝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  &我把一切都忘了,唯一记得的一丝信念,就是我要报复欧阳。&
&  &报复他!&
&  &这恨难消!&
&  &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能放过他!!&&
&  她看着我们,满眼仇恨。&
&  我如何告诉她,她是被另一个女人下了毒,那毒素正在吞噬她的生命,把一个鲜活的姑娘变成一具木乃伊。&
&  我想见欧阳。&
&  那个背地里坚持来看小芫的人,我猜测应该是欧阳,我想见见他。&
&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  明阳劝我,不可能在精神病院等人吧?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连话都不会说了,会产生心理障碍的。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  也是。&
&  我看见隔壁几个病房的小窗户里面站着来回走动的人,痴痴傻傻地笑,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正常。有人很狂躁,不停地用头撞铁门,发出咚咚的声响,让人心里发憷。也有人散大的瞳孔止不住地流出泪,让人看见心里酸胀。&
&  &走吧!&明阳拉我。&
&  回去时我问他,我们如何能知道欧阳什么时候去看小芫?&
&  他笑:&钱不是好东西,但是可以提供方便,正是这种红红绿绿的纸票子诱惑了人们的贪欲。等那男人走进精神病院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我们。&&
&  &你买通了那个医生?&&
&  &我用他两个月的薪水代价买一条有用的信息,他可是喜不自禁。&&
&  &以后别这样做了。&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  或许这些医生也曾经收过害小芫那人的钱。古人耕耘树艺,手足胼胝以养其亲。今人想的最多的却是亲其利,不择手段。不劳而获更成了沾沾自喜、脸上贴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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